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寒風夾著洗血迎面吹來,如同千萬冰凌刺入皮肉,渾身上下冷得發痛,讓將領分不清是寒風冷一些,還是男子毫無感情的話音更寒一層!
「喏,末將領命!」將領遲緩一陣,跪在地上又道,「陛下,羅將軍已將長河上流堵塞,但因冬雪忽降,工程有所延誤,羅將軍送來書信,望陛下更加派五千人前往衛家村一帶,衛家村一帶匿藏反軍上千人,多番企圖阻礙我軍工程!還望陛下定奪!」
「殺
暗袍男子站立于城牆之前,負手平視前往,地上鋪著薄薄的白雪,一眼望去,在白茫茫的一片中,似乎只有他一人存在,俯瞰大地,藐視蒼穹!
將領忍不住抬首望向男子,眼神越發熾熱,「陛下,末將願為陛下捉拿洛州殺人逃犯!」
沉默一陣,字如冰。
「陛下!」將領忽然激動,「陛下,洛州一事死傷數百人,當地官員因懼怕殺人犯竟將此事私自押下,致使殺人犯成功離開洛州屬地,如今姓皆說陛下無能,不敢出兵捉拿此人,殘害姓,從而增長反軍氣勢,對我軍不利!請陛下讓末將前往捉拿此人!」
在入冬之前,洛州屬地向華陽城送來加急信件,驚動了朝廷大臣,有人將書信內容撒播出去,致使姓更加不滿秦王景陵,說其平庸無能,膽小怕事,毫無國君風範!
洛州屬地一事只因一人而起!
在數月前,洛州屬地中一個城鎮內發生一場屠殺,數百名百姓慘死,還有數百人受傷,案發當時剛好是午後時分,一名披頭散發的女子忽然沖進城中大街,手中拿著長劍,幾乎是見人就殺,據說此女子武功高強,當時沒有一個人能將她攔下,洛州屬地的官員貪生怕死,不敢將城門關上,致使那名女子在殺人之後能輕易逃離,如今正往華陽城這邊趕來。
這件事在短短的數天內傳遍了華陽城內外,所有人都將洛州官員的錯歸根于秦王身上,認為他用人無力,才連累了百姓了。
想到這些將領含恨磨牙,洛州離華陽城這麼遠,陛下哪有閑事插手洛州的事,再說,那洛州官員分明就是大王爺的黨羽,他們就是有意將殺人犯放走的,真是可恨!
「陛下,請陛下批準末將捉拿殺人放!」
「如何抓?」
男子沉寒的話音驟然清晰,將領心中一驚,忍不住抬首望去,當即撞進一雙深邃幽寒的眼眸里,如同地獄深淵最低處,沒有凌厲、沒有張狂,只有平靜,死寂般的平靜,就像一把劍平放在眼前,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把你殺掉,完完全全的看不透!
「這,末將……」將領驚住,一時間什麼也想不到。
是啊,怎麼抓啊,他現在連殺人犯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個女人,她行凶的時候披頭散發,根本沒有人看清她是什麼樣子,天大地大,去哪里找到這個女子。就算找到了,那女子武功高強,他未必殺得了啊。
「站住!」
正當將領糾結之時,城牆下方猛地傳來一片雜亂,有人厲聲大喝。听到底下的異樣,將領和男子對視一樣,男子似乎沒有看見他的目光,側身,垂眸俯視下方。
從景陵這個角度望下去,正好能將城門一帶的情況盡收眼底。現在還是正午時分,城門最熱鬧的時候,一早就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但此刻,原本安然有序的隊伍卻被幾個人打亂,數個守門士兵拿著長矛將他們圍住。
景陵鷹眸微眯,下方的情況因而更加清晰地映入眼底。
難民闖關。
看清那幾個人的衣著後,景陵當即明白是發生什麼事了。
華陽城一早就被封掉,沒有令牌,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入,幾乎每天都會上演數次難民闖關的情況,但這次似乎有些不同。
「陛下贖罪!末將立刻下去平定!」將領本身就是負責管制城門一帶,如今出事,他當然要負責到底。但將領等了一陣卻听不見回應,不禁好奇地抬首望去,卻見景陵正側首俯視著那邊,俊美如刀削般的側臉沒有半點表情,微微垂下的眼睫毛半掩住他的眼眸,將領完全不透景陵現在是什麼心情。
心中奇怪得很,將領詢問一聲,依舊得不到回復,將領擔心是不是城牆下邊出現什麼情況了,心急地再次詢問一句,景陵微微眨了下眼,將領得到允許,馬上站起身走到城牆前,俯視下邊的情況,頓時劍眉皺盡。
「沒有令牌,一律不許進城,交出令牌!」
數個士兵將作亂的幾人圍住,其中一個領頭士兵上前,粗聲呵斥那幾人。
「兵爺,對不起,我們兄弟幾人正趕著進城探望患病的親戚,兵爺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其中一個作亂的人躬身上前,獻媚似的說的。
「不行!陛下有令,沒有令牌者,一律不許進城!」領頭士兵一點也不放水。
「秦王的命令?」冷如利刃的聲音響起,一個穿著厚厚棉衣的少年人站在同伴身後,一身氣勢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景陵一眼就看見了這個人。
「大膽!你竟敢對陛下不遜!」領頭士兵是听出君蘭語氣中殺意,當即指揮一眾士兵將長矛逼近他們。
「秦,冷靜點!」衛龍用力扯了君蘭一下,壓低聲音呵斥她。
衛龍等人雖然是義軍的人,但他們也無法從那些官員手中將進城的令牌弄過來,他們追上君蘭之後就想盡辦法要攔住,但可惜,他們全部人加起來都壓制不住她,所以才會發生洛州屬地一事。眼見君蘭執意要進入華陽城,衛龍幾人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所以就跟過來,如今一看,幸好他們又過來,不然這些士兵今天必死!
「哎呀,兵爺,我,我們家的老叔叔病重,我們千里迢迢趕到華陽城,就是想見叔叔最後一面,幾位官爺你們就行行好吧,我們進城看一眼就馬上出來,不會麻煩官爺你的!」圓滑的朱恆溜到士兵前面,借著說話的時候往他手中塞一些錢,眨了幾個眼色,結果卻被士兵一手推倒在地上,銅錢散落一地。
「給我把他們抓起來!」領頭士兵威嚴地發號施令。
「冷靜點!」衛龍感覺到身旁的人的氣勢驟然猛烈,馬上扯住她的手,同時和朱恆幾人打個眼色。
看來只有全力一搏了!
「住手!」
士兵們飛快地圍上來,手中鋒利的長矛眼看就要刺過來,一聲沉怒威嚴忽然從城門方向傳來。眾士兵听見這把聲音,馬上將長矛放下,恭敬地單膝跪地。
「池將軍!」整齊劃一的聲音,不得不說,秦軍內部的確非常有紀律。
挑眉,衛龍一手扯住君蘭,一邊和朱恆幾人交換一下眼神,隨後才望向城門那邊,只見一個穿著秦軍專屬的暗色鎧甲的男子矯健地邁步而來,英武的臉上全是嚴肅,年齡大概只有二十多歲,身上氣勢卻十分濃烈,給人一種壓逼感。
池浩直徑走到君蘭等人面前,利目掃視他們一眼,沉聲道,「你們是何人,為何在城門鬧事!」
「將軍,不是,這,我們沒有在城門鬧事啊!」朱恆見情況好轉機,馬上撲到池浩面前,獻媚道,「將軍,我們都是從何城過來,我們家的老叔叔就住在華陽城城西上,前幾個月,我們收到老叔叔的書信,原來老叔叔他得了重病,我們都很擔心,所以就連夜趕路來到華陽城,誰知道,這,我們上幾年來華陽城都不用什麼令牌,這,將軍,我們真的不是要鬧事的啊!」
華陽城是數個月之前才開始發行令牌制的,而朱恆他們正好在數個月前出發前往華陽城探親,一路上都在趕路,所以沒有時間打听關于華陽城的消息,他們當然不知什麼令牌,今天闖關是合情合理的,因為他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何城人?」池浩眉梢微動,眼中涌過一道威嚴,「沒有令牌,一律不得進城!」說罷,池浩轉身離開,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身為護城將軍,闖關這點小事也要他來處理嗎?
朱恆也覺得奇怪,但臉上還是不動聲色地哀求著,「將軍,開恩啊,我們家的老叔叔就在城中等著我們呢,將軍,我……」
「閉嘴!沒听見池將軍的話嗎!沒有令牌者,一律不準進城,趕快離開,要不然全部帶進天牢,听候發落!」領頭士兵帶著幾個人將朱恆和君蘭他們趕到一邊。
旁邊輪候的百姓見事情已經被鎮壓下來,低低地談論起來,隊伍很快又排好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兵爺,唉!兵爺,小人有一事想請教兵爺!」朱恆剛被推開,轉眼就纏上一個士兵,將銅錢塞進他手里,問道,「兵爺,這個,我們剛剛來到華陽城,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弄令牌啊,還請兵爺能指點一下小人,小人還想著去見老叔叔最後一面呢!」
士兵感覺到朱恆的動作,不禁心聲厭惡煩躁,將銅錢丟給朱恆,「令牌早已發送完畢,你們想進城也可以,去找一個用令牌的人帶你們進去,要麼就去城門那邊匯報自己的家世,重新再拿一個令牌!」
「城門那邊?」
朱恆幾人好奇地順著士兵所講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在隊伍的最前面放有一張長桌,幾個士兵正坐在長桌上為百姓檢查令牌,只有通過檢查的人就能進去,通過不了就像君蘭他們一樣被趕走。
「這,兵爺,小人不明了,這,小人把小人的家世都告訴兵爺,這,小人豈不是成為了華陽人士?」說到這里,朱恆眼中一閃,透出幾分貪婪。
華陽城的繁華天下皆知,如果能成為華陽人士,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會升價三倍啊!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居然這麼輕易就能成為華陽人士了?
「哼,你以為我們華陽城是誰都進去的啊?」士兵見朱恆眼中有貪婪之色,不禁挺直腰桿,驕傲自己就是華陽人。「去那邊填寫你的家宅屬地,還有爹娘、你自己的名字、兄弟姐妹的統統要寫上去,你們剛才不是說你們是何城人,那就去把你們的家世全部報上去,我們自然會調查你們是不是何城人,如果一經查實,我們就給一個臨時進城的令牌,可以在城中逗留半個月,足夠你們探親了!」
「臨時進城的令牌?」朱恆疑惑了,見士兵說完就要走開,朱恆馬上攔住他,問道,「這,兵爺,小人又不懂了,這何城離華陽城相隔都有好幾千里了,兵爺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是不是何城人的啊,這一來一往,我們能等,但城中的老叔叔可能……」朱恆沒有繼續說下去,臉上露出了為難。
何城是的的確確就存在的,它離華陽城相隔數千里路,士兵要調查他們的家世,豈不是要回到何城調查?真想不到秦王如此英明,居然想出了這個辦法。用臨時進城為利誘,騙得百姓將家中所有如實告知,如此一來,秦王就能掌握姓的資料,自然就清楚那些人是反秦義軍。
果然和秦說的一樣,這封城一事不過是幌子,主要還是用來打擊他們義軍的!
「這些事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軍自有辦法調查清楚!你們不是趕著要進城的嗎,現在就把自己的家世逐一報上,待查實之後,就能進城探親!」士兵微微斜視著朱恆幾人,眼中染上幾點凌厲,「怎麼?還不過去?難道你們根本就不是何城人?」
說到這里,士兵不禁握緊手中的武器。
不是何城人,就是叛軍!
「不不不,兵爺,我們兄弟幾人都是何城人,但我們之前是同村,現在就不是了,他們幾個啊,一早就發財了,早就不住在我們那破村子里了!」朱恆驚慌地揮手,又指著衛龍幾人不滿道,語氣尖酸刻薄,眼中**果的妒忌讓人看得更加不舒服。
「算了算了!官爺也沒時間管你們的閑事,想進城,就把家世給報上去,不想進城就給大爺滾遠一點,這回算你們運氣好,池將軍居然會幫你們士兵有些疑惑的池浩的做法,但也不敢過問,厭煩地將朱恆揮開,提著武器往城門那邊走去。
朱恆作勢叫士兵幾句,見士兵不理自己,朱恆轉身對眾人道,「城門守衛森嚴,我們根本闖不進去,如果如實將家世報上,秦軍肯定會查出我們是義軍的身份,秦王好手段啊!」
秦王一早就知道各地都有義軍,一早就命各地的官員做好記錄,但凡被秦王懷疑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朱恆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何城人,如果上去填寫資料,他們當場就會被發現,就如果如實填寫自己的資料,他們又怎麼知道當地的官員有沒有懷疑過他們呢?
這如同賭博,輸得機會很大,一旦輸了,絕對會連累其他義軍,朱恆他們賭不起!
「秦王手段果真高明直接,如此一來,難怪我軍沒人能進華陽城。只是,守城的將軍為什麼會幫我們?」面容清秀的子戈皺著眉。他剛才就站在身旁,自然听見了士兵的嘀咕,不單是士兵奇怪,他們也很奇怪啊!
子戈一早就听說華陽城守衛森嚴,鬧事者一律都被關進天牢里,沒有半點情意可講。進了天牢的人,多半去被捉去當苦力了。
「那人,誰
眾人疑惑間,女子冰凌輕悅的話音卷起一陣寒意。
子戈不禁一抖,飛快地看向君蘭,卻見她眯眼凝視著城牆之上。子戈心中好奇,順著君蘭所視的方向望去,待看清那道黑色的人影時,子戈嚇得摔倒在地上,「秦,秦,秦王陛下!」
城牆極高,一眼望去,城牆仿佛指向了蒼穹。那人,一身漆黑靜立在城牆之上,淡薄的亮光從上空灑下,昏暗略略遮擋住他臉,寒風在面前切過,如同男子冰冷的眼神。
四下雪白,唯一人漆黑傲世!白雪不敢侵犯,寒風不敢肆意,大地折服于他腳下,蒼穹匍匐在他頭頂,天地萬物為他所有!此等氣勢,除大秦帝國開國君王,秦王景陵外,還能是誰!
「秦王?」君蘭眯眼,視線穿過昏暗,直視男子俊美的臉,他的雙眼平靜巫兮波瀾,比寒冰更冰!
動手!
「秦!」衛龍迅速按住君蘭的手,以免她當著秦王的面將長劍拔出。顧不上這麼多,衛龍和朱恆、子戈幾人對視一樣,強行扯著君蘭離開秦王的視線範圍,身後似乎有萬千利劍在追殺著他們!
秦王已經猜出他們的身份了!
「快走!」
衛龍幾人都不是笨蛋,秦王不待在王宮是因為出宮巡視,而秦王現在將目光放在他們身上,肯定是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秦王一早就在城牆之上看著他們被守城士兵攔住,肯定也听見朱恆剛才有意從士兵口中套取情報的事!秦王現在就看著他們!正緊緊地盯住他們!
「陛下
池浩走到景陵身旁,斜眼看著君蘭、衛龍幾人在雪地中奔跑的背影,很快,他們就竄進山林里,再也看不見了。
「他們自稱是何城人士,要進城探親,士兵已經獲取令牌的方法告知他們,但他們卻沒有行動,果真是叛軍之人!」池浩拱手道,對景陵充滿了敬畏。
「他,是誰目光仍停留在君蘭消失的方向,景陵聲音淡然。
盡管彼此之間隔著一堵高高的城牆,可那一眼,景陵還是看見了。相似的眼神,和記憶中一樣漆黑晶瑩的眼楮,卻有著他從來沒見過的仇恨和殺意,如果,彼此之間不是隔著一堵城牆,他會殺掉自己吧。
的確如實。
如果不是他沒有跳下長河,蘭兒就不會……
所以,她一定會恨死他,他也恨啊。
景陵垂眸,氣勢收斂。
池浩有些不懂景陵的意思,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陛下,那幾人都沒有道出姓名,恐怕是有意隱藏叛軍身份!」
陵睜眼,唇邊勾勒一道淺笑,嗜血殘暴!
景陵沒有多說,但池浩已經明白景陵是什麼意思,當即告退一聲離開,命人密切注視君蘭他們的情況,一旦他們再次進城就借意讓他們進去,放松叛軍的警惕性,到時候就一網打盡!
按兵不動,守株待兔!
*
另一邊,君蘭幾人一直跑進山林里頭才停下。
甩開衛龍的手,君蘭回神望向城牆的方向。因為是冬天,樹冠上的枝葉全數落下,視線能清晰地看見城牆的情況,捕捉到那抹凌世的漆黑。
「果然是秦王的旨意,看來秦王一早就在等候我們自投羅網!」子戈也收住腳步,隱約看見有人走到景陵身旁,定楮細看,原來是剛才幫助他們月兌險的池將軍在向景陵匯報情況,很快就走開了。
如果不是秦王的旨意,池浩才會放過他們呢!而秦王根本就不是仁善之君,他放走他們,一定是想利用他們引出其他義軍的成員,一網打盡!
「嗯,我看就是這樣。只從華陽城被封城之後,我們就和華陽城內的兄弟失去聯系,恐怕他們已經遭到秦王毒手,封城一事根本就不是秦王害怕刺客頻繁,是他有意將兄弟們困死在城內,一個個地斬殺!令牌一事正如秦姑娘所講,是秦王有意將叛軍引出來!」朱恆凝重道。
「如今一看,正是如實。我軍不想再起烽火,最恰當的方法便是刺殺秦王,秦王也深明我軍意圖,故意設下封城一事,讓世人認為他膽小怕是,使我軍戒心松懈,以為能輕易混入華陽城中,卻不知道此乃秦王陷阱,好一招請君入甕!」子戈敬畏也贊賞道。
日前,他們就說過了華陽城被秦王封死一事,當時,子戈他們都覺得是秦王貪生怕死,所以將華陽城封住,不讓義軍的人混進去,但想不到,君蘭卻不屑地鄙夷他們一通。
「不將城門封住,怎麼把你們引出來?」當日,君蘭就是這樣說的。
是啊,普通百姓見華陽城被封得死死的,他們斷然不敢和朝廷作對,見不能進華陽城,普通百姓第一想法就是離開,不能得罪朝廷。但義軍不同,義軍要殺掉秦王,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地混進華陽城內,到時候,秦王就能輕易知道哪些人是普通百姓,哪些人是義軍一員!統統一目了然!
再者,義軍中能成功混進華陽城的人,肯定是能人才者,殺掉這些人,就能削弱義軍的實力!
所以,秦王好手段,一招封城騙了天下人!
「好了!我們不是佩服秦王的手段!現在我們要怎麼進城,剛才秦王就在城牆上面看著我們,他肯定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這里很不安全!」衛龍臉上怒色地打斷子戈兩人的話,目光在四周掃視尋找著藏身之處。
「嗯,衛兄弟所言極是,秦王沒有派人來捉來我們,恐怕是想利用我們將大軍的位置引出來,此時,我們的確不能進城子戈點點頭,又道,「但若然不進城,我們就無法接近王宮,如何刺殺秦王?」
子戈他們本來想勸住君蘭,但君蘭太瘋狂了,如果子戈他們繼續攔住她,君蘭絕對會殺掉他們。無奈之下,子戈唯有暫時听從君蘭的話,想辦法進入華陽城,希望瓊義他們能在君蘭成功入城之前攔住她。洛州一事,實在太恐怖了。
想著,子戈帶著膽怯望向君蘭,只見她平庸的臉上盡是寒霜,漆黑的眸子里卷動著戾氣,直直打量遠方的城牆,單手緊握住手中的劍,隨時都會行動起來。
「今晚夜半時分進城!」冷冷地,君蘭道。
「不行!」衛龍立刻反駁,招來了君蘭殺人般的冷眼。
旁邊的朱恆也頂著君蘭的怒火,硬著頭皮道,「秦姑娘,這不行啊,你看看,秦軍剛才才發現我們的身份,他們故意將我們放走,就是為了等我們自投羅網啊!現在闖進城內,我們十成會被捉住的,還是先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過幾天再進城吧
「秦姑娘,衛兄弟和祝兄弟說得沒錯,姑娘的確武功高強,但秦軍中也有眾多能人異士,好比蕭雲將軍、危將軍等人,就連秦王也懂武功,姑娘貿貿然沖進去只會上了秦王的計謀子戈頓了頓,望向四周,「華陽城外有一牧場,牧場主人乃數年前名震華陽城的少年富商,林嵐林老板,雖然林老板近年來行蹤不明,但林老板在百姓中名望極高,一向樂善好施,我們前去牧場救助,或許林老板能幫助我們
「我覺得這可能行不通朱恆皺眉道,「林嵐數年前便是皇商,這些年,林嵐的產業不斷為為秦王提供戰馬等,兩者之間早就已經結成聯盟,不過是外人不知道罷了,要不然,以秦王的手段他為什麼還會放縱林嵐在華陽城內稱霸?說不定林嵐的牧場也是秦王計謀中的一部分,我們去找林嵐,和去找秦王有什麼分別?」
朱恆做人圓滑,外人可能看不出林嵐和秦王之間的關系,但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林嵐是皇商,身為商人林嵐固然注重利益,秦王的勢力越強大,對林嵐就越有利。
衛龍幾人一听,都覺得朱恆的話沒有錯,于是就放棄了投靠林嵐的想法,將目光放到山林中的仙臨寺里。
近年來,秦王的勢力越來越大,竟然不顧百姓們的阻攔,將名滿七國的仙逝聖僧困在仙臨寺里,仙臨寺上下所有僧人都不得離開仙臨寺半步,違者殺!
可以說,就是因為秦王無故將聖僧困在仙臨寺內,姓對秦王的不滿才爆發出來的!
來到仙臨寺,四周一片寂靜,白雪堆積在光禿禿的樹梢之上,映襯得仙臨寺更加蕭條,年久沒有人清掃的石梯上堆滿了秋天的落葉,冬天白雪,踩在上面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
「早已听聞秦王將仙臨寺封死,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啊!」子戈感嘆地看著仙臨寺四周的蕭條。
「秦王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要將聖僧關在仙臨寺里?听說秦王小時候就在仙臨寺里生活過十年,聖僧當時還曾經教導過他,也算是秦王的夫子吧朱恆不解道。
「哼!想秦王這種忘恩負義的暴君,又怎麼會明白叫師徒之情!秦王是害怕聖僧在七國之中聲望,擔心聖僧會對他的地位構成影響,才下令將聖僧關起來的吧!」
「這可能不太大朱恆皺眉,「你想想,聖僧在百姓們心中的地位極高,以秦王的智謀,他應該想到,如果他將聖僧關起來,姓肯定會起義,如今的局勢正好能說明這點
朱恆精通人情世故,百姓將聖僧奉為信仰,當然不會讓聖僧出事,朱恆就不相信秦王會不知道這點。
「嗯,主兄弟所言甚是,听聞當年于秦王一同居住在仙臨寺內,接受聖僧教導的還有一名姑娘,那位姑娘名叫秦君蘭,」
腦袋猛地嗡然一痛,跟在子戈身後的君蘭剎住腳步,表情僵硬,似乎被人重重擊中一拳。
子戈等人沒有發現君蘭的異常,子戈繼續道,「是聖僧至今唯一的弟子,後來,秦王被召回宮中,秦姑娘便陪同秦王一起回宮,當年秦王不顧先帝阻攔,強行攻打趙國,此事惹怒了先帝,為秦國招來諸國的不滿,先帝為了保住秦國遂讓秦王迎娶韓國長公主,昌宜公主,卻不知道為何,先帝竟下令要娶秦君蘭姑娘為夫人,遭到了所有大臣與百姓的反對,就在此事,先帝卻被發現與韓國公主死于花園中,據聞,是因為先帝與韓國公主苟且
「這件事我也听說過,但個中原因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先帝如果喜歡韓國公主,大可以娶了她,為什麼先帝要執意迎娶秦君蘭?先帝應該知道秦君蘭是秦王的人,父子相爭一名女子,個中不簡單啊朱恆嘆道。
當年先帝要迎娶聖僧弟子一事鬧得人盡皆知,就算先帝已經死了,百姓們都沒有將這件事淡忘。反而隨著先帝的死,百姓們沒有忌憚,于是就私底下談論皇室的事,越鬧越烈,到現在,還是會有人不時提起這件事。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有禮
陌生聲音伴著寒風傳來,猛地將君蘭驚醒,抬首就看一個僧人站在石階之上、拱門之下,眉目帶著善意,完全看不出他們已經被關在仙臨寺里數年。
「大師有禮子戈等人連忙迎上,雙手合十和僧人行禮,又道,「大師,我們是外城而來,打算進城探望親戚,卻不知華陽城早已被封,我兄弟幾人想到寺中借宿一晚,不知大師能否行一個方便?」
僧人听完,沉思一下,隨後含笑點頭,引著子戈他們走進仙臨寺里,君蘭緊隨其後。
剛開始的時候,仙臨寺是一律不準進入的,但百姓們心系聖僧,也不顧秦王的威嚴,多番闖進仙臨寺里,死了很多人,朝廷上的大臣們也想秦王施壓,最後,秦王殺了數百人,鎮住所有百姓,卻沒有再提不準外人進入仙臨寺,但饒是這樣,如果沒有事,百姓們還是不敢靠近仙臨寺,知道聖僧一切安好,他們就放心了。
「寺中破舊,還望各位施主見諒
跟著僧人走進仙臨寺的前院,第一眼便看見仙臨寺的大殿,破舊的木門敞開,內里光線微弱,只能隱約看見一尊大佛在內含笑普渡眾人。大殿年久失修,破破爛爛,幾乎沒有一扇完好的窗戶,瓦頂上堆滿了積雪,正好幾個僧人小心翼翼地在瓦頂上修補著破口子,以防白雪影響了佛祖。
在大殿前面的階梯下放著一個供信眾燒香拜佛的四腳石鼎,石鼎中早就看不見香燭的身影,如今正堆滿了冰冷的白雪。
院子四周都種有高大的樹木,冬風將樹冠上葉子盡數吹頭,露出干枯扭曲的樹枝在冬風中瑟瑟發抖。
一眼望去,仙臨寺內外都是籠罩在蕭條蒼涼之中,和數年前綠樹成蔭、風景如畫完全不能混在一起談論。如果不是門口的拱門上刻寫著仙臨寺三個字,那僧人有承認這里就是秦國仙臨寺,君蘭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景陵真狠啊,居然把仙臨寺弄得生不如死……
「嘶!」電擊般的痛撕扯著腦嗲,君蘭嘶痛一聲,用力捂住腦袋,表情略變猙獰,似乎壓忍著什麼。
「秦,你怎麼了!」衛龍馬上扶住君蘭,抓住她手腕的力度很大。
朱恆和子戈兩人也不敢遲緩,紛紛將君蘭圍住,隨時做好準備,如臨大敵。
算起來,就快一個月了,又要毒發了!
「施主發生什麼事了?」前方引路的僧人听到後面的異聲,不由轉身望去,擔憂地看著君蘭越發痛苦的表情,「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可是身中奇毒?」
此言一出,包括君蘭在內的所有人都盯住僧人。
子戈焦急地追問道,「大師,正是如此,我這兄弟數月前不慎中了奇毒,我們用盡許多方法都無法幫助她解毒,敢問大師可有辦法?」
數個月前,衛龍、子戈他們辛辛苦苦地追上君蘭,正好就在洛州屬地的山林內,趕上了君蘭第一次毒發。衛龍等人都不懂醫術,看見君蘭忽然神色痛苦地倒下地上,嘶叫不斷,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正想著要將君蘭扶起的時候,君蘭卻迅速搶走衛龍腰間的佩劍,盯住他們的眼神如同餓狼般凶殘,再無半點人性,簡直是六親不認!
衛龍幾人反應不及,有幾人被君蘭殺掉,隨後,君蘭一路沖進城中,大肆屠殺百姓,濃烈的血腥味伴著百姓們的慘叫飄向四周,當時的情況,比地獄更為恐怖!衛龍等人用盡各種辦法去阻止君蘭,卻將她徹底惹惱,眼中的殺意如巨浪般洶涌,恨不得殺光所有人!
好不容易,直到半夜時分,君蘭體力耗盡在暈倒在山林里,臉色一片蒼白,但神情依舊痛苦,口中念念有詞,非殺秦王不可。
衛龍幾人想過要趁機殺掉君蘭,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們幾下君蘭毒發的時間,在毒發前將她打暈,用鐵鏈鎖住才勉強能拖住。但衛龍他們清楚,鐵鏈這個方法根本撐不住多久,君蘭每次毒發,功力都會大增一次,上次毒發就已經將鐵鏈硬生生扯掉,瘋狂地在山林追殺一群野狼,嚇野狼也只能逃命。
這次毒發,衛龍幾人不敢想象啊!
僧人見衛龍他們的面色不好,連忙叫來幾名僧人,扶著君蘭來到後院廂房內休息。
「這位施主身中之毒相當奇特,貧僧也無能為力僧人坐在椅子上,幫君蘭把脈,數息後,搖頭道。
「這,大師,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我這位兄弟已經被此毒折磨了數個月,再這樣下去,我怕她的身體會熬不住朱恆擔憂道。
每次毒發,君蘭都失去常性,一心只想殺人,直到自己累得精疲力竭才會收手暈倒在地上,這樣非常耗損精氣,長久下去,君蘭一定會虛弱至死。
沒理會僧人在說什麼,君蘭冷眼打量這間破舊的廂房,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中縈繞,爭扎想將她的腦袋撕開,挖出一些東西來。
這個地方,她來過!好像來過!
想著,君蘭又覺得腦袋痛,用力地把眉皺緊。
她不介意自己死不死,她只想殺掉秦王,還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誰。
衛龍他們問過她的名字,但君蘭想不起,她只知道自己要殺掉秦王,隨口就跟衛龍他們說自己叫「秦」,秦王的秦,必殺秦王的人!
秦君蘭,也是秦王的秦……
「幾位施主莫驚,請施主在此處等候貧僧片刻,貧僧的師叔祿和大師精通醫術,也許會有辦法幫助施主解毒僧人站起身,雙手雙十地和衛龍、君蘭他們說一聲,邁著大步離開了廂房。
沒過多久,僧人回來了,身旁正攙扶著一位白須長長的老僧人,他臉容蒼老,滿是皺紋,卻笑得溫和慈禧,如同大殿中佛祖。
「大師有禮除君蘭外,衛龍幾人全部站起身和祿和大師行禮。
君蘭坐著不動,冷眼打量著祿和大師,心中的不悅更勝,不禁握緊桌面上的長劍。
莫名地,她很討厭這些虛偽的和尚!
「呵呵,各位施主有禮數年過去,祿和大師也老了,動作有些僵硬地和眾人行禮,溫和的目光對上君蘭冷冷的眼楮,笑道,「這位施主身中之毒,貧僧無能為力
「師叔?」旁邊的僧人微驚,他都沒有跟師叔詳細說明情況,師叔為什麼不肯救這位施主呢?
「呵呵,請施主隨貧僧去見一人,見過此人,施主自會明白祿和大師隔空朝君蘭點頭,也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走去旁邊。
眾人被弄得有些糊涂。
君蘭眯了眯眼,拿起長劍大步走出廂房,跟在祿和大師蒼老的身子後。
她倒要看看這群臭和尚又要說什麼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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