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氣洋洋的早膳,向恂對宛茗關懷備至,宛茗亦呵護有加,暖流從清晨蔓延,皇宮內外光芒萬丈,籠罩了兩個柔和的人。
洪欣一早從雲浮宮趕來,看見眼前的一幕,有些愣,錯開眼,瀟瀟灑灑地走近,坐在圓桌的另一邊,佯裝不經意地問,「你們倆昨天去哪了?天黑了都找不到人?」
「有什麼事,現在說也一樣。」向恂給宛茗夾去一塊桂花糕,放下筷子看了看洪欣,示意自己洗耳恭听。
洪欣不看向恂,轉向宛茗,「你什麼時候有空?」
宛茗隨即猜到了洪欣要說的內容,擦了擦嘴,再看了狀況之外又頗為好奇的向恂,「就在這里說吧。」
宛茗相信洪欣是有所發現,既然有理有據,早晚都是要讓向恂知道的。
洪欣是更為直接的人,明白了宛茗的意思便開口直言,「伍月昨天一個人去了任府,而且看情形,絕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且不說任柏水,她和任府的人會有交集,這一點就引人猜疑。」
向恂听了皺眉,不管是洪欣打探伍月的行為,還是洪欣打探到的消息,都讓向恂陷入思考,洪欣所指,明顯只有一個可能……
「伍月說她懷了任柏水的孩子,說她恨任柏水,卻又暗自跑去任府,這樣一來,根本說不通」,宛茗說著,看著身邊沉下臉色的向恂,「我和洪欣沒有惡意,只是怕你被人利用。事實證明,伍月確實有問題。」
「但是伍月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這麼做的理由何在?」兩個八桿子打不著的人卻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向恂不是偏袒伍月,而是想不出所以然,覺得詫異又不可思議。
「這個可能只有伍月她自己清楚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向恂,我希望你知道。」
向恂覆上宛茗的手,點了點頭答應宛茗。
「我勸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去找伍月,避免單獨相處」,看穿了向恂一臉沉思,不管向恂知道與否,洪欣都提醒著,「不管她是為了什麼,反正她和任柏水,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紙包不住火,就怕串通一氣,孩子親爹自己捅出來,然後嫁禍于人,到時候里外都是你遭殃,說不明白!」
向恂握緊了拳頭,「如果任柏水明明知道伍月懷的是他的孩子,還做出這種事,他還有良心嗎?!」
「哼!」洪欣極快地恥笑了一聲,算作回應了向恂無聊至極又多此一舉的問題。
洪欣所說的情況並非夸大,而且是會讓向恂月復背受敵,避無可避的棘手狀況。但未雨綢繆也要找對方法,伍月的肚子將會越來越大,連宛茗暫時都是焦頭爛額,想不出更好的歸置。偏偏伍月還不是一個安生的主,不能放著不管,如果幫了,伍月一旦不知好歹,又是惹來一身髒水,進退兩難。
在煙花樓喝花酒,宿醉晚歸的任柏水才剛漱洗過,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察覺到異樣的氣氛,瞄了一眼在門邊站著的管家,「有什麼話就直說,府里又有什麼事?」
「大人」,管家遲疑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氣說道,「昨兒伍月姑娘來找大人了,不過大人不在府里,伍月姑娘等了半個時辰,等不到大人又急于回宮,然後就走了。看昨夜大人醉得厲害,小的就沒說。」
「恩,知道了。」任柏水知道伍月住在宮里,和向恂走得近,不是什麼讓人驚訝的事。任柏水留了心眼,但自己也剛解禁,不曾在意那麼多。
說完,管家仍站在原地不走,任柏水抬眼掃過,不耐煩起來,「還有什麼事,一塊兒說!」
管家被任柏水一聲呵斥,聲音小了許多,「大,大人,自大人回來之後就沒見過伍月姑娘,其實大人此番能夠平安無事,是伍月姑娘從中周全,說動了公主和駙馬。」
將茶盅往嘴邊送的動作一停,任柏水正面看著管家,「怎麼回事?本官受罰與否,和伍月有何相干?」
瞧著任柏水緩和了神色,管家壯著膽子,「回大人,伍月姑娘已經懷有身孕,此事只有府里的幾個人知道,在大人出征期間也沒聲張。大人受到牽連時,朝中都在傳,惹怒公主的大人可能不是貶職就要被遣回京都,平日里與大人交好的其他幾位大人都急于避嫌,誰也不肯出手幫一把。只有伍月姑娘,大概是以身懷有孕為由,說服公主讓大人留下,未免骨肉分離。」
「什麼?!」任柏水拍桌而起,眼神中全是驚慌,不敢相信伍月會懷上自己的孩子。
管家哆哆嗦嗦,支吾著,「只是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公主不讓伍月姑娘回府,小的還以為大人已經知道,誰知……」
「所以說這事,公主那邊都是知道的?」任柏水眼中的驚訝漸漸淡去,細想了所有事情,「她們替伍月隱瞞,不想讓我知道,也就是不想讓我認那個孩子。到底是伍月的意思,還是向恂的算計?」
「也不知道伍月姑娘是怎麼想的?她心里應該是有大人的,當時她為了大人而站出來……」
管家再往下說了什麼,任柏水都沒有听進去,來回走了兩步,任柏水露出狡黠的笑,思量著自語道,「天意,她們越是想隱瞞,就越難稱心如意。實在是天主我也,管家,筆墨伺候!」
「是,大人。大人這是要想辦法接伍月姑娘回府麼?」管家一邊研磨一邊看眼色地問道。
「伍月是不會一直待在向恂身邊的,等這事一成,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最大的功臣!」
管家欣慰,自然而然地覺得府里將會迎來喜事,卻不知任柏水心里是另一番打算。
向恂坐在案台前,拿著奏章也不看,目光發直地出神。宛茗看了,沒好氣地抽走向恂手里的折子,「還是放心不下的話,不如我陪你去找伍月?」
攬過宛茗,放腿上坐著,對于這樣白日里的親昵,宛茗有些局促,向恂卻顯得坦然和無辜,「見了又該說什麼?伍月的奇怪之處,我並非完全不知道,只是難以相信她會是任柏水的人,怎麼可能呢?」
「想明白又有什麼用?別費那力氣了」,宛茗側身看著向恂,「時過境遷,也許她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伍月了,還是想想怎麼安置他們母子,不至于連累到你身上。」
宛茗說的是實情,無謂無私地搭上自己的命才是不值,現在不是熱心腸的時候,宛茗是絕對不會允許向恂任意胡來的。向恂其實也想到了宛茗沒說出口的緩兵之計,「將伍月送到安靜的地方養胎吧,直到孩子平安出生。到時既能解釋清楚,又不會對不起已故的伍將軍。」
向恂沒有意氣用事,宛茗松了口氣,「我明白,我答應你,不管伍月犯下什麼錯,都給她一次得到原諒的機會,畢竟她是她,任柏水是任柏水。」
被宛茗環住了脖頸,向恂彎了彎嘴角,暖意融融,「這次,沒有酸溜溜的味道了嗎?」
才剛放開臉就開起了玩笑,宛茗挑眉,難得露出一絲嫵媚,「因為伍月?還不至于……難道你有心流連?」
被宛茗突然的神情轉變逗笑,向恂笑而不答,不一會就被皺起柳眉的公主大人拎住了耳朵質問,「你敢?」
「誰說的不至于,此刻又變臉?駙馬難當,沾花惹草這種事,我可力不從心。」
向恂故作為難地抱怨,環住宛茗的腰身,張嘴去咬宛茗還捏住自己耳朵的手指,宛茗自然不會讓向恂得逞,只是也掙不開向恂的懷抱,躲躲閃閃,嬉笑打鬧,兩個人在一張椅子上鬧作一團。
「咳咳,公主,駙馬」,小舞雙手遮著眼楮,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不是我偷听偷看,我通報了好幾聲,是你們沒听到而已,可不能怪我。」
向恂和宛茗不約而同地正了正臉色,顯得一板正經,「有何事?」
小舞放下手,重見天日,「兵部李大人正在殿前恭候,來見公主的。」
「肯定是為了招兵一事」,與 國一戰過後,與民休息的同時修整軍隊,涇地百姓對原軍的反感明顯減弱,向恂用實際行動漸漸挽回聲譽,如今的招兵不再等同于利用,而是蘊含了民心歸齊的趨勢,宛茗拉向恂起身,「跟我一道去。」
「那伍月的事……」
「輕重緩急,急也不急在這一時,或者交托于洪欣,招兵之事為先。」
向恂本來也知道這個道理,這下更沒有理由反駁。宛茗略微給向恂整理了衣襟,便又恢復到大氣凜然的公主神態,收斂起笑容朝前走了。向恂覺得好笑,卻又不能隨意為之,于是也拿出駙馬的風範,陪在宛茗身邊。
小舞在後面看著背影成雙的兩個人,不禁感嘆,「還真是婦唱夫隨呀∼」
作者有話要說︰壞人為何如此強大?因為有了不應該有的**,而又有了不應該有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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