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棗不能繼續趕路,蘇然的新坐騎小母馬也不肯離開,于是他們只有換成別的馬匹了,果然還是土馬和蒙馬更皮實些,雖然腿短皮糙,但一口氣跑百來里,不費勁兒。
走了四五天後,他們在一個小市集里補充了一些必需品,吃了一頓可口的飯菜,可是蘇然卻沒心思品嘗佳肴了,這幾天下來,她大腿內側嬌女敕的皮膚都被磨破了,本想著咬咬牙忍過去就好,這樣尷尬的事情,還是不要讓誠王知道為好,可是愁眉苦臉的一頓飯下來,還是引起了誠王的注意。
誠王看著她極其不自然的走路姿勢,若有所思,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可是傷在那樣的地方,蘇然也不好意思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還是誠王自己悟出來了,他的眼神輕輕一瞟,蘇然本能地捂住了大腿,怒瞪著他。
誠王轉過臉,看似不在意地清了清嗓子,一臉正經範兒。但蘇然對天發誓,他一定是在暗爽什麼!
下午他就雇了一輛騾車,先把蘇然塞了進去,自己則充當馬夫,坐在前頭駕車,雖然行駛的速度降了下來,但好歹不用再騎馬了。
這次行程,他們沒有按原路返回凌州,而是打算先去誠王的另一個封地——俞州。
一路走來,天氣晴好,是適合出游的日子。誠王的心情也很好,他極有興致地介紹了俞州有趣的風光,听他所言,俞州是個草原、沼澤、荒漠交織在一起的神奇地方,雖然氣候不太適宜人居住,卻別有一番風味,這次前往,也能滿足一下她游山玩水的夢想。
這一番栩栩如生的描述下來,倒真讓蘇然的心癢癢的。
京都昌城,何府的一處小書房內。
何家二公子何有紋站在一塊的沙盤面前沉思,而在他身後,何家的大哥坐在太師椅上,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手捧青花瓷茶碗,一臉不耐煩。
「二弟,到底該怎麼說。」
何有紋聞言回了神,將手里的一枚棋子輕輕放到一片細沙之上,又捏起沙盤里的沙礫,看著它們從指間劃過,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昨日收到密報,楊家的小子把奎狼營調到了俞州。這絕不是偶然,誠王此次極有可能先去俞州會師,你先派人去俞州堡守著!」
三日後,當沿途的風景變得越來越單調的時候,就表明他們快要俞州境內了。
他們停在了一處熱鬧的市集上,販賣騾馬的商人來來往往,爆香的蔥姜味撲鼻而來,這里的建築大都是沙土堆砌而成的,處處都透露出一股粗獷的味道。
一路來的風吹日曬讓蘇然的皮膚變得有些干燥,也有好些日子沒洗澡了,身上都有了一股酸味兒,也難為了誠王不嫌棄她。
誠王說不遠處就是大漠了,蘇然興奮地隨著他手指的方向遠眺,此處已經是漫天的飛沙走石,蘇然恍然有種身在電影《龍門客棧》里的錯覺。
路邊的小販吆喝著噴香的胡餅,餅上撒著厚厚的孜然,從老遠就能聞到了,蘇然之前還沒吃過這個,誠王見她饞,便買了一些打包帶走,蘇然撕了一小塊餅,酥香的味道把人的饞蟲都勾醒了,吃完了一小塊餅,她還意猶未盡地唆了唆手指頭。
回到車里,他們又清點了一遍東西,發現水囊里的水快用盡了,蘇然便主動拿起水囊,走到街上轉了一圈,打算找個店家討些水。
剛入了一家飯館,她就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幾個帶刀人士齊刷刷地望向了她,她僵立了幾秒鐘後,趕忙調轉回頭,跑了出去。
那些人也速速抄起了家伙,追了出來。
蘇然跑到街上,一回頭只見那些人凶神惡煞的舉著兵器,已經離她不遠,她人小腿短,肯定跑不過他們,急忙對著不遠處的誠王大叫了起來。
誠王听見呼救聲,驚愕地抬起頭,只見一名壯漢舉起了刀,即將揮向前面的女孩,千鈞一發之際,他瞬間拿起手邊的弓箭,咻咻齊射兩箭。
兩箭全部命中,一箭胸口,一箭眼珠,那壯漢血濺當場!
他放下了哆嗦的雙手,呼吸都不順暢了,只有他自己知道,剛剛那一刻,他的心像掉到了無底洞一樣恐懼。來不及多想,即刻拔劍沖了出去,此刻她還處在危險之中!
誠王幾乎是一眨眼間就沖到了蘇然的面前,將她攬入懷中,執劍冷眼相視對面的幾人。
有了誠王的庇護,蘇然的心安了,她緊緊貼在誠王的身後,盡量不去拖他的後腿。
但是誠王的臉色卻是從未有過的冷峻,以一敵四,都是頂尖的高手,誠王知道自己並沒有多大勝算。
而對面的那四人也是神色嚴峻,剛剛一眨眼間就已經倒下了一個同伴,他們更加清晰的意識到,眼前的人是令人聞風喪膽碟血王,今天他們是抱著交代身家性命的覺悟前來刺殺的,不成功便成仁!
為首的漢子大喝一聲,提刀砍來,其他人也聞聲而動,一擁而上。
誠王一把將蘇然推出了戰斗圈,劍花極速飛舞,快得人都看不清楚,只知道那四人也在拼盡全力招架。
「跑!」誠王對著蘇然大喊一聲。
蘇然立刻撒丫子跑了起來,她留下就是給他添麻煩,她一邊跑一邊回首,祈禱著他們這次能渡過難關。
這時有一個刺客發現蘇然是一個漏洞,立刻拔步追去。不過誠王沒有給他機會,凌利的寶劍直接穿過他的胸膛,那刺客直到死去,也是睜著眼楮看向蘇然的方向的。
可是這一分神,也讓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機,肩膀一陣鑽心帝痛傳來,誠王的肩胛被人狠狠砍了一刀,深可見骨!他怒嚎一聲,甩出手里的劍,直取其中一人咽喉!
誠王身負重傷,手中已無兵器,此時不是對方的對手,誠王認清形勢,看了一眼蘇然遠遠的背影,轉身朝另一方向奔去,最後一個刺客眼看形勢大好,立即拔刀追去。
蘇然站在百米以外,看著打斗的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個小黑點了,她糾結了半天,還是不放心地追了過去。
她艱難地跑著,干燥的風奪走了她喉嚨里的水分,世界的喧囂都消失了,只剩下胸腔里嘶啞的喘氣聲,每一下都如撕裂肺部般疼痛。
漸漸地,前方出現一個黑影,越來越大,蘇然停了下來,定楮一看,竟然是誠王騎著馬飛奔而來!
蘇然欣喜地奔了過去,誠王一拉韁繩,急急剎住,前傾著身體,伸出了一只手。蘇然會意,急忙握住誠王的手腕,踩上馬鐙子,誠王順勢一拽,隨著慣性,蘇然高高躍起,叉開雙腿,抱住誠王的肩膀,重重落在了馬鞍上,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兩人不約而同地悶哼一聲,蘇然是因為擦到了大腿內的傷處,而誠王則是因為肩背上的傷口,坐在馬後還心有余悸的蘇然,一眼就看見了誠王背部的衣衫鮮紅一片,被刀隔開的口子還在往外滲著血珠,她倒吸一口冷氣,伏在肩上的雙手立刻改為環繞著他的腰部。
馬上的兩人還沒來得及慶祝劫後余生,身後的突變又立刻讓他們繃緊了神經。
又有一批刺客緊追了上來。
雖然誠王已經解決掉了五個人,但這批刺客更加棘手,他們手握弩箭,齊刷刷地發射著短箭,好幾只都貼著他們的身子飛過,還有幾只插在了身後的沙土中,最驚險的一箭直接插.進了蘇然的發髻中,偏離一點就命喪黃泉了,誠王冷哼一聲,用力一甩馬鞭,馬兒嘶鳴一聲,發瘋般跑向了大漠深處。
緊隨其後的幾匹馬在追了一刻鐘後,漸漸減慢了速度,最終一字排開站在沙坡中。
中間的一人看著無邊無際的黃沙,冷聲說道︰「不用追了,鬼沙海進去就是一死,我們可以回去復命了。」
爬過一道沙坡,出現的是另一道更高是坡,蘇然苦著臉看著一望無垠的沙漠,眼神漸漸絕望,被困在沙漠里的人,成活率有幾成?
前面的誠王已經體力不支了,失血過多的他已經發了燒,耷拉著腦袋差點跌落下馬,蘇然提了提卡在他胳膊下的手臂,一拉韁繩,剎住了馬兒。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根本搞不清楚方向,看來只有誠王恢復了,才能有一線生機,她打定了主意,率先下了馬,站在馬下扶著誠王慢慢下來。
誠王的雙眼已經燒迷糊了,渾身軟弱無力,手腳也不听使喚,下馬時腿一軟,便直直摔了下去,蘇然力氣太小,扶不住他,一起倒了下去。
氣喘吁吁地翻開了趴在她身上的誠王,蘇然坐起身擦擦汗水,還好沙地松軟,被壓倒在地也並不是很痛。她擔心誠王的傷勢,直接翻開了衣服檢查起來,傷口已經結痂,粘上了不少沙子,若是被感染了就麻煩了,此刻最重要的是給他清理傷口。
她看了看光禿禿的馬背,這匹馬是誠王臨時搶來的,他們的行李都落在了騾車上了。
蘇然咬著嘴唇思考了半天,糾結地看看誠王,再看看一望無際的沙漠,最後閉上了眼楮。看來,現在只有春草園才能救他們一命了。
誠王躺在沙子上,半闔著眼楮,從他的角度看上去,陽光直直照在他的眼里,蘇然的輪廓只剩下金黃的氤氳。
他看著蘇然月兌掉厚重的棉襖,再解開小衣的衣領扣子,皓白的皮膚上映襯著一點櫻紅單記,一只素白的手撫了上去,另一只手貼上了他的後腦上,一眨眼間,他有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仿佛一瞬間穿越了一層冰涼的薄膜,了一個溫暖如春的世界。
誠王的頭頂瞬時出現了一棵綠葉蔥蘢的大樹,再往上是一片流光溢彩的雲霧,身下的土地變得濕潤松軟,耳邊還有水牛的哞哞叫聲.
當他意識到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時候,驚愕地睜大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