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城第一次真心地對秦年說這樣的話。♀(八@零%書@屋好看的言情,更新快!)
說喜歡他,說很久以前,她就已經喜歡他了。
或許如果當初趙青璽的手術成功了,這個喜歡會提前很久很久。
也不至于蹉跎掉這麼多的歲月。
但命運就是命運祧。
她最親愛的哥哥離開了她。
而那句喜歡你,從此以後也永遠地藏在了她的心底,再也沒有對任何人言語過。
秦年也沒有想到,傅傾城會在這種時間下,這種情況下對他說出這種話 。
原本低著頭看日記本的他,從 那稚女敕而又有不少錯誤,甚至有些還用拼音代替的字中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傅傾城認真的臉色。
她明明這樣平靜,可卻總是讓人那麼不安。
「我最近在想,如果,如果當初你從手術室里出來,對我說的不是對不起,而是沒事了……」傅傾城低頭微笑,「那麼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秦年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知道,沒有如果,這個世界是沒有的,所以我還是會生下 ,還是會嫁給你,還是會失去 ……」傅傾城重新對上他的眼楮,「秦年啊,所以,我們離婚吧。」
盡管房間里那麼安靜,秦年依舊以為自己听錯,怔了一會︰「你說……什麼?」
「我說,秦年,我們離婚吧。」傅傾城再一次,冷冷靜靜地說出這幾個字。
秦年將日記本放在一旁的桌上,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她︰「離婚?」
傅傾城毫不退縮︰「嗯,是的,離婚。」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能有別的言語,只能笑出來︰「你說,離婚?」
傅傾城依舊看著他的眼楮︰「我想,大概那樣,我們都可以活得更輕松一點。」
「你剛剛還說喜歡我?」他失笑,「所以喜歡這兩個字,是你自己編造出來的謊言嗎?喜歡就要離婚?離婚就能輕松?傅傾城,你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理論?」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一直沒有能夠離開這里,因為 ,我也從來都沒有離婚的打算……」她頓了頓,「我沒有辦法看到你,只要見到你,就會想到我的 是怎麼離開的,是怎麼才會失蹤的……如果你對我有那麼一點同情心的話,我們離婚吧。」
「我不會同意的。」秦年俯來,臉和她的湊的很近,呼吸可聞,他急促地呼吸著,昭顯著他現在的怒氣,「如果你說想要活得更輕松一點,我可以同意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但是離婚,你休想。」
傅傾城蹙眉,剛想說話,已經被他打斷︰「如果你不願意留在這里,可以去頤園。」
「你覺得,白苓住過的地方,我會去住嗎?」傅傾城說,「我們還是……」
「如果不喜歡那里,我可以準備別的地方,但是那兩個字,傅傾城,不許你再說。我們的婚姻由你開始,但不可能再由你結束。」秦年難得露出那樣的神色。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便大步離開,門被他用力地帶上。
房間里昏昏暗暗的,她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忽然覺得心里也空落落的。
離婚這兩個字不是她輕而易舉就提出來,她也深思熟慮了很久很久。
要放棄這段婚姻,她也是那麼不容易才做出的決定。
有些人可以依舊是無法放棄,依舊是那麼喜歡,但卻無法繼續再一起生活下去。
就像是秦年之于她。
她愛了他那麼多年,以後應該也會繼續愛下去。
但她卻沒有辦法再和他心平氣和地相處下去,看到他,就會想到 。
而 ,是她心里永遠的痛。
既然他不同意,那便像他說的那樣,分開一段時間。
可那個頤園,她是絕對不會去住的。
想了想,傅傾城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我能去你那里住一段時間嗎?」
第二天傍晚,時容便開車來接她。
她的行李不多,只帶了些可以穿的衣服,也特意選了秦年不在家的時候離開。
趙珊今天早上就知道了傅傾城要搬走的消息,雖然說離開一段時間也好,但是心里還是有點難以接受,臨走的時候抓著她的手說︰「青青,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等過段時間,就回來,知道嗎?我在家里等著你呢。」
她不想讓趙珊失望,卻也不願意說謊,所以她並沒有回答,坐上了車。
門被關上,車里只有她和時容兩個人。
時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啟動車,只是問她︰「真的要走嗎?」
她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時容知道她已經決定,便也不再多問,踩下油門,終于離開了秦家。
傅傾城一直將臉朝著窗外,看著路邊那一閃即逝的風景,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
多年前,她從這條路來到傅家。
多年前,她嫁給秦年。
而現在,她終于離開了那里。
等車停在時容家小區的樓下,傅傾城已經擦去了淚水,只有略顯紅腫的眼楮顯露出了她哭過的跡象。
傅傾城沒有說什麼,時容就也沒有問,只是幫她把東西從車里拿出來,然後一起去樓上。♀
房子是租的,二室一廳,因為離市區比較遠所以租金倒也是不貴,傅傾城一開始就說要付租金和分擔一半的水電煤氣之類費用,時容倒也沒有拒絕,因為知道這樣大概她會住得更放松一點。
時容在這里住了很久了,所以按照她喜歡的風格稍稍打理過,很簡潔,很干淨,房子不大但卻看上去很舒服。
以往傅傾城也來過,可沒想到這次會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
時容笑著說︰「這里有點偏,我一個人住著還覺得有點可怕,你來給我作伴就更好了。」她把東西放到次臥,「時譽本來住過一段時間,後來長大了點就不肯再住在這里,早早搬出去了,正好給你住。」
「對了,時譽現在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她笑笑,「好像是傅清瑜知道這件事情了,讓……他去說明情況了,說事故和她自己也有關系,是因為她的病的關系,所以站不穩,他很快就出來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總歸活著就夠了。」
大概對傅北易還是有點介意,時容沒有辦法大大方方地說出他的名字。
傅傾城也沒有多問,只是看了看自己即將要住的房間︰「很不錯。」
等收拾好,時容給傅傾城倒了一杯熱牛女乃,兩人窩在沙發里,捧著陶瓷杯,靜靜地不說話。
時容看了看她的臉色,的確比之前好了許多,問道︰「怎麼會忽然想搬出來?」
「我本來是說離婚的。」她笑了笑,喝一口溫熱的牛女乃,「他不同意,所以就先分居吧。」
「真的要離婚嗎?」
「難道你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傅傾城靠在沙發背上,神色有些飄忽,「以前我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麼,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家三口,沒有病痛,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
「所以現在,少了一個人,已經不是家了。而秦年,我只要看到他就會想到 ,就會有不由自主的怨恨涌出來,比當年還要更多一些……」傅傾城仰了仰頭,眨眨眼楮想將眼中的淚水掩去,「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最親的人,每次都會因為他們而離開我,我沒辦法再留在他身邊,我真的很怕我會奔潰……」
時容輕嘆一聲,放下杯子,和她坐得近了一些,握住她的手︰「沒事,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的。」
「其實,阿容,我現在已經不確定還會不會好了……」她看向時容,「沒有 的世界,還會好嗎?」
沒有 的世界,不會好。
但其實沒有秦年的世界,也算不得很好。
時容一個人住了很久,但對于廚藝依舊不怎麼精通,勉強做出了一桌菜來,尷尬地讓她品嘗。
味道其實算不得很差,至少可以下咽,只是模樣有些慘不忍睹而已。
時容想直接倒了叫外賣,傅傾城攔住她,說很好吃。
吃過飯,兩人又窩在沙發里看電影,是傅傾城選的一部韓國電影,一如意料中的傷感。
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哭,兩人都因為電影而哭得一塌糊涂,用光了一包紙巾,哭完之後抱著對方笑起來,有些無奈,又有些歇斯底里。
和時容在一起的時候,她可以不去想那些復雜的傷心的事情,可當只有一個人躺在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上的時候,她開始輾轉難眠。
自從 出事之後,她就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要不就是睡不著,要不就是好不容易睡過去,卻因為噩夢而重新醒過來。
她終于翻身下床,來到窗邊,將窗戶開了一條細縫,看看向外面。
最近都是好天氣,可今晚不知道為什麼,原本美麗的夜空只是漆黑一片,她卻看得入了迷,手機卻忽然振動起來。
她拿了起來,依舊走到窗邊。
是秦年打過來的。
她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接。
眼神往樓下一瞥,卻看到路燈下一輛熟悉的車,有人站在車邊,輕輕地倚著。
她一眼就看出是誰,忙往窗簾後面躲了躲。
手機振動停止了,成為一個未接電話。
她不知為何有些失落的情緒,可下一秒,振動再一次襲來。
依舊是秦年。
她不受控制地接了電話,慢慢地放在耳邊,只是沒有說話。
「睡了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她躲在窗簾後面看他小小的身影,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打擾你了嗎?」
她沒有說話,握著手機的手驟然用力。
「听說你去時容那里了,這樣也好,你安心住一段時間,我會來接你回去的。」
他說得好像根本沒有在她樓下一樣。
她也沒有戳穿,依舊沒有說話。
「不早了,你睡吧,晚安。」說完,他卻沒有掛電/話,好像是等著她的那句晚安。
她卻說不出口,匆匆掛斷。
再看向窗外,他依舊在那里,姿勢都沒有變。
她怔怔地看著,他終于坐進車里,卻沒有開走,依舊停在那里。
她就這樣呆呆地看了兩個小時,他像是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她看不下去,猛地將窗簾拉住,撲到床里,緊緊地閉上了眼楮,閉著自己入睡。♀
可和方才一樣,一點睡意都沒有。
眼前只有那輛停在樓下的車。
她忍不住又起來,偷偷地往窗外去看,車子果然還在那里。
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豆大的雨珠啪啪啪地敲在玻璃窗上,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可就算這樣,她依舊能看到樓下的動靜。
到底還是忍不住,她出了房間,剛巧看到時容去廚房倒水喝,便叫住她︰「阿容……」
「怎麼了?」時容打了個哈欠,問道。
傅傾城依舊站在窗邊,看著套了件厚外套的時容拿著一袋大大的垃圾,撐著一把大傘走到車邊的垃圾桶去扔。
她扔好垃圾就走到了車邊,輕輕地敲開了車窗。
秦年露出臉,看到她明顯有點訝異︰「你怎麼……」
她有些尷尬,卻像剛剛就說好的那樣︰「下來扔個垃圾,你怎麼在這里?」
秦年卻像是察覺,猛地抬頭看向她家所在的窗戶。
嚇得就在窗邊的傅傾城忙往里躲了躲。
時容笑了笑,稍稍擋了擋︰「你是想來看青青嗎?」
秦年沒有回答,卻問︰「是她讓你下來的?」
時容忙說不是,可秦年已經認定了這個答案︰「她還沒睡嗎?」
知道騙不了他,她只能點點頭。
「她最近睡眠都不好,晚上記得讓她喝杯牛女乃。」
「喝了。」
「她情緒還是很差,你在旁邊多安慰安慰。」
「嗯我會的。」
「如果有什麼事情,記得聯系我。」秦年最後說。
時容點點頭︰「那你……」
「我先走了。」他笑笑,「不走的話,她大概會一直不睡的。」
時容愈發尷尬地笑了笑。
秦年的車終于開走,傅傾城也松了一口氣,走出房間去迎回來的時容︰「他沒有發現吧?」
時容實在是覺得兩頭為難,可還是不得不編謊話︰「嗯,我說你已經睡了,他就走了。」
她不好意思地沖她笑︰「麻煩你了,阿容。」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嗎?」時容嗤了一聲,「不早了,去睡吧。」
傅傾城重新回到房間,心里頭比剛剛安定了不少,雖然依舊不能很快入眠,但到底還是睡著了。
她是被早上刺眼的陽光給鬧醒的。
昨晚上明明還下起了大雨,早上卻升起了燦爛的太陽。
傅傾城走出房間,餐桌上有早餐,還有時容留下的紙條。
她拿起紙條看一看,簡簡單單幾個字,她卻心頭一暖。
把早餐去熱了一下,她坐在桌邊慢慢地吃完。
因為沒有別的事情做,她干脆把家里角角落落全都打掃了一遍,清掃好之後停下來,又覺得空虛無比,便換了鞋子出門,在小區里慢慢地跑步。
她順便還去了超市一趟,買了一堆的東西,回來之後把時容家不大的冰箱都塞滿了。
趁著時容還沒回來,她下廚開始做飯。
她其實是會下廚的,但是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
從前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時候,她和外婆學了不少手藝,只是到j市之後便丟掉了。
她重新動手,才發現原來有些以為遺忘的東西,重新開始也並不是那麼的難。
等到時容回來的時候,她剛巧把菜擺上桌,笑著對她說可以吃了。
時容吃了之後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不是外賣?」
傅傾城瞪她一眼︰「當然不是,是我自己做的。」
「認識這麼久,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廚藝這麼好,我昨天完全就是獻丑啊。」
傅傾城只是笑了笑︰「好吃就多吃點。」
做了幾天「家庭主婦」之後,傅傾城還是起了重新回到電視台的想法。
時容也贊同,覺得她忙碌一點或許會更好。
所以傅傾城再一次回到了台里。
的事情不算什麼秘密,已經傳得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所以對于傅傾城還會回來有些訝異,免不了在背後說上幾句。
傅傾城偶爾也听到過,只是一笑置之。
她知道不止是這些人,還有無數人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說她不願意提起的私密,當作普通的八卦。
她管不了所有的人,所以能做的只有忽略那些閑言碎語。
她像之前一樣努力工作,忙碌讓她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讓她痛苦的一切。
不知不覺,天氣越發熱了起來,很快就到了五月。
傅傾城又接了一個出差的任務,是去雲南的,本來要她生日那天去,可時容好說歹說,總算讓他們放寬了一天的時間,等到五月五日再走。
時容打電/話給她,說準備了一個驚喜,讓她傍晚六點去指定的一家餐廳。
傅傾城說不就是生日,不用這樣鬧騰,可時容卻不依,非說已經訂好了,她只管去就好。
她沒有辦法,下班之後便趕往時容所說的那個餐廳。
餐廳比較遠,在湖邊,四周空空蕩蕩的,風景和空氣都異常好。
她走近餐廳,服務員便問她是不是姓傅。
她點點頭。
服務員便引她來到室外。
原來室外也有餐桌。
有一道木棧橋直接搭到了湖里,沿著棧橋走一段便有一個方方正正的空間,擺著一張餐桌,四面有柱子,每個柱子上都掛了一束藍玫瑰,繞在柱子上的白色輕紗隨風飄動著,隱隱傳來玫瑰的香味。
她坐下,看向另外一邊,那里,棧橋往湖心繼續延展著。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餐具,中間是一個水晶花瓶,里面依舊放著一只藍玫瑰。
她湊過去聞一下,很香。忍不住就笑起來,時容也真是的,居然預約這麼好的餐廳,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情侶要來呢。
因為逐漸入夏,這會兒天色也沒那麼容易就黑下去,不過太陽也已經逐漸下山,西邊的天空上,因著夕陽而印出大片橙黃色的雲朵,很美麗。
她一直看著,沒有移開視線。
直到听到有腳步聲在棧橋上響起,她才恍然轉頭。
臉上還帶著笑容,可在看到來人的那一瞬間僵硬,笑容逐漸收起,猛地站起來,緊緊地盯著慢慢走近的他。
她邁步想走,秦年擋在她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就吃一頓晚飯,連這樣都不可以嗎?」
她抬頭,看他的眼神。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他,可他的模樣依舊鐫刻在她的腦海中,如今看到,他像是瘦了很多。
他又說話︰「是我拜托時容,今天是你生日,不是嗎?」
傅傾城深吸一口氣,沒有再反抗,由著他將自己壓坐在了座位上。
秦年坐在對面,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微微側過臉。
他輕咳一聲,叫來服務員,開始點餐。
她不知道他原來那麼了解自己的喜好,居然不用問她就能點出她喜歡吃的東西。
等待上菜的時候,秦年默默地看她,她也抬頭看過去。
他和她視線相觸之後居然倒有些尷尬,垂下眼楮︰「你……什麼時候回家?」
她沒說話,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明白她的意思,苦笑一聲,沒再出聲。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傅傾城低頭去看,是時容發過來的短信︰「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傅傾城回了個「回去再跟你算賬」之後抬起頭來,沒想到又對上秦年的眼神。
「最近還好嗎?」
傅傾城默默地點頭。
「不要怪時容,是我逼她的。」
她又默默地點頭。
秦年的笑越來越苦澀︰「你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就這麼討厭我?」
傅傾城看他︰「那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們是夫妻。」秦年說,「你可以說你最近如何,過得好不好……」
「我如何,時容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傅傾城一句話都拆穿。
她早就知道時容在偷偷跟他說她的近況,但從未坦白過。
秦年一怔︰「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你親口對我說。」
「我最近很忙,忙到讓我沒有時間去想別的,這樣,可以了嗎?」
「我說不夠呢?」
傅傾城又低頭喝水,不說話。
氣氛達到最尷尬的地步,幸而菜上來了,兩人默默地吃著自己的一份,竟連一句話都沒有說。
天色逐漸暗起來,燈也亮了起來,沿著棧橋亮起兩排昏黃的燈光,氤氳而朦朧。
晚風微涼,帶著白紗飛得很高,那麼飄渺。
吃完,傅傾城想要起身,秦年忙拉住她的手︰「就這麼急著走?」
服務員推著車過來,車上是一個不大的蛋糕,上面是已經點亮的蠟燭。
來到j市之後,她已經沒有正正經經過過生日了。
因為同時也是趙青璽的忌日,她更加不會去過這個可有可無的生日。
看著這個放在眼前的蛋糕,她笑了下︰「你覺得,在這個是某人忌日的日子里,我真的有心情去過生日嗎?」
秦年當然也不會忘記幾年前的這一天。
原本以為會是給她的一個最好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他卻讓這一天成為了最痛苦絕望的一天。
秦年甚至沒有任何借口可以反駁,只能默默地替她吹滅了蠟燭,切了一小塊,推到她面前︰「就把它當作飯後甜點吧,這家餐廳的蛋糕很有名,至少嘗一口。」
面對他懇切的眼神和他用小鐵勺挖出之後放在嘴邊的一小塊蛋糕,她輕嘆一聲,稍稍張嘴。
的確很好听,甜而不膩。
「不過生日的話,能喝點酒嗎?」他說,「你明天不是要去出差?就當我替你踐行,祝你一路平安。」
話音剛落,他已經倒了紅酒在她的高腳杯里,她略一猶豫,端起,大口喝下。
不知道哪里傳來一陣鈴聲,忽然有砰的巨大聲音響起,她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夜空中忽然綻放出璀璨的煙火,那麼美麗,卻又一瞬即逝。
她看向秦年,秦年卻表現出一臉我並不知情的模樣。
煙花依舊在放,雖然像曇花一樣不過綻放那麼一瞬間,但足以讓人傾心。
傅傾城不知不覺地已經將那一瓶紅酒全都喝了下去,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暈眩。
秦年也像是變成了兩個,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她伸手去抓,卻只得一手的空氣。
正想把手收回來,卻被一直灼熱的大掌握住。
她抬起迷蒙的眼楮,隱約看到對面那個分成兩個的秦年站了起來,搖晃著走到她身邊。
她一個發愣就被他拽起,緊緊地抱在懷里。
她站不穩,只能倚在他身上。
他抱得那樣緊,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一樣。
她覺得不舒服,透不過氣來,輕輕哼了一聲,掙扎。
他放輕了動作,手從她的腕來到了肩膀,輕柔地抓住,低頭看她因為喝酒而泛紅的臉頰。
太久沒有這麼近距離地看到她。
不見的時候沒覺得,可見到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他是舍不得放手的,就連這樣分開一段時間,他都那樣難以忍受。
他渴望她柔軟的身體,渴望她溫潤的唇瓣,渴望她和煦的眼神,渴望她燦爛的笑容……
他那麼渴望她的一切,而且再無法忍耐。
砰的聲音再度傳來,煙花又開始盛放。
而他,終于俯,吻住了他渴望已久的她的唇瓣。
和記憶中一樣香甜溫暖,踫到就不願意松開。
唇和唇之間蔓延著紅酒的微微澀意,她沒有抗拒,溫溫順順地張開了他的唇。
這個不抗拒的新號讓秦年愈發心動,攔住她縴細的腰,讓她和自己靠的更近,在漫天的煙花下,盡情地與她親吻。
她其實還有意識,知道是誰在抱著她,知道是誰在吻著她。
可她一個人忍耐這麼久,也讓她放縱一回吧。
她其實也這樣貪戀他結實的懷抱,貪戀他溫柔的吻,貪戀他深情的眼神,貪戀他低沉的聲音……
吻過太多次,是最契合的兩個人。
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他松開她,微微地抵著她的額,淺淺地啄吻著她的唇︰「青青,我很想你……」
她同樣閉著眼楮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她忽然睜開眼,看向依舊微眯著眼楮的,近在咫尺的他,心里頭像是被猛地打中,她清醒過來,猛地一把推開他,轉身就要走。
他拽她的胳膊,將她拉住︰「我送你回去。」
傅傾城回身看他,頓住了腳步,到底還是默許了他的話。
他忽然回身將桌上一直沒撤走的藍玫瑰拿走,然後走到她身邊,扶著她離開。
她想自己走,他卻再一次固執地沒听她的話。
坐進車里,他將花放到她懷里,悶聲說道︰「生日禮物。」
她再一次收到他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依舊是花。
看著這朵藍色的玫瑰,眼前浮現出來的,卻是多年前的那株綠絨蒿。
那株花早就在趙青璽去世之後,便被她踩爛了,之後她也再也沒有去那里看過。
秦年或許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但他從未提過。
玫瑰的刺已經被清理干淨,她就算緊緊地握著也不會有任何痛感。
秦年沒有喝酒,開車開得很穩,忽然看她一眼,問她︰「你知道藍玫瑰的花語是什麼嗎?」
傅傾城沒有回應。
「奇跡。藍玫瑰的話語是奇跡。」他又看她一眼,「我和你一樣,相信奇跡的存在。」
她低頭看,手輕輕地撫過花瓣。
奇跡真的存在嗎?
她一直在說服著自己相信奇跡,可總有些時候,會覺得一切都是鬼話,這個世界有什麼奇跡?只有無數讓人失望的現實。
藍玫瑰這麼美,奇跡,應該也是這麼美麗的存在吧。
送她到樓下,傅傾城微微仰頭,沒有光亮,時容還沒回來。
她手里握著那支玫瑰,沒有說話,解開安全帶,開門出去。
她剛剛走了兩步,秦年就追了上來,站在她的身後︰「我送你上去吧。」
她沒有同意,也有拒絕。
秦年便跟著她上去了。
等在門口之後,秦年又不聲不響地跟了她一起進去。
燈被傅傾城開著,秦年第一次看到這里。
房子不大,卻足夠溫馨,他問她︰「你的房間在哪里?」
既然都已經讓他進來了,那也沒必要再躲躲閃閃。
傅傾城領路,走進自己的房間,順手將玫瑰花放在了床頭櫃上。
秦年便自說自話地坐在了床上︰「很不錯。」頓了頓,「可還是不如家里。」
傅傾城坐在他旁邊,沒有吭聲,知道他還沒有放棄讓她回家的念頭。
「真的不回去嗎?」
「你是希望我再對你提出那兩個字嗎?」她說,「我現在過得很好,至少不會去想那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我也屬于你不願意想起的嗎?」他捧住她的臉,讓她看自己。
她不願意正視他的視線︰「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想的話。」
「那麼……」秦年問,「你問問你的心,里面還有我嗎?」
說完,他將手輕輕地放在她心髒跳動的位置,眼楮一眨不眨地看她,「就是這里,現在,還有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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