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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文一凡把自己關死在宿舍里,惡狠狠地哭了一場,結果到第二天上班時,眼楮還有些紅腫,一看就知道他是哭過。科長心里明白,他是為清房的事受了委屈,可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讓他把清房的工作放一放,準備一下招待所翻建的事。那天,文一凡從法院回來,把情況原原本本向科長匯報了,科長當時什麼也沒說,臉上也看不出來他想要說什麼,零態度。想想也是,科長能跟他怎麼說呢?他內心還是希望科長有個態度的,哪怕是口頭評論一下也好,這樣,他也可以對自己做的這項工作有個基本的判定,可是,科長什麼都不說。連著幾天,他的腦袋里一直嗡嗡著這件事,後來他明白了,科長的態度已經有了,零態度就是態度。

這天,趙保定非要請他出去喝酒。怎麼能輕易喝一個兵的酒呢?文一凡一口回絕了。可是,最終他還是去了,因為趙保定說他要調走了。

趙保定準備去農場。

科長根本沒有讓趙保定走的意思,是他自己鐵了心要離開。他自己講,我現在這麼火,不走不足以面對全旅官兵的關心。

「去了農場,人生地不熟的,晉中級誰幫你辦?」文一凡擔心道。

「文助理,你看我像個中級士官的樣子嗎?」趙保定唇邊綻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我在咱們營房科,就是只小螞蟻,平時老老實實干活兒,本本分分掙一份初級士官的工資,沒人知道我是誰。現在不同了,我出名了,旅長都知道營房科有個考核不合格的士官叫趙保定。你說,我不走,不是給咱們營房科丟人現眼嗎!」

「科長不是沒把你怎麼樣嗎?」

「他要罵我兩句踹我兩腳,我備不住找把挫刀,把我這小臉銼個亂七八糟沒個人樣,還能接著往下混。科長不說,那是怕傷了咱的小自尊,等于給了咱的小自尊一個保持發揚的機會。」

話說到這兒,文一凡知道,趙保定是鐵定要離開營房科了。他想找出幾句安慰的話說給趙保定,可就是找不到,把腸子搜刮得哧哧冒煙也找不到一句,只好悶著了。

「一個士官,官不官,兵不兵,官能沖你耍威風,兵可以跟你摳 溝。」趙保定憋了一肚子話要在今天說完似的,「咱有啥,只有一個小自尊,在那傻了巴嘰硬撅撅地挺著,你自己要不當回事,挺不住,那就是個廢廢,你就啥都不是了。」

一頓悶酒,倒把文一凡喝哭了。「本來還等你回來和我一塊清房吶……」喝哭了的文一凡說。

「清房就是那麼個活兒,」趙保定安慰他說,「狼吃看不見,狗吃攆出屎,清出來就清出來了,清不出來你也別放在心上。」

趙保定是上午八點多的火車,他怕有人送,有意起個大早,準備趕頭班公交車去火車站。走到營門口,就見文一凡帶著科里車在門外等著。他眼窩一熱,險些流出淚來。

「科長讓我送你。」文一凡接過趙保定的背囊,丟到車上。

「你怎麼知道我的出發時間?」趙保定問。

「我有情報。」

「準是老李頭兒告訴你的──不對,是你安排老李頭兒監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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