「是嗎?」秦年深深地看她的眼楮,像是要看出什麼不一樣的情緒,最終卻失敗了。
傅傾城移開眼楮,淡淡地說︰「 昨晚上看到你不在有些不開心,他知道你去抓壞人了她看他一眼,示意他記得掩飾。
秦年看向 ,他又在睡覺,臉色紅潤不少,他緩步走過來,微微俯,也伸手撫撫他的鬢發。
起身之前,他微微側身,看向坐在床的另外一側的傅傾城,眼楮微微的紅,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他突襲,在她的頰畔偷吻,她嚇一跳,轉頭看他。
他正好得到機會,湊上前去吻她的唇煨。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唇冰涼一片,他輕輕地啃咬,分明感覺到了起初她微微的抗拒,只是在抗拒之後便是柔順,微微仰著頭任由他親吻。
他在她的唇上輾轉,最後移到她的耳邊,再次輕聲說︰「對不起
她眼楮微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厴。
他又來到她的唇,輕輕吻一下,剛剛分開,他便意識到 已經睜開眼楮,正盯著他們看。
他難得會覺得尷尬,不過更尷尬的是傅傾城,竟然一把將他推開,然後紅著臉說去衛生間,起身匆匆逃走。
病房里便只剩下 和秦年兩人,秦年也覺得尷尬,所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 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楮下,好像說什麼都是辯解。
他輕咳一聲,剛想說話, 已經先他一部開口,聲音還是沙啞,卻比昨天明顯好了太多︰「你去抓壞人了?」
他頓一下,嗯一聲。
「抓到了嗎?」
他沒辦法欺騙一個五歲的孩子,所以只能傷害他這個父親在孩子心里的地位︰「還沒有,不過總會抓到的
像個大人一樣應了一聲,不再說什麼。
「 ……」秦年坐在床邊,看他,像是和同齡人對話那樣認真,「你為什麼躲著我?」
的確在躲著他,任誰都看得出來。
很長時間都不說話,最後好不容易開口,卻說︰「快點把壞人抓到,不然媽媽會擔心
「 更喜歡媽媽?」
他毋庸置疑地點頭。
「之前難道不是更喜歡爸爸嗎?」
看他一眼,隨後竟然直接背對著他不說話。
「 ,我想我有權利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秦年循循善誘。
依舊不說話,只是更加蜷縮。
他知道問不出來,只好放棄,或者孩子的心思總是異于成年人。
傅傾城終于從衛生間出來,像是洗了把臉,但是只擦了臉頰,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水珠在顫,陽光打在上面,晶瑩剔透。
她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坐回原位︰「 ,覺得好些了嗎?」
點點頭。
秦年不能多呆,沒多久就被叫走。
見秦年離開, 看著給他削隻果的傅傾城,忽然問︰「媽媽,你很喜歡爸爸嗎?」
傅傾城雖然很欣喜 近來能用這麼長的句子和她交流,但是如何交流的不是這種讓她難以回答的問題就好了,她想。
面對如此問題,她必然不能回避,只能迂回︰「 為什麼這麼問?」說著將隻果切成小塊放在碟子里。
「我看到他親你 一本正經。
這樣的話題實在讓她感覺到有些難以為繼,不過總是還得繼續下去,她裝作一點都不尷尬,用叉子叉了一塊很小隻果送到他嘴邊,看似隨意地說︰「嗯,爸爸媽媽難道不是應該互相喜歡的嗎?」
盯了一會兒她的臉︰「爸爸也喜歡媽媽嗎?」
越來越難以招架,傅傾城深吸一口氣︰「當然
忽然說︰「騙子
他說得太快,聲音又低,傅傾城沒有听到,問他說了什麼,他卻死活都不肯再說。
傅傾城總覺得 最近有些異樣,大概等他出院之後還得去看看心理醫生。
過一會兒趙媽送飯菜過來,傅傾城裝作隨意地問她︰「對了趙媽,秦年的公寓在哪里你知道嗎?」
趙媽正在收拾碗筷,听言也是隨口就說︰「就在醫院附近的頤園啊,金港對面那個小區,位置好著呢,我記得還正好是88棟801,以前你沒回來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住那邊,我去送給幾次飯菜
傅傾城記下,笑︰「是嗎?我還從來都沒去過那里呢
「听說是買的樣板房,裝修的很不錯,不過現在你們住在家里不是很好,你們該不是想搬過去吧?」
她忙擺手︰「當然不是,我就是忽然想到了,隨口問問
等 午睡,傅傾城滿是歉意地對趙媽說道︰「趙媽,能幫我看著 一會兒嗎?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當然,不過你不也病著嗎?能隨便出去?」
「我沒什麼事,之前打了點滴已經好了傅傾城笑笑,換上衣服,隨手將包一拿就跑了出去。
在醫院門口打車,坐進去,說︰「到頤園
真的不遠,過去就是個起步價,傅傾城在小區門口下車,將包背在肩上,慢慢走進去。
在這寸土寸金的市區造樓盤,頤園的價格是不菲的,小區環境也是格外的好,小區太大,找了許久才找到了88棟,安保系統很好,要刷卡進入,她忽然覺得失策,只不過憑著一時腦熱沖過來,但卻要這樣無功而返。
她又站了一會兒,不能太久,只好走回頭路,等做好十足準備再過來探听。
她不免有些氣餒,走在路上的時候也有些頹喪,偶一抬頭能看到前面是一個年輕的母親拉著女兒,也是在往小區外走。
她覺得小月復又有些鎮痛襲來,走不快,腳步也有些虛浮,好不容易走出小區,看到前面的母女倆上了一輛出租車。
母親側過身來坐進去,她晃過一眼,覺得格外熟悉,像是擊中心口,有些一直封存的記憶突然全都涌現出來。
那個側影實在太熟悉,讓她腳步在一瞬間頓住,然後想起曾經也有個女人,有著這樣的側影。
母女倆已經坐上出租車,她不顧一切地跑過去,可惜還是慢一步,車子已經起步,漸漸地駛遠。她甚至忘記打車,只知道一味地跑著,跟著那輛車。
怎麼可能追得到,出租車在汽車尾氣中漸行漸遠,只有她還不知疲倦地跑著。
居然是她!
肯定是她!
傅傾城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她,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追上那輛車,追上那個女人!
小月復越來越疼,她忽然想起她還在月經期,伴隨著她的腳步,好像有無數濕熱涌了出來,沾濕她的褲腿。
她快要跑不動,眼前都開始覺得迷蒙,腳步還是打顫,她能听到有人在尖叫,然後她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手臂與地面的磨蹭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小月復處,原本的隱隱作痛此刻光明正大地來襲,攪得她想打滾,而濕熱的血液正緩慢地蔓延開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了很多人上來,她還沒有完全暈眩過去,眼楮一開一闔,能隱約看到一圈又一圈的人低頭看著自己。
無數人在說話,吵吵嚷嚷。
「快打120啊!」
「看!好多血!」
「她是不是傅傾城?那個記者?」
「天哪,怎麼那麼多血?」
「120已經打了嗎?」
好吵,太吵了……
她大口地喘息,一瞬間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
曾經也有過這樣痛不欲生,以為快要死去的時候。
那是在生 的時候,她年紀小, 體重又有點大,她堅持順產,卻無論如何都生不下來。
掌心都快被她戳爛,唇瓣也被她咬破,痛得像是要撕裂一樣,她不想叫出聲來,卻不得不喊出來,她痛得快要受不了,以為這是她的死期。
她開始後悔,後悔她曾經做過的一切決定……
再一次後悔從雲南來到j市,然後遇到秦年……
意識還是混沌,她莫名地像是回到了剛剛來到j市的那天,夜晚,她偷偷跑出來。
那晚月光特別亮,她情不自已地在路上跳起舞,一個旋轉便撞到了人。
鼻尖狠狠地撞上那人的胸膛,她捂著鼻子退開一些,卻听到有人在鼓掌。
是他在鼓掌。
她飄飄然地抬頭,便在頭腦暈眩中,看到了那張含笑的臉。
啊,我終于遇見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