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去。」
抬眸看向那雙血色的重瞳,仿佛試圖在里面尋找什麼,但仍舊只有一貫的冷艷,凌芷羽又笑了。
微微勾唇,銀發男子伸手輕輕撫模著凌芷羽柔順的青絲,一下一下,如戀人般溫柔,又如陌生人般冰冷,平淡的視線依然落在凌芷羽滿是笑意的臉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連底下的眾人都開始心驚膽戰之時,銀發男子突然開口,平淡的語氣一如既往,「明早如何?」
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凌芷羽緩緩起身,面對著淡笑的銀發男子,微微傾身,「謝謝師傅。」
說完轉身,走過手執折扇笑容依舊的悟悠,走過眼神復雜的荼寂,走過恭敬的垂首的眾人,抬腳走出靈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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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寬敞的茅屋內,一切都是簡單的布置。
一襲白衣的凌芷羽站在一張木桌前,看著桌上那六個小巧精致的荷包,絕美的臉上是如水的溫柔……
良久,凌芷羽輕輕拿起,走到一邊擺放著的木質架子面前,打開上面唯一放著的一個雕刻著桃花的盒子,將全部荷包小心翼翼的放進去,動作無比謹慎,無比輕柔,仿佛不是普通的荷包,而是稀世的珍寶。
又看了一會兒,凌芷羽緩緩合上那個精美的盒子,撫去上面薄薄的一層灰塵,笑了笑,轉身走出茅屋。
旁邊,無字的石碑靜靜的佇立著,上面水藍色的項鏈在陽光中散發著溫和的光芒,凌芷羽站在前面,負手而立,微風吹起她及腰的青絲和白色的衣衫,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石碑,薄薄的唇線輕輕向上翹著,「露露,明早我就走了……」
好听的聲音,其中卻夾雜著濃濃的悲哀和懷念……
凌芷羽緩緩蹲,輕輕撫模著石碑前柔軟的泥土,「露露,你現在在哪里呢?是不是正和慕容莊主、柳夫人坐在久涯山莊里的一棵桃樹下呢?在當我到門口時,你還會像以前那樣迎接我嗎?你還會擁抱我嗎?還會喚我一聲‘羽羽’嗎?一切……還會如曾經一樣嗎……」
小溪緩緩的流淌,風兒輕輕的吹著,寧靜,安謐,圍繞著藍天下那個白衣的女孩……
輕輕抬眸,看向面前依舊冰冷的石碑,嘴角勾起一抹弧線,帶著溫柔,又帶著苦澀,「露露,一年前我沒有做錯是吧?你會和我想的一樣嗎?小兔子是善良的人,是你心愛的二哥,是慕容大哥疼愛的二弟,也是慕容莊主和柳夫人放不下的兒子。所以,與其讓小兔子恨自己,不如就讓他……恨我……」
憂傷在凌芷羽眼中蔓延,她單薄的身影此時是那麼孤單,與剛才在靈殿中的平淡與自若完全不同,如若不是那張獨一無二的傾城容顏,很難想象那的確是同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凌芷羽緩緩站起身,一頭青絲隨著散在身後,一襲白衣依舊是縴塵不染,看向遠處逐漸靠近的光點,輕挑嘴角,「你們來了。」
語畢,仿佛一瞬間,茅屋旁,小溪邊,無數只五彩的蝴蝶齊齊飛來,一雙雙美麗的薄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如夢,如幻。
輕輕抬起一只手,兩只藍色的蝴蝶隨即落在白皙的指尖,凌芷羽笑了,「這里,就拜托你們了。」
兩只蝴蝶仿佛听明白了,煽動水晶般美麗的翅膀,圍繞在石碑旁飛舞,似乎在宣誓著它們守護的決心。
笑了笑,凌芷羽又注視了石碑一會兒,隨後垂眸看了看落在右肩上的一只白色蝴蝶,待再次抬首時臉上又是一片平靜。緩緩轉過身,那只白色的蝴蝶一瞬間飛起,與凌芷羽一齊離開。
等凌芷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不遠處,一棵高大的樹上霎時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孩子,他坐在一節縴細的樹枝上,兩只腿晃來晃去,露出那雙白淨的小腳。漂亮的小臉上是一雙笑彎了的月牙,看了看凌芷羽離去的方向,又看向茅屋和石碑周圍漫天飛舞的蝴蝶,嘴邊的笑容逐漸擴大……
仿佛只是幾秒鐘,那個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就如同來時一般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