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裝飾十分精美華貴臥房,房內四角各點著一盞紗燈,朦朦朧朧光由輕紗內透出,泄落了一室暖色,厚厚地毯由門口一路鋪到床腳,擺正中央方形木床紗幔低垂,隱隱約約能看出來那床上似乎正靜靜躺著一個人。
‘唔’低吟著睜開眼楮,寧致遠茫然望著床頂發呆。
這是哪?怎麼自己身上沉沉使不出力氣來?猛,混沌腦子里閃過一抹光亮,像是輕風吹走沙塵,‘失憶’寧致遠終于清醒了,臉色也瞬間黑成了鍋底。
龍—行—雲!你丫好別落本王手里,不然,拔筋抽骨再炖了你龍肉!
憤憤咬了好一陣子牙,寧致遠開始小心翼翼打量四周,越打量心越往下沉,直到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他認得這里,前生就是這里,他被父皇綁著壓倒床上差一點剝成了白羊,那一幕幕畫面是深深印刻骨子里恥辱,平時不去想倒也罷了,如今看到熟悉場景只會讓他恨父皇絕情,也加恥笑他所謂愛情。
愛,沒有代替,若真痴戀一個人絕對不會只憑著長像相似就‘移情別戀’,也不怕埋汰了愛情堅貞。
自己愛莫離心不比父皇愛舅舅少,難道自己會莫離離開人世之後,找一個長像他人綁來當愛人嗎?不會,長再像他們也不是同一個人,那人不配得到自己只屬于莫離心。
只可惜父皇看不破這一點,反倒死抓著親生兒子不放手,母後都把自己送走十幾年了也平息不了他瘋狂,真不知道是該說父皇瘋太徹底呢?還是該可憐他一片真心無所付?
或者,他根本就沒瘋也一點都不值得人可憐,因為他愛,不夠真。
試著動了動手腳,果然,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連嗓子也只能發出簡單哼啊聲,寧致遠幾乎要絕望了。
他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真被父皇踫了,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莫離?即使莫離不意,自己也會嫌髒。
‘吱’門被人輕輕推開,寧致遠下意識繃緊了身體,眼楮冷冷看著由門外緩步走進屋子里男人,心頭五味雜全。
他還是印像里打扮,淺青色長衫,腰間不系玉帶,遠遠看去,如同儒雅翩翩俊美書生。《》
據說這身打扮是舅舅生前喜歡裝束,那時舅舅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哪怕知道面前站著是當朝太子也不屑于阿諛奉承,該怎樣還怎樣,甚至理念不和還會與父皇爭執到底,讓父皇由欣賞到吸引後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這是個很美好故事,如果當事人不是自己父親和親娘舅話,或者就算兩位當事人都是自家親戚,只要不把自己扯進這場恩怨情仇里,誰有閑功夫去管上輩人愛情?
可偏偏父皇愛而不得逼死了舅舅,又狠心對著無辜自己下手,非要打著‘我愛死你了’旗號,以‘我是這麼痛苦’可憎面目跳到他面前來談什麼再續前緣戲碼,他不覺得惡心嗎?
就算父皇因為舅舅如痴如狂性情大變,就算父皇讓自己嫡子姓了舅舅姓氏嘩天下之大然,那也改變不了他本性中惡劣,這個男人自私自利,活該得不到幸福。
「你醒了?」撩起低垂紗幔,裴燁霖彎腰坐到床邊,一臉寵溺看著寧致遠微笑道︰「你睡了好久,肚子餓不餓?我讓人備了些粥,現拿來可好?」
寧致遠不說話,即使嗓子沒被龍行雲動過手腳他也不想和眼前這個男人交談,于是斜挑著眉頭半是譏諷半是嘲笑勾了勾唇角,連看都不屑于再看裴燁霖般閉上了眼楮。
父皇會很生氣吧?前生自己朝著父皇大吼大叫還曾被他扇過耳光,打真狠,一巴掌下來半邊臉龐都腫起來了,那時自己就知道,父皇心里自己終究不是舅舅,一個替身還敢反抗?不教訓怎麼行?
這一回他要怎麼教訓?還是扇耳光嗎?想著又笑了笑,譏諷嘲弄意味比剛剛為濃厚。
出乎寧致遠意料,裴燁霖非旦沒有打他,反倒顫抖著身體將臉頰貼到了他額角處,又是痛苦又是興奮低喃了一聲「雨澤……」
寧致遠不淡定了,雨澤,寧雨澤,那是舅舅名字,父皇縱使以前也拿自己當做舅舅替身,卻從不曾叫錯過兩人姓名,今兒父皇怎麼了?竟然抱著自己喊雨澤?
「雨澤,我就知道是你,你回來了對不對?」直勾勾看著寧致遠,眼楮眨都不肯眨一下,「只有你會用這種眼神看我,倔強、冷然、還帶著淡淡不屑,像只高傲豹子,讓我一次又一次被你吸引,直到,不可自拔。」低喃中頭向下移,嘴唇剛要吻上寧致遠嘴唇,就被寧致遠躲躲了過去。
來不及高興自己脖子終于恢復了行動能力,寧致遠嘔意上涌,張嘴直接吐了個天暈地暗。
太惡心了,他受不了父皇靠近自己時曖昧氣息,除了莫離,誰換他都想吐。
滿室桃紅被這通狂吐破壞徹徹底底,裴燁霖幽沉著臉色叫來了侍從,又是換床單又是打掃地面,忙了好一會才將屋子重收拾干淨,只是這味道,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散得淨。
「你覺得我惡心?」雙手支椅子扶手上俯看著臉色蒼白人,裴燁霖很受傷。
他愛寧雨澤,愛到甘心放棄所有,可為什麼他就是看不見自己心?連自己想要吻他都會讓他惡心到吐,難道他心是鐵打不成?
以前也是這樣,自己每一次想要靠近,雨澤都會先一步後退,自己逼得越緊他退就越遠,直到自己娶了他姐姐,他第一次跑來質問為什麼。
為什麼?還能為了什麼?是雨澤逼他這麼做,他得負全責!
他們大吵了一架,當時自己氣急了,說過很多沒有腦子話,結果,雨澤就走了,走無影無蹤再也沒有回來……
寧致遠又想吐了,麻煩別用如此深情而歉疚目光看過來好嗎?請你看清楚,坐你面前人到底是誰,本人雖然沒什麼出息,卻從不屑于當別人替身。
再說了,如果舅舅地下有靈,知道你禍害了他不夠還想要禍害他嫡親外甥,非爬出來掐死你不可,這可是破壞名譽大事懂不懂?
「說話,寧雨澤,你是不是覺得我惡心?」揪著寧致遠衣服亂搖,因為打掃屋子關系,紗燈被挑亮了許多,不再朦朦朧朧光線將裴燁霖凌角分明英俊臉龐完全展露了出來,正是男人四十多歲好年紀,當他用哀傷目光,痛苦表情,顫抖又執著望著誰時,其震撼煽情效果絕對扛扛地強大。
可惜再強大也換不來寧致遠心軟,裴燁霖越是痛苦寧致遠就越是想大笑,能不笑嗎?到了現裴燁霖還一口一個雨澤叫著,自己是他兒子不是他小舅子,叫錯了人還想要答案?等到死再說吧。
「你果然……還是這麼討厭我,我早就知道……」裴燁霖眼楮紅了,隱隱泛著淚光,可嘴邊卻掛著笑,很絕望很瘋狂笑,「討厭就討厭吧,反正你是我,永遠都別想再離開我!」抱起寧致遠重走回床邊,兩人一起倒進床鋪里,單肘直起身體,右手用力,猛分開了寧致遠衣襟。
「你知道嗎雨澤,我娶你妹妹為後原意就是想讓她生下一個有著你和我血脈孩子,我會愛他,寵他,將整個江山都交給他,可是你走了,不等我們孩子出生就離開了我,如果你不離開是不是就不會死了?不過還好,你又活過來了,還投生我們血脈身上,真好,如此一來誰還能分開我們?永遠沒有!」邊說,裴燁霖邊動手去月兌寧致遠褲子,眼眸深處亮起了灼人光。
住手!裴燁霖,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你……
絕望表情突然定格臉上,寧致遠想哭,想笑。
莫離,你總是出現這麼及時,似乎每一次我痛苦無助時候,你都會以意外方式坦坦然闖進我生命里,讓我既憤憤被你看見了不堪一面,又慶幸著我還有你。
‘踫’妄想再進一步裴燁霖當頭一棒重擊下活活暈死了寧致遠身上,行凶者安莫離拎起裴燁霖衣服領子將人重重甩下床,沉著臉七手八腳為寧致遠穿好了衣服,期間一句話都沒說過。
知道安莫離生氣,說不了話寧致遠可憐巴巴朝著安莫離眨巴眼楮,眼神中‘求安慰求撫模求千萬表生我氣’意味濃都具現化了,如果能動,寧致遠絕對會撲過去大聲嚷嚷出自己心聲來。
面對寧致遠搞怪表情,安莫離哪里還能繃得住臉?本來他就沒生寧致遠氣,他氣是裴燁霖,不拿骨肉當回事人並不少見,可面不改色拿骨肉當愛人替身想強行那啥人,幾萬年也出不了一個吧?
伸手為寧致遠解開禁制,轉身,安莫離手腕一翻一轉,掌中陡然多出一把長刀。
不知道沒了那玩意兒,裴燁霖還會不會再惦記阿遠?
「莫離,你想干嘛?」應該不是自己想那樣吧?他不記得莫離有這麼重口味傾向啊?哪個死貨教壞了莫離?!
安莫離沒說話,只是一步步走向暈迷不醒裴燁霖,臉上表情越來越冰冷。
這回不用再問寧致遠也知道自己真相了,急忙跳下床,雙手圈住安莫離腰死活不撒手,「莫離,裴燁霖再可恨也不值得你髒了手,咱不理他,相信我,若是他敢再來招惹我,我第一個廢了他。」
就當是還了此生血脈之恩,他放裴燁霖一馬,暗暗擦一把額角冷汗,莫離身上怎麼那麼多武器?一會棒子一會刀,太可怕了。
「你確定?」不舍看了眼手中長刀,安莫離還是不想放棄,要知道今天這種機會可不好找。
狂汗,「確定確定,一百個確定。」飛速奪下泛著冷光長刀,寧致遠擁著安莫離一直退回到床邊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他發誓,今後再也不敢惹莫離生氣了,不然,**堪憂啊啊啊啊∼
讀不懂寧致遠古怪眼神,但寧致遠意思安莫離還是明白了幾分,既然人家還念著父子之情,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那就這樣吧,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馬上離開。」
話說他和戰天一路飛奔,靠著靈獸變態嗅覺能力好不容易才找來了這里,誰知道好死不死竟然踫上一位擋路程咬金,那人修為低也出竅中期左右,沒辦法,戰天匆匆引了那人離開,徒留下自己一個人繼續救人工作。
若不是因為此,也不會耽擱到這般時候才找到阿遠,害得阿遠差一點失/身。
「怎麼了?難道你……等等,有人來了。」頓住話頭,寧致遠拉著安莫離一同躍上房梁,探頭往下看,一抹黑影正悄無聲息縱進屋內。
「嗯?」看見地上躺著個人,黑影驚了一下,「裴燁霖?」低呼,顯然,他認識裴燁霖,听他語氣,似乎也沒把一國皇帝放心上,這人有古怪。
也許是警覺性太高,也許是出于本/能反應,黑影低呼聲出口瞬間,身子倒縱,打開門就想逃。
逃?哪里有那個機會。
安莫離和寧致遠一前一後落到黑影身邊,同時出掌‘踫’打黑影身形踉蹌搖晃了好幾下,不給黑影喘息時間,寧致遠握住掌中長刀橫砍,安莫離探手扯下了黑影蒙面巾。
喲呵,還是位大熟人。
「譚博宇?我們真是有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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