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何必氣惱!這正氣雖難得,卻還傷不得你我在此,不過是看在純陽真人份上。否則光是打傷鬼神一項,便足以緝拿于他。」
「楊弟所言有理。他那正氣不過克制陰神罷了,只要你我不陰神出竅,單以肉身,便一掌拍死于他。」
「哈哈!正是如此,飲酒,飲酒。」
城隍廟中正端坐二人。有酒有肉,全為信徒供奉。
左右二人,左首一人身著官服,禿頂,長了個**。
右首一人身著黑袍,國字大臉,滿是皺紋,看不出歲數。
這二人,一為此處城隍,一為上古妖樹所化。來歷非凡,此處先按下不表。
寧采臣跨馬游街,不僅市民爭相觀望,小姐小娘們眉目有情,就連黃老先生竟也率領自己學堂的學子前來祝賀。
顯然,寧采臣教他硬筆書法,無以回報,這才率眾弟子來,以壯威勢。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不是至交好友,又或別有目的者。這別人出風頭,是多有不來者。如果文人跨馬游街,卻無文人相賀,這是很煞風景的。
黃明為報恩,親自率隊,再加上許仙帶去那帖字詩。輕易間,他便在這宋朝有了第一撥粉絲。
粉絲是什麼?對歌星來說,就是金錢。
對文人來說,就是名望。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這華夏自古以來,都沒有什麼真正的民心。所謂民心民望,其實指的就是文人間的名望。
大家都知道的例子,漢末八駿的劉表單騎入襄陽,說得民望。
這里其實與百姓們沒有任何關系,想發動百姓是件困難的工作,無論是間諜,還是邪教都不是一個人的工作。甚至當時的百姓,根本都不知道他來了。
而他的民望,也就是獲得了當此士族荊、蔡、黃三家支持罷了。
權力的分割,也只有他們才關心。背朝蒼天臉朝地的普通百姓是不會關心關注。就像筆者,本地鄉鎮長是誰,也不知道。似乎只有在選舉結束,也才知道。「哦,領導又換人了。」
他是誰,做了什麼?有必要知道嗎?知道了又如何?
寧采臣不同,他是文人,他是士大夫統治階級的一員,只要在這文人中的名望高了,他也大可以演上一馬單騎為襄陽。
華夏的文人可以不在乎性命,可以不在乎錢財官位,但是這名望,這文人間的名望,他們是在乎的。因為他們死後,還會有文人著史。都想青史留名,無有遺臭萬年者。
這名望與權勢,權勢可討得,名望卻只能養得。秦始皇那麼有權勢,在文人筆下還不是遺臭萬年?他的功績,沒人在乎,無人訴說。一切都因為他在文人中沒有名望。康熙乾隆不比他少殺人,少禍害蒼生,少弄**,卻依然名留青史。
當然這也與朝代不同,文人沒了骨頭有關。這里不做討論。
總之,寧采臣這名望一起,他的本命主線漸漸復起,並轉為紅色。
原寧采臣已死,他的官運自然也就消失了。原寧采臣雖然是法學生,也有官運在身,但是現代的官可與古代不同。就算他在古代學則優則仕,他也不過干個刑警或律師之類。
前者在這宋朝是捕快的賤業,後者更是連公家飯都吃不上的訟棍。
可是本命紅線一出,這可就了不得。這至少是七品的縣長。
這個朝代,萬戶縣為上縣稱縣令,萬戶以下千戶以上的縣為縣長。
這可是七品官。
前面說寧采臣前途無亮,那是指原寧采臣。你一個連古文都不認得的現代人,憑什麼參加科舉。沒有科舉,你又如何為官?
可現在不同,這官運一起,不科舉也能為官。
古代官員除了科舉之外,還有條路,稱為「幸進之路」。就是國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檢拔才識名望之輩。
這名望是什麼?自然是朝上士大夫之輩。平頭百姓的名望又怎麼傳得進士大夫們的耳中?即使傳進去了,沒有士大夫告知皇上,也是無用。
所以這後來才會有「終南山捷徑」等種種繞過士大夫的法子。
總之這個朝代,「幸進之路」還不是貶義詞。是為國家察舉人才的補充法子,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擅長考試,不學有術的也大有人在,有學無術的也不是一個沒有。
寧采臣這官運一起,城隍更是氣得摔了杯子,官助權勢,正氣凜然之下,那些躲于門後的鬼差沒有想到正氣的威能還能增加,躲閃不及,很是灼傷了幾個。
灼傷的鬼差哭天喊地,痛苦不已。
鬼,本為人死邪祟所化,非天地所生,自然為正氣所不容。他們沒有灰飛煙滅,已是命大,身具神職。
「哼!他實在欺人太甚!」城隍以為寧采臣是故意如此,以報他派鬼差捉魂之仇,不然,怎麼偏偏到了自己這城隍廟里才加了正氣威勢。
官運復蘇的事,他不知道。誰也不會想到這原寧采臣已死,而這穿越者本身並無官運,只是僥天之幸,得了這名望,才得了這官運。他是真的不是故意與城隍做對。
可是這事實又有誰信?
就連仙人見了他中小探花,也認定他有官運。又怎麼會想到他其實一開始是沒有這官運的。
城隍大為惱怒,這就想教訓他一番。還是黑衣男子拉住他,勸道︰「大哥再忍忍。一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殺之易如反掌。但純陽仙君的面子還需照顧一二。」
「啊!」城隍仰天大吼。「真真氣殺我也。本以為做這天庭的官職,你我會好過一些,想不到卻如此受人限制,忒不爽利!」
「大兄,慎言!」黑衣人指指上面。
「哼!」城隍大手一揮,直接以香火念力打出受傷的鬼差體內,瞬間便治好了他們的傷勢。
看得黑衣人羨慕不已。
這香火念力便是活人的信仰,它不僅能療傷,更是增加修為的好東西。
如果沒有這功效,城隍也犯不著收鼠妖嚇人,以收信仰。他畢竟是一方城隍,其治下有妖怪作亂,對他的考評也是不利的。
雖然他嘴上說不屑這城隍官職,但那只是說說,他本是妖,無拘無束,沒有利益的事他豈會干。就像現在誰要不讓他干了,他非跟那人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