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陽光燦爛的風景甚好,木挽心卻無心觀賞這美麗的夏日美景,明天就要進宮去刺殺段正峰了,她一個弱女子要怎麼下手才好?
模著胸前的紅玉石,木挽心連連哀嘆了幾聲,這東西怎麼什麼用也沒有,戴了它這麼久了,她一點讀心術也感覺到,反而招惹了一身是非。
帶著滿腦混亂的思緒,木挽心低頭走著走著,停下腳步的時候,她才有些回過神的看著此處。「這是……沐秋園?」要說她與沐秋園的記憶……竟滿滿的都是那妖孽!
走到熟悉的亭子內,她有些疲倦的坐下,今天什麼事也沒干,但是從昨晚開始她就沒怎麼休息,腦子里全是殺人殺人的。「唉,沒事逞什麼英雄呢?」雖然說不上後悔,但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傻傻的就幫人家賣命去了。
人家還說不定不領情呢!想到段長歌那古怪的性子,木挽心簡直無力吐槽了。閉上眼,就在這石桌上睡一覺吧,明天就是決定命運的一天啦。
……
不知道過了多久,木挽心睡得脖子有些疼了,動動僵硬的身子,她逐漸清醒過來。擦擦石桌上遺留的口水,她正準備離開時卻發現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有清脆的鈴聲響起,她站在亭子前微微抬頭,一抹暗紅的身影出現在牆頭,如一支寂寞紅杏,在傍晚時分悄悄的越牆來。木挽心默默地收回眼,心中暗暗的說道︰此人能避則避,還是走為上策吧!
她低頭正要靜靜走開,那牆上之人卻開口說道︰「按照家規,不懂禮數的下人是要杖責的。」
此話一出,木挽心立刻停下腳步恭敬的站在牆下,好吧,她認栽。「奴才見過殿下。」好女子不與一般人較量,遇上這麼個奇葩太子,她認了。
微微轉身,他坐在牆上低頭看她,一身紅衣足以黯淡整個沐秋園「嗯……」一綹紅發垂在耳旁,他伸手將發絲綰起,舉手投足之間洋溢著不可言喻的萬種風情。「你有沒有發現,這沐秋園的圍牆是太子府里最高的?」
木挽心搖搖頭,她怎麼會去注意這些?「奴才愚鈍。」
「這牆下的花是我親手種下的,那些紅艷如火的顏色不該融入此刻殘陽的余光里,它們要麼只在強光下獨具一格,要麼就在夜里收斂鋒芒。」段長歌緩緩的說著,木挽心這才知道這高牆的作用,原來是為了阻擋斜照的夕陽。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對這牆下的花兒也有了些莫名的敬意。「殿下的想法果然與眾不同。」
「此情此景,木木不覺得應該吟兩句詩才更有意味嗎?」段長歌突然一躍而下,那飄搖的紅衣揮落,地上落下幾瓣紅花。
木挽心搖頭道︰「奴才學疏才淺,恐怕侮辱了殿下的雙耳。」她突然後退幾步,她不該與他站得這樣近。「奴才靠得太近了。」
他淡笑,突然大步上前扣住她縴細的手腕。「第一次接近你,是好奇心作祟。」他說得眉目帶笑。
木挽心有些驚慌的看著他,難道自己的裝扮被看出破綻了?不可能啊,此刻的自己時粗眉大眼,臉上還總是沾有髒兮兮的灰塵,胡須也稀稀疏疏的,就算這太子有龍陽之好,他也不會對自己這樣一個又矮又丑的男人感興趣吧?
「第二次……」他邊說著,手卻加重了力度。
「殿下……」蹙眉,木挽心掙扎著要月兌離他的魔爪,這變態有些弄疼她了。
段長歌突然有些微愣,發現自己的失態後,他收起完的話,輕輕松開了手。「府內還有很多事沒做,你去吧。」
揉揉被他握疼的手腕,木挽心應了一聲就跑開了,真是一個古怪的家伙。
站在原地的段長歌突然冷笑了一聲,他瞥了一眼牆角正獨自綻放的薔薇,伸手將那花兒折下。薔薇上的花刺劃破了他的手指,那碧綠的花睫沾上了他暗紅的鮮血,下一刻,那花兒便迅速枯萎。「段長歌,即便這一路會無人相伴,你也要走下去。」
成為傲來國最驕傲的帝王!他心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捏碎那變成灰黑色的,他輕輕展開手掌,那蔫了的就飄落在他的紅衣上,很快就會零落成泥碾作塵。
……
第二日的夜晚,木挽心仍舊是一身侍衛的裝扮,只是這次有些特殊。她沒有低頭跟在太子的馬車後,而是與太子同坐在馬車內!
雖然她說明了要‘男扮女裝’,但那也是給段正峰看的,現在她還是要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坐在段長歌身旁。
馬車內,木挽心有些緊張的吸吸鼻子,好香哦,是段長歌身上的香味嗎?不似女子的脂粉香味,有些清甜又有些醉人。
「木木,害怕嗎?」段長歌突然開口問道,她這一去,生死。
「還好還好。」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木挽心昨晚就聯系好了御風,她只要吹一吹口哨,他就會第一時間沖入房間營救她。
車窗外燈火通明,木挽心卻無心這熱鬧的夜景,她這是要送羊入虎口,還不知道那老皇帝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她能順利刺殺他嗎?如果不行,那她要怎麼辦啊?
「木木是我見過最執著的人,為了你想要的東西,可以這樣賠上性命?」段長歌剛說完,馬車就停下了,他突然回眸戲謔的看著她。「有什麼遺言嗎?」
搖搖頭,木挽心現在可沒心思和他開玩笑。「殿下,下車吧。」掀開簾子,她一下子就跳到地上。
「我還想再見到你。」馬車內,段長歌突然這樣說道。
木挽心淡淡一笑,還算這個太子有點良心。「殿下請放心,即便生命再脆弱,奴才也不會輕賤它。」
簾子突然被掀開,他一身宮裝跳下馬車,她偷偷抬頭瞄了一眼段長歌。其實他正式穿起宮裝的樣子還是蠻有男子氣概的,日後要做皇帝的人,總不能一直娘里娘氣的吧?
「走吧。」冷眼掃了一旁站著的看門守衛,他昂首大步跨進宮門。
一路上段長歌帶著木挽心獨自帶著繞過了許多羊腸小道。這宮里的路太復雜,他不能明目張膽的帶她走大道,現在正是段正峰快入寢的時間,也是她最好的時機。
他們走到一個黑暗處時,段長歌指著不遠處的宮殿說道︰「那就是段正峰的寢殿。」
木挽心看著那寢殿深呼一口氣,緊緊握著拳頭。「好!」說罷她大步就要朝前走去。
段長歌身上的淡淡叼香更濃郁了,他突然走上前輕輕環抱著她。「第二次接近你,是情不自禁。」他低頭淺語,終究說出了心底話。
木挽心僵硬的動動身子,這家伙怎麼了?「殿、殿下,奴才並無龍陽之好……」
她的回答讓他失聲大笑。「哈哈哈,我知道了。」抽回手,他整理好衣冠。「去吧。」耳旁听到她漸離漸遠的腳步聲,他抬頭看看天,今晚的夜空還真是干淨,別說明月了,連星星都沒有一顆。這兆頭,是好是壞?
……
木挽心輕手輕腳的走近那寢殿,門口的幾個守衛看到後立刻將她攔下。「什麼人!不許動!」幾把明晃晃的大刀立刻在她面前晃蕩。
木挽心看著那幾名守衛淡淡一笑,扯下臉上稀疏的胡子,擦掉那粗大的眉毛,松開頭上的黑絲帶,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她垂眸嫵媚一笑,略帶曖昧的說道︰「王的女人。」
木挽心隨意拋幾個媚眼,那幾個守衛立刻就明白了。「行了行了,知道了,進去吧。」
「多謝侍衛大哥。」木挽心嬌聲細語的道了謝,就立刻走進這大門。
看到木挽心進去後,門前的幾個守衛竟然哼哼抵論起來︰「皇上最近又換新花樣了?這女扮男裝的還是頭一次,皇宮里估計又有新貴咯。」
……
木挽心走進大門後正躊躇著不知要怎樣走入寢殿,寢殿前就有一群穿紅戴綠的女人不知道在鬧些什麼,她湊過去看看,才發現有一個女人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姑姑,姑姑,我求求你,你不要讓我去獻舞,我不想成為皇上的女人,我不想!」仔細一看,那女人長得也不錯,她坐在地上哭得淒慘,臉上的妝也哭花了。
那個被稱作姑姑的狠狠甩了那女子一巴掌。「你胡說八道什麼!天底下有多少女人盼著能進宮伺候皇上,你這小賤人竟然不知好歹,趕快給我站起來,別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一旁的另一個女子也開口勸道︰「是啊是啊,你是今晚的主舞,說不定就能趁此機會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到時候我們姐們還要指望你多提拔呀!」
地上的女子听後哭得更厲害,她嘶啞著嗓子說︰「什麼狗屁話!宮里只有皇後娘娘一人是鳳凰,其余的女人連山雞都不如,我不去我不去!」
听到這話那姑姑更火了,再揮手又是一巴掌。「好!你個小賤人,不去就不去,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她環顧四周的舞女,凶狠狠的問道︰「你們誰會跳主舞?」
看到這鬧場,木挽心心中暗暗自喜,她趕緊走上前去,拉去那位姑姑說道︰「姑姑,我可以代替她!」
面對突然冒出來的木挽心,姑姑上下仔細看了看。「你?」她哼了一句,「我們舞坊里的姑娘都是長期訓練出來的,你這個穿得不三不四的女人,我怎麼放心讓你去給皇上獻舞!」
「姑姑,我自小也是練舞出身,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配合好各姐妹們的。」木挽心信誓旦旦的說著,看來她這個現代的古董女到古代來還是有點用處的。
時間緊迫,其余舞女又沒有吱聲,那位姑姑只好嘆了嘆氣說︰「好吧,要是你跳壞了我肯定饒不了你!嫣紅,給她上妝!」
「這位姑娘請跟我來。」那個叫嫣紅的舞女拉過木挽心就往一旁的房間走去,原來段正峰為了方便觀看歌舞,宮里的歌舞坊就設在他的寢殿旁,所以他的寢殿才能日夜歌舞不歇。
片刻過後,嫣紅帶著換好舞服的木挽心走出歌舞坊。她疏起精美的發髻,穿上殷紅的繡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這是主舞才能用的服裝。
低頭緩步走到姑姑面前,木挽心微微抬頭輕聲道︰「姑姑,我準備好了。」
「哼,打扮起來還真有幾分姿色。」姑姑嘴上這麼說著,臉上卻滿意的笑了笑。「好了,快走吧,皇上在里面已經等不及了。待會淨身的時候記得不要和里面的宮人頂嘴,免得惹得人家不高興。」
木挽旋不太懂姑姑說的話,她小聲問了問嫣紅。「嫣紅姑娘,什麼是淨身啊?」
听了木挽心的話,嫣紅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木挽心。「淨身就是要月兌光衣服給寢殿的宮人檢查,防止你身上有利器傷了皇上的龍體,這是宮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怎麼會不明白?」
「噢,是淨身啊!我剛剛听錯了,我懂的我懂的。」木挽心賠笑著回答,這才消除了嫣紅的疑惑。
她們一群舞女走到寢殿正門口時,木挽心突然停住了腳步。「哎呀,姑姑,我把一個鈴鐺忘在房里了!」
那姑姑不耐煩的掃了一眼木挽心,「那我們先去淨身,你快去快回!」
「是!」木挽嗅起裙子就朝房間跑去,要她現在去淨身?那她身上的那瓶毒藥不就被搜到了嗎!「怎麼辦怎麼辦……」段長歌給的那支銀簪正插在頭上,但這毒藥她不能帶著呀。
「一鉤吻,一鉤吻……」念叨著這毒藥的名字,木挽心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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