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春天將至,北越的雪漸漸化開,這個時候分外的冷。
沉睡著的曦兒眼皮微動,長長的睫毛跟著顫動,仿佛蝴蝶撲扇的翅膀。全身像注了鉛一樣的沉重,跳動的火光映在她迷離的雙眸。
「咳咳」
「你醒了?」北凌萱不確定的問著,聲音里夾雜著喜悅。他冰冷的俊臉染上一抹暖色。
曦兒定定的看著他,神智還不是很清醒。
「听得到朕說話嗎?」北凌萱扶她坐起,手背貼著她的額。
曦兒虛弱的點頭,蒼白的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側臉靠在他的懷中,曦兒剪水的雙眸的泛起霧氣。
煙雨哥哥!
她都記起來了,相識之後發生的所有事。
這是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她的小手無力的搭在他的掌心,想笑,眼淚卻不自覺的滑落。
那個俊美的少年,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她應該為他高興,替他感到欣慰。
「怎麼了?不舒服嗎?」她的溫馴讓他有些手足無措,這種感覺就像是曦染。
曦兒輕輕的扯開一朵微笑,搖搖頭,臉貼著他的胸膛閉目休息。
北凌萱誤以為她又要昏睡過去,抓著她的雙肩搖晃著「不要睡,不要睡」
感覺到他的慌張,曦兒緩緩的睜開眼,微笑著。
「我沒事」干啞的吐出這三個字。
听到她的回答北凌萱才安心了許多,他開心的把她環在懷中。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充斥著他的心房,很滿足。
為了能更好的照顧她,北凌萱把她移至養心殿。宮里的嬪妃都好奇是誰如此得盛寵直接住進了養心殿,又不敢貿然去打擾皇上,畢竟太後和夕貴妃都踫了釘子。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她臉上的疤早已結了痂,長長的一道疤痕猶如猙獰的鬼魅。北凌萱命人為她祛疤,她婉言拒絕了,將死之人容顏不過是過眼雲煙。
坐在梳妝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她淺淺的笑著。
銀梳輕柔的劃過青絲,烏黑的發中夾雜著幾縷銀發。
曦兒把長發用絲帶扎在腦後,臉上帶著繡有茶花的絲巾。
她的心願已了,此生已無遺憾。
「在想什麼?」北凌萱站在屏風旁,帶笑的墨眸寵溺的看著她。
「沒什麼」曦兒並未告訴他,自己就是白曦染,所有的事都已經想起來。
過些時日她要回到出生的那個小鎮,那里埋葬著她的家人。她要回去找他們,才不會在陰間走失了方向。
「告訴朕,你在想什麼,為什麼朕總是看不穿你的心思」他喜歡上有她在身邊的感覺,但她的神情總讓他感覺她隨時會消失不見。
「每個人的心思你都要看清,這樣活著太累」站得越高,想的就要更長遠。
不知道她離開後,宸哥哥可還好。
很多次她想去打听,卻又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結局。
雲清回來了沒有?看到她不在他會不會和宸哥哥大鬧一場?
「你又在想什麼?」北凌萱蹙眉,他不喜歡被她忽視。
「皇上的腳可全好了」曦兒笑答。
「這是在拐著彎說自己的醫術好討賞呢?」
「皇上可願意賞?」抬眸,她的眼底透著認真。
「只要能辦到,朕自然不會拒絕」
「讓曦兒出宮」
北凌萱揚起的笑紋盡數消失,他的臉換上一貫的冷硬,抿著的唇說明他現在很生氣。
「換個要求」他**的說道。
曦兒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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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輕笑「這是曦兒的遺願」
話方落,他的大掌捂上她的唇,面色更是陰冷「不許胡說」
「皇上若願意,曦兒想帶皇上去一個地方,跟您分享一個故事」
北凌萱怔怔的看著她,想從她的眼楮里讀到些什麼。
僵持了片刻,北凌萱出乎意料的點頭。
「啟稟皇上,國師有事稟奏」黃福海站在門外說道。
「讓他在前殿候著」北凌萱深深的看了一眼曦兒,才提步而去。
曦兒本就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坐著久了感覺乏累,想給自己倒杯茶喝,提起茶壺發現沒有水了。
想著可以活動活動也好,她便不傳喚下人,自己去打些熱水。
「你們听說了嗎?周將軍在南周打了勝仗」在打掃的一個太監低聲說著。
「是嗎?不听說南周派的是護國將軍祁禎?听人說,他帶兵打仗也是個好手啊」
「若是南周掌帥印的是沐陽王或許不會敗得如此的慘」
「怎麼個慘法?」另外兩個宮女好奇的湊上來。
說話的太監好不得意的說道「南周護國將軍祁禎和威震將軍曹七夜都被我們周將軍就地正法了」
曦兒抓著茶壺的手一顫,上好的茶壺瞬間摔得粉碎。
還在議論紛紛的幾個人,嚇得魂都沒了,曦兒現在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雖然沒有正式冊封,但養心殿的都把她當貴妃一般伺候著。
「祁禎和曹七夜死了?」曦兒的聲音顫抖著。
「回娘娘,是的」
死了?
北凌萱發兵了?什麼時候的事?宸哥哥呢?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一口氣沒緩過來,她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娘娘,娘娘」
下人們不敢怠慢,把她送回內殿後,直接向皇上稟報。
殺戮,為什麼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變少了?
戰爭,無休無止的戰爭。
「七夜,七夜」曦兒驚恐的大叫。
「曦兒,沒事了,沒事了」北凌萱抱著從噩夢驚醒的她,輕聲的哄著。
「不要踫我,不要踫我」曦兒推開他,害怕的往床角退。
「你不要激動,太醫說你不能激動」剛才听到她暈倒了,他扔下國事就跑過來。此刻他才明了,自己不能失去她。
「你為什麼要發兵南周,為什麼要殺了七夜,你不是說你已經放了她」
她的腦子好亂。
「兩國開戰,傷亡在所難免」北凌萱耐心的解釋。
「我想起來了」曦兒抽泣著,雙眸失神的看著他「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要我三天醒來的,對不對?是我沒醒所以你才會發兵的,是我的錯,是我害死她的,是我」
曦兒雙手抓著自己的發,口中重復的念叨著。她張開嘴痛苦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是你的錯」北凌萱上前抱住失控的她。
「我為什麼沒有醒過來?」她質問自己,而後又說道「我早就該死了,該死的是我」
「不要再說了,夠了,別說了」北凌萱扣住她的後腦勺,冰冷的薄唇印上她喋喋不休的唇。
他不想听到她的嘴里說出自責的話,不想她痛苦。
曦兒漸漸安靜了下來,她失神的看著北凌萱。
一股腥甜涌上來,血順著她的嘴角滑落。明亮的雙眸突然沒了光彩,她昏死在他的懷里。
「曦兒,曦兒,太醫太醫」
北凌萱感覺自己的心被人剜了一個大口子。
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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