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過去了,金華城中一次也沒有出現薛恆的身影,更沒有傳出薛恆的消息。雖然那種奇怪的夢境每天都會出現,但薛恆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做什麼夢不是可以控制的。
薛恆的院落中十分靜謐,偶爾一聲笑聲從屋中傳出打破四周安靜地氣氛。「來看看我這次寫的字怎麼樣?」
片刻,瑤雪裝作老師一樣,輕咳幾聲點評道︰「這次嘛有點進步,繼續努力!」
原來,自從薛雲對薛恆下了禁足令後薛恆一直呆在薛府,可以說是一直呆在自己的院落中,期間薛恆想了很多,認為一年後的測選大會將是自己人生的轉折,為了減輕父親的負擔,不再令母親擔心,決定通過圖文書畫磨練自己的性子。
隨著身上的傷逐漸好轉閑來無事,便向薛騰借了一套文房四寶和一些書籍與瑤雪在屋中開始讀書寫字吟詩作畫。
薛恆的這種舉動著實驚了嚴氏和薛騰一跳,嚴氏得知後專門為此來看望了幾次。薛騰更是大吃一驚,平時薛恆總嘲笑自己吟詩作畫像個大家閨秀,真沒想到這次會向自己來借書。
房中,薛恆面帶微笑,手持毛筆,在潔白的紙上留下一行黑字。筆鋒到位,蒼勁有力,而這些都得意于日益增強的識神。
自從怪夢出現,薛恆的識神日益變強,對新鮮事物的理解更快,而這些薛恆一概不知。
瑤雪在一旁悠悠研磨,不時地對著字畫略加點評,猶如一位先生,認真恪守的對待自己的學生。
瑤雪微微笑了一下,看向窗外。「薛恆哥哥,我們休息下吧!」
薛恆剛要落筆,听到瑤雪的聲音定在紙上。頓了一下,薛恆輕輕將筆放在一旁,對著瑤雪輕輕一笑。「好,走,去院中喝茶吧!」話音落下,薛恆一扶衣袍向院中走去。
瑤雪看著薛恆離去的背影心里一陣擔心,因為她知道這種生活不是薛恆想要的。圖文書畫完全出自無奈,只為安撫下那顆活潑的鞋和不再讓家人為自己操心。瑤雪輕嘆了一聲,輕步一邁緊跟了出去。
院中古松下松影斑駁,鳥音如樂,清風習習。薛恆坐在石桌一旁,桌上不知何時擺好了茶具。
「嘩啦啦」
薛恆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鼻前雙眼微閉悠長地深吸一口。「好香啊!這種感覺幾乎令人忘去一切煩惱而獨身隱去。」
瑤雪坐在薛恆對面,漆黑細長的睫毛輕輕眨動,臉上有一種說不出擔憂。「昨天啟揚哥哥來了,我讓他進來他卻婉言回絕了。向我只打听了你的傷勢還有對你的懲罰,最後說了一些祝福的話便離去了。」
薛恆睜開雙眼,輕輕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無奈。「揚的傷都好了嗎?」
瑤雪輕輕點了點頭。「差不多了,听說當時回家後昏迷了兩天。還說多虧了你送來的藥和錢,不然恢復的沒這麼快。」
薛恆點了點頭,輕輕飲了一口茶水。「好了就行,這我就放心了。」
瑤雪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說道︰「啟揚哥哥如果不是出身貧寒定會有一番作為的,只可惜出身拖住了他。」
薛恆聞言輕輕一笑,搖頭道︰「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出生在農獵之家。」
薛恆語氣低沉,臉色平靜,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色。瑤雪雙手捧著茶杯,貝齒輕輕一咬丹唇,偷偷看了薛恆一眼說道︰「薛恆哥哥,你是不是心里有事。自從你被禁足後我就沒看到你開心的笑過,整天行為與以往不符。你知道嗎,全家人都很擔心你啊!」
薛恆苦笑一聲,卻一臉灑月兌。「不讓出去就不出了,在家讀讀書寫寫字不也很好嗎?」
瑤雪秀眉一皺。「可是」
薛恆微微一笑,打斷道︰「可是什麼,怕我出事嗎?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只是想靜一段時間罷了。」
瑤雪遲疑地點了點頭,出神地抿了一口茶水。
薛恆沉默了片刻說道︰「一會你拿些金幣給揚送去,讓他轉告大家伙我一年後就會獲得自由,到時候我會把這一年間受過的傷,受過的氣通通找回來,請他們相信我!」
「嗯,我下午就去。」
兩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期間雖有笑聲傳出但總感覺歡笑中缺點什麼。
薛騰站在遠處,在一片矮竹後看著松影下的薛恆。「唉!這次阿恆真是受罪了,真比打他還難受啊!」薛騰臉上露出一絲痛惜,隨後轉身雙腳點地離去。
在薛雲的屋內,薛雲坐在桌前端著茶杯,看著窗外愣愣出神。嚴氏看了薛雲一眼,輕步走到跟前,伸出潔白靈巧的雙手輕輕地為薛雲揉肩。
「這次是不是對恆兒的懲罰有點重,平時他最不喜歡讀書了,現在都快鑽到書里了!」
薛雲回過神來,伸手握住嚴氏的縴手輕語道︰「我也不想呀,沒辦法,只要恆兒能在明年測選大會上獲得修煉資格我定會將終身所學和族內功法全部讓他學會。我百年後家主之位也會是他的,騰兒就是他的得力幫手。恆兒性子掙強好斗,以後怎麼能坐的住家主之位。正好借此機會磨練下他的性子,省的以後惹出大禍來。」
嚴氏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遲疑。「這對騰兒會不會不公平?」
薛雲輕輕一笑。「不會的,騰兒是我一手培養大的,他心里想什麼我都知道。騰兒最喜歡他這個弟弟,以恆兒的聰明才智日後定會超過騰兒,所以就是讓騰兒坐這家主之位他也不會。」
嚴氏輕聲一嘆,語氣略有悲傷。「騰兒就是有點仁慈,而這些足以犯下大錯,辜負了三位長老對騰兒的期望。」
薛雲緩緩說道︰「三位長老已是晚年,二弟修為又不很高,我們薛家只能依靠下一代了。我是真想退下來過那鄉村隱居的生活,這些也是我當初承諾你的。」
嚴氏聞言瞬間愣在那里,眼中騰起一層水霧,情不自禁地滴落幾滴清淚。「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些年過去了還以為你早就忘去了。」
薛雲輕輕將嚴氏拉到跟前,用衣袖為其輕輕擦干眼淚輕聲道︰「怎麼會忘呢,我薛雲承諾過的事一定不會忘。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如此!」兩人會心一笑,心中所想又怎能表現不出。
正午將近,陽光也越來越烈,薛恆和瑤雪回到房中。「瑤雪,為我研磨,我要畫一副畫送給你。」
瑤雪點了點頭,熟練的為薛恆研磨。薛恆將紙張平鋪,注視著窗外兩人待過的石桌松林,腦中快速浮現一副風景。
「墨好了薛恆哥哥!」瑤雪甜甜地笑道。
薛恆深吸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選了一只畫筆,輕輕沾了些墨汁低頭畫了起來。半個時辰過後,薛恆放下畫筆,坐在藤椅上閉上雙眼休息。
這時瑤雪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從外面走來,放在桌子上見薛恆躺在藤椅上休息便輕輕來到書桌前。
低頭看去,原本空白的紙張已經展現出一副風景。瑤雪看後熱淚盈眶,雙手貼在丹唇上一顆顆淚珠簌簌落下。
畫中,古松蒼勁松濤滾滾,干枯的松枝上落著一對珍禽相互梳羽。松下有一張石桌和兩把石椅,桌面上放著一套紫砂茶具。
畫中兩人貌似瑤雪薛恆,瑤雪桃花俊榮含笑而坐,薛恆站在身後為其梳理烏發。瑤雪面前是一潭湖水,水面上點綴著數朵紅蓮碧葉,一對鴛鴦相互嬉戲。水面上映出瑤雪的倩影,一只蜻蜓略過,水波蕩漾,倒影隨波。
一旁的空白處有一行題字︰紅塵漫漫,人生如此,為愛人梳妝,過平靜生活。
「啪啪!」
瑤雪心情激動,滴下大滴的眼淚,落在紙上啪啪作響。瑤雪忍不住哭泣,轉身跑開,趴在院中的石桌上哭泣。
薛恆也在瑤雪跑開時醒來,看著畫上散去的淚水轉頭看向院中的瑤雪。薛恆起身,將畫拿起,取了支筆向瑤雪走去。
「喜歡嗎?」
瑤雪聞聲哭的更加激烈,薛恆頓了頓說道︰「如果不喜歡就燒了它,我再給你畫一副送給你。」
「不!」
瑤雪一把拽住薛恆的手臂,露出那梨花帶水的臉蛋。「不要,我喜歡!」
薛恆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畫平方在石桌上,遞給瑤雪一支筆,指著另一邊的空白處說道︰「你有話就寫在這里吧!」
瑤雪抬頭看著薛恆露出甜美的笑容,將臉上的淚水輕輕拭去,接過薛恆手中的筆點了點頭。
瑤雪想了片刻,伸手寫道︰紅塵依舊,人生亦此。伴郎君左右,度黃昏盡路。
薛恆看後心中別有一翻滋味,微笑著從瑤雪手中接過筆,伸手在畫面底部寫道︰畫題松下,終身不忘,薛恆。
寫完後薛恆放下毛筆,將畫拿起輕輕一吹,墨跡隨之干去。薛恆將畫小心卷起來雙手遞給瑤雪。「送給你!」
瑤雪接過來,臉上綻放笑容,月牙般的眼中閃動瑩光。「謝謝,我會珍藏一生。」
兩人雙眼對視,眼中幾乎看不到周圍的景物,只有對方的模樣。片刻後,瑤雪突然回過神,臉上浮出兩朵嫣紅。
「呀!飯菜都涼了,快去吃吧!」
薛恆伸出手。「走,一起吃!」
瑤雪自然的將縴手放在薛恆的手中,薛恆緊緊握住瑤雪的小手,兩人會心一笑,回到了屋中。兩人看著對方,吃著飯菜,不時地微微一笑。
「這一年,我要把你拴在身旁,陪我讀書寫字。」說話間薛恆為瑤雪向碗中夾了一些飯菜。
瑤雪微笑地點著頭。「會的,我不會離開。現在也是,以後也是!」
其實嚴氏已經問過瑤雪關于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兒媳婦,雖然瑤雪當時沒有回答,但從流露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此事不說出也足夠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