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聶九如是從來不入廚房的,但今晚的一桌豐盛飯菜卻全是她親自做的。《》木挽心挽著玉珩走到餐桌前,果然大家都已經坐齊了。御風還是一臉愁容,軒轅墨也是許久不展笑顏。
「小姐來了,大家請用餐吧。」聶九如起身為每個人都斟了一杯酒水,隨後她就乖乖坐到御風身旁。
玉珩拿起竹筷,正要夾起一條青菜的時候,他又將手中的筷子放下了。「聶姑娘為這頓飯花了不少心思吧。」
「公子嚴重了,奴婢看大家最近都沒什麼精神,就想做一頓好的來鼓舞一下大家,奴婢相信小少爺一定會很快找到的!」聶九如也沒有動筷,她只是淡淡的笑著。「大家別干愣著啊,快吃吧。」她順手便夾了一塊青筍放到木挽心碗中。
木挽心看了一眼碗中的青筍,她還是沒有拿筷子。「御風,九如給你做的衣服穿著很舒服吧?這可是人家的一片苦心,你千萬不能辜負了。」
御風傻傻一愣,完全沒听懂。「你說什麼啊?」
聶九如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色,她連忙急切的說道︰「小姐,這種事情別當著大家的面說了。」她笑著低下頭,在別人看來就像是在害羞。
「九如,來,為了你和御風,我們干一杯。」木挽心一改這幾日的憔悴表情,她拿起酒杯就對著聶九如,一旁的御風完全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聶九如含羞一笑,她也輕輕拿起自己的酒杯。「奴婢也敬小姐一杯,感謝小姐對奴婢的大恩大德。」拿穩那杯酒,她含笑就送到嘴邊。
木挽心也捧著酒杯與聶九如相視一笑,在將酒杯送到嘴邊的時候,木挽心明顯停下了動作。她那清明的眸子一轉,在余光中已經瞥見專屬于刀劍的寒光。
在聶九如喝下酒水的一刻,玉珩手中那把短匕首已經在用最快的速度朝她刺去。下一刻,那原本專注喝酒的人突然伸手扣住那刀身,她輕輕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抬眸送給木挽心一個冰冷的眼神。
「既然你已經敢下手了,那你應該知道你傷不了我。」聶九如輕笑一聲,她手指頭一動,玉珩手中的匕首便斷成兩半。
軒轅墨一下子就將整張桌子翻起,他摟過木挽心就將她送到一個遠離聶九如的地方。那桌上的飯菜接觸到地面後立刻變了樣,所謂的美酒變成冒著泡沫的綠色漿液,那些美食變成各種惡心的蟲子在蠕動著。
「把我兒子還回來!」怒吼一聲,軒轅墨提起大刀就朝聶九如砍去。
御風也抽出長劍,站在玉珩身旁警惕的看著那個仍舊笑著的聶九如。「你不該來找心兒的麻煩。」玉珩握著玉簫嘆道。
「小小一個兔仙也敢這樣跟我說話?呵,這世道還真是變了。」聶九如嬌笑著就坐到大堂前的桌上,捻著胸前垂落的青絲,她仍舊非常淡定的看著木挽心。
「如果你想殺我,你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木挽心也不懼聶九如那狂傲的表情,此刻她才真切體會到段長歌臨走前那句話的意味。
面對木挽心憤怒的盤問,聶九如仍舊笑而不語,玉珩和御風不敢輕舉妄動,軒轅墨卻揮刀沖了過來。
在軒轅墨的大刀與她還有一尺距離時,她冷眸掃過,稍稍揮手,幾張凳子就朝他飛去,伴著一股強大的力量,那凳子打到軒轅墨身上時已成了碎塊,他側臉躲開這強風,再回眸時一陣紅光就閃來將他沖擊到門外。
房門一下子就被軒轅墨撞飛了,大刀猛然插入土中,緊握著那厚實的刀柄,軒轅墨終于停下了動作。木挽心一干人等全部撤離房間,聶九如笑著跳下桌子,一步一步朝他們靠近。♀
有幽幽的笛聲響起,白衣掠過,玉珩飄然立于琉璃燒瓦的屋頂。地上漸漸卷起一陣灰黑色的旋風,庭院內的植物全都融入這風中,仔細一看,這些平日不起眼的枯枝落葉此刻全成了鋒利的小刀小劍。
御風的長劍出鞘,隨著玉珩起伏有致的笛聲,他手中的劍揮舞起來。圓月當空,借著清幽的月光,御風手中揮舞的長劍愈發的明亮,劍氣如虹。
時機成熟了,玉珩的笛聲,御風的長劍,狂怒的旋風一同朝聶九如攻去。木挽心扶起受傷的軒轅墨緊張的等待下一刻,但她的期望破滅了。
聶九如根本沒把他們這些把戲放在眼里,她笑著朝他們張大手掌,一個紅色光圈圍繞在她身旁。御風的利劍刺不進去,滿是尖刺的旋風沖不過去,她揮手便將這些東西全反彈回去,御風的身子就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猛的一下撞在牆上。鮮紅的血液順著乳白的玉笛流下,玉珩的笛聲已經非常虛弱。
木挽心驚恐的看著聶九如,那可怕的女人還是慵懶的倚在門邊。「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殺了他們,包括你那一歲大的兒子。」
木挽旋明白了聶九如這句話,這女人的矛頭指向果然是自己!看來靖兒在聶九如手里還是安然無恙的。「你想要什麼?」她完全相信聶九如的殺人能力。
聶九如輕輕一笑,「不如我們進屋談?這里人太多,不方便。」木挽心身旁的軒轅墨立刻艱難的撐起身護在她面前。聶九如又繼續說道︰「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
「好!」木挽心回頭給了軒轅墨一個堅定的神情,看了看牆邊坐著御風,再抬頭與玉珩四目相對,她毫不猶豫的就朝聶九如走去。木挽心每走一步,聶九如就笑得更深。
「進來吧。」聶九如走進房間,木挽心就跟著走進去,身後砰地一聲,那兩扇被撞開的門突然完好的合上。
木挽心警惕的看向聶九如,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原本想在今晚將我們全都毒死?」她瞥了一眼地上那不堪入目的穢物。
「不不不,我並不想毒死你,再說了,這些東西毒不死你的。」聶九如很隨意就坐到太師椅上,由始至終,她的清澈眸子里都不曾泛有殺氣。
「你故意陷害段長歌,就是因為今晚這頓飯吧。」說到那一開始被大家冤枉的段長歌她就來氣,這聶九如竟會想到假冒他的身份!那夜這女人根本沒有去找御風,那包袱里的衣服估計就是軒轅墨看到的紅衣!
聶九如無謂的點點頭,「是啊,他太礙事了。這頓飯在一個全身滿是蠱毒的人面前,肯定會一下子就被他看出來的。怎麼,雄他了?」聶九如嬌媚一笑,「你身上的血蠱受那男人的控制,但我可以給你解開,只要殺了他就行,怎麼樣,要不要我幫忙呢?」
木挽心一看到聶九如那無害的表情就反胃,就是這樣一幅無邪的模樣蒙蔽了自己的雙眼!「你沒有理由傷害段長歌,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你從前叫挽心,現在也叫挽心,你知道為什麼嗎?」聶九如拋給木挽心一個非常詭異的眼神,木挽心搖搖頭,她卻笑著說道︰「因為琉璃心易碎,這可是當年你告訴他的話,你怎麼忘了呢?真是令人傷心啊。」
「他?」木挽心疑惑的問道︰「他又是誰?」
「哎呀呀,看看我們當年風華無限的琉璃仙子,如今竟連他是誰都忘了。」聶九如笑得越發的妖艷,「說白了,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你的琉璃心。」
「什麼!」木挽心腦海中立刻顯現出一個血淋淋的場面,要心?
「對啊,我要你的心。只要你把自己的琉璃型出來,我就把他們都放了,包括你的寶貝兒子。」聶九如說著說著突然大笑起來,「呵呵,這听起來多可笑啊,挽心要剜心了!」
這個女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但現在這種情況……「我不能離開他們。」她承認現在自己是怕死的,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她的靖兒還那麼小,外頭還有她兩個傻傻的男人,她不能就這麼丟下他們。
「放心,你不會死的。我會給你換一顆普通的人心,你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凡人,那顆琉璃心里包含的記憶會永遠消失,你不必再為那朵花苦惱。」聶九如將一切說得那麼簡單和美好,她只等木挽心的一個答案。「但這必須由你親自動手,掏出你的琉璃心,然後捏碎它。」
好殘忍……木挽心猶豫不決的看著聶九如,照這麼說,她挖了這顆心並不會有任何負面影響,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會失去所有關于前世記憶,那些朦朧又神秘的回憶。
「我勸你還是別有什麼僥幸的心理了,就算他們拼盡所有想與我同歸于盡也是不可能的。」聶九如袖中揮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直直的就插在木挽心身旁的桌上。「挖吧,我看著呢。」
木挽心側臉看著那匕首,糾結過後還是顫顫的伸出手握緊那刀柄,用力一拔,那鋒利的匕首就在手中。親自剜心麼?這還真是一個痛苦的過程呢。「你說到做到。」她看了一眼含笑的聶九如。
聶九如很肯定的點頭,翹起二郎腿就等看她剜心。「快點動手吧,再晚了,我為你準備的另一顆心就不新鮮了。」鋒利的刀尖對準心髒的位置,木挽心微微扯開衣襟,握緊匕首閉上眼就刺下去。
刀尖剛剛劃破她胸前的肌膚,一股強風就將木挽心猛然推倒。手中的匕首被人一手打落,她驚慌撢頭,眼前站著的人白衣飄渺似雪。
余風剛過,她看到了那面紗下抿著的薄唇。「師傅……」胸前有細微的鮮血流出,差一點點,差一點她就真的刺進去了。
「師傅……」一種莫名的感情讓木挽心站起身,她的眼眶里有溫熱的淚水。撲上那具冰涼的身軀,她從身後環抱著他,迎面而來的是他身上清涼清涼的氣息。
胸前掛著的紅鸞石發出強烈的紅光,木挽心靠在他筆直的後背上,她不自覺的喃喃道︰「琉璃心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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