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日確鑿】
暖閣內,皇帝蕭寶卷長身而起,拂袖道;「皇後,朕不相信,茹茉會做出那種事?」
皇後臉色一僵,斷喝一聲,「皇上,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袒護著那個冷茹茉,您忘了當時您是怎麼中毒的嗎您忘了穆貴嬪和沒出世的小皇子是怎麼慘死的嗎您更忘了大魏的韻玨公主流了多少血好不容易救回一條命嗎她就是個妖女,臣妾這次一定不會姑息。《》」
蕭寶卷聞言錯愕,詰問道;「皇後準備怎麼處置茹茉?」
「證據確鑿,只要她一畫押認罪,自然按永明律來定罪,想必她的小命是保不住了。」皇後高高地仰頭,朗聲回道。
「依本王看,冷茹茉的小命保不住」蕭衍一步踏進暖閣內,身後跟著總管太監雙全兒,一臉驚色地跪倒在蕭寶卷眼前,「奴才實在攔不住梁王爺啊。」蕭寶卷揮手,讓雙全兒退下,他從沒這麼地期盼過蕭衍,可此時他是期盼他的,期盼他能有辦法保住茹茉的一條小命。
蕭衍行過禮後,訕訕一笑,認真道;「冷茹茉罪不至死吧臣弟認為證據並不充足,草草定案,只會冤枉了一個小姑娘,有失帝後的威名。」
「這屬後宮之事,不是梁王該管的吧」皇後不加掩飾焦急躁怒之情,臉皮,眼光銳利無比地直視蕭衍,怪他多管閑事。
蕭衍俊眉一挑,笑道;「這怎麼只能算是後宮之事呢出事的是大魏國的公主,如果事情沒有查明,魏國的皇帝怪罪下來,可不只就是家事了,就會成為國事,若兩國因此開戰,也與本王無關嗎」
「梁王說的對,此事不可算家事,也算國事。♀」蕭寶卷趕忙搭茬道,當眸子瞥向怒氣沖沖的皇後時,又膽 地移開了。
皇後氣結,據理力爭地沖向蕭衍,「好,就算是‘國事’應該查明,可王爺別忘了,韻玨公主可是受害者,同時也是證人,難道她的話不足采信嗎」
蕭衍緊緊鎖住皇後的目光,頓了頓,低聲道;「給本王三天的時間,請皇後在這三天內,別動冷茹茉一根汗毛,若三天後依然查不出什麼,冷茹茉就任由皇後娘娘處置,可好」
皇後胸口一窒,滿眼愴然,「王爺不該對那臭丫頭這麼用情的。」
蕭寶卷听得此言,捂著頭,來回踱步,仰天長嘆,「你們都給朕出去,朕頭疼死了。」聲音里滿是深沉厚實的悲涼,誰讓他這位皇帝窩囊呢!
翌日。天色剛蒙蒙擦亮,幾名侍衛便從牢房把茹茉架起,用一塊黑布將她的眼楮蒙上,嘴巴堵住,朝外拖去。
茹茉只覺一陣風迎面而來,倉惶的腳步下不知身在何處,心里恐慌得直打哆嗦,不知道這些侍衛們要把她帶到哪里去
宮里的路繞來繞去,茹茉暈眩之際,突然有人在她身後一推,她猛然栽倒在地,呼痛之余用手扒開了罩在眼楮上的黑布,瞬間明亮的燭光射來,刺得她眼楮一眯,抬頭漸漸地看清了四周。
這是一間殿內的夾層,明亮的燭火下還有一個人影,染著燭色的帳簾上,對著那個影子,茹茉伸出了手,可觸模到的只有冰冷的涼風,她驚悸地將手抽了回來,深吸了口氣,猛然轉身,只見在燭火下映出了一張高貴清冷的臉龐。
「奴婢冷茹茉拜見皇後娘娘」茹茉始料不及,慌忙之際躬身行禮,結結巴巴的把頭埋得很低。
皇後在美得極致陰晴不定的面容下,揚唇一笑,「冷茹茉,知道本宮為什麼把你弄到這來嗎」
「這里比較嚴密,好處置奴婢。」茹茉懶得拐彎抹角,死都死了,索性心里想什麼就說什麼,毫無顧忌。
「哦你這丫頭,倒是個明白人。」皇後淡去笑容,眸色黯然,看不分明。
茹茉白了皇後一眼,嘲諷的笑道;「奴婢自然是比皇後娘娘您明白,但明白管什麼用呢,還不是您設下了陷阱,我這小丫頭往里掉,不然這出戲要怎樣唱完呢。」
「冷茹茉你不要太囂張了。」皇後氣憋,暗暗咬牙道;「哼,一個小丫頭,竟敢佔了上風,看本宮不壓死她。」隨即厲聲喝道;「來人,替本宮好好教訓教訓這丫頭。」
幾名厲色冷面的宮嬤進來,走到茹茉跟前,朝她的肚子上狠狠一踹,茹茉吃痛倒地,用手支撐著冰冷的地面,雙眸瞪向皇後,「呵呵,想不到皇後娘娘的招數不過如此,笑里藏刀,嫁禍、私審、暗層、然後還要用刑逼供吧只可惜你生了那張絕美的臉龐,卻抵不住你那顆已經黑透了的心。$小說
皇後大怒,屈來,勃然變色地捏住茹茉的下巴,哼哼冷笑道;「你說本宮的招數不過如此,那你呢勾引了皇上,又勾引了梁王,宮里的男人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你這丫頭的心也干淨不到哪去。」
「皇後娘娘掌管六宮,是後宮之首,您不會是想告訴奴婢,您是個醋壇子吧不,應該說是妒婦,還是棄婦呢」茹茉不怕皇後的威壓,激勵挖苦著。
皇後听完茹茉的話,在激怒之下反倒平靜了,松開了她的下巴,眉梢牽動,抬眼幽幽吩咐,「你們還等什麼,還不伺候茹茉姑娘。」
木質紅漆錦繡的小盒子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排排粗細不一的大小竹簽,竹簽的頂端,尖長如刀。
宮嬤們緊緊地攥住茹茉的食指,從木質小盒中抽出一根竹簽,聚精會神地盯住她的指甲蓋,猛然地將竹簽扎進了指甲里,順著指甲蓋一點點用力的往深推,茹茉瞬間痛得大汗淋灕,淒厲地沖著皇後大叫,「皇後,你敢這樣對我,有天我必要你十倍償還」
皇後端茶,抿笑,「冷茹茉,你等不了那天了,因為本宮不打算讓你從這里走出去了。」凌厲的眸子下壓著股股的凶狠,仰頭長嘆,帶著幾分任性,「本宮就是不讓梁王救你,不讓、不讓、不讓。」
茹茉在痛得昏倒之際,讀懂皇後眼神里滔天的怒火和無邊的痛恨,含糊淺笑,「原來皇後娘娘也喜歡蕭衍。」
茹茉只覺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里黑暗無邊,她在黑暗里兜兜轉轉,不知繞了多久才醒來,只覺全身冰冷,猶如被水泡了一般,說不出的難受。
她恍惚了好一會才醒過神來,看到自己仍在牢房之中,好似一直在這,沒被帶離一樣。她想坐起來讓自己更舒服點,指尖剛沾著地,便引來一陣刺骨鑽心帝痛直襲心頭,再抬起手指,只見自己一雙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的指甲蓋里浸滿了紫黑紫黑的淤血,每根手指都高腫得像根蘿卜。
突然她听到牢房外一陣騷動,吃力地一點點朝鐵欄邊門上挪動著身體,目光仰視,牢門打開,當瞧見他的那一刻她笑了,兩行委屈的熱淚傾瀉而出,劇烈地抽搐一下,喃喃喚道;「蕭衍」
他看到趴在地上的她,驚然失色,猛然屈膝將她從地上抱起,才看清她臉頰上滴落的冷汗以及那咬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干唇,百感交集問道;「茹茉,你怎麼啦」
她沒有馬上說出皇後在暗房對她用刑的事,而是身體在他懷里晃了晃,胸中已分不清是悲是憤,是恨是怒,嗓子眼一堵,看向他,哽咽道;「蕭衍,那里你在鐘閣說的話,還算不算數你說不讓我做皇帝的妃子,要帶我走」
他怔了怔,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慌怒交加之余下意識地抓她的手,她吃痛地大叫了一聲,他低頭,只覺胸中尖銳一刺,眼眸里仿佛燒著一團火,痛惜怒喝道;「誰對你用的刑」
「你要帶我走,還算不算數算不算數算不」她面上露出慘然一笑,對他的話听若,依然在唇邊喃喃地重復,恍然間她想去模他因憤怒而別扭的面頰,卻胳膊剛剛抬起,就已陷入昏迷之中,她與他永遠是交錯的嗎即使離得這樣近,她還是夠不到他!
寢宮中一片寂靜安寧,皇後半倚在坐榻上,手里拿著一朵百合花,身旁兩側的宮女們大氣不敢出地著。
「踫」地一聲,殿門轟然踹開,皇後手中的百合花掉落在地,挑眉一笑,「本宮等候王爺很久了。」
蕭衍眼眸深處閃著怒火,冷色陰冷得就像泛著冷光的玉石,目光鎖向榻上的皇後,冷冷朝兩側低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
宮女們听到了梁王的這聲吩咐,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位王爺凌厲的目光,全都俯身行了大禮,然後退了出去。
蕭衍上前兩步,踩著那朵百合花,一言不發地死盯向皇後的眼瞳,那憤怒的神色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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