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半天不到,就在無名小山里找到陳輕風等人了,還順利的和討伐軍其余人等在野竹林里匯合,然後剛一匯合,大軍集結,竹林邊兒上,突然就冒出縷淡淡的翠煙來,隨之而來的,是幾聲突然地慘叫。♀
「都不許亂動!」陳輕風面色一沉,登時就甩開內力吼了出去,「各組集結,隨時備戰。」
「大帥?」薛明義則及時的看向了帳內高坐的梨霜。
「先按著少將軍的意思做吧。提高警惕,等會兒隨本帥出去一趟。」隨意說著,梨霜掃視著桌上的簡易地圖,邊對陳輕風道,「土行軍讓樹雕兒和二十黃他們幾個去吧,我有事要問你。」
「是。」陳輕風卻還是微微愣了一下。一直在底下端正站著,陳輕風等眾人走了才問,「二姐,張校尉他們幾個,為何讓他們先離開?」
「你以為我留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請姐姐賜教。」
「噗,行了,我就是問問你這些天你都干嘛了,周圍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沒有。至于那批土行軍,我只能告訴你,那事兒很復雜,不想在戰場上背後被人捅刀子,就先別問,好好想,想想那批軍隊,想想你如今的目的。」
「是。前幾日我們和絕凌騎交手後被逼到了方才的無名山,而後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不少士兵,也失蹤了不少士兵,就跟方才那翠煙一樣奇怪得很。我懷疑有人布置了陣法。」陳輕風的面上多了份鄭重。
「你們待在那山里幾天了?」
「十天。」
「就吃山上的野獸?」
「對,下不去,剛一下去就遇到那樣的狀況。若非二姐你提前對土行軍做了特殊要求,怕是這次當真撐不過去。」
「那對方,一個人也沒看見?」
「上山前看見了絕凌騎。不過沒看見主帥。之後被困在山上,怎麼都出不去。」
「那你們在山上這幾天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響沒有?」
「沒有,不過有一天山里的氣息很奇怪,好幾個士兵走著走著就中了毒,我們只得躲到了夾縫里。」
「這樣,那,絕凌騎,你認為如何,和土行軍比呢?」
「很厲害。若論正面對抗和土行軍相當,但要論及行軍速度和偵查則差了很多。只是他們的數量比我們多出來近一倍,這才被逼的四處逃竄。」
「嗯,你要是累了就先下去歇息,不然吃過飯去布置土行軍。」
「那陣法的事情,這周圍當真有陣法?」
「不知道,怎麼,你很怕?」萬夫莫開的傳人懼怕陣法,這還真是•••••••喝茶,梨霜歪頭思襯了一會兒,「你們和三表舅有聯系沒有?」
「有,前些日子三表舅還約我一齊攻打寶藥郡來著,如今寶藥郡如何了?」
「打下來了。不過三表舅可沒想過來救你。」
「也許,也許皇上不準吧。」陳輕風只得訕訕地說。
「隨便你,不過我可告訴你,為國盡忠保衛家人出了事我可以盡全力救你,可要是因為一味當濫好人被人踢出來當擋箭牌我可不管啊。♀」照如今的情形,即便是對海家頗有微詞的陳輕風,對這事兒也是樂此不疲。
「知道了。」陳輕風也不由得笑了,末了抓抓頭發,他有些煩躁的道,「二姐,等得空了你還是教我陣法吧,不然總是吃虧,難受死了。」
「你確定要學?」
「•••••」陳輕風卻被梨霜的目光嚇得愣住了,那眸光如常,卻多了絲幽深,多了份凝重。
「行了,給你三天時間,想好了答復我,不過我會的也就是那麼點兒,全告訴你就是。听說你前些日子又招兵了?」梨霜忽然就翻到了份有趣的情報——一向治軍嚴謹的陳家少將軍半個月前忽然在三和府邊界地帶救了一名破衣少年,經過那少年死皮賴臉之後,終于同意,將那少年收編入軍,听說那少年還挺矮,長得也蠻好看的。
「二姐!按規矩是不能收的,不過那人當真可憐,而且他還說他對極北之地很熟悉,他們家從前做過有關的生意。我想著不如送過去,將來也為收復摩族人打個鋪墊。」
「皇上說了要奪取摩族人的地盤兒?」這消息竟沒人透露,是有意呢還是不想說?
「沒有,不過听著有這個意思,軍師也說了,能取則取,二姐你不知道?」
「知道了還問你?那小子,會不會武功?」
「不會,但很能吃苦,耐力也很好。看得出來從前嬌生慣養,可如今腳上起泡了也不說一聲。」
「那晚上你把他送過來吧,我身邊缺個伺候的。」
「二,二姐?」
「否則我就把這事兒告訴爹。」也不解釋,梨霜直接道,接著擺手趕人,「行了,準備去吧,我還有事兒呢。」
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隨之自然是有些費腦筋的結論——周圍確實有陣法,還是護山迷蹤陣。梨霜,梨霜只得無奈而憤怒地揉揉脖頸低聲吩咐,按著萬夫莫開的形狀擺好了隊形,布置好了大軍的分布。反正不管越遙目的何在,目前這招是最有效的。而且••••••
「二姐,阿桂來了。」
「呦,你還親自護送,怕我吃了他?」抬頭,梨霜滿眼是笑,打量著陳輕風,並不去看那比還未長成的陳輕風低了一頭的布衣少年。
「輕風告退。」陳輕風只得古怪而迅速的退出去了。
「阿桂見過大帥。」
「站好,讓本帥仔細瞧瞧。」說罷梨霜才仔細看向那一身普通西榮士兵服飾的少年,小小的個子,微糙的肌膚,精致的眉眼,靈動有神的大眼楮。那少年生的當真很小,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都像小一號長著似的,但配上那縴細的身形卻又極為合適。周身端正的站著,少年唇角自然得就生出一絲笑意,烏黑的頭發如平常士兵一般的扎著,卻很精細,很整潔,再加上他那明顯破舊卻很干淨的軍服,好看的眉眼,整個人登時就散出一種極為特殊的貴族氣質來,簡直,就像國風里的詩行。「你是哪里人?」
「南興國輕江人。」聲音也是極為好听,不嬌不媚,清脆悅耳,好像黃鶯的啼叫。
「哦,听說那地方菱角不錯,你會做翠靈糕麼?」
「平常的不會做,大官兒家的會,從前為了討家父歡心,小人做了好幾十樣。♀」
「哦,你父親是大商人,叫什麼名字?」
「盛九,熟悉的都叫他九爺。」
「怪不得,听說輕江那地方如今發生火並了,你也可憐。看你這身板兒打起仗來也不方便,不如為本帥做個守門人如何?這活不需要力氣,最要緊的是機靈。」
「是,多謝大帥提攜。」阿桂于是歡歡喜喜的行了禮,照著梨霜的吩咐去找薛明義了。
如今被人困在野竹林里,自然軍務算不上多。外邊兒悠哉悠哉的逛一圈兒,又順嘴教導教導漂亮徒弟任慕顏,再看看四周,也就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梨霜便眉眼平淡的回了自己的竹屋。
阿桂已經按著吩咐牢牢的站好了,對梨霜行了個禮,他眉眼帶笑的道,「大帥,方才茯苓先生來過了,說是找您有要緊事。」
「嗯。今晚你就和茯苓住一處吧,方便也省地方。」梨霜順口就提了一句。
「這,大帥!」阿桂趕緊就張口了。
「嗯,還有事兒?」
「小人,天生擇席。要不小人自己在這周圍找個住處吧,用這些竹子隨便搭一個就成,小人這些日子骨頭也賤下來了,適應的很。」
「那你自己砍吧,正好練練臂力,就那兩根兒竹子吧,我這兒還有多余的軍帳。」梨霜直接就隨口補充了,然後一臉若無其事的去了隔壁。
「你倒是答應的歡快。」端正坐在地上,堯無雙提著竹筆,正在竹簡上寫著什麼。
「你們堯家子弟不是不講究什麼公子氣派嗎?再說那人挺機靈,多好?」
「我瞧著你更機靈,也更得我的心,不若你住過來。」
「那還是算了吧,我這幾天正做大事兒呢。你會做竹簡?」
「嗯,要記些東西,可沒有多余的紙張了。」未曾停下,堯無雙面上含笑,卻忍不住道,「我怎麼覺得,你對那位阿桂頗為照顧呢?」
「那當然了,那麼漂亮的小姑娘,人見人愛啊。」
「那,還真是,」
「行了,別跟犯病了似的,他說你找我,有事兒?」順勢躺到竹床上,梨霜揉了揉腰,打個哈欠,「快說,我瞌睡勁兒又上來了。」
「似乎正在恢復,沒準兒你什麼都不做武功自動就恢復了。」
「那得等多久?慢死了,才不要。」所以如今梨霜的日子過得還是頗為可憐的,每天兩個時辰處理軍務,四個時辰睡覺,一個時辰浪費,其他的便全用來梳理經脈,凝練心頭血。索性這工作前些日子已經開了個好頭兒,所以如今並不困難,只是,她那滔滔不絕的內力,迅猛若飛的輕功啊!
「你還是當心欲速則不達吧。」
「就你話多,你還沒說找我什麼事兒呢。」
「還能有什麼事兒?」苦笑,堯無雙從懷里掏出一摞紙片,遞了過去。
「這是,鎖堯山陣法?無雙,你是打算求我收了你?」梨霜立刻就坐起來了。
「好了,你真是,我的意思,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明白,但接受是另一碼事,再說,你覺得我比不過越遙?就算我在陣法上輸給他,可要玩兒計謀,他能比得過我?」
「我不想你出事。」堯無雙的笑容卻慢慢消失,一本正經的看著梨霜。
「切,能有什麼事兒?再不濟不是還有慕顏和白鶴掠陣嗎?而且,一碼歸一碼,如今我們只是合作關系,按你那性子,我就不信事後你不會主動交代然後受罰。」
「可,受罰很簡單,最多也就是關一個月的禁閉,而且,叔父不會罰我的。」
「那我要說我不想承你的情呢?」將紙片遞過去,梨霜笑笑,「且不說我會不會全身而退,就說萬一我用了將來不小心牽扯出你,那些人雖然不可怕,但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們,更別提所謂的對抗。尤其是以後。」
「好。但是一旦有問題,我會,傾盡全力。」
「行啊,來,為了你的優秀表現,爺把今晚賞給你。」梨霜又開始笑嘻嘻了。
「好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我九哥吧,他可不是華靖。」饒是如此說著,堯無雙卻未曾推開,只是袍袖一掃,收起了竹簡。
不正面的對抗于是開始了。
利用陣法,越遙火速布置絕凌騎,牢牢控制住了野竹林周圍進出的道路,關鍵的水源和進出的要害。梨霜則大概吩咐,使得所有人能在十天之內——活下去。
好吧,這動作幅度是有些小。
不過,「你那麼瞧著我是什麼意思,認為我的辦法不行?」
「沒有!只是,二姐,十天之內,要是我們突圍不出去怎麼辦?」雖然陳輕風覺得梨霜可能有什麼事兒沒說,不過,他總是覺得後背陰森森的尤其是阿桂對自己溫柔的笑的時候。
「不知道。你以為該如何?」隨意坐著,梨霜喝著干淨的竹筒盛的清水。很不幸,野竹林里還有一條小河,汩汩流淌,自成了一眼清泉。
「應將大軍變換布置,倘若無法突圍,可改變陣型,從山凹過去,借山路下去轉而過北嶺,到達極北府。無論如何,十日已是大軍的極限。」躬身上前,陳輕風借著那簡易地圖有起有伏的說著,神情嚴謹,看起來當真有模有樣。
「哦,其他副將,以為如何啊?」梨霜覺得自己就跟那飯館里的管家差不多,讓幾位大廚自己做著,自己只負責驗收,還被人夸英明。
「少將軍英明!」
「那就這麼辦吧,不過二十黃,把他們單獨拎出來,我有事要吩咐。還有這里,無論如何,重兵把守。」
從這一天起,討伐大元帥陳梨霜被困無名山的消息徹底傳遍了整個西榮。消息並不準確,具體情形也很模糊,只知道討伐大帥乃是被北華將軍越遙以護山迷蹤陣和絕凌騎雙雙圍困,在山腳一片野竹林里進退不得,渺無音訊。
而且,據小道消息,討伐大帥不知為何武功全失,身患重疾,行動不便••••••
討伐大帥,無論如何,她最令天下人驚艷的仍是她的武功,以及,那把世人無緣得見的絕世奇兵——血染銀連。所以,所以!
所以這消息傳得快的比西榮當初被人連攻十城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寶藥郡,藥城,如今漸漸地混亂,卻又暫時平息。
「末將參見楓王爺,十一皇子。」拱手行禮,海仁祥一身銀白戰甲,倒還是與那書生韻味相得益彰。
「嗯,都起來吧。」說得卻還有海家大房,二房除海忠天外的子弟,前不久參與到寶藥郡的攻勢,如今幾天不到,便已掙得了相當充足的軍功。話落匆匆進去,西葉楓又道,「除了海副帥和延清,都不許進去。」
「是!」
精致的親王府內,寬明敞亮,陳設豪華,即便經過北華人自由拜訪也還是明明靜靜,充分顯示著西葉皇族特有的尊崇奢華。
坐在上首,西葉楓的右手邊便是西葉延清,海仁祥則坐在下首,卸甲端坐,滿眼的恭敬。
「敢問楓王爺,禮親王何時到達?」
「三天後,皇叔身骨不好,如今還在花城靜養。」話落端茶喝著,西葉楓也不說話,只是斂眸,喝茶,一身的青袍淡淡。
「敢問王爺,急急召見末將,所謂何事?」
「你說呢?」西葉楓猛的就將茶杯拍到了玉幾上,身形不動,他冷冷的看向海仁祥,目光陰寒,「海家軍有事了陳家軍即便月兌不開身鼎力相助,陳家軍有事了海家軍寧願懶散也不踏出一步,海仁祥,這就是提你為副帥的結果?」
「王爺恕罪!」神色不變,海仁祥拱手道,「末將及海家軍所有人員,皆忠于聖上,聖上有令,莫敢不從。如今聖上沒有發話,末將貿然行動,豈不是,藐視聖上?」
「是麼,那海副帥就一直待著吧。」冷笑,西葉楓又道,「久聞海副帥睿智,如今果然,非但武能安邦定國,大敗東盛藥王,文還能興復廢業,安撫一眾不臣之人。這樣的臣子,莫說西榮,就是放眼整個天下,又能有第二人?得臣如海副帥,當真是我西榮之福,萬民之幸,只要海副帥在,即便我西榮再無其他臣子,又有何患?」
「王爺!」
「延清,你以為本王說得如何?」
「三哥所言,延清所思。」
「既如此,那就直接奏給父皇吧,本王記得,有些日子我們兄弟未曾一同給父皇上書了。」語氣跟著平淡,西葉楓接著起身,「行了,走吧,本王有些乏了。」
「王爺••••••末將恭送王爺。」海仁祥只得緊緊隨後,清澈的眸子,驟然,暗了暗。
藥城,小梅花,客來客往,人聲鼎沸。
二樓,雅間。
「她就說了這一件事?」皺眉,西葉楓看著眼前精致的梅花餅。
「是。」對面端坐,西葉延清品著清淡的香茶,「多謝三哥相助。」
「你們還是小心些吧。」話落卻是極為的不舒服,西葉楓神色變幻,轉瞬如常,「海仁祥可不是個好相與的。」
「延清知道。三哥,禮皇叔,不肯過來。」
「那事情不是不歸你管麼?」
「可禮皇叔一直賴在韓將軍那里,全國士兵分布的計劃是由延清實施的,如今,還求三哥賜教。」
「哼,那老頭子喜歡的,不就那麼兩樣麼?」
兩人說得低聲,周圍又有侍衛,西葉延清的武功更是不弱,因而隨意說著,時而夾雜些其他重要的事情。
說著,卻無一人注意到隔壁雅間那幽幽的香氣,似有似無的燈火,點點,細碎優雅的笑聲。笑聲之後,那張妖嬈俊美卻不失陽剛的容顏。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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