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起初洛璃還不能下床,現在已經可以漸漸坐在輪椅上在醫院花園里游走了,這還得虧南司顧全用最好醫療設備得到的效果,而她身體恢復得比以往類似病例都要快。
看護推著輪椅帶她來到花園,花園里種植不少綠色植物,連花都是選擇沒有濃烈氣味的。
到草坪上,洛璃抬手示意看護停下,「我有點累,不用走了,就在這里讓我歇一會。」
「那我在旁邊。」看護小心說。
「不用,你先下去忙吧,我就想一個人靜靜。」
看護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沒問題嗎?我看我還是在這里好了,萬一你出什麼事,我沒辦法向少爺交代。」
洛璃無奈嘆了口氣,「那你在遠一點的地方吧,不要靠我太近。」
「好吧。」
看護抿了抿嘴,相處的這段時間,她總覺得少夫人是個奇怪的女人,總會有一些不像平常人的表現,真是個令人琢磨不透的人。
洛璃頭上還包裹著紗布,一般做過開顱手術後,難免有一些後遺癥,比如眩暈嘔吐等,可她的現象卻並非如此,她對自己腦袋有沒有不適現象一點都沒察覺到。
她喟然想,母親終究是極恨她的,老天奪走她的珍寶後,又惡意讓她一個人如同沒有靈魂般徘徊在世間,出再大事故還是最終還是活了下來,真是不公平。
她緩緩閉上眼楮,深深吸了口清新空氣。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
身後響起了熟悉聲音,有腳步聲在靠近。
洛璃知道是誰,她又慢慢睜開眼楮,望著蔚藍天空幽然掠過的幾朵白雲。
淡淡地說,「天氣很好,想出來一個人透透風。」
南司顧走到她身後停下,深邃眼眸緊緊注視著她仰望天空的蒼涼背影,他眯起一對眼楮,站在天空下草坪上她的身後,身影如一尊泰山般矗立,孤傲又貴氣,渾身透著凜然氣息。
須臾,他說,「醫生說你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洛璃輕闔下眸,「嗯,我也听說了。」
南司顧邁開腳步,移到她面前。
蹲在她身邊說,「出院後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沒有。」洛璃想都沒想就搖頭。
「仔細想想。」
「……」
她低頭凝視他,他蹲在她身邊淡淡望著她,他們經常會彼此對峙相視,可是最近她卻總覺得他看她的眼里似乎多了什麼。
她不太想去懂里面究竟多了什麼,所以會時常去刻意忽略。
歪頭假裝想了會,她搖了搖頭,「還是想不出。」
然後定定望著他,「南司顧,你不用為我做什麼,真的不需要。」
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好意,總會讓她感覺自己欠了他很多,這種感覺是復雜的,像是剪不斷理還亂,他們本該是不相交集,為何他要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南司顧倏爾又站起身,低眸定定望著她,深邃眸中仿佛只有她,「我說過,男人為女人做任何事都是天經地義,你無需多想,如果你不快點好,又怎麼來伺候我?」
「……」
他調開目光。
凝望遠處茂密榕樹,榕樹被人吹得沙沙作響,他墨色碎發也隨風飄揚,深邃眼瞳里染上幾許暗沉,有些孤寂味道。
「做這一切並不是全部為了你,我有我的私心,你認為我是那種成天關心泛濫,有事沒事就會注意你的人?」
他當然不是!
洛璃終于悄然安下心,是她多想了,就算南司顧說有一天她會愛上他,但他並沒有說過喜歡她不是?
真是自作多情了。
輕輕抿下唇畔,洛璃抬起漆黑如夜的眼瞳睨向他,「你還記得你小時曾幫助過一個人嗎?」
這句話一直徘徊在她內心深處很久了,此時終于是問出來了。
微風中,南司顧微微蹙起眉頭,眸中掠過一抹異樣光芒。
他磁性低沉的嗓音有絲不易察覺的僵硬,「我說了,我不是那種關心泛濫的人,小時候的事情誰又能記得多少?」
洛璃失望低下睫毛。
他果然是真的不記得了,他不記得自己小時候曾有幫助過蕭侑,更不記得那個時候蕭侑與他的約定。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只有蕭侑放在心上而已。
但這是蕭侑最後要做的事情,她有必要將它繼續下去,即便實際上她並沒有為南司顧做出多大貢獻,卻也要在他身邊做她力所能及的事。
至少這樣,她能自我欺騙得到安慰,欺騙自己終于做了件能報答蕭侑的事情。
讓這樣的自我欺騙繼續下去吧,否則她什麼都不是了……
「很久沒有見到黎穎兒小姐了,她不在這個地方了嗎?」
在南司顧推著自己回病房時,洛璃輕聲問道。
南司顧闔了闔眸,推她到病床前說,「她以後都不會出現在這里。」
洛璃皺眉。
看護小心扶著她躺在病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看護走了出去。
空間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瓶中薔薇紅得妖嬈。
「不是黎小姐做的。」
默然片刻,洛璃凝眉說,「不是黎小姐。」
她知道南司顧一定也是懷疑這場車禍有蹊蹺,想必他已經調查過此事,听了方才他那麼說,很有可能是懷疑到黎穎兒。
坐在床前,南司顧饒有興致眯起眸子,透著縫隙一點一點打量她。
他眉梢一挑,「你怎麼知道會不是她?別忘記她對你是有敵意的,在你車禍那天早上,我還看到她在我離開後訓斥你。」
「那不是訓斥。」
洛璃睨著他說,「她只不過是在問我一些問題,車禍這件事絕對不會是她。」
雖然相處得不多,但她也隱約明白,黎穎兒確實像管家說的那樣,做事容易沖動,很多時候缺乏思考,可她心眼卻不壞,黎穎兒是絕對做不出如此心計高深,奪人性命的事,她性格還屬于純真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