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了屏風,便是一張垂著紅綃軟紗的拔步床,她掀了軟紗,便見床頭端端正正地擱著一只精雕而成的木匣,她禁不住好奇,打開匣子一看,卻素手一抖,雙腿幾乎要立刻癱軟了下去——里面竟是些夫妻閨房敦倫的助興之物!
這里怎會有這些東西?
她心中突突亂跳,一時煩亂迷惘,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將那些婬|靡之物取出後,就見最下面整整齊齊放著三本厚厚的賬簿,賬簿上還有一方水色絲帕,絲帕上繡的是一雙鴛鴦,繡工精湛,美輪美奐,還題有幾個小字︰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下書落款︰初時,令婉。、
令婉?
她嚇得懵住,面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一顆心似要裂作兩半——令婉,君令婉,那是淑慧長公主的名諱!
她一直以為爹娘恩愛甚篤,阿爹為了娘親一生不曾納妾,卻沒想到,在阿爹心里,竟還有另一個女人!
難道這就是長公主對她好的原因?
她不敢相信,亦不能想象。
她強撐著又去翻開那些賬簿,隨著視線流轉,她身子顫抖得厲害,險些月兌口驚呼!
那些賬簿上竟記錄著雲家在全國各大錢莊所存的數千萬兩白銀,一筆筆龐大的數目,皆是觸目驚心,阿爹哪來這麼多錢?
她恍惚了好一陣,才又想起蕭道成最後對她說的話——你當真以為你爹是無辜?你對你爹又了解多少?
難道是她錯了?難道以前的一切都是泡影?她自幼所見的簡儉清白,夫妻情深,舉案齊眉都是假的?
「不,我死也不相信阿爹是那樣的人……」她搖頭,頓了頓,再狠狠地搖頭,卻感覺到眼淚從眼眶里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賬簿之上,那字跡卻不曾潤開,依舊清晰得叫她幾欲崩潰!
半晌,她才撐住床沿,拖著癱軟的雙腿,將那三本賬簿放回了匣子里,心亂如麻地在石室里繼續搜索,可惜卻只搜到了幾枚宮制的珠花,想是長公主留下來的舊物。
折騰到這會兒,她已是疲憊不堪,便在石室里歇了許久,才渾渾噩噩地往回走去,一出秘道,她便听見外頭有人在喊,卻听不清在喊什麼。
她一身驚惶狼狽地出了屋子,迎面便撞到了何姑姑,這何姑姑見了她急得直跺腳,「你方才去了哪兒?皇上久等不見,正在發脾氣呢!」
雲靜好不知如何同她解釋,只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繼續踉蹌著向前,好似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追來,高度緊張之下,連路都不曾看清,直直地便撞進了君少秦的懷抱!
「上哪去了?怎麼突然就不見了人影?」他的聲音低沉,隱有薄怒。
雲靜好不抬頭,只將臉埋在他胸口,緊緊抱住他,仿佛在大浪顛沛中,孤注一擲地抓住了最後的浮木。
君少秦感覺到了不對,伸手抬起她的臉,柔聲問,「怎麼了?」
她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停不下來,好像要將這一生的眼淚流盡了。
君少秦默默地將她擁緊,沒有追問,只讓她盡情地在他懷里失聲痛哭,待她哭得累了,他才將她橫抱在臂彎,一路出了雲府上了馬車,親了親她的臉頰,目中滿是憐惜,「什麼事讓你這麼悲傷?」
雲靜好抬眼看他,眼楮里都是水汽,手抓緊了他的衣袖,「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跟皇後是一樣的人,不再是忠良之後,你還會不會像現在這般待我,會不會繼續寵著我,一直到老?」
君少秦不語,深深地看著她,用力扣緊了她的手指,臉上全無一絲笑容。♀
雲靜好不由又低了頭,心中一片冰涼。
君少秦卻收緊了雙臂,讓她離自己更近些,淡淡嘆道,「在我看來,你與皇後沒一樣相似之處,皇後不是我想要的女人,唯有你才是。你是誰的女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陪伴我,不離不棄,我所求的,不過如此。」
他說這番話時,沒有自稱「朕」,聲音里滿是濃得好似化不開的情意,讓雲靜好不覺如醉如醺,這世上,再不會有人愛自己如他一般了,然而,夕陽余暉從簾外照入,一點暖金徐徐而散,映得簾上的桃花漾出血一般的迷離光焰。
她凝視著這點血色,方才忘情的沉醉便瞬間冰消融解,她不會忘記蕭容淺的下場,更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得到君少秦寵愛的,一直以來,她都是以色事人,用身體在取悅他,用身體在邀寵,她知道,他貪戀她的身體,卻不知道,這種貪戀能維持多久?所以,她寧願給自己一條退路,縱然心里有他,但在這段感情中,她首先要保護的始終是自己。
這麼想著,她便伏在他懷里,輕聲嗔道,「臣妾不過撒個嬌,皇上倒認真了起來,讓別人听了,可要笑死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君少秦便低頭擒住了她的唇,一條靈巧的舌頭抵入她齒間,便是一陣瘋狂的索取,整個人像瘋魔了一般。雲靜好喘不過氣來,呻|吟著偏過頭去,任那瘋狂的啃咬落在自己頸間,感受著他渾身蘊含的憤怒,耳邊是他潰敗的低吼,「雲靜好,這天下再沒有比你更壞更冷血的女人了!」
雲靜好便笑了,「皇上聖明,那皇上棄了臣妾就是了……」
「你想得倒美……」君少秦雙唇欺上,重新封住了她柔軟的唇瓣,唇上吸|吮的力道也越來越重,動情又霸道地吻著,讓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脖頸,想讓他住手,卻是將他更緊密地抱在了懷中,予取予求了。
卻在這時,簾外巨變橫生,無數龐大的黑影從路邊一棟酒樓上一躍而下,行動迅如驚雷,一聲斷喝,仿若雷霆乍起——
「狼子梟獐之徒,竟也敢妄稱為帝,今日便叫你命喪于此!」
這一聲斷喝,猶如晴天霹靂當頭劈下!
頃刻間,整條街都亂了起來,馬嘶,人聲,驚叫,呼喝,喊殺響作一團!
因君少秦是微服出宮,跟在身邊的便只有幾個親兵護衛,毫無防備之下,拔劍倉促迎上,與刺客戰得難解難分,車馬如流的繁華街市,瞬間變成了殺戮之地,百姓驚慌地四散奔跑,尖叫聲此起彼伏!
這些天子護衛雖技高一籌,但到底是寡不敵眾,刺客太多,仿佛殺之不絕,即便他們怎樣的閃躲避開,終被對方如蝗的暗器射殺,一時間,熱血噴濺時的颯颯聲和骨肉折裂間的悶聲鈍響不絕于耳,濃重的血腥鋪天蓋地的彌漫。
而此時,君少秦的神色卻依舊寧定如常,將雲靜好緊緊地護在自己懷里,在她耳邊低聲道,「一會兒不要出聲,也不要出去,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說完便下了馬車,隨手拾起了護衛的劍便向刺客襲去,他招式沉穩狠辣,雖久居深宮,許久不曾有實戰機會,但卻仍是犀利非凡,激斗之間,滕躍馳騁,竟如雄獅一般。那些刺客顯然沒料到平素養尊處優的皇帝陛下竟有這般身手,輕忽怠敵之下,竟連連敗退,方寸大亂!
而這會兒,先前趁亂開溜的小順子已領著禁軍回來救駕,大隊禁軍火速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一眾弓弩手刷地將弓弦拉滿!
那些刺客眼見事敗,竟轉而攻向了馬車,其中一個刺客一把便將雲靜好扯了出來,以劍刃橫在她的脖頸之上,暴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一聲暴喝,宛如冰破玉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動作!
君少秦頓時狂怒,死死瞪住那持劍威脅的刺客,「你放開她!」
那刺客見他著急,只覺心中快意,笑得無比愉悅歡暢,手腕微一用力,便在雲靜好的頸上蹭出了一條血痕,那鮮紅之色瞬間便浸染了她淺色的衣衫,瞧著觸目驚心!
「多說無益,叫這些禁軍給我們讓出一條生路,不然,這位美人可就性命難保了!」
听得這話,周圍禁軍齊齊出聲反對,「萬歲,不可放虎歸山!」
君少秦手一揮,眾人方一齊噤聲,他冷笑一聲,道,「你們行刺謀逆,居然還想要一條生路?」
那刺客冷哼一聲,竟是夷然不懼,「我們今日敢來,便已存著必死之志,只是如今有了籌碼在手,也就不用平白赴死了!」他說話間,一咬牙,手中劍刃略略施力,便又切入皮肉兩分,頓時便是鮮血飛濺!
作者有話要說︰我只能說,雲初時沒有貪污,沒有讓他的女兒失望,真相在後面呢~
另外,請注意,刺客喊的是「狼子梟獐之徒,竟也敢妄稱為帝,今日便叫你命喪于此!」說明,要弒君的人,絕不是蕭家余孽,而是不服氣君月復黑當皇帝的人,誰叫君月復黑壞了別人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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