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夜,傲來皇宮內,段長歌正煩躁的翻閱著手中的奏折。過了片刻,他還是將手中奏折放下。「來人!」順著一聲命令,宮女緩緩走了進來等候吩咐。「公主今天過得怎麼樣?」段長歌不能時刻陪著小公主,但他每日必問一句這小女兒的情況。
宮人回答說︰「乳娘和太後整日都在陪著公主,現在公主已經睡下了。」
蕭太後寵臻臻已經是人盡皆知,宮里頭誰都不敢輕易觸踫這位小公主,要是一不小心把小公主惹哭了,那可就慘了!
想到段臻臻那惹人愛的模樣,段長歌也淡淡笑了。「皇後呢?也睡下了嗎?」
段長歌這話是隨意問的,宮人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皇後娘娘……還未睡下。」
「那朕去看她。」說罷段長歌就站起身。
眼看段長歌就要走下來,宮人立刻緊張的匍匐在地。「皇上!娘娘不在宮里!」她這已經是在提著腦袋說話了。
「什麼叫不在宮里?」段長歌的聲音已經漸冷,「她去了太後那里?」
「娘娘她在兩個時辰前出了皇宮!」宮女的聲音已經接近哭腔,其實段長歌做事還算公私分明,可什麼事只要涉及到他心愛的皇後,什麼公私分明的就被拋在腦後了。
「出了皇宮?」段長歌冷冷一哼,「她一個人走的?」
「還有綠陌姑娘和一個男人。」宮女如實回答,手心冒汗。
還有男人?段長歌輕輕問著︰「是那個神醫嗎?」
「這……應該是。」宮女這話說得有些含糊,什麼叫應該是?「听其他宮人的描述,那是大家都沒見過的男人。」
「長什麼樣的?沒有戴面具?」段長歌早就懷疑那神醫的存在。
宮人在底下猶豫了許久,還是結結巴巴的說道︰「宮人們說……是一個俊美異常的男子。」跟前站著的段長歌沒有說話,宮女立即解釋道︰「這不是奴婢說的,是那些看到的人說的!」
「噢……」段長歌將這字音拖得長長的,低低一笑,一個俊美異常的男人?看來他家木木這次還真是金屋藏嬌了呀。
他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早已雙拳握緊,指關節微微泛白。正當段長歌冷笑著欲要爆發時,門外又有宮人通報說︰「皇上,惠妃娘娘來了。」
「不見!」段長歌冷硬的拋出這兩個字,現在誰來誰找死!
「但是……」宮人還沒說完,萬俟湄已經走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帶著一臉的笑容,惠妃優雅的向段長歌行禮。在看到地上跪著的宮女後,她隨意的就說︰「你起來,先下去吧。」
「是。」宮女感激涕零的站起身,使盡全身力氣趕緊的跑出去。
段長歌冷眼看著萬俟湄這一自作主張的行為,這女人是不是活膩了?「你來干嘛!」
萬俟湄嬌媚一笑,「皇上幾日沒來了,按理說,今晚該臣妾侍寢了。皇上總是大老遠的跑去永安殿,臣妾想著今夜不如就到皇上這里來吧。」
看著這女人那矯揉造作的神情,段長歌真連一掌拍死她的心都有了。「你似乎忘了,朕這殿里的龍床,只許皇後能睡。」
萬俟湄伴在段長歌身邊半年多了,沒想到他現在的聲音還像當初那樣冷漠。她立刻花容失色的跪下,顫顫巍巍的說道︰「臣妾知錯了。」
「你好像很喜歡演戲啊,這戲演了半年多了還不夠麼?還是你就喜歡獨自一人在床上申吟的感覺?」對別的女人,尤其是段長歌看不順眼的女人,他從來是不屑一顧的。
面對段長歌的譏諷,萬俟湄也默默忍了。「皇上,臣妾願意成為你真正的惠妃。」羞澀的咬唇,她覺得這話說得已經夠直白了。
「但朕不願意!」萬俟湄在地上跪著,段長歌高大的立在她面前。「前些日子朕已經送了密函給你父皇,相信不久你就可以回昭武國了。」
「皇上!」惠妃驚恐的抬頭看段長歌,她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有這樣狠心的男人!「臣妾已嫁入傲來國,還被冊封為妃,皇上這樣將臣妾送回去,這不就是要了臣妾的命麼!」
「放心吧,你是偷偷被送回去的,名義上的惠妃還在,而且會以病歿為由厚葬。」段長歌早就策劃好了一切,只是他還沒告訴木挽心。
萬俟湄不甘心,她可是一國的公主啊。「皇上這樣做不就毀了兩國好不容易的締結的關系麼?臣妾不信父皇會輕易答應!」
「朕為你風光厚葬,同時減免昭武國往來傲來的十年關稅,並且把一個完好的女兒送回去,你說他能不同意嗎?昭武皇帝有十八個女兒,你不過是芸芸之一,你以為你父皇會多在意你?」
段長歌這殘忍的話讓萬俟湄徹底驚呆了,看著她那驚嚇而扭曲的容顏,他淡淡開口道︰「你可不要說你把那顆守宮砂給挖走了,否則,你就真要躺在那冷冰的靈柩里了。」
「為什麼……」萬俟湄真的絕望了,她淒慘著一臉苦容問道︰「難道我留在你身邊能妨礙到你什麼嗎!」
「沒為什麼,只是傲來國容不得你。」段長歌輕描淡寫的說著,他總是這樣用最輕淡的話語傷人最深。
「是傲來國容不得我,還是她容不得我!」隱忍了許久,萬俟湄終于憤怒的咆哮出來。「你愛她至深,卻要犧牲我?」
「現在原封不動的將你送回去,你在昭武國也能改頭換面的生活。畢竟你為昭武國換了十年的免稅,相信你父皇也不會虧待你。這樣完美的收場,不好麼?」
說罷段長歌就要從她身旁走開,沒空跟萬俟湄糾纏,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皇上!」萬俟湄哭哭啼啼的追上去,幾個黑衣人突然出現將她攔住,段長歌最後冷冷回眸一瞥,這估計是他最後一眼看她了。
……
木挽心被神醫扎了幾針後就漸漸醒來,躺在床上的她頭痛欲裂,神醫這快速醒酒的辦法還真是奏效,但就是太折磨人了。
揉揉不停跳動的太陽穴,木挽心眯著眼就看清了神醫的容顏。「我剛剛……」
「喝醉了。」
「啊?」醉酒後的第一件事,木挽心趕緊看看身上的衣服,還是穿得好好的。「哦。」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神醫將木挽心從床上拉起。
木挽心踉踉蹌蹌的就跟著神醫走出房間,一邊還追著問道︰「我亂說話了?還是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
「沒有。」神醫冷淡的回答,拉著木挽心走下樓。
小二一看他們出來了,立刻笑吟吟的說道︰「二位這麼快就完事了?」
木挽心怪異的挑眉,這小二的說話怎麼這樣?「你確定我沒做什麼事?」
「真的沒有。」神醫拉著木挽心就匆匆走出酒樓,剛一出門,有絲絲雨點飄到臉上。
街上已經少了許多人,是因為下雨了嗎?「唉,今晚都玩得不盡興。」木挽心耷拉著頭,神醫卻無奈看了她一眼,今晚玩得最瘋的就是她了!
走到一旁賣傘的小攤,木挽心將身上最後一點銀兩花光了,換來一把勉強能撐下兩人的雨傘。「走吧,夜雨中散步也挺浪漫的。」
神醫身材高大,木挽心要把傘舉得高高的才不會踫著他的頭。「唉,我舉得累,你來拿傘吧。」說罷神醫就接過她手上的傘柄,挨近他的身子,她挽上他的手臂。
「做什麼?」同一把傘下,她又這樣倚靠著他,這樣很容易讓別人誤會。
「這雨涼,我挽一下都不行啊,小氣。」她嗔怪的說著,還是不放手。
神醫無奈嘆一聲,他拗不過她。「要回去了嗎?」街上雖然少了很多人,但還是有些人撐著傘在路上走著。
「當然不,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才不要這麼輕易回去呢。還有啊,你看這細雨朦朧的,伴著滿街的昏黃燈籠,多美啊!」撞撞身旁僵直的神醫,她繼續不依不撓的說道︰「人家傘下都是親昵情侶,怎麼我旁邊就站著一塊木頭咧?」
「你也知道人家是情侶,但我們是……」
「假裝一下也不行麼?」人家段長歌天天在宮里頭跟萬俟湄演戲,她在宮外也要演一回!「走啦,別在這里煞風景的,有美景美人相伴,知足吧。」
木挽心俏皮的眨眨眼,置身于這滿街的昏黃的燈籠,她這拈花一笑倒真是一個美人。神醫最終還是屈服,放松身子任由她靠著挽著,在外人看來,他們就真是一對情侶。
走到一家賣簪花的鋪子前,木挽心隨意拾起一只白玉蘭銀簪。「這個,你幫我戴上。」她笑著對神醫說。
看著她興奮的表情,神醫只好輕輕為她插上,其實這簪花做工非常粗糙,比起她皇宮里的那些首飾,這些不過是廉價的地攤貨。但泛白的玉蘭別在她烏黑的秀發上後,這簪花似乎也變得好看了。
「喲,姑娘配上這簪子真是人比花嬌啊!」賣簪花的大娘嘿嘿笑了兩聲,但在看到傘下神醫的面容後,大娘也傻眼的感嘆道︰「姑娘長得美,這公子更生得俊俏!反正下雨了我也準備收攤,這花就送給你們好了!」
大娘這話一出,木挽心立刻感激的笑道︰「多謝大娘,托您這花,我和我家夫君一定會幸福美滿的!」她是真的感激這位大娘,因為她已經沒錢買了……
大娘再次嘿嘿笑兩聲,木挽心連著謝過後就拉著神醫走開了。「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你說假話的本事真了得。」神醫淡淡說著,木挽心卻為免費得到一朵簪花而沾沾自喜。
「人家心甘情願給的,我當然要順著人家的意思說啦。」走到街尾的時候,木挽心挽著他就走到這柳樹岸邊,遠離那喧囂的街道,她面對著這漆黑一片的湖水深深感嘆一句︰「今晚真是太美好了。」
「其實你不缺夫君陪你。」偏偏他今晚充當了這樣一個角色。
「是不缺,但真正陪我這樣逛夜市的你卻是頭一個。」木挽心回頭對他燦爛一笑,對自己好的人,她是從來不吝嗇笑容的。
「唉。」撐著傘,神醫默默嘆著,他只想快些讓她這亂跑的夜貓子回宮去。
靠在神醫身旁,木挽心望著湖水沉默了許久。漸漸起風了,這伴著雨絲的微風有些沁涼。「好冷哦,你有外衣麼?」瞥一眼身旁的神醫,他穿得也是單薄,再月兌就沒了。
這風吹得不停,木挽心站在岸邊已經盡量貼著神醫了。他拿著雨傘的手一緊,轉身就抱住瑟瑟發抖的她。她一愣,覺得這樣不太好,卻又舍不得他溫熱的身子離開。
「過一下就好了。」伴著淡淡的藥草香,他在她耳旁輕輕說著。
「嗯。」就當怪這風吹得太涼吧,她也伸手將他摟緊,這麼薄的衣物,其實他也很冷的。
「你現在完全清醒了嗎?」他突然這麼問著。
木挽心輕輕一笑,被這麼冷的風吹著,想不醒都難。「雖然頭還有些疼,但我是醒著的,至少知道你是玉面神醫沒錯。」
「那我再說一遍吧,之前你問過我的。」他覆在她後背的手掌漸漸用力。
「我問你什麼了?」她全然不知。
這風吹個不停,他暗暗想著,要是再不停就不要停好了。「凌霄,我叫凌霄。」
「嗯?」突然听到這兩字時她並不驚訝,似乎在哪里听過。「你好像是跟我說過,但不叫凌霄呀,我記得是……」
神醫黯然,他也無奈木挽心這醉酒人。「你听成了元宵。」
「噢!」木挽心恍然大悟,之前說的胡話似乎想起了什麼。「呵呵,這樣想想還是凌霄好呀!嗯,凌霄凌霄,有這樣一個好名字為什麼不用呢?」
「不習慣。」他連說這話時也是極不自然的。
「這樣啊,那以後我叫你凌霄,你听多了自然就習慣了。」木挽心開心的笑著,這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卻如獲珍寶。「凌霄凌霄凌霄……」
听著她輕輕的呢喃,他也不自覺的揚起了唇角,這如曇花一現的笑容,相擁著的她是看不見的。
「凌霄,這樣叫著你,感覺和你這玉面神醫親近了許多呢。」木挽心笑著說完,片刻後又有些遲疑,怎麼她一直很期望跟他親近麼?一垂眸,木挽心繼續揚起笑臉,哎呀,不管這些了。
「凌霄,你人真好。」
「凌霄,你是一個大帥哥。」
「凌霄,你身上的藥草好香……」
這寒風果真順了神醫的意,一直吹了許久沒停。听著木挽心不停的在耳旁喚他‘凌霄’,他似乎忘了之前說過的狠話,他不喜歡她,但如果把真心給了她,他也就認了。
遠處有一抹綠色身影冒著小雨跑過來……當綠陌真正看清那傘下兩人時,她猛然的就倒吸了兩口涼氣。這緊緊相依的兩人,不正是皇後娘娘和那神醫麼!
傘下的兩人相擁取暖,綠陌糾結著要不要過去打擾他們。可就在綠陌猶豫的時候,一陣陣清脆的鈴聲傳來,她回頭看去,一輛馬車正緩緩開來。
這是一輛非常寬大的馬車,車頭由兩匹馬並驅,車夫是兩個黑衣蒙面人,車後尾也坐著兩個黑衣蒙面人。馬車的四角掛了幾個銅鈴鐺,搖搖晃晃的發出叮咚響聲。
完了……綠陌心里咯 一下,她是段長歌身旁的人,她自然知道這些黑衣人的來頭。這下完了!綠陌模模還在跳動的心肝,兩眼哀求的看相那全然不知的兩人,她綠陌快完了,那傘下的兩人也完了……
風停了,神醫卻不舍得松手,木挽心笑笑,略微有些掙開。當真正與他四目相對時,她才看到他這一黑一藍的眼里裝著多少柔情。「凌霄。」
木挽心還是這樣溫柔的換他,神醫與她直視,還是極其不自然的叫了聲︰「木挽心。」
馬車漸漸停下,一只慘白的手將簾子挽起,那人的衣袖是暗紅的。「嗯……」慵懶的動動喉嚨,段長歌斜睨了一眼近處那傘下的兩人。
木挽心並沒有發現什麼,一瞥眼,發現遠處那一身綠衣的女子。「哎呀,是綠……」
四個蒙面黑衣人突然將他們圍住,神醫眼眸一冷,數十根銀針已暗藏掌心。
絲絲的酒香傳到鼻尖,木挽心還未回頭看那人,暗紅的衣袍已將她裹住。「夫人冷麼?」
木挽心渾身一顫,她當然冷,但這段長歌的聲音更冷!「你這是什麼意思?」看著這四個黑衣人,莫非他要大開殺戒?來個奸夫婬婦的罪名?
「再不跟我回去,我這侍衛就要拔劍了。」他冰冷的紅唇含著她粉紅的耳垂,幾乎是一種來自地獄的聲音在說︰「我想殺他。」
對面的神醫輕輕一扯薄唇,殺他?簡直痴心妄想,他凌霄可是妖族蛟龍吶。對他玉面神醫來說,段長歌這全身的毒素不過是些令人不痛不癢的東西罷了。
情況不妙,為避免二男大打出手,木挽心還是向身旁屈服了。「別鬧了,我跟你回去。」
這時候綠陌也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就跪在濕漉漉的地上。「奴婢該死。」
木挽心一瞥那綠陌,繼續對段長歌說︰「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要出來的,她們也拿我沒辦法。」她緩聲說著,他卻掛著那笑里藏刀的表情。
四個黑衣人還將他們圍著,綠陌也不敢出聲的跪在地上,木挽心著急了,她立刻嗔怪道︰「你再不讓他們退下,我就真的生你氣了!」
「現在到底是誰該生氣……」帶著冰封的眼神,段長歌拉著木挽心轉身就走,那四個黑衣人也迅速回到馬車旁。
臨上馬車前,木挽心還回頭對神醫急急喊了一句︰「凌霄,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回宮小心啊!幫我看著綠陌,還有……」
她話沒說完,段長歌就將她推進馬車。神醫撐著傘淒然的站在原地,帶那馬車開始走了,他才回過神來。
段長歌他們走遠了,地上的綠陌也松了一口氣,綠陌起身走到神醫傘下,他卻將雨傘收了。「走吧。」這傘只有他與她撐過,早就容不下第三人。
馬車內,木挽心被雨淋得微濕的衣衫有些發涼,她瑟瑟的蹭了蹭手臂,身旁的段長歌就突然將她環抱住,一句話不說的埋在她發間。
木挽心知道這妖孽有些生氣了,她才諾諾的安慰道︰「我知道錯啦,下次我一定跟你說聲再出來。」她這麼放低語氣,他卻仍舊一動不動。「哎呀,還不是你把我管得太嚴了,這又不許那又不準的,是人都會憋不住的嘛!」
她這抱怨的語氣一出來,他眸里就暈開了血色。「木木這麼會辯解……我怎麼從沒發現呢?」
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木挽心從軟座上傾斜了身子,段長歌就順勢將她按壓在牆角。冰涼的薄唇強勢的落下來,她要反抗,卻又被抵在角落逃月兌不開。
段長歌縴長有力的五指將她死死扣著,她的頭往左撇去,他就向左吻來,她再擰向一邊,他再死纏著追來。最後兩唇重重相撞,木挽心連嘴都磕破了,她吃痛的驚呼,他卻伴著淡淡的血絲席卷而來。
「你這個……」
木挽心有些喘不過氣了,向來柔媚的段長歌從來沒有這樣強硬對過她。這一連續的動作又快又準又狠,她連反抗的時間都沒有。幾番激斗下來,最終她還是不甘的屈服了,衣衫半解的靠在他身上。
木挽心悶哼一聲,這個將她吻得一身紅淤的男人,是打了雞血麼!
「我咬死你個混蛋妖孽!」指甲抓著住他的後背,木挽心真的低頭狠狠一口咬在他肩頭。
「從你上次出發去妖界到剛剛,我都沒有真正踫過你。」他埋頭在她發間,嘴角哼哼著。「加起來可是快一年的時間吶。」
木挽心咬唇不語,他還真能忍!「你的意思是我該夸你了?」
「呵。」舌忝舌忝嘴邊的血絲,黑暗中段長歌勾唇一笑,此刻他真愛死了這撓人的野貓。
「真是瘋子。」側臉與他親吻,她知道他這冷媚的哼哼意味著什麼,微微半眯著眼,她享受著與他瘋狂的歡愉。
這寬大的馬車早就在皇宮門口停下,四個黑衣人已經下車守在一旁,但馬車內的人卻遲遲不出來,反倒傳出一些曖昧的聲音。
馬車停穩了,馬車上四角的鈴鐺還在晃動,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不經意間,一條被撕破的紗巾從簾子內掉了出來。
隨後,簾子內突然傳出段長歌一聲沉沉的低吼︰「誰敢掀簾子就砍了誰的手!」
出來迎接的宮人們都謹慎的站在一旁,听著這不斷回響的鈴聲,宮人們在這夜色中站了許久。直到打更人出現後,當宮人們都以為今晚皇上皇後要在馬車里過夜時,那簾子卻突然掀開了。
一股暖氣從馬車內冒出,被披風裹緊的木挽心正囈語著縮在段長歌懷中。段長歌穩穩的橫抱著她,快速掃一眼那些直立著不敢亂動的宮人,他才大步走進皇宮大門,坐上早就備好的輦車。
在回到自己的寢宮後,段長歌才小心的將那熟睡的人兒輕手放到龍床上。將披風取下,她身上早就被撕扯得衣不蔽體。可當他冰涼的指尖觸到她透著紅粉的肌膚時,木挽心還迷糊的顫了顫睫毛。
吹熄殿內的燭火,段長歌就挨著她的身子躺下。被窩暖和了之後,他在心中暗暗一笑。能與她用身子取暖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那個他!
……
五日後,惠妃突然病歿,風光下葬。木挽心被這消息驚得不輕,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段長歌突然喪心病狂錯手把人家給掐了?後來他解釋清楚後,她才了解到這男人的手段有多狠絕。
「難怪我最近老打噴嚏,因為你,那萬俟湄都在背地里咒罵死我了!」木挽心嗔怪的戳了戳身旁的段長歌,隨即又低頭輕輕吻了吻小臻臻翹挺的鼻尖。
「經過這女人,我徹底認清了和親這路是行不通的。」仔細想想,段長歌這樣做還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作法。早知免十年關稅就能打通關系,他又何苦聯合萬俟湄做這麼多假戲?最終遭殃的還是他自己。
「哼。」木挽心逗著懷中的小公主,小公主眯眼一笑,木挽心也開心的笑了。「我家臻臻笑起來真好看。」抱著這臻臻,她又想起了那比段臻臻早出生半年的鳳采薇。
唉,也算她這個做娘親的不稱職,女圭女圭生下來後就讓鳳馳雲帶著,也不知道采薇那娃現在怎麼樣了。
惠妃下葬,真正的萬俟湄被暗地里送回昭武國,段長歌與木挽心和好如初,再加上段臻臻這小娃的調和,他們總是夫妻美滿的生活,以至于木挽心都忘了還有妖界這回事。
玉面神醫雖然住在木挽心的偏殿,但他們真正踫面的時間卻漸漸少了,因為段長歌在,他根本沒理由出現。她在自己夫君懷中笑得香甜,他這個外人只能默默在一旁看著,看久了眼楮刺痛,就再也不去看了。
過了十幾天,當臻臻染上小小風寒後,木挽心才驀然發現她已經冷落了神醫許久。可她匆匆跑到偏殿里的時候,那房間已經空了。「凌霄!」她喚著那夜叫了許久的名字。
木挽心著急的在偏殿里叫了許久,伺候的宮人走上來說︰「娘娘,三日前神醫大人就走了。」
宮人這話突然就將木挽心拉回現實,空蕩蕩的房里,他不在了,她也感覺少了什麼。「為什麼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神醫大人說娘娘身邊很多大夫,平時小病小痛的也不缺他這一個,他還說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了。」宮人說罷就欠身退下。
宮人走後,木挽心獨自靜靜的在偏殿里呆了很久。最後她才幡然醒悟,的確是少了什麼!那獨屬于神醫身上的藥草香沒有了,他那淡薄的身影也不在了,那一黑一藍的眸子也不再閃爍。
「凌霄。」木挽心突然有種對他食言的感覺,她說過要時時叫他這個名字讓他習慣,但好像自從那夜之後,她就再沒有叫過他。
「說到底,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呢?」木挽心感嘆著,伸開雙臂趴在桌上,接觸著冰涼的玉石桌面,她心中清涼許多。
凌霄,玉面神醫,她與他相識一年了。這樣一個捉模不透的男人,半人半妖的身份,透明似水晶的性子,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放下一切。
仔細想想,其實玉面神醫不冷,他的火熱在內心。就像當初柳娘出現的時候,他化為碧藍蛟龍,滿身的鱗片鋒利如刀片,她被他傷得渾身是傷,他同樣也在一旁哀痛的吼叫。冷傲不可一世的玉面神醫,在她眼里不過是一個叫做凌霄的普通男人。
「唉,但願是情不是債。」木挽心淡淡想著,他們那些曖昧的過去,在他這一走後完美畫上了句號。
「凌霄凌霄……」回想著他不為人知的風華,木挽心最後輕輕呢喃著,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