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你不能再吹風,不然,病會加重的。」陸天佑見她要掙出來,忙用兩手抓著被角,輕聲哄道。
蘇雅乖乖的不動了,心里甜絲絲的,嘴里卻還矯情的說,「好了好了,哪里就那麼弱了?看你緊張的。」
陸天佑听著她略帶撒嬌般的語氣,窘的不知如何回應,還是陸天玉擔憂的問,「雅姐姐,你怎麼生病了?要緊嗎?大哥,你怎麼不帶雅姐姐去看大夫。」
「已經看過了。」蘇雅忙道,又想著回去周氏肯定也要問,就瞎編了個緣由,「今天姐姐不小心滑冰掉水溝里去了,你們兩個以後別在小池塘邊玩哦,危險的很。」
「姐姐滑冰去了?」陸天禧疑惑的問,「姐姐不是被那個壞人帶走了嗎?」
「哦,這事說來話長,那個壞人呢,是想求姐姐幫他辦點事,因為太急,就沒顧得上跟你們打招呼。」蘇雅說。
陸天佑知道她這是在安慰他們呢,但那個李錦玉真的是不像話,「雅兒,要不你以後別上鎮上了,我看那人似乎是故意針對你的。」
不上鎮上?那她會憋死的,「天佑哥,你別擔心,他不會拿我怎樣的,何況,他若是有意針對我,你覺得我躲在家里就沒事了嗎?」
陸天佑凝眉,他實在想不通那個男人為何處處為難蘇雅,以前他們覺得是因為蘇雅幫飄香樓受到的牽連,可這幾次看了,明顯不是。
「回去,娘要是問起來,你們別亂說。」最終,陸天佑只得囑咐弟妹三個。
車子很快就到了陸家院子里,听到動靜,周氏從廚房里跑出來,看見孩子們一個個的渾身帶著涼氣的往廚房里鑽,心疼極了,
「回來了?又這麼晚,這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以後就回來早些,咱們寧可少掙些,也不能累著自己。」
「知道了。」陸天佑應道,一面輕輕的扯過蘇雅,「你回床上歇著吧,我把晚飯給你端來。」
「這好嗎?」蘇雅有些過意不去,何況,她真的沒他想的那麼嚴重,就是發燒過後身上有些乏罷了。
周氏卻眼尖的發現了蘇雅的不對勁,「雅兒怎麼了?」
「大娘,我沒事。」蘇雅忙道,「可能是早上吹著風了,受了點涼,已經看過大夫了,說是睡一覺,發點汗就好了,不礙事的。」
「受涼了?」周氏聞言擔心的上前,伸手模了模蘇雅的額頭,還好,不是很燙,這才松了口氣,但也不敢怠慢,扯著蘇雅就往堂屋那去,「天佑啊,你們先吃。」
有周氏送蘇雅,陸天佑不好跟著,就進了廚房。
周氏帶蘇雅進了堂屋,將她的被子重新鋪好,這才轉身幫蘇雅月兌棉襖棉褲,「耶,雅兒,這是誰的衣服?」
「哦,我那套衣服弄濕了,這是張大哥家的一個小丫鬟的衣服。」蘇雅回道,月兌了棉襖棉褲,只著單衣,一下子就鑽進了被窩,一股暖意自腳底傳來,蘇雅愣了楞,想掀被子看里面是什麼?
周氏按住她,笑說,「這是大娘自己做的水焐,這個瓶子是你趙大娘家的,我見她也沒什麼用就拿了來,里面裝的熱水,再用塞子塞好,放進被窩里,一樣暖和,雅兒,怎麼樣,舒服吧?」
「舒服。」蘇雅樂的兩只小腳都在那瓶身上蹭著蹭著,不是很燙,看來,周氏已經放了一段時間了。
「嗯,這就好,你先躺下歇一會,大娘去給你做點面疙瘩,你這受了涼,吃點軟和的熱乎的,容易好。」周氏說著,又幫她掖了掖被子,這才轉身離去。
周氏回到廚房,見其他人都等著,並沒有一個人開飯,看樣子是等著她跟蘇雅的,「你們吃吧,等會我要把鍋騰出來給雅兒做點面疙瘩。」
「雅兒咋樣了?」陸大柱問,「這孩子身子骨一向不好,這些天早出晚歸的,天又這樣的冷,怕是辛苦了。」
「誰說不是呢。」周氏一邊將兩碟菜從鍋里端出來,一面說,「對了,天佑,這幾天就讓雅兒在家歇著吧,那面館你們幾個看著就行,要是人手不夠,讓你爹也去幫幫。」
陸天佑端了飯碗,回道,「用不著,我們幾個就夠了,娘,我那里還帶了藥回來,要是雅兒再不舒服了,你就把藥熬熬。」
「嗯。」周氏答應著,一家子坐在小桌子邊吃飯。
周氏最快吃完,放下碗筷,便舀了些面添了點水開始和,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吃完了,因為那屋蘇雅在歇著,眾人怕去了會擾著她,就都留在這里說話。
陸天佑則幫著刷鍋刷碗,鍋洗好後,周氏的面也和好了。
陸天佑就又幫著在鍋底下燒火,周氏在上面忙活著。
不一會兒,面疙瘩做好了,陸天佑點了盞小油燈,周氏親自端進了堂屋,「雅兒,醒著的嗎?面疙瘩好了,起來趁熱吃,發發汗。」
「大娘。」蘇雅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起來,話說暖暖的被窩,起來還真是要命,「大娘,我不餓,不想吃了。」
「這孩子,不吃咋行,晚上你什麼都不吃,這還有一夜呢,熬到天亮,不餓壞了?再說,你身子不舒服,更要多吃東西補充補充,不然哪有精神。」周氏說著就將碗放到了床頭,然後,拿起棉襖等蘇雅起來。
蘇雅見逃不掉,只得懶懶的坐了起來,周氏忙將棉襖披在她身上,又將被子往上拉了點,遮住她的胸口,怕著涼了,然後,才端起碗遞給她,「來,才出鍋的,熱乎著呢,先喝口湯,潤潤喉嚨。」
「嗯。」蘇雅听話的先喝了口湯,暖呼呼的液體一下子流進胃里,確實舒服極了。
「再吃點面疙瘩,大娘這面和的勻,好吃的,以前,你天佑哥他們幾個,要是發病了,都愛吃我做的面疙瘩。」周氏笑著坐在了床頭,看著蘇雅吃。
蘇雅這一整天確實沒吃什麼東西,不但沒吃東西餓著肚子,還被折騰的病了,此刻,一碗面疙瘩下肚,反被勾的更餓了,「大娘,還有沒有了?」
「有,有。」見蘇雅愛喝,周氏忙接過碗,就去廚房再盛一碗。
這屋里就只剩下了蘇雅和陸天佑,剛才陸天佑送油燈進來,一直就沒出去,只是周氏在,他也沒敢上前,就一個人坐在布簾子後面的床上,听著這邊的動靜,知道蘇雅吃下一碗面疙瘩,總算放心了。
周氏端碗進來,就瞧見陸天佑還在,愣了下,繼而灰心一笑,「天佑啊,你咋個在這傻坐著呢?你爹剛才問你上哪兒了,我還當你去茅房了呢。」
他也在啊?蘇雅不由朝那邊望了下,剛才她沒注意呢,這家伙到底什麼時候進來的?
陸天佑站起身,就往外走,「爹找我啥事?」
「隨便說說話唄,能有啥事,看你不在,隨口那麼一問。」周氏走向陸天佑,將碗往他手上一遞,「正好,娘還要把那蘿卜菜收拾一下,你陪雅兒吃,一會把碗送過來。」
說完,周氏就邁著小腳,快速的出了門。
陸天佑窘在門口,看著周氏的身影快速閃進了廚房里,暗自搖頭,娘啊,你這也太明顯了吧,也不知雅兒會怎麼想?
蘇雅會怎麼想?蘇雅什麼也沒想,就看著陸天佑呆站在門口,也不將面疙瘩給自己,就喊了起來,「天佑哥,你干啥呢?我餓。」
「哦,來了。」陸天佑趕忙幾步跨到床邊,將碗小心翼翼的遞到蘇雅手上,「有點燙。」
「沒事,燙著好吃。」蘇雅端起碗,就先夾了塊面疙瘩塞進嘴里,笑道,「想不到大娘還有這手藝,這麼簡單的面疙瘩吃起來也能這麼香。」
「是呀,娘最拿手的也就這面疙瘩了。」陸天佑笑說。
「哦?」周氏做飯做菜的手藝,蘇雅是知道的,確實不咋地,不然,她也不會每次搶走去做飯呀,實在也是想自己能吃好點。
陸天佑瞧她低頭吃的歡,話匣子也一下子就打了開,「是啊,要說起來,娘以前也算的上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呢,外公家也是開雜貨鋪的,當年,爹就是在外公的雜貨鋪里當伙計的,因為老實守信,外公一直很器重他。」
「哦?」蘇雅感覺听故事一般,有興致的抬頭,笑道,「然後,就將自己的寶貝女人嫁給大伯了?」
陸天佑不防她問的這樣直接,但一想這邊上沒有其他人,也不在意,搖頭好笑道,「不是這樣,娘是外公唯一的女兒,外公一直想給她找個大戶人家,至少日子能過的去的,爹是個孤兒,連個家都沒有,外公怎麼會舍得將娘嫁給他。」
「哦?這樣啊。」蘇雅喝了一口湯,又問,「那最後是咋回事呢?」
「這個。」陸天佑說到這里,已經有些後悔了,因為後面那些事顯然是有悖這個年代的俗例的。
「說嘛。」蘇雅喝完了最後一口湯,然後,舌忝舌忝嘴巴,就像一個要听故事的孩子似得,巴巴的望著他。
陸天佑有些發窘,「雅兒,這事不好說,娘要是知道了會怪我的。」
「那你們怎麼知道的?」蘇雅問。
陸天佑老實回答,「是听村子里的人議論的。」
「呵呵。」蘇雅將碗放到他手里,大眼楮露出狡黠的笑來,「你就是不說,我也能猜的出來。」
陸天佑睜大了眼楮,「你猜出什麼?」
蘇雅小身子朝他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定是大娘不顧禮教不顧家人,偷偷與大伯私定終身,生米煮成熟飯,這才讓外公不得不依的。」
陸天佑驚詫不已,她竟然真猜出了大半。
「怎麼樣?」蘇雅得瑟的朝他揚了揚眉。
陸天佑苦笑,「是的,你猜的沒錯,不過,外公並沒依,還將爹跟娘一起趕了出來。」
「啊?」蘇雅錯愕,「那後來呢?應該和好了吧?」現代看過好多的家庭劇,不過都是丈母娘和女婿的,都是說丈母娘一開始如何如何的不滿意,反對矮矬窮女婿,但最後都會被這女婿打動,從而一家人和好過日子的。
陸天佑沮喪的搖搖頭,「也許,娘那次真的讓外公傷心了,盡管娘總想與他和好,但外公都不願意見娘一面。後來鬧了災荒,娘想去找外公,但外公的鋪子被人打了劫,一家子人也都不知去向。」
「啊?」結局竟然如此悲劇?蘇雅也跟著難過起來。
氣氛一下子直降而下,陸天佑忙道,「這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爹跟娘一直都不願提,也從來沒提過,大概也是忘了吧,雅兒,你別放在心上,快躺下吧,對了,還要不要吃了?」
當她是豬啊?都喝了兩大碗了,肚子撐的圓滾滾的了,蘇雅縮進被窩,饜足的看著陸天佑,「夠了,好飽。」
陸天佑笑著,替她將肩頭的被子掖好,「那你睡吧,我去把碗送去洗洗。」
「嗯,」蘇雅打了個哈欠,果然困了。
——
廚房里,周氏坐在凳子上納鞋底,陸大柱默默的抽著煙,陸天禧有些困了,就想去睡,但幾次都被周氏喊了回來,「你老實坐會,陪娘說會話。」
「說什麼嗎?」陸天禧打了個哈欠。
周氏睨了這小鬼一樣,才不會讓他們去打擾那屋里的兩人呢,這些日子,她也瞧出來了,自己大兒子對蘇雅是上了心的了,這是好現象,可雅兒她反倒不似從前那樣熱心了,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的照機會讓他們獨處,希望能多培養下感情。
「臭小子,都沒話跟娘說了嗎?」
「娘,我困了。」陸天禧揉了揉眼楮。
陸天玉踫了下他,「三哥,娘說等一會你就等一會唄,沒看大哥還沒回來嗎?」真是笨蛋三哥,連這都看不明白。
「咋了?」大哥沒回來跟他有什麼關系?
正說著,陸天佑進來了,徑直走到鍋台邊,舀了冷水放洗菜盆里洗碗。
「大哥回來了。」陸天禧又揉著眼楮,「娘,我能睡去了吧?」
「去吧,臭小子。」周氏放下鞋底,就問陸天佑,「雅兒睡下了?」
陸天佑垂著頭,輕輕的哼了一聲,俊朗的面上帶著一縷笑意,周氏瞧著心里就樂滋滋的。
一家人陸陸續續的洗過之後,回到主屋那邊睡覺,去之前,周氏都囑咐了一遍,要動作輕些,別驚醒了蘇雅,尤其是陸天玉。
但事實上,是她多慮了,吃飽了肚子,被窩里又暖和,蘇雅一躺下,就進入了夢鄉,而且睡的死沉死沉,就連陸天玉何時鑽進了被窩,也不知道。
第二天,天大亮,周氏已經煮好了粥,做好了貼餅子,才喊蘇雅起來。
經過一夜的休養,蘇雅精神多了,小臉紅撲撲的,眼楮又大又亮,讓周氏瞧了忍不住笑眯了眼,「哎呦,我們雅兒真是女大十八變,這半年啊,越長越水靈了,真好看。」
陸天佑才掃好了院子,正想進來看蘇雅醒了沒有,就听見娘的聲音,臉紅了紅,又轉身走了。
「嘻嘻,真的嗎?」蘇雅坐起來,雙手揉了揉臉頰,是挺女敕的,好像比才穿來的那會子,長肉了呢?「大娘,我是不是胖了哇?」好久沒照鏡子,還真不知道呢。
「胖點好,胖點好看,這小臉圓乎乎的,瞧著喜俏。」周氏將她的棉襖棉褲給她,然後折身幫小兒子鋪床。
蘇雅穿好了衣服,陸天玉又跑進來了,見她起來,就哀求道,「雅姐姐,你幫我梳頭好不好?就跟你一樣的,好看。」
「娘給你梳吧,你雅姐姐才好些,你又煩她。」周氏鋪好了床,拿起窗台上的桃木梳子,就要給小女兒梳頭。
陸天玉忙躲了開,擺手,「我才不要娘梳呢,兩個羊角丫子,丑死了。」
「小丫頭,娘給你梳了那麼多年,這會子嫌丑了?」周氏故意惱道。
陸天玉撒嬌的拿過周氏手里的梳子,道,「就是沒有雅姐姐梳的好看嘛。」
蘇雅正對著小銅鏡照臉呢,小手捏著兩頰,確實肉呼呼的,不過皮膚白女敕,還透著抹健康的紅暈,是挺喜俏的。
「雅姐姐。」陸天玉就把梳子遞給了蘇雅,自己解了頭上的羊角丫辮子。
蘇雅笑,周氏確實不會梳頭,以前她和陸天玉的頭發都是她梳的,頭頂盯著兩個羊角似得的小發髻,是難看,怪不得陸天玉不願意了。
「好,我幫你梳,來,坐下。」蘇雅用腳挑了小凳子過來,讓陸天玉坐著,這樣她好梳。
陸天玉乖乖坐下,手里纏著兩根紅色的發帶。
周氏又拿著掃帚,從里屋一直掃到了堂屋,一邊打掃一邊看蘇雅梳頭。
陸天玉頭發很好,完全遺傳了周氏的好基因,又黑又亮的,只是平時沒好好打理,就常纏在一塊,顯得亂。
蘇雅就用梳子幫她從中間分出層次來,然後就一邊一個編了個蓬松的麻花辮,陸天玉額頭飽滿,留不留劉海都一樣好看,蘇雅索性就將她額前的發全部梳了上去,這樣一看,干淨簡潔,清新中透著純潔,讓人眼前一亮。
然後自己松開頭發,也利落的給自己幫里個馬尾。
「哎喲喲。」周氏掃好了地,剛直起身子,就瞧見兩個女孩搶著鏡子照,笑了,「讓我瞧瞧,還真是一對姐妹花兒。」
「大娘,要不要我幫你也梳個頭發。」蘇雅笑著說,其實,周氏還不到四十,要按現代,還只是風華正好的中年呢。
周氏臉破天荒的紅了,笑眯眯的說,「算了,我老了,怎麼樣都行,你們倆也別照了,鍋里粥都熬好了,快盛起來吃吧。」
「嗯。」蘇雅便和陸天玉兩個手拉著手一起出了屋子。
院子里,陸天福正在劈柴火,陸天佑正將屋後的那一捆一捆的木柴往院子里搬,前些日子下雨都受潮了,現在攤開來曬曬,再劈好了,正好可以燒一個冬天的。
周氏收拾好了屋子,也出來,喊這兄弟兩個,「別干了,吃早飯吧,一會還要去鎮上。」
陸天福停了手,獨自進屋舀水洗了手,陸天佑則將那一小跺的柴火全部搬到了院子里,這才進了廚房。
蘇雅已經吃了一碗粥了,正拿著貼餅子在吃,見他進來,雙手髒髒的,就自然的舀了瓢熱水給他洗。
陸天佑朝他一笑,將瓢接過來,「你吃吧,我自己來。」
門口,周氏見到這一幕,欣慰的笑了。
吃罷早飯,眾人準備去鎮上,可蘇雅卻被要求留在家里。
蘇雅自然是不干了,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了,生龍活虎的都能打死一頭牛,可周氏和陸天佑都說不行,無論如何讓她都要在家里好好養著,哪怕就一天也好。
最終無法,蘇雅一張嘴哪里說的過他們,只得屈服了,看著他們坐著牛車走了,她心里憋悶極了,這一整天,她留在家里得多無聊啊。
「雅兒,今兒太陽好,還沒風,你在這坐坐。」周氏拿了張小凳子放在屋檐下,讓蘇雅坐著曬太陽。
蘇雅還真就坐了,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真是舒服,不一會兒,她都覺得熱了。
周氏吃完了,洗刷好之後,就挎著籃子,里面有幾件換洗的衣服還有抹布之類,「雅兒,你在家歇著,大娘去把這些東西洗洗,順便摘點菜回來。」
「大娘,我也去。」蘇雅立刻就想到要干什麼了?後面菜園子里還種著她的尖椒呢,上次看已經出芽了,不知現在如何,這幾天溫度雖低,但陽光還是不錯的。
「你去做什麼?那塘邊風大。」周氏不允。
蘇雅卻已經跑在了前頭,「我去菜園子里看看尖椒長的怎麼樣了,一會就回來。」
「那好吧。」她都跑遠了,周氏也無奈,就跟著後面鎖了門。
蘇雅等在院外,見周氏鎖好門出來了,就挽著周氏的胳膊,一起往後山腳下的池塘去,村里人洗衣服都在那里。
「周嫂子。」快出村口的時候,一個中年婦人突然喊了一聲。
「趙大娘好。」蘇雅禮貌的打招呼。
「喲。」趙大娘也挎著一籃子衣服,從後面攆了上來,因許久沒見到蘇雅了,今兒一見,愣了下,笑道,「這是雅兒吧?才多些日子沒見啊,就長的這麼水靈了?這要不是你叫我一聲,我都差點不敢認了呢。」「呵呵。」蘇雅未言,周氏倒得意起來,「是吧,我雅兒越來越出挑了,是家天佑有福。」
又扯這個了,周氏就怕人都不知道她是他們家媳婦似的,蘇雅暗自好笑。
「是啊,天佑是有福的,瞧瞧雅兒,好看又懂事,這樣的姑娘難找啊。」趙大娘由衷的說,拉著蘇雅的手,又問,「听說你現在又在鎮上開了面館?生意好的不行?」
傳的這樣快?蘇雅謙虛道,「才開張沒幾日呢,生意還行吧。」
「這就好。」趙大娘點頭,隨後一邊走一邊對周氏說,「對了,你上次跟我要的石磨,我哥哥昨晚已經送來了,因天黑了,就沒往你家送。」
「哦,那敢情好,等會洗好衣服,我正好到你家里去取。」周氏笑道。
趙大娘說‘好’,隨後又問蘇雅要那石磨做什麼,還說她家里就有,平時要用,直接去她家用就好,干嗎要買一個,費錢。
蘇雅就簡單的說,年底家里用石磨的地方多,買一個方便。
趙大娘也就沒話,三個人說笑間就到後面水塘,已經有了幾個婦人正在洗衣服洗菜的,周氏因蘇雅身子才好,堅決不讓她下去踫涼水,說幾件衣服,她隨便揉幾下就好了。
蘇雅也就沒堅持,一個人往菜園子那邊去,快要到的時候,她傻眼了,心頭涌過不好的感覺。
陸家菜園子就在後山腳下,那一大片連著好幾家子的菜,可是,蘇雅種的尖椒是用的大棚,用竹枝搭的很高,上面還蓋了草被,因此遠遠的看,就像一座長長的小茅草屋的。
可她眼下一瞧,那里茅草屋不見,只剩光禿禿的竹枝。
怎麼回事?蘇雅連忙朝那菜園子跑去,到了,才發現,那些草被全部被扯壞了,稻草散落的到處都是,還有,已經出來一指多高的尖椒苗,竟然被人拔了大半,扔的也到處都是。
蘇雅眼楮里立刻噴了火,那個混帳王八蛋干的?這是成心破壞。
她撿了幾棵苗看,泥土還是新的,應該就是今天干的。
是誰?這麼大清早的跑到菜園子里毀她的尖椒?
蘇雅真他媽的想跟潑婦罵街似得將那混蛋給罵出來,可這尖椒好不容易長出這麼多,不能就這樣費了,她得抓緊時間重新摘到土里去。
狠狠的吐了口唾沫,蘇雅忍下怒氣,轉身就朝村子里跑,想回家拿工具,重新將這尖椒給重上,免得時間久了,這尖椒苗被凍死。
順著一條小石子路往山下跑,突然,她听到一聲高過一聲的哀嚎,「哎呦,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啦——」
這聲音還真是耳熟呢,但蘇雅一時間還真想不起是誰,尋著聲音找了過去,竟然在邊上的一家麥地里發現了李氏。
「是你?」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當然,蘇雅是驚詫,而李氏卻顯得慌亂,她一只腳被夾在了捕獸夾子里,棉褲都被血浸濕了。
「你在這做什麼?」蘇雅目光凌厲的問,莊稼人一年最閑的時候,也就是這寒冷的冬天,他們家是因為要做生意,才起的早,不然,都會賴到晌午太陽老高才起來,因為那時太陽升起,溫度沒那麼低了。
可這李氏竟然出現在了這麥地里,瞧她身邊,什麼都沒有,也不像洗衣服摘菜什麼的,那麼,聯系到自己菜園子里的尖椒,蘇雅臉色冷了起來。
「我,」李氏雙手捧著那只受傷的腳就哭,「雅兒呀,快救救我呀,我一早想來看看麥子怎麼樣了,誰成想哪個殺千刀的竟然在這里按了捕獸夾子,哎呦,娘啊,要疼死人了。」
「這是你家的麥地?」蘇雅蹲下,看著她那只捕獸夾是鐵做的,中間有鋒利的鋸齒,看樣子是用來捕捉山里的獵物的。
這個時節,山里沒吃的,很多豺狼、獾子、兔鼠之類的都會下山覓食,所以,許多莊稼漢子,沒事便做些這樣的架子,放在田地之間的隱蔽處,等待獵物上鉤,可一般邊上都會有警示標志的,比如,這只邊上也插了根細竹竿。
可李氏還是踩上了,看來,她是活該啊,蘇雅瞬間就將整個過程給連貫了起來。
李氏應該早就瞄好了她菜園子里的尖椒,直等著長到這麼大了才來糟蹋,可誰成想,偏偏今天蘇雅在家,偏偏她還這個時候來菜園子。
李氏毀了大半,瞧見有人來了,慌不擇路的朝這邊麥地躲來,慌忙之中,竟然連危險的警示標志都沒發現,一腳踩到了陷進。
恰好,蘇雅因為要趕回村里,就沒有走水塘那條路,而是選了這條超近的路,這才听見了李氏的叫喊。
這算什麼?冤家路窄?
「雅兒,你幫我去叫我家大奎好不好?讓他過來背我下山,我這腳是不能走了,嗚嗚。」李氏眼淚鼻涕一大把的,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疼的,但蘇雅瞧見她一坐在泥地里,那地上潮的很,怕她褲子也早濕透了。
蘇雅冷冷的望著她,「這個時候你還不說實話?」
「實話?」李氏渾濁的眼楮瞪的老大,「什麼實話?」
「不說算,我什麼也沒看見。」蘇雅轉身就走。
「哎喲喲,雅兒,你回來,回來。」李氏立刻朝她大聲喊著。
蘇雅頓在原地,回頭看她,「說還是不說?」
李氏還想蒙,畢竟她又沒被當場抓到,「雅兒,你想讓嬸子說什麼?」
還真是不老實呢,蘇雅就直接道,「我菜園子里的尖椒是不是你干的?」
「啊?」李氏表情僵了下,臉皮很不自然的動了動,「雅兒,你菜園子里的尖椒咋了?嬸子才上來,還沒來得及到後面菜園子看呢。」
「那就好好的待著吧,也許,一會就有人上來。」蘇雅說罷,扭頭就走。
見她來真的,李氏慌了,大喊,「我錯了,嬸子錯了,雅兒,救命啊,嬸子撐不住了。」
「是你干的?」蘇雅厲聲問。
李氏不敢看她的眼楮,哭道,「雅兒,嬸子錯了,是嬸子一時鬼迷心竅,你救救嬸子吧。」這條路,村里人很少走,她現在被卡在這里,要不是蘇雅恰好路過,就算凍死還真怕沒人知道,何況,她的腳還在不停的流血,她好怕啊。
蘇雅搖頭,憤怒的看著她,「果然是你干的。」
「雅兒,我錯了。」李氏真悔了,只是想毀了人家的東西,可沒想到把自己給搭上了,這一只腳治的好還得花銀子,治不好的話,銀子花了,腳還殘了,她這是倒的什麼血莓啊。
蘇雅瞧著她臉色慘白,再加上鼻涕眼淚糊住,還真是不像樣了,空氣里血腥味很濃,她的傷口還是流血。
如果不及時將她送藥的話,她這只腳廢了不說,恐怕連命都得搭上,畢竟,這個年代醫術太有限了,稍微一個感染的,都能要命。
好吧,就算與這潑皮婦人有過結怨,可蘇雅仍然不能坐視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如果那樣的話,她和這婦人也沒什麼兩樣,她也會一輩子不能心安的。
幾步走過來,蘇雅試著用雙手掰開那夾子,但哪里掰的動?
「哎呦,雅兒,別踫,疼死了疼死了。」李氏早已疼的哀嚎起來。
蘇雅見這玩意從她腳上掰不掉,索性,一用力,將整個夾子從土里挖了出來。
「雅兒,你干什麼?」李氏吃驚的看著蘇雅用雙手挖土。
「把這夾子挖出來。」蘇雅頭也沒抬,雙手賣力的挖著土。
這捕獸夾子挺大的,一半深深埋在土里,一半露在表面,主要是為了防止獵物逃跑,當然,有些稍大的獵物力氣大一些,也有能掙月兌逃的,但是,這夾子厲害就在,你一用力,那鋸齒就更深的嵌進肉里,等你真的逃月兌了,也會因為流血過多,好不了的,所以,很多行家並不怕獵物逃月兌,他們只要順著血跡去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所以,既然掰不開那夾子,蘇雅覺得只能將整個夾子全部挖出來,再帶李氏回村,讓懂這個人幫她打開夾子,不然,讓她一人在此,肯定會出事。
李氏很快眼眶就濕潤了,看著蘇雅原本白白淨淨的小手沾滿了濕泥,那泥又濕又冷又硬……。
蘇雅挖了一會兒,終于看到另一端了,就一用力整個的拔了出來,隨後,將手上的泥土往邊上雜草上蹭了蹭,就扶起李氏,將她背到了自己背上。
「雅兒,要不你去叫俺家大奎來吧。」蘇雅瘦小,自己如此肥胖,李氏真怕把她壓壞了,到時候兩個人都留在這里,可真就麻煩了。
「別亂動。」蘇雅吼她一聲,然後背著她就一路小跑著往村里去。
快到村口的時候,看到村長扛著鋤頭要到菜地里去,蘇雅就喊,「村長爺爺,救命,李嬸子受傷了。」
這一喊,村長忙放下鋤頭,喊了住在邊上的一戶人家的男人過來,自蘇雅背上將李氏給背了過去,然後,徑直送到李家,自己則去找鄰村那個土郎中過來。
人被背走了,蘇雅總算松了口氣,而李氏,眼看著快到村口,知道自己有救了,意志就再也撐不住了,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蘇雅渾身是汗,話說這李氏真夠重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她趕忙跑回家,拿了塊干布擦拭身上的汗,不然,冷風一吹準會著涼。
剛擦好,正準備拿著鋤頭鏟子去菜園里,周氏洗好衣服回來了,一回來就問蘇雅,「雅兒,是怎麼回事?剛才有人說,你背了後面那女人回村。」
「是啊,她被夾子夾到腳了。」蘇雅避重就輕的說,怕說了李氏毀了菜園子,周氏跟著著急上火,「大娘,我出去一下。」
見她扛著鋤頭又拿著鏟子,周氏疑惑,「你拿這些做什麼?菜地里也沒活要做。」
「我幫尖椒松松土。」蘇雅說,剛出了門,就見二奎氣勢洶洶的沖進了院子,「蘇雅,你給老子出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這臭丫頭。」
周氏忙將蘇雅護到了身後,朝二奎吼著,「你想干什麼?青天白日的,你還想欺負人不成?」
二奎一見周氏身後的蘇雅,額頭青筋暴起,眼楮都紅了,野獸似得朝蘇雅張牙舞爪,「周嬸子,你別管,今天老子要不教訓這死丫頭,老子就不信你。」
「你有話說話,咱雅兒——」周氏還想攔著,眼看著二奎逼近,蘇雅一把扯開周氏,手里的鋤頭靶子狠狠的就掃到了二奎的小腿上,二奎吃疼,一下子摔在地上。
「二奎,你想打死我?那也看你有沒有這本事?」蘇雅冷冷的看著他,「說罷,老娘又哪里惹到你了?」上次偷牛的事還沒來得及找你家的算賬呢,你倒又送上門來了。
二奎也不知道蘇雅剛才使的什麼陰招,只覺得小腿肚子又酸又漲,跟抽筋似的,就是爬不起來,坐在地上又是罵又是喊,「你這死丫頭,有什麼沖老子來,我娘都那麼大年紀了,你還欺負她,瞧你把她那腳弄的,大夫說了,就是那夾子取下來,我娘的腳也好不了,能保住是萬幸,保不住說不定還得鋸了。」
「這麼嚴重?」蘇雅可沒想到會鋸了,「傷到了筋骨?」
「什麼筋骨?」二奎怒罵,「我可告訴你,要是我娘的腳廢了,以後她養老全由你管,老子就把她送你家來。」
踫瓷的?蘇雅額頭豎起三道黑線,在現代,因為老人摔倒引起踫瓷的事情,在社會上已經引起了太大的反響以及負面效應,很多人都不敢做好事了。
可沒想到,這這樣封閉民風淳樸的古代,竟也有這種事發生?
草……。果然好人不能做嗎?
「雅兒,到底怎麼回事?大娘不信你是那種人。」周氏害怕了,要是雅兒被李家人賴上了,可怎麼好。
蘇雅嘲諷的看著二奎,「你娘醒了?她跟你說是我害的她?」
「我娘還昏迷著呢。」二奎氣憤的說,「大夫說流血太多,不過我警告你,這次你害的我娘這麼慘,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
「是啊,我等著,等你娘醒了再說吧。」蘇雅懶得跟這人胡攪蠻纏,撿起鋤頭鏟子,她還要去摘她的尖椒呢。
哪知,二奎突然起身,發了瘋似得沖向她,以為她要逃。
就在這時,村長一聲怒喝,「住手。」
二奎頓住,看著村長,委屈又怨憤,「村長,您老這次可一定要為我娘做主。」
村長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奎,丟了一句話,「你娘醒了,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