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獨樹一幟
第七十六章獨樹一幟
除了馮鐵山,蕭文通並沒有放棄對王利通和阿拉伯人的監听。
王利通和阿拉伯人對電子監听技術的茫然無知是意料中事。雖然王利通是老油子,但他對電子偵听方面顯然狗屁不通。這導致國安對他的監听予取予求,而他竟渾然不覺。
蕭文通冷靜的盯著屏幕,調校按鈕。他從空調遙控器上拆卸下來兩個電容,加大了攝像頭的電壓,收發頻率立即水漲船高,屏幕雪花不見了,畫面清晰起來。聲納接收儀也恢復順暢。清楚的看到王利通和一個黑皮衣男子的對話。
王利通︰「……國安的人已經走了,咱們現在就可以做那幾個阿拉伯人的活
黑皮衣男子︰「……阿拉伯人的錢不會那麼好賺,我擔心咱們有命賺錢沒命花。現在華志誠音訊皆無,你還在國安的監視期。短時間內恐怕難以月兌身黑皮衣男子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房間四個角落,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蕭文通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黑衣男子顯然是在搜尋監控設備,顯而易見,他已經意識到王利通被人監控,自己也同樣處境不妙。
但是這個只有小學文化水平的家伙,能夠發現並拆除無線監听奇才的手筆嗎?
王利通急切地問︰「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和阿拉伯人達成交易?」
黑衣男子用手指輕輕撫模了一下墨鏡,淡然一笑︰「華志誠下落不明,如果我們貿然交易,阿拉伯人發覺有詐,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還不算,如果阿拉伯人到時候黑吃黑,那我們倆被渾鍋端豈不更慘?」
「那怎麼辦?」王利通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就差抱住黑衣男子的大腿蹭鼻子了。
蕭文通暗笑這個京油子的瑟糗樣,心說這樣的貨色都能玩的阿拉伯人團團轉,看來這兩個阿拉伯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衰。
卻听得黑衣男子森然冷笑道︰「我們現在能和美國人搭上線,但美國佬也未必好相處。我覺得沒有必要將堵住押在美國人身上。你現在繼續糊弄阿拉伯人,等我打听到華志誠的下落後再確定怎麼出貨,你不知道,華志誠和侯牧農都是狠角兒,惹住一個這輩子就栽了
王利通唯唯諾諾的點頭賠笑,給黑衣男子敬上一支煙,被後者推開後,依然腆著笑臉絮叨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蕭文通臉上露出開心的微笑。想來,這個黑衣男子八*九不離十,就是所謂的馮將軍,事實上的無業游民馮鐵山了。
眼見馮鐵山想要離開,王利通依依不舍的看著他。
黑衣男子忽然回過頭不悅的說︰「我提醒你,別把國安想得太簡單,咱們玩兒阿拉伯人、美國人都不是大事,頂多按詐騙判兩年就又出來了,搞得好托人打撈的話,花點錢就一點是沒有。可若是讓國安耗上,最後讓你欲哭無淚。他們做事和公安可是一種路數
王利通「哦」了一聲,點點頭。他臉上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
黑衣男子不動聲色的點燃一支煙,吐出一個菱形煙圈,雖然不是中規中距,可是這種凸多邊形的煙圈讓蕭文通嘆為觀止,而且心中隱隱作痛,華志誠偶爾抽煙的時候,就能突出許多奇怪的幾何圖形。
黑衣男子︰「最遲下月我們就可以拿到中子彈,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套牢阿拉伯人,讓他們資金到位,所有的退路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你只要按商量好的方案實施,到時候見錢交貨就行。我這邊繼續打听華志誠的下落,只有找到華志誠,才能落實侯牧農的想法,不然咱倆還不夠人家一盤菜
蕭文通一愣,心理神會,低下頭繼續聆听黑衣男子的述說。
黑衣男子忽然拿出手機,接听來電︰「是,老鷹,我是黃鸝,我正在和搭檔對話,他現在傷勢穩定。賣鍋的並沒有下狠手,估計本月月底就可出院。好的,我會派人盯緊他的……賣鍋老頭的下落剛有了一些眉目,我已經讓人繼續上網查詢。他現在是聾啞學校的後勤人員,沒人會注意……好的,保證不辜負白頭翁爺爺的栽培!」
畫面停頓了,聲音也消失了,湯度繼續調校按鈕,毫無用處,直至最後屏幕出現一團漆黑————電池耗盡了。
可惜是民用器材,山寨電池號稱有3萬毫安的電量,但是真正可提供的使用時間還不到三個小時。
蕭文通關掉了攝像頭圖像接收裝置,換上備用電池繼續監听,取下的電池嵌入充電器。
備用電池安上後畫面仍然無法顯示,湯度取出備用電池,忽然感到手上濕漉漉的,一看,原來是電解液流了出來。
山寨電池啊!把這個家伙拖到縣衙痛打九十大板!蕭文通憤怒的咒罵那個電子市場的無良商販。
黑衣人的出現更加驗證了陳主任對問題的判斷。王利通並非單獨行動,他同時還受到了第三方的影響。陳主任暫時將這第三方人物稱作「白頭翁」。
蕭文通們然心中一緊,他隱約感到這個白頭翁或者就是不倒翁的另一個稱呼。按常例,恐怖分子首腦人物總是有多個化名,就好像國安和總參的偵查員代號不止一個的道理一樣,華志誠的代號就包括闢邪、麒麟、饕餮、暴走族等許多千奇百怪的名字。
他抵達蘭州後不久,就發現自己被人監控。誰人如此大膽,竟敢監視國安和總參雙重身份的他?他思來想去,始終找不到答案。這樣的事情短時間內是無法確指某個方面所為的,他當前能做的就只有布一個局下套將幕後黑手一步步找出來。
電話鈴響了,蕭文通拿起電話,他以為是眼鏡或仙人掌打來的,卻不料傳來眼鏡的哭喊聲︰「組長,您能不能來一趟?我和仙人掌被抓起來了!」
「你們在哪里?」蕭文通問。
「還能在哪里呢?我們在馮鐵川的家里,他沒有外出,一直躲在家里和一個女大學生快活呢,我們本來想抓他到賓館,可是突然出來幾個人把仙人掌控制住了,他說……他說……什麼白頭翁想見你!」
「他是什麼人?」湯度幾乎抑制不住心頭的驚愕,說,「你們別著急,我很快就過去找你們!」
無論白頭翁是否就是不倒翁本尊,這次公然向自己叫板,有些出乎之余,蕭文通到是真想會會這個家伙。
在會見眼鏡和仙人掌之前,華志誠曾經給陳主任發過一個電子郵件,其中提到過白頭翁的名字,說這個人是王利通騙局的中樞。一定要盡全力搞清楚這個人的來龍去脈。
按照老舊的思維,自己和華志誠屬于官方身份。雖然執行的是秘密任務,但官方身份,無論是阿拉伯人還是美國人都不敢對自己怎麼樣,在大陸地域範圍內,九月聯盟也不敢對自己怎樣。
即使那個凶戾狡詐的侯牧農,如果對自己下狠手的話,也得掂量掂量。
而阿拉伯人和美國人之間的矛盾則是另一回事,至于這個神秘的白頭翁,具體屬于哪個陣營,當前還無法下定論。
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應該屬于黑衣男子的後台吧?王利通是騙子無疑,黑衣男子可能是利用王利通的身份布下了一盤棋,讓阿拉伯人和美國人入局,然後伺機有所作為,至于具體目的,自然也是沖著中子彈這個尤物而來。
蕭文通擦亮了皮鞋,順手捋了一下胡子,看了看鏡中的自己。他忽然感到自己變得更加滄桑。離開北京後,他一直在焦慮中思考,他不明白為什麼華志誠為何至今音信杳無,如果是被人控制,他不會給陳主任打那個電話,讓陳主任另起爐灶重點監控王利通和阿拉伯人的行蹤;可如果華志誠有發出詳細訊息的機會,又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告知對方和陰謀呢?
一盆冷水澆到自己頭頂,蕭文通並沒有感到自己冷靜了多少。
這個白頭翁蘊含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和神秘感。不論眼鏡和仙人掌是否被控制,自己都應該去看個究竟。
看己被監控也是白頭翁在作祟。他在賓館房間安裝了監控設備,自己進入房間的一舉一動肯定都被他盡收眼底。黑衣男子也不能例外。蕭文通倒真想看看白頭翁對王利通是什麼態度。
一輛福特牌轎車停靠在賓館門口,車窗早已打開,司機臉帶微笑對著蕭文通招手︰「蕭大俠好,白先生讓我來接您
蕭文通扭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打開了錄音功能和意外危險保護功能。
這輛車的車況很好,蕭文通甚至無法感覺到引擎發出的噪音。
「白先生在哪里?」湯度坐在副駕駛的位子後,開門見山的問道,「我想去城郊三十里鋪看看我的朋友
司機笑道︰「蕭大俠您放心,我們白先生就在三十里鋪等您呢
「老兄怎麼稱呼?」湯度和藹的問。
「麻雀司機客氣的說,「鄙人免貴,俗姓黃,甘肅天水人。您以後稱我麻雀得了
「諸葛亮收姜維的那個天水嗎?」湯獨故意問。
「老京戲段子了,听說我們白先生最愛听了……」司機說這扯開了嗓子︰「
「我本是臥龍崗散淡(吶)的人
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呀)爺下南陽(呃)御(耶)駕三請
算就了漢家的業鼎足(我)三分
官封到武鄉侯(我)執掌帥印
東西戰南北征博古通(呃)今……」
蕭文通也喜歡京劇,感覺這個人唱的京戲有板有眼,頗有當年京劇名角的神韻。
但是他引出話題的用意不是听京戲,而是——
一把扣住司機的咽喉,司機正在自得其樂的唱著忽見湯度要扣住自己咽喉,卻也不躲閃,依然開著自己的車。
蕭文通一愣,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已然出手了,斷沒有縮回去的道理,他右手就像一把老虎鉗子一樣鉗住了司機的喉嚨。
司機的喉嚨沒有柔軟的皮肉,甚至沒有頸骨的質感。蕭文通大驚,卻見司機手心中一個按鈕壓了一下。
一股電流覆蓋了他的身體。
他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