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玄鐵重劍架在尖嘴猴腮之上的正是秦烈,他一身濕潤,卻不似冷灩一般狼狽。愨鵡曉
一雙鷹眸緊緊的盯著她,緊抿著的薄唇帶著輕微的顫抖,在那尖嘴猴腮「大俠饒命」的求饒聲中,一腳將他踢飛,然後大步上前就將冷灩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
「灩兒……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秦烈將冷灩貼在面頰之上的濕發拂到耳後,帶著失而復得一般的痛楚,深深的吻上她的唇,強勢的探入她的口中,像是狂風暴雨一般,想要將她吸入月復中,揉進懷里。
冷灩沒有靈力的保護,在找到倚靠之後便全身發軟,疲憊的倒在他強壯的懷抱之中旄。
當他那炙熱的深吻席卷而來之時,她才皺起了眉頭,想起還有重要的事,伸手便想要推開他。
可是感覺到他的痛苦,他的壓抑,他的害怕……
心下動容,眼角又是一滴淚水滑落,雙手攀上他的脖頸,迎合上他的熱烈嵯。
「咳咳……」
在一邊看了一陣好戲的陌青見形勢越來越超出他的忍受範圍,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那激吻得難舍難分的兩個人。
冷灩一窘,急忙縮回手去,雪白的面頰之上透著淡淡的緋紅。
秦烈蜜色的容顏上也染著不正常的紅暈,殺氣騰騰的朝陌青看去一眼,冷哼一聲,直接摟住冷灩的腰就要帶她離開。
「誒,竟敢無視我!」
陌青氣得磨了磨牙,一個閃身就攔到了秦烈和冷灩的面前,仰著漂亮的下巴哼道︰「女的留下,男的自便。」
秦烈面色一黑,直接舉起玄鐵重劍就朝陌青劈了下去,招式凌厲有力,卻不帶絲毫的靈力。
冷灩凝眉看著,聰慧如她,已經大概明白了秦烈和她一般是沒了靈力,他的招式都是普通的武功。
秦烈的身手不差,好歹在戰場上風雲了那麼些年,就算不用靈力,那一招一式也算得上是一代高手。
可是眼前這個陌青,他也沒有使用靈力,但是他舉起手中銀色長劍很是輕盈,帶著強烈的劍氣,不過三兩下就反客為主,長劍指向秦烈的脖頸位置,一臉傲然。
冷灩眉角一抽,沉聲道︰「放開他!」
陌青很是無辜的看她一眼,嬉皮笑臉道︰「我不殺人,你就乖乖跟我走麼?」
冷灩點頭︰「我跟你走。」
這女子倒是義氣,陌青心情一好,也爽快的撤開了長劍。
只是他這才一撒手,冷灩飛快的伸出手兩指扣住他脖頸的動脈,冷聲道︰「說,是什麼人想要見我!」
陌青沒料到冷灩竟然會忽然出手,秦烈也是一樣,本來黑著的一張臉也扯出了一抹罕見的狹促,兵不厭詐的道理他懂,本來就算灩兒不出手,他也會出手。
就算他沒了靈力,但是他的飛劍陣,不要靈力也可以使用,只不過修為的深淺決定著飛劍陣的殺傷程度。
陌青頭疼的扶了扶額,失算啊,竟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給制住了,這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他陌青就沒臉見人了!
寶藍色闊袖里的手指動了動,冷灩只覺得手臂一麻,而陌青已經閃身反制住冷灩,也不用長劍,就像她一般兩根手指扣在她的脖頸位置。
秦烈面色一寒,本來舉起的玄鐵重劍也沒有再次砍下去,一雙殺氣騰騰的眸子滿是寒光,沉聲道︰「放開她!」
陌青唇角一抽,翻著白眼道︰「你們兩個煩不煩啊,一個個的喊著‘放開他’,‘放開她’,我為什麼要听你們的啊,除了我家公子,就是那誰誰誰的話我也不會听!」
冷灩瞥了一眼身側的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長得清秀漂亮,雙眸含著邪惡,卻很是清澈。
深吸了口氣,她看向秦烈,認真道︰「初見被唐府小姐唐娩娩帶走了,你去看看……把他救出來。」
秦烈本來滿臉憤怒,聞言一愣︰「他被唐府帶走了?就是唐府今天要娶的十八房?」
冷灩有些無力的笑了笑︰「初見應該也跟我們一樣,現在他手無縛雞之力,恐怕是逃不出來。」
秦烈點頭︰「我會去救他,也不會讓你跟他走!」
他說得很直接,挑釁十足,陌青嘖嘖的笑道︰「嫁進唐府做姑爺可都是春水城里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你們那個朋友,難道不是自願的?」
冷灩輕笑了一聲,自信的道︰「自然不是,他是我的夫君。」
陌青詭異的看了一眼冷灩,又看了一眼秦烈,唇角一抽︰「那他是你什麼人?」
冷灩倒是坦然︰「也是我夫君。」
陌青聞言,忽的往邊上移開一步,嗤笑道︰「還是公子說得對,女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漂亮的女人更不是好人,你跟那個唐娩娩都是一路人。」
冷灩心里有事,哪里會繼續跟他糾結這些,可是她能忍,卻不代表秦烈忍得下去,當即拔出劍就朝他砍了過去。
因為陌青剛才退開了一步,沒想到秦烈會突然發難,被秦烈強烈的劍氣一掃,就算他閃得夠快,手臂上還是挨了一劍。
秦烈順勢將冷灩帶了過來,將她護在身後,又一鼓作氣的使出飛劍陣來。
玄鐵重劍「嗖」的飛上半空,落下之時霎時成千上萬,那浩瀚的劍陣還是壯觀,吸引了長街之上好多人遠遠的窺望。
陌青氣得鼻子都歪了,面上卻有著不協調的紅暈。
該死的,這次丟人都是丟到凡間了!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踫上一位絕世高手!
手臂上那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那個黑著臉的黑衣男人還真想一劍廢了他啊?
還有天上落下來那千萬把劍,是想把他刺成刺蝟麼?
陌青狠狠的磨了磨牙,猛地一揮袖,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頭頂的玄鐵重劍像是頓住了一般,停在半空動也不動。
陌青揮袖一卷,把玄鐵重劍倏然飛進他的袖中,在眾人都睜不開眼的同時,飛快的一左一右的抓起冷灩和秦烈,身影一晃,消失了去。
*
春水城陌家舊宅,雨後初晴,春風清新。
一雪衣公子負手站在碧葉池塘邊上,身姿俊挺,墨發披肩。
一支白玉簪在烏黑柔軟的發間松松挽著,前方拂過兩條長長的雪色綾紗,伴著絲絲縷縷的長長青絲在微風里輕拂,仙風飄然。
「公子,人抓回來了!」
身後,陌青一左一右的抓著兩個像是木偶一般的男女,臉上含著訕訕的笑。
雪衣公子頭也不回,淡淡道︰「人留下,你自己下去領罰吧。」
陌青笑容一滯,悶頭悶腦的「哦」了一聲,有些愁眉苦臉的躊躇了兩步,將秦烈的劍放在邊上。
又有些悲催的看了雪衣公子的背影一眼,這才垂頭喪氣的朝著院門之外走去。
雪衣公子一直沒有回頭,也不理會身後七步開外站著不能動彈的兩個人,對著面前那一汪碧池默默欣賞。
冷灩和秦烈都被施了束縛咒,這讓冷然很是錯愕。
她還以為這個叫春水城的地方沒有靈力的存在,可是那個叫陌青的,使用的卻是她極為熟悉的法術,甚至還對他們用了束縛咒。
不過好在他們身型雖然被定住,但還能說話。
時間緊迫,冷灩也不想跟眼前這個陌生人嗦,直截了當道︰「這位公子,我們素未謀面,不知公子為什麼要抓我們?」
雪衣公子沒有理會冷灩,只是將負在身後的手移到面前,空出的掌心憑空多了一把魚食。
而他就那麼悠閑淡然,一點一點的朝著池塘里丟著魚食,對身後兩人是不理不睬。
冷灩蹙眉,對這個看起來似乎很謫仙的男子好感一落千丈,沉聲再次開口︰「公子難道有耳疾不成?」
秦烈一張俊顏滿是怒色,在听到冷灩這句話之後,頓時臉色憋得通紅。
冷灩說話真是毫不客氣的,那伶牙俐齒的樣子,他想他若是與她為敵,還沒出手就被她幾句話給殺死了……
「你們是怎麼來到這里的?」雪衣公子這下倒是說話了,卻不像是被冷灩給激怒,因為他的話音很是淡漠,淡得沒有絲毫的喜怒哀樂。
冷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道︰「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不過公子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誠意?先解開我們身上的束縛咒?」
雪衣公子丟掉手中剩余的魚食,反手一揮,寬大雪色袍袖帶著一股至純的靈力拂過,冷灩和秦烈身上的束縛咒頓時解去。
冷灩一得動彈,再也不想多留片刻,拽著秦烈便抬腿匆匆的朝著院門的方向跑去。
「唐家防衛森嚴,沒有邀請函,你們進不去。」
雪衣公子聲音淡淡,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卻是對冷灩和秦烈的舉動,連著心思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冷灩根本不理會那個怪人,她自然沒想正大光明的進去,也沒想打進去,雖然秦烈的飛劍陣也很厲害。
「唐家有結界。」雪衣公子繼續說話。
冷灩腳下一頓,雙目冰寒的回眸看向那依舊背對著他們的雪衣公子,咬牙問道︰「不知這位公子有何高見?」
雪衣公子雙手負在身後,微微仰起頭,從身前隨風飄起兩條潔白如雪的緞帶,在雨後初晴的暖光下映出淡淡的金色,仿佛眼前的雪衣男子隨時可能會羽化成仙,乘風歸去。
他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你受了風寒,是不想要你月復中胎兒好好的了麼?」
冷灩一驚,下意識的雙手覆上小月復的位置,一身水跡未干,全身濕漉漉的不說,頭腦也似乎帶著眩暈,發著燙,像是煮沸的開水的一般滾燙。
身上沒有靈力,她早就發現了身體的不適,可是為了玉初見她什麼也顧不得了,甚至是差點忘記肚子里還有可能存在的孩子……
孩子,她的孩子真的還在,還在……
「我……」冷灩張了張口,忽的腦子一陣難忍的眩暈,腳下一軟,就直直的往地上倒了下去。
「灩兒!」秦烈大驚,手快的一把撈住她軟綿綿的身子。
只見她面色蒼白得透明,滿身的濕潤,觸手的溫度更是燙手。
「灩兒灩兒!對了,丹藥……儲物指環呢?」秦烈焦頭爛額的去模她的手,只是她手上本來戴著的儲物指環也不見了,更是急的不知所措。
「我帶你找大夫!」狠狠的咬了咬牙,秦烈當即抱起冷灩就運起輕功朝著院門而去。
「我就是大夫。」身後,雪衣公子淡淡的說了一句。
秦烈本已風風火火的一只腳踏出了門檻,聞言又飛退回身,一手摟緊冷灩,騰出一只手用內力吸起放在地上的玄鐵重劍。
一劍抵向雪衣公子的後心,沉聲道︰「不想死就救人!」
雪衣公子像是沒有感覺到身後的玄鐵重劍,身影一閃,已經立在碧葉池塘對面的長廊之中,雪色身影在翠色藤條環繞中優雅穿行。
秦烈驚得目瞪口呆,那雪衣男子的修為可是他前所未見的高強……
「不想救人了麼?」
雪衣男子身影頓了頓,冷冷的說了一句,又不再做任何的停留,再一個眨眼就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
秦烈收回震驚的目光,沉了眸色,飛身踏上碧葉池塘,高深的輕功使得他高大健碩的身影矯健如蒼鷹,飛快的追了上去。
*
陽光普照,芳草處處,彩蝶環繞。
冷灩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置身的地方,竟是如同仙境一般。
而她正躺在露天草地之間,身下是一張冒著氤氳寒氣的玉床。
只是這玉床觸手生溫,就算冒出的是寒氣,躺著卻十分溫暖舒適,全身如同浸泡在溫泉里似的,通體舒暢。
「這……秦烈!」冷灩猛然憶起暈倒之前的事情,驚得猛的坐了起來。
「別叫了,他不在。」
一道寶藍色的身影從遠處而來,手上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本瀟灑的身姿,此刻走起路來卻有些歪歪斜斜的,手上的藥灑下來,燙得他不住的呲牙咧嘴。
冷灩愣了愣,急忙從床上跳下來,砐上鞋子就上前抓住陌青的手臂,冷聲道︰「你們把秦烈怎麼了?你們到底想要干什麼?」
陌青手中本來灑了一半的藥又被晃掉了一半,實在忍無可忍的咬牙吼道︰「溫柔點行不?我家公子難得大發慈悲的救了一個女人,卻救了一個瘋子!」
冷灩冷冷的瞪著他︰「你們把秦烈怎麼樣了?」
陌青沒好氣的將那剩下的小半碗藥遞給她︰「我家公子說想要問什麼,等把藥喝了再問。」
該死的,要不是因為自己情急之下使用了靈力,也不用被公子懲罰,不但靈力被封住了,都差點被打開了花!
真是氣死人了!偏偏這個女人還如此不識好歹!
陌青心里不爽。冷灩心里也很不爽,狠狠的磨了磨牙,看著面前那碗漆黑的藥汁皺起了眉。
最苦最難以下咽的中藥?
要說這種藥她可是從來沒有喝過,在現代是吃西藥,在景雲大陸是吃丹藥……
「不敢喝?」陌青見冷灩一臉嫌惡的樣子,挑起邪惡的笑容,壞壞的道︰「那你就別喝好了。」
他說著端著藥碗就要轉身離開,冷灩急忙從他手中將碗搶過來,閉著眼楮就狠狠的咽著,漆黑的墨汁從唇角滾落,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為了能得到答案,她是拼了,不就是一碗苦藥麼……
陌青唇角猛抽︰「誒,我說,這藥我是加了糖的,你用得著跟喝毒藥一個樣子麼?還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真是……」
冷灩︰「……」
呆滯的用陌青遞過來的絲帕擦了擦嘴,低下頭一看,自己果然穿著一身男式錦袍,深藍色,寬寬松松的,不太合身,卻也不算太大。
眨著眼看向對面比自己高上半個頭的陌青,冷灩唇角一抽,僵硬的笑了笑︰「你給我換的衣服?」
陌青朝她上下睨了一眼,咧嘴道︰「你想我給你換?嘁,可惜爺我對你不感興趣。」
冷灩仰天翻了個白眼,又是僵硬的笑了笑︰「那……」
「是跟你一起的那個黑衣服的,凶神惡煞的,好像別人欠了他銀子的那一個!」為了自己的清白,陌青這句話倒是解釋得十分詳細。
冷灩唇角又是一抽︰「那他……」
「去唐府了!」陌青再一次打斷她,很是坦白。
「什麼?」冷灩當即沉了臉,唐府很危險,還有結界什麼的,在清楚這樣的情況之下,她怎麼可能還放心得下。
眼看那女人雷厲風行的又要往外沖,陌青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很是無力的追上去︰「喂,你安靜點行不?」
「……」冷灩不理他,繼續前進。
「我的姑女乃女乃,算我求你了,你就安安靜靜的躺著休息,我家公子說了,你家的兩位相公都會平安回來的。」
陌青真是氣得想撞牆,對一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這一輩子可還沒這麼窩囊過。
冷灩腳下一頓,雙眼閃亮的回過頭︰「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陌青急忙舉起雙手發誓,一邊去轉悠到她身後去推她︰「快去躺著,一會兒被公子看到,我又要被打了。」
「呃。」冷灩滿頭黑線的側頭睨了陌青一眼,怪不得他走路姿勢那麼古怪,原來是被打了。
可是,打……這不是教訓小孩子的玩意兒麼?
想到之前見到雪衣公子的那背影,那麼高貴優雅,冰冷漠然的一個人,竟然會打陌青的,咳咳……
這樣的一副畫面果然詭異……
「你眼楮看哪里呢?」陌青急忙面頰泛紅的雙手捂住,狠狠的磨著牙瞪著冷灩︰「我家公子說了,盯著男人看的女人都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