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是你……」那人看著木挽心片刻後又臉紅著甩開她的手。「姑娘莫非是逍遙王府的人?」
「說什麼狗屁話!我只是好心幫忙抬一下花轎就被你們抓來了!」木挽心推開他就走出花轎,有細細的小雨淋在她頭上,環顧四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簡直就是荒郊野嶺嘛!「你們是什麼人?」眼前多了幾個同樣身著黑衣的人。
「姑娘既然不是逍遙王府的人,那就不用過問這麼多了。」那男人又蒙上了面紗,「剛剛姑娘說的衣服是?」
木挽心怒氣沖沖的瞪了那男人一眼,看他身上也沒帶披風,像他這種四處飄蕩的刺客,估計早就把她的披風弄丟了。「沒什麼了。」她拍拍上的鞋印就想走,但轉身一想,她不知道這是哪里啊!
「我說……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啊?」剛剛她是坐著轎子飛來的,現在讓她徒步走回去,天又下著小雨,裙子又弄髒了,這也太狼狽了吧!
「這……」那男人遲疑了片刻,還是回頭對另外幾個黑衣人說道︰「你們先把里面那個人解決了,我去去就回。」
說罷那男人就攬過木挽心的腰身,如風一般帶她離開原地。貼著他撲通撲通亂跳的胸膛,木挽心只覺得這雨淋得讓人發冷,並沒有感到什麼異樣。
他似乎非常記得木挽心的住處,還是那個大開著的窗戶,他輕巧的就抱著她跳了進去。窗前的地板早就被飄進來的細雨淋濕,她的腳剛落地,地上一滑,整個人就扯著他向後倒去。
「啊!好痛!」木挽心的再次遭殃的摔在地上,腦殼也不可以避免的猛撞了一下地板,眼前還有一個黑影直直的壓上來……
隔著面紗,兩片嘴唇非常吻合的湊在一起,他驚呆了的瞪大了眼眸不敢亂動,她卻被撞得眼冒金星,嘴唇還被他撞破了!
真倒霉!木挽心咻的就坐起身將這人推開,揉揉酸痛的身子,她又氣又恨的看向這個黑衣人,今天簡直就是她木挽心的苦難日!
「給姑娘添麻煩了!」他慌忙的站起身,帶著專屬鳳儀國男子淡淡的羞澀,他輕捷的便跳在窗前。「姑娘,再次告辭了。」輕輕回頭,那團熊熊燃燒的火雲似要從他眉心迸發,他這一瞥已是驚鴻。
木挽心說出什麼回應的話,一身黑衣的他一下子就闖入了細雨中,如煙似霧般的消失了,雨中再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房內是一身狼狽的木挽心,那上的鞋印變成了一大灘髒污的痕跡,她苦惱稻了幾聲,罷了罷了,管他什麼鬼天氣,明天還是快些趕路吧!
「唉,還是向小二要一瓶跌打酒吧。」換了一身干淨的衣裙,她捂著受傷的屁屁一瘸一瘸的就下樓去了……
又到了第二日,外頭雖說不上晴空萬里,但到底是雨停了。木挽心早早就叫上車夫,收拾好行李就啟程了。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了三日,木挽心問了問,車夫說再過一個城就到京城了。
「真是太好了!」木挽心感慨著躺在馬車內,也不知道那女皇回來了沒有,算算日子,玉珩也沒多少時間了,希望能快些趕回去吧。
她微笑著閉上眼,正準備在車上舒舒服服的小憩一下時,馬車就猛然的震了一下,震得她整個人都彈起來了。「怎麼了怎麼了?」掀開簾子一看,眼前哪里還有那車夫的身影,只有一匹馬兒在向前奔跑。
這又是什麼情況?車夫哪去了!果然,一個熟悉的黑影落到木挽心面前。看清了來人後,這次木挽心是真的怒了,這丫的怎麼陰魂不散啊!「你……」
那人並沒有說什麼,黑色面紗飄落,他蒼白著臉就直直的倒在她懷中。「你怎了?」撫著他的後背,有濕漉漉的感覺,伸手一看,她才發現他的後背正在流血!「你受傷了!」
木挽心驚慌的就將他平躺在馬車內,情況緊急,她立刻坐到車頭握緊韁繩駕車。看來那位車夫大姐已經被他一腳踹走了,但現在她也不能一腳踹他下車,還是先找個地方救人吧!
馬車拼命的趕了一天,但直到入夜了木挽心他們還是沒能到達下一個城鎮,為了安全起見,她找了一個平曠的地方就停下了。
「喂,你還活著嗎?」走進馬車內,她動了動那縮成一團的黑衣人,听到他模糊的囈語,她才吃力的將他扶起。
馬車內不能生火,她只好拖著他走下馬車,在離馬車的不遠處生起一堆小火。借著火光,她才看清他此刻痛苦的表情。
「你是不是很疼?」他身上的衣服太黑了,鮮血浸染了衣服,為了要看清傷口,她只好將他的上衣月兌下。
一雙冰涼的手突然抓緊木挽心,他那雙原本緊閉的眸子此刻卻睜得大大的,木挽心意識到他是鳳儀國的男人,她連忙輕聲道︰「我並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看看傷口,萬一潰膿了就不好了。」她手里扯著他的腰帶,他凝視她許久後,終于松開了手。
解開他身上的黑衣後,她看到一條長長的傷痕從左肩一直伸延到右下方。下手可真狠!這一看就知道是用刀劃的,有些比較深的地方已經有些發炎的癥狀。
「唉,我不是大夫,我也不會就地采藥給你,但我有帶一些療傷的藥在身上,或許那些藥有用呢。」木挽心起身就跑去馬車取藥,這是她出門前段長歌給她準備的,想不到還真起到作用了。
火堆前是他清冷的容顏,當木挽心為他上藥時他只是小小的哼了一聲,但她知道這應該是很疼的,畢竟是這麼大的傷口。「公子是鳳儀國人嗎?」
「為什麼這樣問?」他束起的發絲早已凌亂,有幾縷零落在額前,那因疼痛慘白的臉在夜色中更顯淒美。
「感覺公子與其它人很不一樣,不像是柔弱的人。」這在木挽心看來是夸獎的話,他卻依舊是冷漠的一張臉。她才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冒犯了這個男人,畢竟在鳳儀國男子過于強大並不是什麼好事。
「哎呀,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她忙著解釋,他還是一動不動的。
藥上好了,他扯過那件被劃破的衣服穿上,低頭半紅著臉系上腰帶,然後再坐到火堆旁,離她遠遠的。「姑娘不是本國人吧。」
「嗯,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把一支干樹枝丟進火里,她抬眸看他時,他總是迅速躲開。
「鳳儀國的女人不會把一個陌生男子拉入浴桶中,更不會在互不知姓名的情況下為他寬衣上藥。」他側臉說著,木挽心只有尷尬的干笑一聲,但他似乎還沒說完。「還有,你長得很好看。」鳳儀國女人哪個不是肌肉發達的?
終于听到一句舒心的話了!木挽心低頭甜甜一笑。「謝謝。」被人夸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被另一個美人夸獎更是了不得!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漸漸冷淡下來,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最後木挽心實在是憋住了,她干脆就湊到他身旁。「反正現在睡不著,我們這樣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不如來唱唱歌吧。」
「我不會唱歌。」按理說唱歌本應是鳳儀國男子地殊技藝,但他不會。
又是一盆從頭澆到腳的冷水!木挽心訕訕的撇嘴,跟這人講話怎麼這麼費勁呢?!「沒關系,那我唱好了,唱什麼好呢?我想想哦……」
「還是算了吧,女子不該做如此輕賤的事情。」他的身子有些發涼,盡管面前有著一堆火,他受傷的後背仍舊感到絲絲涼意。
「沒事沒事,我又不是鳳儀國人,而且我覺得唱歌也不是什麼輕賤的事情。我唱一兩句,就當做是賠罪吧,畢竟療傷這種事情在我看來是沒什麼的,但在你們眼里卻很重要,是我疏忽了。」她略帶歉意的笑笑,如果說嚴重了,看了男子的身子是要對人家負責的。
他側臉對她認真看了看,嘴唇輕輕扯動了一下,不經意的他就給了她一個微笑。木挽心並不介意的他這看起來有些牽強的笑容,人家做男人的也不容易啊。
再次拾起地上的小枯枝,她準準的就朝火堆丟去。木挽心的聲音不是那種入耳細膩的女聲,她裝不出來,但卻也不是粗野的。她的嗓音靈巧卻不失溫婉,有幾分嬌羞又有幾分動人。
「卿尚小,共采薇,風欲暖,初成蕊,問離人,山中四季流轉又幾歲;卿初嫁,獨采薇,露尚稀,葉已翠,問征人,何處望鄉一枯一葳蕤。」
木挽心隨意的就哼了兩句,為了避免出現忘詞的尷尬情況,她還是收聲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她笑道︰「獻丑了。」
「姑娘有一把好嗓音。」他听後低頭淺淺一笑,短短的兩句歌詞,他卻听進了心里。
「這是《采薇》,是我家鄉當地的一首歌謠。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采薇,薇亦剛止,多好的話呀!」木挽心感慨著,完了過後又覺得自己失態了,她怎麼會和一個鳳儀國人談起《詩經》里的篇目呢?
「這樣啊。」他默默的呢喃著,采薇二字早已牢記。
在火堆旁坐了許久,木挽心也漸漸有了困意。「你是病人,你去馬車睡吧,我在這守著。」在鳳儀國男人面前,偶爾她也要顯示一下女子氣概才行。
「不了,你去馬車睡,我在這里守著吧。」握著身旁的長劍,他從來就不是弱者。
木挽心非常無奈的看著這個倔強的男人,這廝作為男人也太特別了!「不行,說了你睡就你睡!你要不去,我就拽著你上馬車一起睡!」
他側臉笑笑,眉間火雲如火。「你不會的。」他與她相識不過五天,他卻能感覺到她與一般女人的不同之處。
「唉,真是服了你了。」木挽心瞥了一眼那正趴在地上的睡覺的馬兒,人家小馬哥都睡了,他們兩還在這糾結誰進馬車里睡。「那好吧,我們一起在這里守著,不過你受傷了我擔心你會受涼。不如這樣吧,我現在去拿我的衣裙過來給你裹上,你不能嫌棄!」
他點點頭,木挽心立馬就進馬車去拿衣服,她鑽進車里就把所有東西拿了出來,一股腦兒就往那人身上套。「嗯,你裹好了!」
木挽心在火堆前搓搓手,他裹著一身亂七八糟的衣物湊了過來,與她肩挨肩的坐著。「這樣會暖和些吧。」
她側臉對他一笑,隔著這麼多衣服也不怕男女授受不親了。
那堆火花在他眼中燃燒了許久,他們才相識五天便這樣相互依偎,說到底兩人還是陌路人的關系,她喚他公子,他喚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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