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微垂著頭道,「早年伺候母親多時,讓外祖母見笑了。」
老夫人卻是深看了海青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方才嘆了口氣道,「你這丫頭……」老夫人嗓子微一噎,接著道,」卻是真孝順的。」
海青微愣,抬起的眼卻是對上老夫人復雜的眼色,一時也是心頭一怔。
「走吧。」老夫人卻是收回了眼,聲音恢復平靜。
只听得外頭私有急促的腳步聲,老夫人停住了腳步聲,只見得那門撩居然直接被南宮菱一把掀開。
「祖母,菱兒今兒起晚耽擱了,還請祖母勿怪。」南宮菱眼尖地瞧見海青的存在,卻是故作沒看見般,直接急步走上前來朝著老夫人就是一個大福身,一臉的自責和懊悔。
海青瞧著南宮菱除了腳步急促了點兒,渾身上下到是打理得很仔細,不是一會兒子可以解決的事情,一時間心里也是明白了幾分。
老夫人一臉慈和,卻是笑道,」像你這般年紀時候,你祖母我可是怎麼都睡不夠的?」
海青不禁在心里干扯了扯嘴。
這笑話,自是不會有人笑的。
見著南宮菱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老夫人隨後又道,「丫頭快起吧,陪著老婆子我過去,你的那幫子舅母們怕也是等不及了。」
南宮菱臉色微變卻是轉瞬即逝,隨即道,「祖母不怪罪菱兒,那是祖母和氣,也是菱兒的福氣。」
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南宮菱的手,南宮菱也隨之站到了老夫人左側,一時間,老夫人竟然由兩位姐兒伺候著。
待的眾夫人瞧見老夫人出來時候,自是一副祖慈孫孝的畫面。
眾人齊齊行禮。
海青瞅著南宮菱在扶著老夫人坐下時又是整理靠枕又是搬弄靠手,一時間竟然沒自己什麼事兒,只得福了福身,在南宮菱挑釁的眼神中,坐在了末位。
「媳婦兒瞅著老夫人今兒精神頭不錯,定是早有喜事,媳婦兒也跟著沾光。」二夫人笑語兮兮,眼尖地瞧見老夫人佩戴了難得一見的紫金棉雲雀羽疊領。
老夫人也是笑道,「老二家的,今兒的喜事兒卻是跟你們沒什麼事兒。卻是太後招見,也是想看看咱們府上的丫頭。」
二夫人听著也是心里頭微怔,隨即又道,「這等子好事兒,卻是姐兒的福分所致。」心下卻是尋思著不知這太後是招了哪位姐兒?
老夫人點了點頭,眼光卻是掃向了海青,海青微愣,只覺得一時間身子都被盯得火熱熱的,不禁垂下了眼,不可避免地挨了南宮菱的眼刀子。
「海丫頭年紀尚小,這等子招見卻是錯不得分毫的,還是待的歷練歷練之後,日後自有機會。此番,便由菱丫頭隨老婆子入宮吧。」說這話時候,老夫人的眼卻是直瞧著海青。
海青哪里需要老夫人的氣場壓迫,心里早就有逃過一劫的松氣感,福身的動作開口的聲音都跟著輕快不少,「外祖母自是為青兒考慮的。青兒醒的。」
老夫人緩緩收回了眼道,「海丫頭是個懂事的。」說著又朝著南宮菱擺了擺手,「菱丫頭也不用伺候老婆子了,回去拾掇拾掇,回頭就隨祖母我入宮。」
南宮菱本就飛了的心思也是硬生生地拉了回來,捶著老夫人雙腿的動作也是那最後幾下帶著點真心,卻是溫婉柔弱地應道,「是。」
老夫人微眯住了眼,瞧著南宮菱畢恭畢敬地退去,也是朝著永敏姑姑擺了擺手,永敏姑姑會意地跟了上去。
待得永敏姑姑隨南宮菱離去,老夫人卻是對海青道,「老婆子我這的早茶卻是太後當年賞下的調配方子,尋常難見,你既然喜歡,日後讓人每日里給你屋里送去就是。昨個也累了,你且下去歇息下,晚間便不必過來請安了。」
海青听著這老夫人的話,像是在彌補什麼似的?一時也是心里尋思,莫不是此番入宮卻是要送予七姐兒一場大造化?但明顯著,今兒早晨老夫人所表現出來的氣象卻是有些對南宮菱不喜。
待的海青回到藏花閣,卻是見著一排子生女敕的影子和一排子老練的臉。
「小姐,您回來得正是時候。」長樂許是顧著海青的臉面,也沒有蹦噠,只是腳步兒微快地走到海青跟前福了福身道,「這些卻是老夫人遣人送來供小姐挑選的丫頭婆子,小姐且看,這些子小丫頭們年歲都跟奴婢差不多,而且都是買下不久,才教了個把月的。之于這些精明婆婆,有些原也是各大府里的,本是自由身,只是主家沒落,沒了出處,這才不得不委身為奴。」
海青點了點頭,隨即細細地將這等子人過濾了番,去了些面容出挑的,言容不正的,卻是留下了八個丫頭婆子道,「今兒的早膳,由你們來伺候就是。」
今兒的早膳為偏制,也是為了滿足小姐哥兒們的口好和獵奇嘗鮮的心思,竟是些府外流行的新鮮吃食。
說白了就是市井小食。
海青瞅著一個婆子的眼楮中閃過一絲詫異,當下也是留了個心。
海青吃得很安靜,飯後,便是照常的習字,這一寫便是近兩個時辰,期間一個小丫頭忍不住輕移了腳,兩個小丫頭偷瞧海青的書字數次,還有一個小丫頭始終如一。
寫完字,海青安排一個婆子端著茶盤帶著其余七個人到屋外煮茶,海青剛到,便發現李婆婆已然侯著了。
李婆婆一見海青的仗勢,心里頭也是明白了幾分,便道,「今日便取雪梅水煮茶。」
海青點了點頭,便吩咐八個人分頭去取雪水。
待的八人散開,李婆婆卻道,「奴婢觀得那八人,三人取不得,三人不可取,兩人可取得。」
海青听李婆婆這話也是一愣,當下也是尋思了番,取不得?不可取?意思相近又相差甚遠。想通後,也是朝著李婆婆一笑。
李婆婆見海青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也是微微點了點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卻是詳細地向海青介紹起了皇朝飲茶的歷史。
約模半個時辰,前去取雪水的八個人卻是陸陸續續地都回了來。海青打量了各自手中的小玉壺,又瞧了瞧各自的手,最終留下了早先站得累了忍不住移動腳步的小丫頭,以及在觀得海清吃早膳時候露出詫異眼神的婆子。
待的其余六人被帶走之後,那留下的小丫頭卻是忍不住出了口氣,隨即噗通一下朝著海青跪了下去磕了個頭。
「拒絕了主子們的銀錢,日子不好受吧。」海青卻是笑道。
那丫頭卻是一愣,隨即又是一陣驚訝震撼。
「日後,你便喚作長歡吧。」海青說著更是一把將長歡拉起,手磨挲著長歡手上隱約可見的被什麼劃破刺入的痕跡,「至少小姐我可以保證絕不讓你做那劈柴月兌刺徒手剝核桃的苦活計。」
長歡听著也是鼻子有些塞,嗚噎不已,「奴婢見過小姐,日後定惟小姐命是從。」
「原來竟也是讀過書的,難怪了……」海青嘆了口氣,親和地拍了拍長歡的手。隨後又對一旁跪著的婆子道,「你既出自蘇府,日後便喚你蘇婆婆吧,他日你若尋得舊主,自還你自由,只是這期間卻是不得有二心的。你可記得?」
蘇婆婆磕頭謝恩。
海青點了點頭,見著長樂過來通知她吃下午點心,便讓長樂講兩人帶下去安置,自己卻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向李婆婆討教起了看人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