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木挽心從產女到閑居,她足足在傲來國呆了四個多月!這對平時奢望著每月十日的段長歌來說已經是天降鴻福了。但這日子過得越久,他就越擔心木挽心有一天會突然抽身離去,盡管有臻臻這小公主陪著,但他還是萬分不舍得她再次出走。
段長歌在數著數字過日子,木挽心也在數著。玉面神醫的突然離開讓她清醒了許多,她現在的美好生活的源頭,是發生在朱雀將段長歌傷了之後的!
朱雀,一想到這兩個字木挽心就不覺的寒毛豎起,她後來跟段長歌解釋了聶九如跟朱雀的關系,他听後也是唏噓,她還真是什麼人都敢惹。
正當木挽心與段長歌在房內閑談時,一位宮人走進來通報說︰「娘娘,有兩個人突然出現在宮里,他們身手好,侍衛們怎麼也攔不住,後來他們才說是來找娘娘你的。」
兩個人?「啊!我知道,是師傅他們!」木挽心立即站起身,算算時間,師傅他們也該找上門了。
看著木挽心那著急跑出去的背影,段長歌也知道他們這夫妻兩相處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唉。」他也懶懶的從榻上站起,縱使能掌控這傲來天下,他也掌控不了木挽心這只四處亂飛的金絲雀。
「師傅!御風!」提起這繁瑣的裙擺,木挽心在看到他們就立刻飛奔過去。御風還是那抱劍不屑的模樣,師傅也是照舊蒙著面紗。
木挽心在跑到仙人面前已經急急的停下腳,沒想到眼前人比自己還激動。白紗一下子就撲到眼前,她身子一愣,仙人那清涼的身軀就將她擁緊。
同樣是冰冷的人,玉面神醫是外冷內熱,這仙人卻是實實在在的冰涼,感覺連心都凍冰了。
「師傅?」木挽心干笑著拍拍仙人的肩膀,「您老激動啥呀?」
「你沒事就好。」失態片刻後,仙人又恢復正常了。「朱雀來找過你麻煩了吧,還有那段公子似乎也被她纏上了。你們事後沒有受半點傷嗎?她接近到你沒有?被火焰灼傷了嗎?」
木挽心目瞪口呆的听完,那惜字如金的師傅今天居然連續蹦了這麼多個問題,實在是罕見吶。
「師傅!」木挽心很認真的喊了一句,隨即帶上她甜甜的微笑。「我很好,很好!連女圭女圭都生出來了,是個女兒哦。」
御風在一旁哼哼兩句,「牛頭不對馬嘴。」
「你們走後朱雀的確來過了,但神醫幫我擋下她的攻擊,所以被灼傷的是他不是我。後來她來找段長歌麻煩,我通過血蠱知曉,立馬就帶著神醫來救他了,現在他也沒事了呀。」說完這一切,木挽心也是慶幸得很,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怎麼這朱雀消停了許久不見蹤影了?
要說朱雀在妖族不能胡作非為,那她在人族大陸可是張狂得很!看到師傅這緊張的模樣,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種種謎團聚集在一起,木挽心最終整理出來的還是那幾個線索︰前世和七色仙花。「唉,師傅,你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麼?這朱雀老找我麻煩也不是辦法,她纏著我不放,我又不知道她為什麼纏著我不放,這貓捉老鼠的太辛苦了!」
木挽心這是由衷的感嘆,仙人卻淡淡的垂下眼眸,他在掩飾剛剛那一瞬的驚慌。御風一看情況不妙,立刻開口說道︰「你以為師傅什麼都能做啊,恢復記憶這種事情,等你找齊那花再說吧!」
「但是那朱雀……」
木挽心急著爭辯,仙人卻打斷了。「這事就先說到這吧,趕了許久的路,我也累了。」
師傅這大仙人都開口說累了,木挽心也不再追問什麼,吩咐宮人安排住所就是了。只是御風那小子還是賊頭賊腦的模樣,她一看就覺得有古怪。「小子,你別走,我有話問你!」
一看木挽心走過來,御風趕緊追上仙人的腳步,他還是暫時離木挽心遠些吧。
這兩師徒走了,木挽心只好氣餒的轉身,恰好段長歌就站在眼前。「那兩個男人有問題,他們在刻意隱瞞什麼。」他認真說著,再好的掩飾也躲不開他敏銳的眼楮。
「無論怎麼說,他們都是為我好的,也許有些東西我就是不該知道吧。」嘆著氣,木挽心失落的回殿里了。
段長歌矗立在原地許久,細細想著剛剛仙人與木挽心相擁的場面。如果只是單純的師徒關系,這急切的關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當時仙人眼里含有的是男女之間的繾綣柔情?
「呵,情敵還真多。」段長歌淡淡一笑,走了一個俊美異常的神醫,又來了個高氣質仙人?同樣是臉上戴著東西的人,莫非這仙人又是一個容貌不凡男子?
伴著種種懷疑,段長歌在心里已經漸漸對仙人有了警惕,至于那個御風嘛,用木挽心的話說,就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
第二天,木挽心在仙人住的宮殿前等了許久,宮人出來膽怯的稟報說仙人正在休息不能接見。
第三天,木挽心再來,仙人還是不見,這次的理由居然是元氣大傷?哼,一听就是御風瞎編的借口。
第四天……
「御風!」木挽心終于讓宮人把御風揪了出來。「說,師傅為什麼連續幾天都不見我?」
「這麼簡單都猜不到,看著你煩唄!」御風永遠是第一個潑她冷水的人。
御風這話說出來,木挽心立馬一拳就砸他腦袋上。「你要是不說以後就不讓你吃飯了!」
木挽心拿出殺手 ,‘吃’對御風來說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御風立刻有些動搖了,「師傅有他的苦衷,你又何必為難人家呢!」
木挽心听後也覺得不妙,但她立刻又轉移話題。「行,那我不問師傅的,我問朱雀的!」
這下御風更為難了,「你這就是專門針對我!」
「誰有空去針對你,小子,跟我走。」拉著不情不願的御風,木挽心立馬就將他拖回殿里,一把按到椅子上。「現在離師傅遠了,你可以說了吧。」
「這也不是離師傅遠不遠的問題……」御風為難的看了木挽心一眼,這可是你的問題呀!
將一疊精美點心放到御風面前,木挽心煩躁的說著︰「我沒耐心跟你繞,你就說吧,為什麼朱雀老纏著我?」
「當然是你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人家才纏著你的呀!」御風順手拿起糕點就吃了。
木挽心激動的一拍大腿,這話她早就想過了。「所以我說要恢復記憶呀,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對朱雀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說罷她也拿起一塊點心吃起來了。
「你搶了人家男人。」
「噗……」御風話一說完,木挽心就將滿嘴的糕點屑噴出來,有一些還嗆在喉嚨里。「咳咳咳……你……你等等啊……」拿起一旁的茶杯,她猛的就灌下幾口涼水。
在所有東西都順暢之後,木挽心才拍拍胸口的繼續問道︰「我搶了她男人?你說,我前世該不會也像現在有三四個夫君,然後欠下一堆情債吧?」
御風嫌惡的掃掃她剛剛吐出來的渣滓,拿起第二塊糕點又繼續說︰「你前世只有一個男人,但偏偏又是朱雀想要的男人。」
「那個男人現在在哪里,我立馬將他還給朱雀!」木挽心著急的就抓著御風的手,她一抖,他半杯的茶水就灑了一地。「你可不要告訴我,那個男人就是我現在的夫君之一?」
御風認真看了看木挽心,還是搖頭。「關于那個男人你就別問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那朱雀跟那男人是什麼關系?是我當了第三者突然將他搶走的嗎?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木挽心眼巴巴的瞪著御風回答。
將一口涼水喝下,御風才不緊不慢的說︰「他們是姐弟。」
「哇塞!」驚嘆一聲,木挽心不得不佩服朱雀這愛情觀。那火鳥果然變態,連自己的親弟弟也不放過?「他們這樣不算是……麼?」真重口啊!
「鳳鳥稀缺,兩鳳結合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與木挽心的震驚相比,御風倒顯得淡定多了。
「這……哎呀,反正我是沒辦法接受啦!」什麼親姐弟相戀的,這朱雀真惡心。
「你看,當初你就這麼說的。」御風點點頭,其實木挽心的性子與前世沒有多大變化。
木挽心郁悶了,這感覺真不好,所有人都知道事實,唯獨她一人被蒙在鼓里。「那我怎麼辦吶?又不知道哪個男人是誰,又沒辦法跟朱雀溝通,她又老想著挖我的心,唉!」
御風想了想,「我覺得這事……應該有個第三人來插手!」
「誰?」
「族長啊!」一提到族長,御風臉上又是無比崇敬的表情。「朱雀雖是五鳳之首,但說到底還是族長的手下,能制約她的就只有族長了。」
「那你快去幫我把族長請來呀!」木挽心一個激動又拍了御風幾下,早知有這樣的大BOSS在,她又何必跟朱雀糾纏這麼久。
御風想了想,還是搖頭。「在朱雀出來鬧事前,族長就閉關修煉了,這個時間也說不準,短的話就是十年,長的話七八十年的也不是沒出現過。」
木挽心再度陷入絕望,難怪朱雀能為所欲為這麼久,原來是族長沒空管呀!「天吶……」昂天長嘯一聲,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所以你還是盡快把那花找齊了,恢復仙位,回到神族,有全部神族人護著你,朱雀也沒辦呀。」御風說著,這木挽心來說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過了,你看我這里生活得挺好,又有夫君又有孩子的,我怎麼回神族?莫非要我拋下他們麼?不可能的啦。」木挽心揮揮手,就算她要走,她的夫君和女圭女圭們也不願呀。
御風輕輕一哼,這情況他當初就猜想到了。「你放心,等你找到那花,你的記憶也該恢復了,到時候我就不信你還放不下他們!」
木挽心微微蹙眉,御風這話她就不愛听了,他這麼肯定她會做這拋夫棄子的事情?「小子,你這話要是讓段長歌听了,他還饒得了你?」
御風不屑的一甩頭,「要是你恢復了記憶,所有男人在你眼里都不過是過眼雲煙,你最摯愛的男人,還是他!」
那只跟朱雀搞姐弟戀的鳳鳥?「狗屁吧,胡扯,我的夫君個個是人間絕色,別說我沒見過神族的,你看人家玉珩長得多標致。」
「那不一樣!」御風眼里再次冒著精光,「他啊,是世間最好的男人!容貌自然不用說,對你更是死心塌地,不然人家朱雀怎麼會氣得暴跳如雷?」
「這麼厲害?」木挽心低頭努力想象著,這麼大仙級的人物……「不會是師傅吧?」
「咳咳咳……」這回換御風被嗆到了,他眼楮一瞪,趕緊灌下幾口茶水。「亂說什麼,師傅也是你能褻瀆的嗎!」
木挽心撇撇嘴,在御風眼里師傅就是頭頂光環的大人物。「哎呀,我就隨口說說而已,你那麼緊張做什麼,知道師傅是不可能的啦。」
見木挽心說這話,御風才小心瞥了她一眼,誰料一下子就看到門口的站著的人。「師傅……」
木挽心順著聲音看去,仙人果然冷冷的立在門前,雙眸凌厲的直盯著御風。她伸手拍拍御風,用極小的聲音對他說︰「抱歉,小子,我害慘你了。」
木挽心揚起笑臉就從仙人身旁走過,回眸給了御風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她還是趁早跑吧!
「師傅,徒兒知道錯啦!」木挽心跑了老遠,她還能听到御風一聲悲慘的哭嚎。
心中想著朱雀的事情,木挽心獨自走著就走到一條橋上,橋那邊的亭子里正是太後和小公主。太後專注的逗著小公主,根本沒有注意到遠處的木挽心。
「傻御風,我怎麼可能會拋下他們?」木挽心搖搖頭,無論那男人有多大魅力,她與他們這些牽絆是怎麼也割不斷的,更何況還有這些可愛的小女圭女圭們。
「唉,還是趕快出發去找那花吧。」木挽心整理好心情,就轉身去找段長歌商談了。事後她還寫了兩封信,各自派人給軒轅墨和鳳馳雲送去,信中交代了木挽心最近的情況,包括小臻臻的出生,以及師傅回來後他們要重新出發事情。
晚上,木挽心和段長歌用過晚膳後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段長歌要批閱奏折,木挽心要找師傅詳談。
因為知道了許多朱雀的事情,她懷著一種莫名的心情來到仙人的住處。「師傅?」她輕輕推開殿門,剛剛宮人已經通報過了,他應該知道她要來。
「進來吧。」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窗外種有幾株綠竹。
「師傅,我覺得我們可以重新出發了。」木挽心坐到仙人對面,她面前放著一杯剛沏好的熱茶,她心中贊嘆一聲,師傅總是這樣早有準備。與他仙人的身份相符,他做什麼都給人一種先知的感覺。
「嗯,那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走吧。」仙人一直在等她這句話。
木挽心輕輕一挑眉,說走就走,真是師傅的作風!「好吧。」明天就走的話,看來她今晚要好好跟段長歌過一晚了。
「御風今天所說的你就全當沒听見吧。」仙人淡淡開口。
「為什麼?」她覺得這次御風並不是在唬弄自己。
「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你沒必要信。」
「舉個例子?」她覺得御風說的每一句都挺令人震驚的。
「沒有例子。」
木挽心郁悶的閉上嘴,跟師傅聊天還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好啦,就算我听了也沒用,我又抵擋不了朱雀。」
「朱雀的事你就別管了,她若來,我幫你擋著。」仙人抿著熱茶,這是他能給的承諾。
觀察著師傅這波瀾不驚的眸子,木挽心猶豫再三的還是問出口︰「師傅,為什麼你能抵擋朱雀卻不將她徹底擊敗?」
「神族之人不可互相廝殺。」這就是他的理由。
仙人的回答很絕,的確,他對朱雀手下留情,朱雀也沒真傷他什麼。「師傅,御風是一只仙鶴,玉珩是一只兔子,那你又是什麼?是人嗎?沒有任何動物俯身?」
仙人淡淡一瞥,木挽心就知道這個問題有多沒意義了。「好吧,不該問的不問,我知道的。」她無趣的看向窗外,這一片竹子長得太高,都擋住月色了,他這樣看著能看到什麼?
「要是坐不住了你可以走。」仙人淡淡說著,木挽心卻驚訝的看向他,他怎知她此刻有種坐如針氈的感覺?真懷疑那讀心術是不是他傳授的?
不過想起讀心術……「師傅,我的讀心術只靈過一次,而且是在段長歌身上。」胸前掛著的紅鸞石還在,這石頭總是時不時的發燙,但除了發燙外就沒有別的了。
「段長歌遭到朱雀的攻擊時,你是知道的不是麼?」
「啊!我以為那是血蠱作祟!」木挽心恍然大悟,能與段長歌做到如此貼切的心靈感應,她當真以為段長歌的血蠱有這麼厲害呢。
仙人黯然,自從她遇上了那些男人,讀心術的用途都變了。「等你恢復記憶了……」仙人頓了頓,他原想說等她恢復記憶,這讀心術她就能運用自如了。
木挽心疑惑的看著他,他卻似乎有意避開這個話題。「讀心術的事你也別管了,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就行了。」
木挽心再次郁悶,這又別管那又別管的,她在師傅眼中就這麼沒用?「唉,感覺過了這麼久,我都是在你的保護下走過來的。」
她這話說得頹喪,他卻不以為意。「我只要你沒事。」其他什麼的都不重要。
仙人突然一句溫情的話木挽心愣了片刻,她淡淡一笑,師傅這人總是語出驚人。「師傅,雖然你不說,但我覺得前世我與你一定是很要好的關系,不然你怎麼會這樣對我好?」
「呵,是麼?」仙人眼里也泛起絲絲笑意,是發冷的笑。
「哎呀,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和那玉面神醫成了很要好的朋友。你別看他平時整天帶著面具的,其實他真人長得可好看了。師傅,你是戴面紗的,你是不是也長得好看?」八卦心被撩起,木挽心又在使勁的盯著他的面紗。
仙人輕輕一笑,他長得好看麼?「我不知道。」
「沒有人夸過你的容貌麼?」木挽心繼續八卦的追問,越是神秘的人,靠近起來越有意思。
仙人低頭思忖片刻,好似想起了什麼。「有。」
曾經有那麼一個女子,從第一眼起就纏著他不放。他被她纏多了纏煩了,一怒之下就揮劍問她。她卻一臉無害的撲過來,給了一個讓他哭笑不得的回答︰她喜歡月亮,而他就是一個如月般發光發亮的男子,與他在一起,她就像把月亮揣在懷中,時刻不願放手。
師傅惜字如金,木挽心卻努力的要挖掘秘密。「那人是怎麼夸你的?」
「她說我像月亮。」
「啊?」木挽心從窗外看去,密密的竹子完全將月亮擋住。「像月亮的話……」
木挽心苦惱的想著,仙人也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能從竹林里看到絲絲月光。「師傅,你這題目真難。」她搖頭,關于月亮的形容詞太多,扁的圓的尖的,她很難整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
「猜不透就別猜了,這形容本就是朦朧的。」他收回繾綣的目光,一壺茶已經喝完了。「再不走的話,明天我可不會留時間讓你們道別。」
木挽心收回思緒,師傅說得對,她該去和段長歌談談了,順道去看看寶貝女兒。「那我先回去了,師傅也好好休息,明天要重新趕路了。」
仙人應了一聲,木挽心就離開。她走後,他對著窗外輕輕一揮手,接著一陣風就突然吹來,吹開了密密的竹葉。他抬眸往上看時,那正是一輪清晰透亮的明月。
木挽心離開仙人的住處,身後跟著幾個宮人,她這是打算去找段長歌的。經過一個亭榭時,她看一眼後便緩緩停下了腳步。
「皇後娘娘?」宮人們疑惑的問道。
「噓。」木挽心靜靜看著遠處,剛剛師傅說的話又涌上心頭。
此刻天上正掛著一輪明月,順著明月往下看去,淡白的亮光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銀色的地毯,就像一條柔和的輕紗靜靜地披在這靜謐的亭榭上。
「像月亮一樣的男人……」木挽心喃喃著,面對這美得極致的月色,她想著將蒙面的師傅聯系在一起。幻想著如果仙人此刻正站在那亭榭中,伴著這剔透的月色,他一定能很好的融入。
輕輕一笑,木挽心大概想到了什麼。「大約就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吧。」她笑道,朦朧的面紗配上這朦朧的美景,一個如月的男子,一定是世間絕美的。
收回心思,木挽心又繼續向前走去,心中竊竊想著,能將師傅攬入手中的,天下又有幾人呢?
第二日,木挽心再次與段長歌道別,如今有臻臻這女娃伴著,他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孤單了。
「希望下次我回來的時候不要再看到什麼惠妃之類的人。」木挽心這一說,段長歌就笑了。「我說的可是真的,這種事情我經歷一次就夠了。」
「好,我答應你。」段長歌無奈的將她送上馬車,這種傻事他做一次也夠了。
在車簾子放下前,木挽心最後吻了吻段長歌的臉頰。「長歌。」她似乎偶爾才會這樣叫他,「真的要照顧好自己,別再讓我大老遠的跑回來了。」
「你這樣倒教給了我一個喚你回家的好辦法。」他俏皮的眨眨眼,她就扁嘴了。「好啦,我知道分寸的。」畢竟是女娃的父親了,他到底成熟了許多。
木挽心甜甜一笑,就安心的放下簾子了。仙人跟著坐進馬車,御風就照舊坐在前面負責駕車。這是段長歌準備的馬車,里面堆積的東西應有盡有,連玉釵飾品什麼的都各種放了一樣。
木挽心隨便一翻,天吶,連胭脂都備了幾盒?這妖孽,他真以為她是去妖界度假的啊?
看著窗外傲來國的風景,木挽心心中暗暗決定,這次去妖界後,她一定要一次搞定!最後那兩瓣花,她勢在必得啊!
……
靖宇國將軍府內,今日是軒轅墨回府的日子,他騎著黑馬而來,剛翻身下馬,一個稚氣的聲音就從府內傳來。三歲大的軒轅靖手上拿著一沓信紙跑了出來。
「爹!爹!」軒轅靖還是那副小霸王的模樣,身後跟著追得辛苦的乳娘。「爹爹,娘親寫信給你哦。」
軒轅墨俯身就將軒轅靖抱起,小霸王一上身,他感覺好像抱了一塊石頭。「小子,骨頭挺重的啊。」瞥一眼兒子手中捏著的信紙,都成了皺巴巴的樣子。「你看了信?」
軒轅靖點點頭,用他洪亮的聲音回答︰「看了呀。」
除了容貌,這兒子其實有很多地方不像他。他不愛笑,軒轅靖卻一天到晚咧著嘴,他不愛大聲說話,軒轅靖的嗓門卻比街尾賣豆腐的三娘還大,他不愛吃甜食,軒轅靖的手里卻時刻不離糖。這不,嘴里還含著一顆。
「你看懂了麼?」看那被兒子蹂躪得不成樣的信紙,他真懷疑這信還能不能看了。
「唔……」軒轅靖低頭想了想,好像是看太多難以理清思緒了?「娘說……娘不回家了。」他哈哈一笑,一般寫信都是不回來的啦。
軒轅墨臉一黑,這小子是壓根就沒看懂吧。「爹教你的馬步每天都有扎嗎?」他軒轅墨的兒子可不能是只會吃糖的庸夫。
「有啊!」軒轅靖再次大聲的說著。
軒轅墨看向乳娘,乳娘這才怯怯的舉起三根手指。「你一天扎了三次馬步?」
軒轅靖嘿嘿笑著,眼楮卻瞟向乳娘,乳娘趕緊低頭不看這小霸王。「我看你是總共扎了三次吧!」軒轅墨話鋒一轉,軒轅靖就吐吐舌頭,再精明也躲不過爹爹的法眼。
「算了,下次再找你算賬。」放下調皮的軒轅靖,軒轅墨就認真看起那疊信紙。
木挽心嗦嗦的寫了四五張,他總結下來就是︰那個叫鳳馳雲的男人在妖界生了一個叫采薇的女娃,她又在傲來國生了一個叫臻臻的女娃。
「切,真能生。」軒轅墨冷冷一瞥,突然叫住了在一旁亂跑的軒轅靖。「兒子!想不想要個弟弟或妹妹?」
軒轅靖突然一咧嘴,「好哇!」那他就有一個小寶寶可以玩了!
軒轅墨挑眉一笑,這任務就交給木挽心了。再生一個的話,叫什麼好呢?軒轅……
……
入夜,鳳儀國內,鳳棲宮的鳳馳雲正低頭批閱奏折,椅子旁放著一張小床,床上是正熟睡的小采薇。
「呼……」一本本奏折看完了,他突然看到了壓在最下面的那封信。
拿出那厚厚的信紙,鳳馳雲與軒轅墨的反應是一樣的。「這麼多?」
與軒轅墨不同的是,木挽心給鳳馳雲的信里省去了他生子的過程,倒增加了她與神醫之間的事情。「該不會是……新兄弟吧?」
鳳馳雲看了看身旁正睡得香甜的女娃,伸手模模她溫熱的小臉。「采薇,你多了一個叫臻臻的妹妹。」他頓了頓,又繼續說︰「或許還會多一位做大夫的爹爹?呵,這要看你娘親了。」
……
神族大陸內,一身白衣的玉珩正在吊床上小憩,一只五彩雀鳥悄然飛來,靜靜的立在他肩上。
「嗯?」听著雀鳥動人的聲音,玉珩動了動身子,這才從夢中恍然醒來。
鳥兒在他肩頭叫了許久,嘰嘰喳喳幾下就飛走了。玉珩輕輕一笑,流轉的目光順著五彩的鳥兒看去,再回眸時,眼前已多了一個身穿紅衣的中年婦女。
「你這兔子睡得可真舒服。」紅衣女人一躍就坐到樹枝上,晃動著雙腿,明明是三十歲的模樣,心里卻像永遠住著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不知紅娘大駕光臨琉璃宮,是玉珩有失遠迎了。」玉珩正經的從吊床上跳下,輕輕站在樹下抬頭看樹上的女人。
「兔崽子講話還是這麼喜歡繞彎子,真煩人!」紅娘摳摳耳朵,嘴一吹氣,尾指上的耳朵分泌物竟成了朵朵紅絲。「她又生了一個女娃。」
玉珩淡淡一笑,他早預料到了。「這很好啊。」前段時間他就知道了采薇的出生,才過了半年,臻臻也出生了。
紅娘輕輕一哼,「你這兔子倒是不怎麼在意,氣度很大喲。」
玉珩無奈的搖頭,「這哪里算得上是氣度,凡是她想做的事情,我都不會阻止,也沒辦法阻止。」
紅娘皺皺眉頭,「哎呀,這些話听得我都冒雞皮疙瘩了,她在人族逍遙快活的娶夫生娃,你這兔子倒是做點什麼呀。」
「我不能離開神族,又能做些什麼?」玉珩抬頭看紅娘看累了,就順著這大樹坐下。「唯一能幫她的,就是時刻盯著朱雀了。」
「哼。」紅娘不知是褒是貶的哼了一聲,「連續兩次,朱雀那鳥人在妖族和人族鬧事都是你阻止吧,假傳族長密令?你也真夠大膽的!」
玉珩笑而不語,紅娘說得也沒錯。第一次是朱雀在妖族找木挽心麻煩,第二次是朱雀在傲來國找段長歌麻煩。如果不是他偷偷動用族長密令,朱雀怎會輕易罷休?
「若族長當時沒閉關,我想他也會出手制止的。」一來朱雀早就違反族規,二來木挽心還是族長的孫女,這神族貴女有難,身為爺爺的族長怎會坐視不理?
「唉,族長那臭老頭也是,明知道他孫女最近磨難重重,他還跑去修煉?有病!」紅娘晃蕩著雙腳,數根紅絲飄飛,她一下子就落到玉珩面前。
一根紅線纏到玉珩的發絲上,紅娘扯了扯說。「兔子,我跟你比較熟,如果你不想和那丫頭有因緣糾纏,我紅娘可以做一回好事,破例幫你解開這紅繩。」
玉珩輕輕一挑眉,她這算哪門子好事?「免了,你這繩子還是留著吧。」
「哼,執迷不悔。」紅娘訕訕的松手,那跟紅繩就纏在他發絲上了。「等那丫頭回來你就慘了,我看著琉璃宮這還有你什麼地方站!」
玉珩輕笑一聲,臉上掛起一個極優雅的微笑。「若真到了這種地步,我就去你因緣閣做小童吧。」
「嘿,你千萬別來,我那可沒有兔子窩給你!你呀,還是好好在琉璃宮呆著吧!」紅娘笑著就走開了,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樹下依舊愜意的白兔,她得意一笑,這姻緣線哪有說解就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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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新年快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