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莫離之所以一口咬定燕傾歌的‘失憶’事件必然與安朗有關的理由很充足。♀
第一,讓寧致遠和燕傾歌能夠回來的修真秘籍是安朗給的,而且兩個人的修真功法不是同一種,所以出了差錯只能是安朗動了手腳,或者大意馬虎,但有鑒于安朗的身份,安莫離認為馬虎一說純屬放屁。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為,安朗的信譽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碎成渣渣飄散在了天地間,安莫離信天長草,信地噴血,也絕對絕對不會相信安朗的人品,那貨說好听點叫童心未泯,說難听點就是為老不尊,倚老賣老。
綜合以上兩點,安莫離不對著安朗咬牙切齒對誰咬?也就安朗不在跟前吧,若是在,哼哼,早就撲過去噴他一臉血了。
這世上一心一意對安莫離好的幾個人里,燕傾歌不是最讓安莫離敬重的,也不是最讓安莫離舍不下的,但卻是最讓安莫離感動的男人,除了九哥,就屬燕傾歌對安莫離的救命之恩最多,那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男人憑借著一股子豪情,硬是在刀光劍影中幫了安莫離一次又一次,哪一次不是賭上命去拼?
燕傾歌做的太好太真也太執著,絲毫不參雜其它,這讓安莫離不得不感動于燕傾歌的用心,如果上輩子沒有九哥的出現,大概最能打動安莫離心的那個人,只會是燕傾歌,盡管在幾個男人里,他是最‘沒用’的一個。
「小離別擔心,我們早晚會找到燕傾歌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來,又是在哪個古怪的地方找回來罷了。
身為唯一一個看過安莫離完整記憶的伴侶,慕清然比誰都了解安家祖宗的抽瘋性,那位因為被靈獸壓榨了幾千年而心里嚴重失調近而不時不時整出點東西就難受的渺渺仙人,怕只是閑得慌在逗樂子玩吧?
無語望天,虧得自己也曾因听說過渺渺仙人的傳說而心潮澎湃,如今一想,太特麼傻缺了,當然這傻缺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安朗,自種毀形象沒商量懂不懂?!簡直讓人恨不能插他雙目一百遍啊一百遍!
「是啊,傾歌又不是小孩子,哪怕沒有回來這里,在別處照樣能混的風聲水起,別忘了那家伙的智商可是從來都以妖孽來形容的。」對于這一點,寧致遠不佩服都不行,燕傾歌之所以被稱為傾絕公子並不單單因為他琴棋書畫樣樣精絕,更因為舉凡三六九等的行當只要他想學就沒有學不會的,其眼光之毒辣,頭腦之靈活,人人贊之更人人恨之。
但老天不會讓一個人真的完美無缺到找不出半點瑕疵來,燕傾歌文的方面堪稱絕世,可武的方面卻一塌糊涂,練刀,刀能甩到自己小腿上,練劍,劍會刺中自己的胳膊,練棍,對著自己的腳面一戳一個準,練暗器……還是別再自找死路了吧。
總之,天下間的兵器到了燕傾歌手里從來都不是傷人的而是自殺的,這讓東明國上上下下的男人們不由得喜極而泣,終于啊終于,終于也有一個燕傾歌玩不動的行業了。
你說這樣一個極品男人在哪里能混不好?他不好就沒人能好了。
一旁听了半天的林若痕越听越迷糊,燕傾歌明明就在前邊的園子里,怎麼听這些人的意思,好像燕傾歌出遠門了?難道世上有兩個燕傾歌不成?
「莫離,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說,江師兄還等著我們呢,去晚了不好。」笑著走上前,言洛溪邊攬住安莫離的腰將仍在憤憤難平的心上人擁在懷里輕聲安撫,邊對著林若痕悄悄打了道法決。
剛剛他們說的話聰明人一品就能明白幾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只好委曲林若痕喪失點小小的記憶了,至于這種手段會不會被狂焰宗里的高人抓到把柄進而找上門來,言洛溪風華絕代的笑,他怕他們個鳥。
「可惡,又讓你搶了先。」模了模鼻子,鳳瑾暗嘆著自己又一次失去了表達愛意的機會,一臉的郁悶不喜。
「承讓承讓。」用下巴親昵的蹭了蹭安莫離的額頭,言洛溪坦然的態度硬生生讓鳳瑾的郁悶更上了一層樓。
鳳瑾這個捶胸頓足啊,死龍,活該莫離不收你進房。(丫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沒進房呢?)
「怎麼了?」戰天茫茫然眨巴眼楮,好好的鳳瑾使勁捶自己胸口做什麼?生病了?
撓頭,他現自己好像總是弄不明白言洛溪、慕清然、鳳瑾和寧致遠他們的行為,就好像剛剛的話,明明分開來听都懂,可合在一起之後就怎麼听怎麼不懂了,這是為毛啊為毛?
努力當背景的沐千風嘴角一抽,然後重下眼簾接著呆,管他是心眼兒多到讓人驚嘆還是性子直到讓人無語都與他無關,他能保住小命安安全全回家就行了。
想到回家,沐千風悄悄瞟了眼龍行雲的方向,正對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眸,陡的僵硬住身體,好一會才苦著臉重新低下頭,貌似自己回家的路,坎坷而漫長……他討厭強權主義!
看戲看的很歡樂的寧致遠輕笑不斷,這你來我往二貨滿天而又奸/情無限的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懶得理會差點笑抽了的寧致遠,言洛溪優雅的伸出手推醒了眼神呆滯的林若痕,「林師弟,熱鬧看完了,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啊?」呆呆出聲,愣了好一會林若痕才一拍腦袋,「對不起對不起,剛剛走神了,來,請這邊走。」神情自然,看樣子竟像一點也不記得自己為什麼站在這里了。
「走吧莫離。」好不容易才找到個親近心上人的機會,言洛溪自然不會傻到裝什麼謙謙君子,于是緊了緊攬在安莫離腰間的大手,半擁著人抬起了腳步。
「等一下,阿澈還沒有……」回頭的瞬間,安莫離的臉色就變了,廊柱邊半蹲在那里整個人都瑟瑟抖的身影,不正是半天沒有吭聲的蘇冰澈嗎?
「阿澈?」推開言洛溪,安莫離小心翼翼走到蘇冰澈身邊,離的近了,蘇冰澈的情況更加清晰的映入了視線。
滴滴汗珠由他的額角處滑落,臉色蒼白若紙,好看的唇緊緊抿著,雙手握成拳頭環抱住腿,也不知道疼了多久才會這樣。
「阿澈?」低低又喚了一聲,見得不到回應,安莫離心急的伸出手想扶著蘇冰澈起來,可手還沒等搭到蘇冰澈的肩膀上,就被龍行雲先一步扣住了手腕。
「莫離你不能踫他,你踫他哪里他哪里的痛苦就會成倍的加深。」
「成倍加深?為什麼?」霍然回頭,安莫離不敢置信的問,他又不是毒藥,怎麼會讓阿澈傷上加傷?
「因為這是對施放束魂術者的懲罰,在他越是痛苦無助,越是想得到愛人安慰的時候,偏偏就越是不能被愛人救贖,可以說,在場的誰都能踫觸蘇冰澈,唯獨你,不行。♀」看到才不過一會就痛的臉龐扭曲的蘇冰澈,龍行雲暗暗道了聲冤孽。
話說自己當初是哪根筋抽了才非要煉出這麼個古怪的東西來?蘇冰澈也是,哪怕下十八層地獄也沒有這麼遭罪的吧?何苦來哉。
「莫離……」模模糊糊听到安莫離的聲音,蘇冰澈瞪大了眼楮抬起頭,可是血紅的眼眸里沒有倒影也沒有光亮,像是突然間瞎了一般什麼都看不到,蘇冰澈急了,站起身就想找人,只是如今每個細胞都在呻/吟的他哪里動得了?還沒等直起腰,慘叫就忍不住沖出了口。
好痛,為什麼這麼痛?誰在撕裂他的皮膚?誰在砍他的骨頭?誰在一劍一劍刺他的心口?「莫離……阿澈好痛……抱抱我,莫離抱抱我。」
強忍著成倍增加的痛,蘇冰澈出乎龍行雲意料的站起了身體,肩膀靠著廊柱,咬著血肉模糊的嘴唇瞪著空洞的眼楮伸出手,抖的不成樣子的手指筆直伸到安莫離面前,嘴巴張張合合,再也不出聲音來卻能讓所有人看懂他的心,他在哀求著安莫離能抱一抱他,哪怕只有一下也好。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沉默著,離淵第一個紅了眼眶,他們靈獸不像人類彎彎道道數不清楚,在他們的眼里,只要是被接受的家人就是一輩子的承諾,而離淵又是性情最為單純直白的一個,看到家人在痛,他哪里受得了?
緊接著就是言洛溪,他雖然自認自己並不是心軟之人,可面對痛到極致卻仍舊心心念念只是安莫離的蘇冰澈,不動容真的很難。
戰天急的團團轉,寧致遠再也沒了好心情,鳳瑾和沐千風干脆撇開頭不忍再看,就連慕清然都像是胸口被壓了塊大石頭透不出氣來,更遑論已經接受了蘇冰澈的安莫離了。
原來這就是三天一次的痛苦嗎?這種痛還要持續幾十年?愣愣看著只與自己相距半寸的手指,又酸又澀的復雜感覺密密麻麻襲上了心頭。
久久也得不到安莫離的回應,眼眸中血色更濃,干啞的嗓子如泣似哀的擠出一聲「莫離。」只一聲卻好似用盡了力氣,修長的身體轟然倒地,鋪天蓋地的痛苦折磨得蘇冰澈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阿澈。」下意識往前,還好龍行雲一直也沒有松開安莫離的手,扯著人又退了回來。
「莫離,還是讓別人抱他到廂房吧,這種痛要持續兩個時辰,他身體弱地上又涼,別生了病就不好了。」緊緊抱著硬得像石頭的安莫離,龍行雲向寧致遠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把蘇冰澈抱走。
寧致遠心領神會,彎腰抱起蘇冰澈和拎著林若痕的鳳瑾快往前走,這會兒什麼江師兄都比不上一間暖暖的廂房重要,他也相信,不看著蘇冰澈安然挺過兩個時辰,莫離也根本沒心思理會什麼江師兄。
「龍行雲。」遠遠看著寧致遠不見了蹤影,安莫離緩緩仰起頭,「你知識淵博,告訴我,怎麼才能讓阿澈結束束魂術的懲罰?」
「沒有辦法,三天一次的痛苦蘇冰澈到死才能解月兌,這是他的命,即便大羅金仙來了也幫不了他。」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束魂鎖的可怕,哪怕他是束魂鎖的煉制者,也解不開束魂鎖的特性。
「不可能,世上沒有絕對,你幫不了他不代表別人也幫不了,我總能找到幫助阿澈的辦法的,一定能找到。」那種痛一次就夠了,足夠了,就算智商恢復的蘇冰澈也不應該再承受這非人的痛苦,默默扭頭看向遠處園子里被眾人恭賀的燕傾歌和長公主,心底最後一絲因前世而產生的芥蒂徹底消散在了空氣中。
前世終歸是前世,今生也只是今生,就好比燕傾歌,在沒有踫到安莫離的情況下,他娶妻生子照樣會幸福一生,誰又能說這就是背叛?
而今生的蘇冰澈因為選擇了不同的路而沒有犯下前生的過錯,那自己又何必非要與他一刀兩斷不可?
罷了,既然他們注定了兩生兩世都要糾纏在一起,他認了就是,等解了蘇冰澈的束魂術他就和他重新開始,等找回傾歌再一起歸隱過真正逍遙天地間的日子去。
念頭才一落下,心頭霍然開朗,內丹在身體里突然風一般轉動起來,每轉一圈度都會加快一倍。
「龍行雲,為我護法。」感覺隨著內丹的轉動停滯不前的修為開始節節升高,其詭異的提升度讓安莫離眉心狂跳,來不及多說,盤起腿努力引導著分散的靈力聚到一起,很快就進入到空靈之境的安莫離自然沒有看到急匆匆趕過來的江梵天。
「莫離怎麼會突然入定的?」縱身躍到安莫離跟前,江梵天也說不清自己是擔憂多一些還是氣苦多一些,想他候在房間里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人,誰知道主動跑過來竟然會踫上這麼讓人心驚肉跳的一幕。
這就是傳說中的好事多磨嗎?他不就是愛上一個人而已?老天為神馬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他?他還沒來得及表白,他連和心上人相處的時間都是用時辰計算的,這種被迫各種分離各種錯過的巧合,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嗷嗷嗷嗷嗷∼!!
「你是誰?」橫身檔住表情漸漸往瘋顛者方向靠攏的江梵天,龍行雲冷冷眯起了眼楮,身為守神獸,在主人處在危險中的時候只會有一個行為準則,那就是誰靠近主人他就弄死誰。
「他是邀請我們來做客的狂焰宗席弟子江梵天。」站在安莫離身後小心為其護法的戰天生怕龍行雲誤傷了自己人,搶在火苗沒燒起來之前一腳踩滅了源頭。
憑著直覺,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江梵天的小心思,而本著‘喜歡莫離的都是好人’的硬性原則,戰天當然怎麼看江梵天怎麼順眼。
他就是江梵天?龍行雲點了點頭卻沒有讓開的意思,任江梵天急紅了眼也不讓他踏前半步,反正這人不是莫離的伴侶,憑什麼讓他靠前?
「江師兄不用著急,小離有我們守著不會有事的。」唇邊揚起輕輕淺淺如沐春風的微笑,慕清然不軟不硬的刺了江梵天一句,原因無它,吃味而已,以慕清然眼神的毒辣,江梵天的心思怎麼可能瞞得過他?更何況江梵天也沒打算瞞著。
好嘛,算一算人頭,如今小離身邊的愛人有八個之多了,如果再加上江梵天就是九個,天知道小離的桃花運什麼時候結束,還是趁早找到燕傾歌歸隱去吧,也省得野狼們越聚越多。
當然,目前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一切得等小離醒過來再說。
「江師兄也看到了,小離現下正處在緊要關頭容不得半分閃失,所以能否請你派人守住路口別讓陌生人來打擾我們?」不管是入定的小離還是擺陣法的言洛溪,哪個被打擾了都是種極大的損害。
要知道小離此次進級很可能踏入元嬰期,而結嬰通常會引來天象異變,兼之小離內丹古怪誰也料不準他結嬰時會不會有意外生,所以言洛溪的陣法至關重要,如果這個時候被打擾,他絕對會控制不住殺人。
「我這就去辦。」知道事態緊急刻不容緩,江梵天匆匆扔下句話轉身就走,他們狂焰宗的弟子一生只會認定一個伴侶,要是伴侶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瘋成什麼樣子。
很快,各個路口被狂焰宗的弟子守得死死的,兩個內門弟子帶八個外門弟子,任是蒼蠅也別想飛進來一個,見此江梵天還不放心,干脆舀出了師門重寶紫玉壺走進回廊,拔開壺嘴直接放出壺內攢了上千年的靈氣,土豪作風引人側目,還好他家守財奴牌掌門大人不在,要不然非抽過去不可。
那可是在紫玉壺中孕育了上千年的級品靈氣,不比仙汁靈露差多少,舀它幫人進入元嬰期,這是作死呢還是作死呢還是就是作死呢?!
都說世間緣法難測,誰又能夠想到,正是江梵天的豪舉不止成全了安莫離還順道救下了蘇冰澈。
且說安莫離入定之後體內靈氣流轉的度再次提升,內丹不受安莫離所控,任由他怎樣壓制也停不下來,知道再這麼下去自己非爆體而亡不可,安莫離只能冒險將靈力凝聚成形狠狠打在內丹上,希望能迫使內丹停止轉動,或者只是小小停頓一下也行,誰知道這一拍內丹確實停下來了,卻讓本體受了損傷。
‘ ’小小的碎裂聲如驚雷炸響在安莫離的腦海,慘了,內丹貌似被自己打壞了,這可怎麼辦?若是內丹碎成了片自己會不會一起見閻王?
正焦急著,一股熟悉的神識輕飄飄由內丹中飛出來,那種感覺很微妙,只要意會,不可言傳。
心神微動,安莫離‘看’向了神識,然後就(☉o☉)傻了。
那那那那是蘇冰澈??還是小號版的蘇冰澈??只見五六歲的俊美女圭女圭睜著大大的眼楮盤腿懸在紫府中央,左顧右盼滿臉的疑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莫離簡直哭笑不得,自己輕松進入元嬰期,被挨雷劈也沒受打擾也就罷了,怎麼元嬰竟然還變成了蘇冰澈的樣子?前扒拉五千年後扒拉五千年都不會再踫上第二個吧?簡直天下奇聞。
噯?等等,內丹怎麼又開始轉動了?靠之,還有完沒完了?
一聲暗罵還沒等落下,陡然撲面而來的濃郁香氣伴著驟然華光大放的內丹震動得紫府狂顫,盤腿懸在半空中的小號蘇冰澈被靈力沖擊得東倒西歪,繼而竟然有了淡化的趨勢。
元嬰淡化?靠之再靠之,不帶這麼玩人的好吧?
管你罵什麼,該顫的還在顫,該淡的還在淡,等到華光照亮了每一處,安莫離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響,跟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此時守在安莫離身邊的七個男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空蕩蕩的某處,就在剛剛,被他們圈在中心小心守護的人莫名其妙的沒了蹤影。
江梵天很想哭,為神馬每次他努力靠近莫離得到的結果都是無疾而終?讓他成功一次會死嗎?會嗎會嗎!
沐千風小心後退,他可不想被狂怒中的男人們誤傷,天意如此,與他何干?
而言洛溪、離淵、慕清然、戰天、龍行雲在震驚之後默了,他們在想,莫離會不會又跑到哪里拐帶某個野男人去了?不是他們不相信莫離的人品,他們信不過的其實是抽瘋的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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