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悠悠到了坤乾殿,先是吩咐了內侍去通報,可是極盡恪守禮儀。倒是內侍見季悠悠親自過來,忙不迭入內稟告了,不多時候便是喚了她進去。
季悠悠莞爾一笑,算是聊表感謝之意,這才隨了去。
入內,見趙予進,便是恭敬行禮︰「遺珠參加父皇。」
雖然是郡主,但是收為義女,趙予進又是囑咐她稱呼自己為「父皇」,季悠悠倒是記得清楚,雖然出口時候自己還是覺得別扭,好歹說著說著也就說順口了。
趙予進聞言,自是歡喜,只是她知道季悠悠沒事是不會來找他的,忙吩咐了她起來,再是問道︰「遺珠有何事?要親自來見朕。」
季悠悠掂量著,想要說出口,話到了嘴邊,卻見趙予進一副慈愛的目光,不知怎的便是說不出來了,這才道︰「遺珠……確實……確實……有事……」
見季悠悠猶猶豫豫的樣子,趙予進心中亦是不解,忙道︰「有事,你便坐下和朕細細說吧,不必拘著禮。」
季悠悠這才應了,自己心里又是打起了小算盤,這話不知如何開口,可是自己私下又是這樣被人陷害,實在不想繼續留在皇宮。
她咬咬牙,算了,死就死吧,還是挑明了要緊,否則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去這皇宮的一天呢!
宮里頭的錦衣玉食雖然讓她滿是向往,但是時日久了,便是膩味,她更懷念安樂鎮美好的小生活。
季悠悠頓了頓,這才啟唇道︰「父皇,遺珠今日前來,乃是和父皇商量離宮之事的。」
看不清趙予進的表情,季悠悠還是低著頭。
趙予進聞言,也只是淡淡開口︰「離宮?你是不喜歡和父皇一起的生活嗎?父皇並未打算讓你離宮。」
這樣的言語。也在季悠悠的意料之內,她頓了頓,又是道︰「宮里的生活,實在非遺珠能夠適應的,遺珠向往自由慣了,實在無法忍受,只唯一惦念的。便是父皇了。」
趙予進頓听完她的話,這才道︰「其實你要離宮。也未為不可,前陣子朕與皇後商量,說是要在京城給你蓋一座郡主府邸,以後要來宮中小住,也是方便。」
其實季悠悠不是怕住在皇宮,她是不想和皇宮內庭有染,若是在京城里頭,自然是有一輩子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夠適應這樣的生活呢?
有厭倦了爾虞我詐的葉均山,況且自己又是個沒心沒肺的。離開安樂鎮後,她才明白,究竟什麼樣的生活才是自己最希望得到的。
也許並不是富足,而只是安逸。
季悠悠咬了咬唇,還是道︰「父皇對遺珠的疼愛。遺珠如何不知,只是安樂鎮有養父在,也有家翁,遺珠已經生活了二十多年,實在撇不開去。況且宮里的生活,也實在非外人所能道,遺珠只想一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還希望父皇成全。」
這話說出口,便是挑明了自己的心意,一點也不遮掩。
趙予進听了,內心有些不爽,只問道︰「你就這麼不願意呆在宮里嗎?」
還不待季悠悠說話,趙予進便是揮了揮衣袖,只道︰「你先回去吧,此事,容朕再考慮。」
季悠悠無法,只得告退。也許是自己的直白,讓一個想極力彌補自己對心愛的女人的虧欠和對二十多年未見女兒的虧欠的父親有些傷心,況且那個父親不比一般人,向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皇帝,如何能夠允許一點點的忤逆?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直白是傻,但是若人人都不敢表露內心,隱藏自己的想法,那生活該是多憋屈?
此刻,她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季悠悠回了綺雲殿,此時,葉均山已經不在,她百無聊賴之際,便是想要外出,而這時候卻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身份便是是當朝大公主,陌陽公主。
陌陽公主小了季悠悠兩歲。實則是她的皇妹。
但是季悠悠也知道,自己是以郡主身份回朝的,自然不可逾越,,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明陌陽來意,只得先行見禮︰「給大公主請安。」
陌陽倒是一點也無所畏懼,大大方方承受了季悠悠的見禮,只是微微一笑︰「免了吧。」就連客套話也沒有,姿態高傲。
季悠悠心中不爽,也沒發作,只是斂衽坐下,又吩咐了人去看茶,才問道︰「大公主突然造訪,遺珠實在惶恐,不知是有何事?」
陌陽是驕縱慣了的性子,也早就看這個橫空出現的遺珠郡主不爽,而今見了她,只覺得她一副包子模樣,只不過是民間出來登不了大場面的主兒,語氣自然也就更加怠慢了,只不疾不徐道︰「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大名鼎鼎的遺珠郡主。」
這樣的語氣,落在季悠悠耳朵里也十分不是滋味,當然她也不想生出什麼事兒來,便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應了。
誰知陌陽竟然又緩緩道了一句︰「听說韋娘娘給郡主物色過來的幾個寵兒,郡主十分不滿意,郡主這樣,便是駁了本公主的面子了,那些都是我府上出來的,一等一的好貨色,怎就入不得你的眼楮了?」
陌陽說的便是那四個叫做雲什麼什麼的男寵了吧。季悠悠記得韋貴妃送來的時候,就說過是大公主府里頭的人。真不知兩人腦子里頭進的什麼水,好端端的送男寵給人。
季悠悠被她提起這一茬,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只笑笑道︰「公主說笑了,只是遺珠從小生在民間,不懂皇家女兒的生活作風,不習慣罷了。何來不入眼一說?」
陌陽聞言,更是酸溜溜道︰「民間,你若是永遠在民間也就罷了,偏偏要來污了本公主的眼楮!也是不識好歹的東西!」
出言不遜!這不是明顯的蹬鼻子上臉嗎?季悠悠覺得自己很無辜,這陌陽公主一來就是來吵架的架勢,自己算是見識到了!
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只冷笑道︰「公主這話也敢說,不怕那些不知趣兒的人將話傳到父皇耳朵里頭嗎?」
「父皇?」
陌陽也是個小性兒的人,听季悠悠親昵昵道了句「父皇」,心里頭更是吃味,只道︰「你不過是個義女,何來父皇一說,還不給本公主跪下听訓斥!」
跪下,听訓。
這不是赤果果侮辱自己嗎?季悠悠也是不肯,看她這登門吵架的氣勢,心中也覺不爽,只道︰「公主果然是要這樣為難遺珠嗎?」
陌陽輕笑︰「我是公主,你只是郡主,我要你跪,你便是要跪!哪里有這麼多話來搪塞?給本公主跪下!」
季悠悠咬著唇,卻是倔強地扭頭,只不听。
公主?!尼瑪,我也是公主好嗎,掄起輩分來,還長了你,何以要听你百般刁難,肆意凌辱?
陌陽見季悠悠如此,更是咬緊了牙關,吩咐身邊的人︰「給我按著她,跪下!」
身邊兩個人也有些忌憚,只听公主下了命令,也是不敢阻攔,只得猶豫著走近。
「放肆!」
正此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趙予進的聲音。
哈哈,果然是救星來了!
季悠悠見此刻正被趙予進撞個正著,這陌陽找茬的正是時候啊!這回她也絕對不放過了這磨人的刁蠻女。
陌陽見自己父皇突然來了,也是嚇了一跳,又是這樣厲聲一喝,一時間便是慌亂,忙不迭下跪,只道︰「陌陽參見父皇。」
季悠悠也是依禮下拜︰「遺珠參見父皇。」
趙予進眼神冰冷,掃過陌陽,只道︰「方才是出了什麼事情,要你下命令讓你皇姐朝你下跪?你可懂不懂尊卑啊?」
陌陽一听趙予進的的用詞,皇姐,心中不覺賭氣,只道︰「父皇,陌陽只覺得郡主對陌陽無禮,想是不懂宮中的禮節,這才想要教導一番的。」
「混賬東西!遺珠比你年長,又是朕親自迎接回宮的人,雖然名分上只是郡主,但是朕心中,權當做她是朕的乖女兒,你也定然要將她當做你的嫡親長姐來看待,如何需要你越俎代庖,來教導她?」
季悠悠在一旁冷眼旁觀,見趙予進很是生氣,忙佯裝柔弱,添油加醋的來上了一句︰「遺珠來自民間,不懂規矩,大公主所言極是,遺珠沒有資格喚皇上為父皇的,是遺珠的不是。」
說著,便是怔怔跪了下來。
陌陽不知道季悠悠會這樣來一句,如此一來,自是火上澆油,不覺恨得咬唇。
季悠悠挑釁朝她看了一眼,自己可不是軟柿子,你想捏一捏就捏,還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分量才是呢。
趙予進聞言,果然是氣急,只甩手給了陌陽一記耳光,只道︰「混賬東西,說的是什麼混賬話,遺珠年紀比你長,你不稱呼一句皇姐也就罷了,還要給她氣受,你是全然不把朕放在眼中。遺珠喊朕父皇,是朕允諾的,何時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這一記耳光怔怔落在了陌陽的臉上,一時間陌陽也是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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