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彥從希雯顫抖的懷里,接過殷拓。愛睍蓴璩大手覆在他的額頭上,燙的嚇人。「他在發熱,交給醫生處理吧。」轉手將殷拓抱著放到護士推過來的病床上。「治好他。」
「我們會盡力的,殷先生。」醫生緊急救人,將病床推進了急救室,關上門,手術燈亮了起來。
希雯坐在走道的椅子,眼楮望著那紅色的手術燈,眼淚還是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他還那麼小,腿上被子彈都打穿了。
無聲的哭泣,比大聲的哭泣更為傷感。希雯只能抓著殷彥的衣角,從他身上確信,殷拓會沒事,他一定會好起來的︰「殷彥,他會沒事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放心吧,他們會救活他。」輕拍著希雯的背,殷彥冷凝的神色,也變得軟化。掏出手機,不想打擾別的病患,給愛麗絲發了一條信息,讓她準備好殷拓的換洗衣服到醫院來。
愛麗絲看到消息,立刻就打電話過來,言語間對殷拓住院很是關心。「彥,殷拓他怎麼了?」語調有些猶豫,輕聲的問出來。殷拓在來之前,已經是白血病晚期了。他一開始拒絕治療,到後來想化療,已經來不及了。那天,她將他綁著到醫院要為他治療。可是殷拓哭了,那麼小的孩子,那麼孤單,那麼懂事。
小小的身體蹲在牆角邊,頭也低著,聲音悶悶的對她說︰「愛麗絲阿姨,我不想治療了。爸爸從來沒看過我,媽媽也不知道在哪里。我這樣的小孩,可能是大家都討厭的吧。得了病也好,我就能死掉,不變成大家的累贅了。」
愛麗絲只能走進他,抱著他。他不是殷彥的孩子,殷彥能將他留在殷家,享受大少爺的待遇,已經是仁慈,她怎麼也開不了口,讓殷彥回來看他。
艾青生下孩子,就走了。連句話也沒留下,當時殷拓還在病房里,照著燈箱。這麼小的孩子,卻沒有愛,她也只能痛心。
殷拓不願意治療,不願意化療。也找不到人,為他移植骨髓。情況一天天變化,他卻突然有了想法,那是殷拓一直以來藏在心里的。他想要見到爸爸,見到媽媽。活生生的見到他們,哪怕他們討厭他,哪怕他們嫌棄他。
「愛麗絲,我想去爸爸那兒,求你了,幫幫我吧。」他委屈的看著愛麗絲,小手在背後擰巴著。
就在喉嚨口的真相,愛麗絲卻不敢說出口。不敢告訴殷拓他不是殷彥單孩子。點頭同意了殷拓的要求。後續的事,她去說服殷彥。不管怎樣,也要讓殷拓跟他住上幾天。
「被劫持了,現在正在病房搶救,腿上中了兩槍。」殷彥冷靜的將情況告訴愛麗絲。「給他拿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他平時愛吃的東西也買點過來。」
「中槍?」愛麗絲在電話那頭尖叫了起來。那孩子受了那麼多苦,怎麼會又中槍的呢?她用肩膀夾著電話,手中飛快的整理著殷拓的衣服。這幾天,她老是做夢,夢到殷拓病發,死掉了。所以提前準備了他的衣服,只要一有消息,立刻就裝著帶走。沒想到電話還是打來了,可殷拓卻受傷了。「怎麼回事?」
「是艾青。」沒再細說,殷彥將電話切斷。天色已經微亮,這一夜的折騰,讓他也有些困倦。懷里的希雯,仍然在抹著眼淚,雖然他的想法,有些偏激。但,她沒事就好。
「回去休息吧,我想,他手術得到晚上才能好。」殷彥將自己的外套給希雯披上,她強迫自己睜著眼楮,等殷拓手術結束。
「我不困,我想等他手術結束,想確定殷拓沒事。」悶悶的聲音,希雯眼中滿是渴望的看著手術室。一定要沒事啊。她還沒帶他吃早飯呢。
手刀在希雯的脖子上劈下。她太累了。只是憑著最後一點意志在強撐著。他只能,強制讓她休息。
「殷先生。」手術室的門開了,燈並沒有熄滅。一個護士小心翼翼的站在殷彥面前。
殷彥將希雯包好,抬起眼眸。「情況怎麼樣?」
「他是您的兒子麼?」護士沒有畏懼殷彥的權勢,用嚴謹的醫者口吻詢問著,他們必須要盡快確定消息,一邊進行下一步的手術。
沉默良久,殷彥開口。「對。」
「小朋友得了白血病,你們為什麼不盡早為他治療。骨髓到現在還沒有配型,也沒有接受任何化療,只是在用藥丸給他續命,現在又受了這麼重的傷,您這樣當家長,實在是,很失敗。」護士不時看了兩眼殷彥,還希望他沒有對她的態度生氣。她作為一個資深的護士,只是很痛心這種事情,孩子還那麼小。
白血病?!
一句話,連經歷風浪面不改色的殷彥,也動容了。那孩子,生了那樣的病,為什麼沒人給他治療?
「現在,還能補救麼?」殷彥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里,也有一絲慌亂。
「先為他將腿上的子彈取出來,如果成功之後,需要到專業的復建醫院復建。百分之十的幾率,會恢復走路。手術之後,看情況是否會反彈,如果,傷口愈合的不好。即使找到配型的骨髓,也無法活下來。」護士盡職的說著。這孩子,沒用麻藥的情況下,仍舊保持著清醒的理智,口中沒有喊疼,而是叫著保護希希。
「救活他。」殷彥的眸色變得黝黑,抱著希雯,離開了醫院。
***
剛給希雯洗好澡,放在床上。愛麗絲就來了。
壯碩的身體,將門撞開,手中大包小包提著給殷拓的食物,還有衣服,玩具。
殷彥听到聲音,走下樓。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小聲一點。「殷拓在醫院,我現在帶你過去。」
「彥,我沒想到他過來看你幾天,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才幾歲啊?你為什麼不保護好他?」愛麗絲難以理解的看著殷彥。殷拓是她一手帶大的,說話的時候,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眼角也濕潤了。
「他得了白血病,為什麼不讓他去治療?」殷彥拿起愛麗絲放著的包,走向車庫去取車。眼神中,也隱隱有些擔憂。他並不是無情的人,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
「殷拓從小沒有媽媽。我一直沒告訴他你不是他爸爸,他以為自己是個爸爸媽媽都不要的孩子。雖然事實就是那樣,可我留著一份私心,寧願讓他這樣以為,不願意他確定這件事。兩年前,他就被確診了。他一直不願接受治療,家里請的醫生也被他用這種方法趕走了。這個月,他不斷流鼻血,不斷發熱。即使睡著了,有時候醒來,醒來的時候半個枕頭都是血。」愛麗絲坐在後座,慢慢講述著殷拓這兩年來的生活。
殷彥沉穩的開著車,听著這席話,心里也並不輕松。
「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快走到頭了,雖然他不說,可我總能看到他翻著老夫人給的照片,偷偷的抹眼淚。我才決定,讓他到這里來。來之前,他一直在耳邊求著我,讓我不要把他生病的事告訴你。他是想,看看爸爸,或者還能,看看媽媽。然後再一個人回到暮城等死。」愛麗絲繼續說著。
這樣的事,發生在一個才五歲的孩子身上,無論怎樣,都是痛心的。
來到醫院的時候,殷拓已經被送到病房了。老天保佑,他的腿上已經被打了石膏,麻醉藥生效,他失去了直覺。一旁的秦叔,正在給他蓋被子。
愛麗絲將吃的用的都放好。盡力將這個房間,擺放成殷拓在暮城的房間。「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殷彥看到殷拓睡著,才點了下頭,在旁邊的沙發上和衣躺下。秦叔拿來自己的被子,給殷彥蓋上。
昨天發生的事情,他已經听秦風說過了。小胖子是比較頑皮,可是,也很可憐。無力躺在床上的時候,他到寧願,他放著大狗來咬他。
希雯盯著蓬亂的頭發,穿著睡衣,手中帶著從酒店買的海鮮粥保溫杯,沖過來的時候。殷拓正在床上,眨巴著明亮的眼楮。被香煙燙傷的小手,已經綁上了紗布。
「殷拓。」希雯鼻頭一酸,將保溫杯放著,眼淚就掉下來。小胖子為了她沒少受苦,連肉肉的臉蛋也變得沒原先那麼肉嘟嘟了。撲倒床上,避開他的腿,將他抱在懷里。「你以後不要做這樣的動作,比子彈打在我身上,還讓我疼。」太好了,他沒事。他能平安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笨蛋,我怎麼會有事呢?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強的小孩。」殷拓也有了一絲笑容,肉肉的小手抓著希雯的臉蛋,這張臉哭的真丑,丑到讓他也想哭了。
希雯發現他手上的紗布,連忙抓著他的小手。「殷拓,你手怎麼了?」她沒發現的時候,小胖子究竟受了多少傷啊。想到這里,她就覺得難受。
「已經沒事了,是不小心撞到的。」殷拓笑著將手舉到希雯面前。「希希,給我吹吹,好疼啊。」
不合時宜的話,讓希雯的粉拳落在他的小腦袋上。一邊哭一邊笑著,「是希希阿姨。」然後低下頭,輕輕的隔著紗布,將他的手吹了又吹。
愛麗絲去醫生那了解好殷拓的情況,回來就發現,希雯在殷拓床邊,又哭又笑,抱著他像個小瘋子,一個不開心還錘著他的小腦袋。眼里,也有些濕潤。
希雯不經意回頭,就看到壯碩的愛麗絲,身上掛著兩根繩,胸前有個裹胸,正靠在門邊紅了眼眶。兩條冷汗,從後背劃過。這個女人,穿衣服的品味,真是讓她嘆為觀止。那兩團肉如果不露在外邊,愛麗絲這一天沒法過下去吧。
殷拓習以為常,看了一眼愛麗絲,繼續拿起格林童話看起來。他以前從來不看這種弱智的書,自從希雯給他講故事之後,他又覺得看看也不錯。
「你,出來一下。」愛麗絲趾高氣昂的指著希雯,然後昂著頭出去了。在轉身的時候,還不小心的撞在了門上。
噗。要不要這麼拽。希雯模了一下殷拓的頭,算是明白為什麼殷拓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會昂著小腦袋了。還好,殷拓沒有學她穿的那麼暴露。
一路走到頂樓,希雯一邊吐槽著愛麗絲那造作至極的走路姿勢,一邊跟著她的腳步。這個女人要說什麼呀?怎麼走那麼遠?不會是像電視里那樣,先警告她殷彥是她的,然後讓她滾蛋。她因為痴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愛麗絲。「求你了,別讓我跟彥分開,我真的很愛他。」一連串的雞皮疙瘩從她手臂上掉下來,這也太夸張了吧。但是,那個女人絕對能干得出來這事。想到這兒,希雯硬生生停住腳步,乘著周圍還有人,喊住了愛麗絲。
「那個,愛..愛麗絲。有什麼要說的,在這里說就好了,外邊風太大了。」希雯的手死死抓住扶手,她還穿著睡衣,就這樣死掉,會不會太沒尊嚴了?!
「跟我上來,我有話要對你說。」愛麗絲不屑了看了一眼希雯。她想什麼她能不知道麼?像她這種傾城絕色的美人,會對那種干巴巴的瘦猴做什麼呀。「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補上這句話,愛麗絲轉身繼續走著。
希雯被周圍的人奇怪的看了幾眼,才想起自己還沒梳頭。小手又包著腦袋快速的往上邊走著。忽然,她發現,旁邊居然有電梯。
無語的看了一眼扭著的愛麗絲。小腿往電梯邊挪著,直接按到頂樓。剛才她這樣一說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今天要是被愛麗絲害死了,也能有幾個目擊者。恩恩,越想越像那麼回事。
出了電梯,坐在樓梯口等著,過了一會,高貴冷艷的愛麗絲,果然扭著來了。看到希雯有些詫異。
希雯小手指著一旁的電梯,讓愛麗絲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恢復她冷艷的模樣。
「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說。」停下來的愛麗絲等著希雯追問,可希雯那邊並沒有聲音,她偷瞄了一下希雯,尷尬的咳嗽了下,繼續說。「殷拓的白血病,如果再找不到骨髓移植,他也沒多長時間了。」
「什麼?」希雯听到後,過于震驚的睜大眼楮。她剛才沒听錯,小胖子是...白血病。「你的意思是,他流鼻血發熱,不是因為受傷嚴重,而是白血病麼?」怎麼可能,小胖子明明肉嘟嘟的很有活力。
「你再喊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了。」愛麗絲相比她的反應,顯得冷靜多了。對希雯這樣的反應,她還是比較滿意的。這樣,殷拓如果有以後,也會得到一個很好的照顧。「你現在要做的,是鼓勵他接受手術。我已經安排了幾家醫院為他做配型,過幾天就能來情況,無論怎樣,都得讓他試一試。」
「臭小子,不肯接受手術麼?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這就去跟他說。」希雯听到這里,已經按耐不住,要看到殷拓。那小小的身體,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等一下,我還有件事情沒說。」愛麗絲拉住著急的希雯。她怎麼這麼急性子,真不像個名媛。「今天,是殷拓的生日,可以的話,我想跟你一起,給他準備一個生日派對。」修剪整齊的手指,抓著希雯的手。雖然言語間,說的是如果可以的話,可是行動上,卻非常果決。大有你要是不同意,老娘就把你拴在這兒不放你下去的意思。
「好,我雙手同意。」希雯眨巴著眼楮。對這提議大為贊同。殷拓需要被大家的愛溫暖著,才能帶著這種想活下去的心情,進手術室。大姐菲菲他們給她的愛,此刻,她也想用這種愛,去溫暖小胖子。
熱切的回應著這個話題,又討論了一些細節。讓愛麗絲去烤一個蛋糕,寫上他們想對小胖子說的話。另一方面。希雯去跟殷拓聊天,讓他寫下一個願望,她們要當場實現這個願望。時間很緊迫,想要做的事有很多,更多的,是想溫熱,那顆孤單了很久的心。
來到病房,殷拓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在看格林童話。陽光照在他臉上,這樣一個帥氣的小男孩,已經有了非常精致的臉。「小胖子,先吃海鮮粥吧,是我特地跑去別的地方給你買的。」
希雯將粥放在碗里,溫度剛好,是可以一口喝下一碗的那種。再看殷拓,也多了一抹同情跟疼愛。
「丑死了。希希阿姨就不能稍微整潔一點?不讓你像愛麗絲那樣打扮成性感尤物,為什麼要穿著睡衣來看我。」殷拓接過碗,一口一口專心吃著,沒抬眼看希雯,卻在吐槽著。讓希雯手足無措,突然有些尷尬之後,才又開口。「爸爸給你拿了換洗的衣服。他說晚點再過來,秦叔送他下去了。」
一個紙袋被殷拓扔在床邊,假裝不在意,一邊吃,一邊偷看著希雯。果然,再多的防備也沒有她出手快。
「啪」的一聲,殷拓的小腦袋就被錘了一下。
「我可是病人。」抱著頭的殷拓,敢怒不敢言的小聲抱怨著。
「病人就好好吃飯,這麼小嘴巴就那麼壞,明天給你吃辣椒。」抱著紙袋,希雯小臉通紅的朝衛生間走去。
很快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換掉,扎起了一個包包頭,看起來俏皮又可愛。希雯天生麗質,即使只是穿著一件粉色的裙子,也有一絲公主的感覺。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一時有些迷蒙。「我的媽媽,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我長的跟爸爸像一點,還是跟媽媽像一點呢?」很快,她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總是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
「小胖子,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希雯故作神秘的走到殷拓身邊,附耳在他身邊。「我們溜出去吧。」叛逆也是需要鼓勵的。將殷拓的小衣服拿出來,毛茸茸的恐龍連體衣,小心的把他打著石膏的腿放在褲腿里,在把他的手塞到衣袖里。戴上帽子,將拉鏈拉好。齊活啦。這樣她抱著他就像抱著一個小絨布偶似的。
殷拓顯然特別感興趣,由著希雯給他穿衣服。藏在她懷里一動不動。「小心一點哦。」
護士卻在這時候進來查房,門推開的一瞬間,希雯迅速的將殷拓丟在柔軟的沙發上。裝成剛過來的模樣。「我們家兒子,到哪兒去啦?」
「殷拓小朋友,不在房間麼?」護士拿著溫度計,正打算測量溫度。沒料到他會不在,一時也跟著希雯,彎腰在床底尋找著。
「護士小姐,拜托你了,到頂樓幫我看一下,我怕我怕家孩子那麼小,四處去玩。我在這里等著他。」拿出手帕,一邊說著,一邊擦著眼角。那聲淚俱下的模樣,一看就是演戲天賦極佳的。
「好吧,好吧,你別著急,我先去幫你找找。」護士見到她這麼著急,也沒多想,就先出去了。
希雯拿眼角偷瞄著,心里一個勁責備自己,居然忘了護士要給他檢查。出去玩很重要,檢查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嬌小的身影,變得特別高大,站在殷拓身邊。抓起小恐龍的尾巴,不顧他的抗議,就把毛茸茸的小恐龍外套被扒下來了。「小胖子,居然想逃避檢查。」
殷拓只得一個勁眼淚汪汪的看著希雯,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剛才淡定看書的模樣都是裝的。他一個人,在醫院害怕嘛。
「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等下護士阿姨還會過來,我會在這里陪你,你要乖乖測體溫哦。」希雯將他肉肉的小身體抱回床上。拉起吃飯時用的桌子,又照著愛麗絲說的,找到藍色的箱子,從里邊拿出彩筆跟卡片。「現在,我們來玩一個游戲,每個人寫一個願望,然後到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再給對方看,你覺得怎麼樣?」
「好。」殷拓居然沒反駁,而是很乖的拿著卡片。示意希雯到另一個地方去寫。希雯接收到他要屏蔽她的訊號,自動拿著卡片,背對著殷拓到沙發上去了。臭小子,還真不給她看,她是誰?神偷黎希雯。藍焰的神偷。轉身就能把卡片給順回來。心里碎碎念著,拿起彩筆,在卡片上認真的寫下,希望殷拓身體健康。
「寫好了。」將卡片小心翼翼的放在信封里,又仔細的封上雙面膠。殷拓才大爺一般的,喊著宮女小希子來伺候他。「收好,晚上再看。」
「好的,少爺。」希雯配合的施禮,接下他的信封。倒了杯水,給殷拓。
「我要喝水了,你先背過去。」殷拓端著水杯,對希雯發號指令。
希雯任命的轉過身,他還沒從寫卡片的游戲中走出來麼?喝水也要她背過去。「快點哈,一口氣將整杯水都喝掉。」
殷拓簡短的應答著,從枕頭下,模出藥丸。就這水吞了下去。他鼻頭發熱,可能又要沒用的流鼻血了。模出濕巾,將鼻子上的溫熱擦掉。過了一會,血終于止住了。
「怎麼那麼慢?殷拓,你是在喝水還是在造水啊?」希雯鼻子發酸,透過門上的玻璃,她看到殷拓正在處理鼻子上的鼻血。小胖子,在這樣的時候,還沒有告訴她的意圖。他才五歲,是依偎在爸爸媽媽懷里撒嬌的年紀。她突然有些生氣,生氣他這麼早熟。
「好了。」處理好那些濕巾,殷拓重新對著希雯咧嘴。「希希阿姨,為什麼又在哭?好丑。」小手很端正的放在腿上,殷拓很認真的在和希雯開著玩笑。
「我是在為你擔憂呢,護士阿姨來了。」將門打開,護士正拿著體溫計,另一個手里,還端著托盤,里邊放著大大的針筒。
冷靜的小臉上,突然出現一絲害怕。很快,當細長的針尖在護士阿姨的處理下,擠壓出針管內的空氣,滴落一兩滴藥水的時候。殷拓的小臉已經變得慘白慘白的了。嗚嗚,他害怕打針,救命啊,可不可以不要打針。
「等一下,今天能不能不要打針?」不死心的,殷拓往被子里縮的更多了一點,到後來,實在太可怕了。干脆就把頭埋在被子里。看不到他,護士阿姨看不到他。
等了一秒,兩秒。殷拓的心里有些糾結,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時候,褲子突然被人月兌下來,也暴露在空氣里。
緊接著,涼涼的液體被涂在了小上,是酒精。殷拓敏感的察覺到了,可是,他埋在被子里,現在沒法動彈。
清楚的感覺到針尖戳著他的屁屁。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吧嗒吧嗒掉下來,打針好恐怖,他最討厭打針了。
直到打好針,褲子被重新穿上,豎著的耳朵,听到護士阿姨離開。他才在被子里動了一下。好痛,比挨槍子還疼。他是男子漢,他不哭。他不能留下眼淚。「哇∼」被子被掀開,殷拓撅著小,在被子里哇哇大哭。
「小胖子,我帶你逃跑好不好?」希雯將殷拓抱著,重新給他穿剛才那件綠油油的小恐龍連身衣。
「希希阿姨一點戰友精神都沒有,我決定考慮一下要不要喜歡你了。」殷拓委屈的有著希雯給他穿衣服。剛才那種危急的時刻,他的小屁屁都不保了,她居然幫著護士月兌他的褲子。太沒良心了,太狠毒了,希希阿姨一定是乘機報復。
希雯的手,非常‘不經意’的踫到他剛被打針的地方。「不喜歡我麼?」引來殷拓的另一陣喊痛聲。「喜歡,喜歡,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小手非常識相的圈著希雯的脖子,等待著她把他救出這座牢房。「希希阿姨,我會很乖的,我現在是一個小恐龍,快點把我抱出去吧。」
希雯用紙袋將殷拓的卡片裝好,然後抱著他。「好吧,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
車子流暢的往前開動著,秦叔正裝在門口等著他們。「小少爺,花小姐,你們回來了。」當車在門口的時候,秦叔走過去,為他們將車門打開。
再回到別墅,殷拓好像很久沒回來的樣子。眼楮睜的大大的。整個別墅都被小夜燈給裝飾起來,看起來就像阿拉丁神燈才能變出來的房子。
「殷拓。」愛麗絲像個巨型炮彈,打扮的花枝招展。再這樣的日子里,她依舊堅持著自己的風格,穿著蕾絲肚兜的東西,以及一條極地長裙。
讓希雯跟殷拓同時張大了嘴巴。愛麗絲什麼時候愛上長裙了?
注意到她們的表情,愛麗絲嬌羞的朝著她們揮了一下手,小眼神嫵媚的看了一眼正裝的秦叔。秦叔居然臉紅了。
這認知,讓殷拓跟希雯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掐了一下對方的臉蛋。沒錯,這不是夢。真看不出來,秦叔居然喜歡愛麗絲這樣的極品尤物。
「快點進來吧。」愛麗絲儼然像是個女主人,將一切都準備好。希雯沒看到殷彥,只能抱著殷拓,跟在這對奇怪的‘戀人’身後。
室內,也被用各種彩燈裝飾上了,甚至有一絲聖誕的氣息。長桌上,放滿了食物。中間,是一個巨大的蛋糕。
希雯抱著殷拓,給他拿了一個抱枕,墊在下邊,將他放在主衛上。
殷拓四處尋找著殷彥的身影,他想看爸爸。關于媽媽,他已經不再去想了。私心里,已經把希雯當成了他的媽媽。焦急的眼神下,殷彥穿著參加宴會才會有的男士禮服。走下樓的時候,希雯才發現他腳上穿著小白兔拖鞋。
殷彥稜角分明的側臉,以及俊逸的五官,讓她一時忘了說話,只能呆呆的看著他。她怎麼會這麼好運,挑到這樣的優質男人來借種呢。再一次感嘆自己的運氣。當他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她還沒從幻想中醒來。
「希希?」低沉的聲音也染上了溫柔,這麼磁性的聲線,真的是殷彥麼?
「爸爸,她好像傻了。」殷拓也摩挲著下巴,觀察著希雯的表情。
「我沒傻,殷彥的拖鞋,好可愛。」小手在殷彥身上畫著圈圈。惷心大動的希雯,兩只眼楮能冒出無數個小心心。
愛麗絲一掌拍過來,才把那些小心心給拍散。「你在干嘛?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現在不是發花痴的時候啊。」殷彥會穿著那毛茸茸的小白兔拖鞋,老實說她也被萌到了。
反應過來的希雯,慌張擦著嘴角。好丟臉,不知道有沒有口水流下來。朝著殷拓走去,將蠟燭點好,等著殷拓掀開銀色的蓋子。
所有人都坐在餐桌邊,在大家的期待之下,殷拓打開。發現蛋糕上有一個大大的超人。白色的女乃油面上,愛麗絲寫著很多對殷拓的話。
希望殷拓的身體會好起來,願意接受治療。
希望殷拓在爸爸跟新媽媽的照顧下,一天天快樂起來。
希望殷拓能當個有用的人,長大保護爸爸,保護新媽媽。
最後,希望殷拓能變成勇敢的男子漢。
許多話,筆跡不同,預示著,這是一個大家送給他的蛋糕。殷拓肉肉的小手一個勁揉著自己的眼楮,還非要說是沙子迷住了眼楮。
「小胖子,你的眼楮里進沙灘了麼?」希雯呆呆的問話,一下子把有些傷感的氣氛帶回來了。
「希希阿姨,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破壞氣氛?」殷拓一個鄙視的眼神丟過來,肉肉的小手將蛋糕抹在希雯的鼻子上。
可惡,居然偷襲她。她希大膽絕對要報仇,兩手都沾著女乃油一手涂在殷拓臉上,一手涂在愛麗絲臉上。對于搶走殷拓以及殷彥兩人的注意力這件事,愛麗絲對希雯新仇舊恨,雙手也沾著女乃油,一手涂在希雯臉上,一手涂在秦叔臉上。被這氣氛所感染,一直嚴謹的秦叔,也跟著玩了起來,將臉上的女乃油擦掉,趁著大家不注意,一把涂在了殷彥臉上。
頓時,大家的打鬧都停了下來,不解的看著秦叔。殷彥一向不參加這種事。他能來她們已經跟開心了。慢半拍的秦叔,還沒意識到情況不對。笑米米的又拿起另一塊蛋糕,啪的一下涂在殷彥另一邊臉上。
這時,才覺得氣氛不對。扭頭發現殷拓,希雯還有愛麗絲都驚訝的看著他。而殷彥,也看著他。冷凝的眼神,即使臉上沾著白色的女乃油,無損他的威嚴,而是更加冰冷。
秦叔這才覺得不對,將準備模上的第三塊女乃油拿在手中掂了兩下,又重新放回去。
殷彥抬起手,將那塊女乃油拿起來,意識到以下犯上的秦叔,只能閉著眼楮,任命的等著女乃油涂在自己臉上。然而,殷彥舉起手,卻是將女乃油涂在希雯臉上。
然後這被禁止的快樂,瞬間又解除了。大家將蛋糕涂來涂去,有的吃,有的給別人吃,殷拓還偷偷伸出手,拿起一塊水果吃了起來。
希雯拿出自己的信封,開始宣讀她的卡片。按照她跟愛麗絲約定好的,每人都要寫一張卡片。說出自己想對殷拓說的另一些話。
結果,大家都像事先約好了似的,拿出卡片。連殷彥,也從口袋中抽出一張書寫紙。攤開在桌上的時候,每個人,都寫著八個字,希望殷拓身體健康。
被這景象感動的殷拓,只能強裝著讓自己不哭。他還沒上學,可是看了很多數書。這八個字,當然也認識。這感動的瞬間,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蛋糕還有一半。我想許願。大家可不可以給我唱生日歌。我從來沒有過過這樣開心的生日。」
希雯拉著愛麗絲跟殷彥,愛麗絲偷偷拉著秦叔,將殷拓圍在一起,為他唱著生日祝福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殷拓小手抱著拳頭,閉上眼楮,彩燈下,白希的小臉蛋上,睫毛長長的像個女孩子。大家都看著他。看著他小嘴跟著唱歌,看著他白女敕的小鼻子,慢慢流下鮮紅的液體,看著他撲倒在桌子上,打碎了一旁的水杯。
希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鼻頭發酸,她的視線就被眼淚給遮蔽的模糊了。「殷拓,殷拓你怎麼了?殷拓…」
殷拓好像什麼都听不到,小手在希雯摟著他的時候,緊緊抓著她的衣角。「快開車,我們得送他去醫院。」希雯什麼都听不到,她後悔了,她應該堅持,讓殷拓在醫院過生日,應該讓他留著治療,過什麼生日,等他好了,她可以給他過十個,過一百個。
「小胖子,你醒醒,你不要睡。」希雯喊著殷拓,她怕他這樣一睡,就醒不過來了,他的鼻子下,流出的鼻血越來越多,她用毛巾都擦不完,她的衣服上也染上了他的血。
不能有事,不能出事,他還那麼小,有那麼多地方沒看過。
愛麗絲拿著殷拓的東西,秦叔負責開車。希雯上車的時候,殷彥的手機響了,他停在那接電話。揚手示意希雯他們離開。
「軍長。艾青死了。剛才在獄中。我懷疑…」秦風頓了一下,繼續開口。「我們懷疑,是赤兔。今早太平間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他的尸體不見了。」
「恩,好的。」殷彥將電話掛上,望著無邊的黑夜,神色卻更加凝重。黑暗無邊,雷蒙集團這顆毒瘤,什麼時候才能清除?
殷拓在希雯懷里,嘴角也逸出打量的鮮血。那溫柔,就那樣落在希雯的腿上。愛麗絲一直喊著,讓秦叔開快點再開快點。
「希希阿姨。」殷拓的聲音弱弱的傳來。「我可以,喊你一聲媽媽麼?」
「恩恩,我就是你媽媽,你就是我的親生兒子。」希雯止不住的眼淚,就像殷拓止不住的血,一個勁往外。
「媽媽。我真希望,你就是我媽媽。」聲音再次斷斷續續傳來,「下輩子,你當我媽媽吧。」
「你別說話,別再說話了,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能好好的活著,殷拓,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會把所有的吃的都吃掉,我還會去你的墓碑旁倒垃圾,我不讓你安生,我天天吵著你睡不著。所以你害怕的話,就別死,我求求你活下來。」希雯的手緊緊抓著殷拓的另一只小肉手,還是那麼肉嘟嘟,可是已經變得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