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城想要掙扎,卻發現完全沒有力氣,最終還是撲倒在他的懷里,盡情地流淚。♀
她以為她可以護得 一世安穩,沒想到她依舊只是一個並不稱職的媽媽。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她眼前受傷卻無能為力,那種手足無措的絕望,沒想到會這樣切切實實地打中她的心。
她寧願受傷的人是自己,耳朵出現問題的也是自己,為什麼偏偏是她的兒子?
偏偏是她最不願意受到任何傷害的兒子恁?
她緊緊地抓住秦年的衣襟,淚水不住地流淌。
他依舊是她的依靠。
在這種時候,她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擔。
*
秦年到底不能總是陪著她,有手術即將開始,他不得不離開。
那時候傅傾城已經表現得很正常,只是呆呆地坐在沙發里,目不轉楮地看著病床上依舊沒有醒來的 。
秦年擔心她,多說了兩句︰「你在這里等我回來,不要做什麼傻事,知道嗎?有些事情我也會和你解釋
傅傾城沒有說話,直到秦年不奢望她會回答的時候,幽幽地抬起頭,啟唇︰「你是擔心我去找白苓和白雪的麻煩嗎?」
秦年頓住腳步,回身看她︰「我不是擔心她們,我是擔心你
「是嗎?」傅傾城只是輕輕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秦年走到她面前,輕撫她的面頰︰「乖,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她別開臉,不想說話。
他依舊微微蹲,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才大步走開。
傅傾城不知道秦年口中的傻事是什麼,只是這個時候,她最想的就是見到白苓。
所以她也這麼做了。
她們的病房很好找,找個護士問一下就能知道。
沒想到白苓並不在病房里,只有白雪一個人躺著,正在輸液。
她緩緩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因為失血過多,此時她的臉色依舊是慘白的。
其實是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子,偏偏就是白苓的女兒。
她微微彎,手撫上她的臉,和大多數孩子一樣,和她的 一樣,肌膚柔女敕細滑。
手從她的臉上滑過,來到她的發間,柔軟微黃的頭發很漂亮……
白雪忽然輕吟一聲,皺著眉頭微微睜開了眼楮。
傅傾城沒有後退,手依舊放在她的發上,臉和她貼得很緊,還帶著些許的笑容。
白雪在看到她的時候面露驚恐的神色,想要往後退,頭皮一陣刺痛,臉上慌亂的神色不改。
傅傾城也依舊在笑︰「你醒了?」
白雪縮了縮身體︰「阿,阿姨……」
「知道我是誰嗎?」傅傾城聲音沙啞地說道。
「知……不知道……」白雪咬著唇,臉色愈發慘白。
「那我就來告訴你,我是 的媽媽,你秦叔叔的妻子傅傾城的手還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絲,「你真的不知道嗎?」
白雪微顫一下。
她又問一遍︰「你真的不知道?」
「我,我知道……」
「嗯,乖孩子,那麼你告訴我,是不是你讓 掉下去的?」
白雪眸子一暗,遲疑一秒之後立刻搖頭︰「不,不是我,是 ……」
「真的?」傅傾城逼問,「你剛剛猶豫了
「真,是真的,是 做的,是他,不是我,不是我……」她忽然皺著臉哭起來,「媽媽,媽媽我的腿好疼,媽媽……」
傅傾城站直身體,手握成拳,看著她在那里哭。
病房的門沒有預警地被打開,白苓走進來︰「你……」頓一頓,「小雪,你怎麼了?」
說罷,她匆匆跑過來,一把將傅傾城推開,趴在床邊︰「小雪,怎麼了?是她欺負你嗎?」
白雪淚眼朦朧︰「媽媽,這個阿姨好可怕……」
白苓站直身體︰「傅傾城,我的女兒受傷比你兒子嚴重多了,而且還不知道究竟是誰的過錯,你就這樣跑來興師問罪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你女兒受傷更嚴重?」傅傾城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又是憑什麼說出這句話?我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我兒子的耳朵又有誰來賠他?白苓,是你嗎?還是你女兒?!」
說到最後,還是抑制不住胸口的悶氣,吼道。
白苓也不知道 的具體情況,听到她的話不過是愣一下,然後無謂地回︰「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
「就算是因果報應也應該是你的女兒來受!」傅傾城竭力忍著怒意,「我也會讓你後悔的!」
她大步推門而出,可是還沒回到 的病房就已經站不穩,只能扶著牆堪堪站住,頭深深地埋在胸前。♀
剛剛因為憤怒才有的力量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不管是誰,她多想有一個人能讓她靠一靠。
只是秦年不會來,他還在手術室左右別人的生死。
她只能一個人踉踉蹌蹌地走回病房。
卻不敢進去,怕看到 因為病痛而皺起的眉,怕听到 因為難受而輕輕的哼聲……
她背靠著牆緩緩蹲下去,頭低著,不想看到任何人,任何事。
就算只有這一刻也好,讓她逃避一下,逃避一下這殘酷的現實。
面前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雙腳,她一直忍耐的眼淚掉下來︰「秦年……」她輕聲叫,「秦年, 怎麼辦,我們的 ,該怎麼辦……」
站在她面前的人緩緩蹲下來,她抬起那張被淚水沾染的臉,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一時間怔住。
那人已經伸出手來替她失去斑斑的淚,將那粘在唇上的發絲捋開︰「怎麼了?」
「魏衍……」她輕聲叫,從沒想到出現在面前的人,會是他。
魏衍扶已經愣住的她起來,只是她蹲得太久,腿腳發麻,站起來就要倒,他慌忙抱住。
比他更慌亂的是傅傾城。
魏衍的懷抱她不是第一次感受到,可這一刻她卻不知道為什麼產生了一種推開他的欲/望。
明明,明明她那麼渴望一個擁抱,無論是誰的都可以。
為什麼魏衍的就不可以呢?
幸而在她推開他之前,他已經將她扶到長椅上坐下,松開了抱著她肩膀的手。
她不著痕跡地稍稍離他遠了一些,以為他沒注意到,他卻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說︰「 怎麼了?」
「出事了……」傅傾城一說話就忍不住落淚,慌忙伸手捂住眼楮,「醫生說是神經性耳聾,听力會減退,我……」
她說不下去,每每讓她說出「耳聾」那兩個字,就像是在她的心口剜。
魏衍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個時候說什麼似乎都只是無用的安慰而已。
傅傾城終于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魏衍,你之前和我說的事情,我能再求你幫一個忙嗎?」
魏衍點頭︰「當然,你說
「能知道怎麼聯系你說的那個人嗎?我不想再等下去了,為了 ,我就算是做一次壞人,那又怎麼樣?」她咬牙切齒。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魏衍長長地嘆一口氣,「我會幫你
「謝謝……」
「只是那個人……你得做好準備,他和你曾經認識的人都太不一樣,你猜不透他的行為,我也只是听聞而已,如果他真的來j市,無論如何,你保護好自己
傅傾城點頭︰「我知道頓一頓,「你是不是去過雲南?」
魏衍嗯一聲︰「我去的時候,那里已經沒有人了,只剩下一棟空房子
「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回去過了她笑一笑,「那里當然只是空房子了,青璽哥去世了,外婆去世了,只有我一個人……」
「你想回去嗎?」
「想啊,當然想,做夢也想,從來沒有一刻不想過,只是還不是現在,就算要回去,也不是現在……」
魏衍想問她,那究竟是什麼時候。
只是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病房里的 忽然有動靜,原本像是蔫掉一樣的傅傾城驀地站起來,無視身邊的魏衍,大步地沖進病房。
魏衍起身,站在門口看著傅傾城趴在床邊,柔聲問著什麼的樣子,忽然發現她好像真正變成了一個母親。
他沒有進去,轉身想走,卻看到匆匆趕來的秦年。
他立刻止住步子,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秦年。
秦年顯然也沒想到魏衍會出現在這里,腳步微頓之後又大步走了過來,站在他面前。
兩個男人身高差不多,身形差不多,魏衍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而一向帶著笑的秦年卻異常正色。
站在一起,誰也不遜色,誰也不輸。
只是沒有一個人先說話,好像是誰先說話誰就輸了一樣。
最後還是秦年抬眼往病房那處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不知道你究竟有什麼意圖,但是如果你想的是打傅傾城的主意,那麼請別忘了她是已經結婚,有丈夫,有孩子
魏衍依舊在笑︰「那你又真正了解她心里的想法嗎?知道她的不安和恐懼嗎?你這個所謂的丈夫,又是做到了什麼?」
這話讓秦年臉色一變︰「無論我有沒有做到,她依舊是我的妻子。你呢?你喜歡她?你愛她?」
「是,我不否認我對她的好感。那你呢?作為他的丈夫,你又愛不愛她?」魏衍嗤笑一聲。
他微頓一下︰「愛或者不愛這種話,就算是說也該是對著她。至于你的好感……」他冷哼,「希望你的好感不會變成傷害她的利刃
他從他身邊走過,往病房走去。♀
魏衍回身看他一眼,輕笑聲,慢步走開。
秦年走到病房門口,傅傾城正將 輕輕摟在懷里低哄。
他也從未見過 這樣痛苦的和哭聲,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抓著,每每呼吸一口,便是刺痛。
他走進去, 的哭聲愈發明顯︰「媽媽,我好疼……」
傅傾城實在沒有辦法,一轉頭就看到秦年︰「秦年,去找醫生, 說很疼啊……」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等 安穩地睡過去已經是很久之後。
只是就算是夢中,他的眼角還是有淚,眉心依舊皺起。
是身體在疼,傅傾城是心里頭在痛,不比他痛得少。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只是低聲問︰「你通知過家里了嗎?」
秦年沒回答,傅傾城知道肯定是沒有,還是自己拿出手機,撥通號碼,強自鎮定地將事情說了一遍。
收了線,她低聲說︰「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
「我更不是一個合格的爸爸
「我們是不合格的父母傅傾城笑一聲,「秦年,你說,我當初為什麼要把他生下來呢?你為什麼不阻止我呢?如果你阻止了,說不定現在就不是這樣了,一切都不會這樣了……」
秦年看了一眼沒有醒來的 ,捂住她的嘴︰「說這種話,不怕 听到嗎?」
「听到? ……他以後還能听到嗎?」她胡亂地抓了一把頭發,「如果早知道他生下來是受苦的,我真的不會,真的不會把他生下來
「現在說這種話,更是不負責人!」秦年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傷害自己,「鎮定一點,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如果連我們也這樣,那 會怎麼想?」
「 ……」
「傅傾城,听著,這話我只說一遍他認真而又嚴肅,抓住她的下巴讓她看他,眼神交匯,互相都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就算一切再重來一遍,我依舊不會阻止你生下 ,絕對不會
那樣的斬釘截鐵,那樣的堅定無疑。
眼眶逐漸微濕,她說不出話來。
他低頭吻走她眼角的淚珠︰「謝謝你,為我生下
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不安,在這句話之後,全化作了齏粉。
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 重病不起,他依舊是她的孩子,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
她居然想如果他沒有出生就好了?
她狠狠地甩向自己的臉,卻被秦年眼疾手快地抓住。
她嗚咽︰「 會不會很傷心,會不會以為其實我不想要他……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我只是不希望他受苦,不想他以後……我比誰都心疼他,比誰都要愛他……」
「我知道,我知道秦年只能將她抱進懷里,柔聲哄慰,「我都知道,你愛 ,你疼他,你不會不要他, 也會知道的,他也會知道他的媽媽有多愛他,多疼他……」
傅傾城咬著唇不想哭,卻還是奔潰。
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來那麼多的眼淚,竟然怎麼流都流不完。
她其實也從來沒有後悔過,沒有後悔過讓 來到這個世界上,成為她的血肉至親。
趙珊來了之後,秦年終于可以將傅傾城帶出去,兩個人毫無顧忌地說話。
傅傾城比之剛剛已經恢復很多,至少可以正常地听秦年說話。
秦年不想將白苓的事情拖下去,不想讓已經為了 傷神的她還要為這件事情耿耿于懷,所以想快點和她解釋清楚。
「我不知道白苓到底對你說了什麼……」秦年沉吟許久才終于想到這句開場白,「但是青青,我希望你不要因為她的話而誤解
「你說的是,白雪可能是你女兒的事情嗎?」她狀似自然地說起。
「你也知道是她鉬在胡說秦年說。
「真的是在胡說嗎?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可是秦年,你可以給我明確的證據嗎?不然,為什麼偏偏白雪和你的血型會一樣?你也知道那是多麼稀有的血型?又為什麼,白苓能那麼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事情
「青青……」
「白苓說得對,你們曾經一起去雲南,在那里發生了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只除了你們兩個
「不是,白雪絕對不是……」
「你確定?」
秦年忽然語噎。
傅傾城揚著唇笑一笑︰「我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听你沒有證據的辯解,我現在更關心的是 ,更何況,就算那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絕對不會和你離婚,只要 還在,我就不會讓他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別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什麼離婚!」秦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難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沒有 ,你就打算離婚不成?」
傅傾城不說話,避而不談。
秦年掰過她的臉,讓她看自己︰「你想離婚?」
她不看他的眼楮,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我想我們可以互相溫暖著走下去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擁抱搞的有些不知所措︰「青青……」
「其實我知道的……」傅傾城在他的耳邊低聲說,「我只是不說,我不是不知道,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希望我不要和你一樣,其實最開始的我,和你是一樣的吧,我們其實很像不是嗎?」
她的手緩緩地貼上他的心髒︰「你這里也很冷,不是嗎?有些你沒有說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其實你也不想笑,也不想那麼假
感受著他驟然變急的心跳,她笑了笑,「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走下去,我也希望可以一直走下去,不管我們是不是對對方厭煩倦怠了……」
秦年緩緩抬起手,將她抱住︰「好……」
可是傅傾城的神色,分明是憂傷的……
*
在醫院守了一夜,幸而接下來兩天都是周末,傅傾城也不用工作,可以只守著 。
不過到底身體會吃不消,所以被勸回去休息了一天。
不料趙珊總是听到樓上有聲音,上去一看才發現傅傾城居然沒有休息,而是在整理房間。
滿頭大汗的,將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全部理了一遍,甚至連牙刷毛巾都換了新的。
趙珊進去的時候,傅傾城正坐在沒有一絲灰塵的地板上空洞地環顧四周。
她忽然有些心疼︰「青青……」
傅傾城怔一下,轉頭看她,露出了笑容︰「媽……」
趙珊應了聲,走到她身邊也坐下︰「在干什麼呢?」
「睡不著,就全都理了一遍,可是明明已經這麼累了,為什麼我還是沒法睡呢?」傅傾城微微垂著頭,輕聲說,聲音里都是顫意。
趙珊嘆一聲,輕輕地撫著她披在身後的長發︰「我知道你是難過了,可是 還需要你照顧呢,你自己身體垮了,誰來照顧他?我身體也不好了,可不能像前幾年一樣了,實在幫不了你很多了
傅傾城知道趙珊的意思,默默地點點頭。
趙珊撫著她頭發的動作實在是太溫柔,她無端端便想到了她的外婆,忍不住就張開手抱住了她的腰,將臉埋在了她的肩膀上︰「媽,謝謝你……」
趙珊身體僵一下,而後便軟下來,環住她︰「有什麼好謝的。哎,還是女兒好,女兒貼心
說起這個,傅傾城便想到了秦年。
秦年不止不貼心,更像是和趙珊誓不兩立。
「媽……」傅傾城沉吟片刻,問,「秦年,到底為什麼……」
趙珊扶著她頭發的動作頓了頓︰「也是,他這麼明顯,誰看不出來?」聲音中有些無奈的蒼涼。
「對不起,我不該說起的……」
「沒什麼趙珊輕嘆一聲,「其實已經是很遠的事情了,你大概也猜到了一點了吧,阿年肯定沒有對你說起過
傅傾城輕聲回應︰「開玩笑的時候有說起,說你們……不是,不是……」
「不是母子?」趙珊直接說出來,讓傅傾城有些尷尬。
「有些事情,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我不說,你們的爸爸不說,趙媽不說,那就沒有人知道了……你也知道你們爸爸是個多沉默寡言的人,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說,趙媽是我遠房的阿姨,也不會說
「媽,我不是想要知道,您不方便的話……」
「其實也不是不方便,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那麼想要記起來,藏得太久太深了,有時候也想要和人說一下
傅傾城就像是抱著母親一樣,听她講話。
「阿年他,是我的兒子趙珊堅決地說,「雖然他不是從我的肚子里出來的
傅傾城有些驚訝,盡力壓下。
「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家族,結婚一般都要門當戶對,你看我有娘家嗎?因為我是那個時候的例外,我遇見秦年爸爸的時候,他正處于人生的最底,我不知道他的家族,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不知道原來嫁進這種家庭會有這麼大的壓力
「秦年的女乃女乃已經去世了,那時候卻是一個很強勢的人,我嫁進來一年沒有生育,便被逼著去檢查身體,是我的身體有點問題,不那麼容易受孕,秦年女乃女乃無法忍受秦家無後,所以……」
趙珊頓了頓,像是有些說不下去,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那時候秦年女乃女乃本來是想要找代孕的姑娘的,可我和秦年爸爸不同意,畢竟醫生沒有說我完全沒有生育能力。正巧那個時候有國外的醫生來這里,秦年女乃女乃也不知道怎麼知道了可以人工受孕,非要讓我去試一試,但是因為我自己的緣故,試了幾次都留不住,所以就找了別人
傅傾城听到這里已經驚到,也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卻不知道後來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珊也沒有賣關子的想法,略一停頓之後就繼續說︰「那個女孩子大概是家里窮,所以一下子就答應了,雖然阿年是從她肚子里出來的,但絕對是我和他爸爸的孩子。原本一切都很好,只是沒想到,沒想到那個女孩子會在快生的時候跑掉,怎麼找都找不到,阿年是跟著她一起長大的,直到十幾歲。而阿然,是後來的意外,如果早知道我能生,當初絕對不會做那樣的傻事
傅傾城忽然明白了什麼,秦年說希望她不要和他一樣,原來兩人在身世上有著這麼驚人的相似。
十幾歲才來到這個原本不屬于自己的家,一切都是恐懼和不安的。
「那時候找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因為不想嚇到她,所以是我去和她談的,希望能把阿年還給我們,可沒想到那個時候那女人懷孕了,不巧卻是宮外孕,我和她爭吵的時候她不小心摔了一跤,阿年正好趕過來,看到了他以為的親生母親渾身都是血,他一直都以為是我害了他的母親,破壞了他原本平靜而安穩的生活
趙珊終于說完,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後來……其實你也知道了,阿年變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為什麼不解釋呢?明明可以解釋的啊,他如果知道真相,不會這樣的傅傾城急道。
「沒用的趙珊笑,「怎麼可能沒有說過,再最開始的時候就想說了,他不信。後來我也想,如果那個親生母親在他心中是完美的,不允許別人玷污的,那我又為什麼要破壞他心里唯一的一塊干淨柔軟的地方呢?」
「可是,他會討厭你……」
「他都已經討厭了我那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趙珊拍拍她的肩膀,「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自己的孩子的
「媽……」
「所以這件事情,也不用告訴阿年。青青,其實我說這麼多,不是為了別的,我能看的出來,最近你和阿年的關系不錯,阿年從來沒有真心對什麼人,但是我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我也希望你不要誤解他,至少他身邊,還有你
傅傾城伸手緊緊地抱住她,眼中微微的濕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一向會信守承諾,所以就算見到秦年,也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他,只是在那之後,每每看到趙珊對秦年的小心翼翼,愈發不是滋味起來。
*
周末的時候她又去了醫院,是一個人去的,不和秦年一起,做好想做的事情之後才趕往 的病房,一夜沒有見到他,心里空空落落的,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幸而 好了許多,至少不再像前兩天一樣一直頭疼,只是耳鳴得厲害,她又幫不了他,看到他明明難受卻堅持朝她笑的樣子,心里莫名的很疼。
時容之前發了短信說要來看 ,中午的時候就到了,還給他們帶了午飯。
傅傾城吃東西的時候,時容忽然說話︰「青青,我要訂婚了
傅傾城愣了一下,嘴里還塞滿了東西,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時容說的是什麼話。
「什麼?」她含含糊糊地問。
時容笑一下,很認真,不帶半點玩笑,說︰「我要訂婚了
這下傅傾城听清楚了,卻也被嗆到了,咳嗽個不停。
時容趕緊替她拍背,她緩過來,忙抓著她的手腕問︰「訂婚?怎麼回事?和誰?為什麼忽然要訂婚?」
時容見她這副護犢子的樣子有點好笑,沖她使了個眼色,表示 還在這里呢。
傅傾城知道時容故意選在這種狀況說的,篤定了她在 不能做什麼過激的反應。
果然,一轉頭就看到 正睜著水靈靈的眼楮看著兩人。
雖然因為耳鳴和听力減弱的關系听不大清楚兩人的對話,但能看到兩人表情和動作,滿臉都像是寫著「你們怎麼了」。
傅傾城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在這里說,便拉著時容出了病房,將她壓在長椅上,手緊緊地按著她的肩膀︰「時容,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容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這麼緊張,甚至還對著她笑了笑︰「青青,我又不是變成了外星人,你不用這麼驚訝
「這個消息比你變成外星人還要讓我覺得驚訝好嘛!」傅傾城深吸一口氣,「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說清楚嗎?時容!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看到傅傾城真的像是要生氣了,時容慌忙安撫︰「是是是,當然是朋友,我除了你,哪里還有別的更貼心的朋友了?」
「那你還不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突然就來說要訂婚了,誰會不著急?誰知道你會不會被騙了?」
時容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事不關己的態度,意外的平淡︰「是傅北易
這幾個字一出,傅傾城更加震驚︰「什麼?!」
話一出口才意識到這是醫院,不能這麼大聲喧嘩,忙壓低聲音︰「為什麼?阿容?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而且你不是都已經要忘記他了嗎?」
「是呀,究竟是為什麼?」時容溫柔地笑,「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究竟為什麼,可想來想去,大概愛情是沒有原因的吧,如果有原因了,那就不是愛情了。只要他一句話,我就能奮不顧身地撲過去,在我知道明明最終的結果是粉身碎骨的時候,也不後悔
「阿容,可是北易哥明明就……他對你說了什麼?如果不是他開口,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總不至于只說訂婚,不說別的吧?」
「嗯,他什麼都說了,他說了訂婚,也說了原因。他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他是在利用我,可是怎麼辦,青青,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抗拒……」
「阿容……」
「他讓我幫忙,說對不起我,說不得不利用我,但很奇怪啊,我卻覺得開心時容笑笑。
傅傾城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傅北易提出這樣的要求肯定是因為傅清瑜,可為什麼時容會答應?
時容笑得很輕松的樣子︰「因為我一直欠他的,或許這次之後,我就能還清他的債,或許這次之後,我就能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新生活?」
「嗯,我想過了,我剛剛在和你開玩笑呢,不是為了愛情的粉身碎骨,我是為了自己,我想真正放下了,想要去見更好的人……」
「更好的人?」傅傾城重復一遍,「韓成永嗎?」
時容咬唇笑了笑︰「其實他應該真的不錯吧,我想,或許可以試一下,對不對?」
「是啊,他很不錯
「等我把這里的事情解決,到時候,我想我就可以毫無牽掛地跑向他,你說他會不會被嚇壞?」時容咯咯地笑,「不會很久,真的不會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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