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是美國非常有名的腦科醫生,也是桑海洋的主治醫師,由于井晨風的關系,他對桑海洋非常用心、也非常照顧。
井晨風沒有說話,依舊只是點頭。
喬治的好奇寶寶又開始作祟了︰
「對了,他到底是誰啊,能讓你井大少爺這麼關心,恐怕不一般哦!」
桑海洋,若不是他,他也不會認識桑幽幽,若不是他,他也不會報復桑幽幽,若不是他,他也不會愛上桑幽幽……他到底是誰?他只能說,如今,他是那個讓他患病的始作俑者,至于那病——相思病,心髒病,只要一提到「桑」字,就會讓他痛不欲生的病。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
喬治見井晨風一直沉默不語,右手卻漸漸撫上心髒的位置,將胸前的黑色襯衣揪得皺皺的,他忙靠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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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作為一個醫生的本能,他開始觀察井晨風的臉色,模他的脈搏,卻被井晨風輕輕地隔開了。
「我沒事,可能酒喝多了,胃有點不舒服。」
他站了起來,拍拍喬治的肩膀,說,
「既然是來逃難的,我這里可以成為你的避難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自便,我先上去了。」
說罷,他繞過喬治便上樓了。
喬治看著他的背影,明顯感到他的步履變得沉重,再說他臉色蒼白,按著的明顯是心髒的位置,怎麼會說是胃不舒服?當他這個醫生是瞎的嗎?
幾年未見,井家的兩兄妹都變得好奇怪。
他搖頭嘆息一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雙手托腮發呆,不知不覺地,桑幽幽的臉又在腦海里浮現出來,他好想再見到她,這種感覺像開閘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
井晨風回到三樓的臥室,門關上,他靠在厚重的門板上,右手仍死死地揪著胸口,那里真的很痛,痛到他抽搐。
他沒有開燈,黑暗中,他的眉宇緊鎖著,面部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
靠著門站了一會,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步履維艱地走向大chuang,無力地跌坐在床邊,對面牆壁上掛著他與桑幽幽的結婚照片,照片里的她穿著一襲白色的婚紗,笑得很甜,當時她是以怎樣幸福的心情去拍的這張照片啊,可他卻將她的真心、她的幸福通通踩在了腳底下,最終讓她陷入了絕望。
起初他的驕傲還能讓他辣氣壯,可是發現她離他越來越遠,他越來越無法掌控這份感情時,他才真的慌了,亂了。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寧願停在那個雨天,她伸出雙臂攔住他車子的瞬間,他應該給她、給桑海洋一個機會的,他太驕傲、太自負了。
此刻望著她幸福的笑臉,卻是他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每晚借酒澆愁,他真希望自己能喝到不省人世,那樣就不會痛了,可是他偏偏永遠那麼清醒,不管喝多少酒,都無法麻痹他的痛楚,反而讓它變得更清晰。
「幽幽,你在哪……」
他知道她沒有離開天江市,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市里,可想找到她就如同大海撈針。
快到凌晨兩點了,「愛上」的員工才陸陸續續地回到了五樓的員工宿舍,每間宿舍面積都不大,卻安排了四個人同住,本就狹窄的空間變得更為擁擠。
桑幽幽端著洗漱用品從外面公用的洗手間回來,坐到一張公用的桌子前,桌子長方形,四個抽屜,每人一個,都帶鎖,這算是四個女人唯一的秘密空間。
拿出護膚水簡單地往臉上拍了拍,同宿舍的好友末末便湊了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
「伊伊,快說說,一個晚上拿到四十萬的感覺怎麼樣啊?」
末末跟她同歲,個性天真活潑,在「愛上」做服務生,從小父母離異,沒有人管她,所以她小小年紀就出來打工,社會這個大染缸讓她變得比同齡女孩子成熟很多,卻沒有什麼壞心眼,算是桑幽幽在這里唯一的好友。
為了便于繼續在這座城市里生存,桑幽幽將名字改成了「伊伊」,看著末末羨慕的樣子,她笑笑說︰
「我倒是沒什麼感覺,如果你想找找感覺的話,我可以借你幾千塊去買買衣服。」
「真的?」
末末的眼楮直放光,同宿舍的其他兩個女孩听了也跟著直哄︰
「我也要!」
「我也想感覺一下!」
桑幽幽朝她們笑笑,全部應下︰
「好,不過可能還要等幾天,老板還沒有把錢給我。」
「切……」
幾人同時鄙視了她一聲,她只是笑笑,沒再說話。
在這樣的環境里,這種聲音已經見怪不怪了。
末末見其他兩人躺在床上不說話了,便又悄悄問她,說︰
「親愛的,听說今晚那個老外帥得很,怎麼樣怎麼樣,有沒有可能發展一下啊?到時你就可以嫁到國外去了,我也好借借光出國玩一圈,想想都美死了!」
嫁人?
這個詞讓桑幽幽過敏,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渾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嫁一次已經夠了,這輩子恐怕她不會再嫁第二次了。
她笑著說︰
「要嫁你去嫁吧。」
想起喬治臨走時問她的話,她看了看住另外一個上下鋪的兩個女孩,然後悄悄在末末耳邊說,
「說不定那個人還會來,如果你想嫁的話,不妨下次扮一回黑貓吧。」
「真的?那個外國土豪還會來?」
末末小聲地驚叫著,可是臉馬上又垮了下來,
「他再來又能怎麼樣,我又不會跳舞……」
「我可以教你啊!或者下次他來的時候,你代替我去見他。」
「真的能行嗎?」。
「當然是真的。」
「你不會嫉妒?」
「不會。」
桑幽幽搖頭,眼神很淡漠,她不想再與任何一個男人扯上關系。
此時,另一個上鋪的女孩小如突然發出聲音,說︰
「唉……為什麼井晨風不來?」
下鋪的女孩丁丁也附和道︰
「是啊,听說他老婆早就跟別人跑了,可他卻還守著那個空殼子婚姻,現在像這樣的男人去哪找啊?」
「要事業有事業,要美貌有美貌,如果是我,打死我也不會離開他,他那個老婆啊,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傻子,有病!」
末末嗆聲道︰
「就算井晨風來了,也未必能看上誰吧?那樣的大老板,眼光高著呢!黑貓吸引了那麼多有錢人,可就是沒吸引他,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除了有錢,還是個痴情種子呢,你們啊,沒戲!」
桑幽幽听著她們你來我往地八卦著,也不摻言,靜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痴情種子?空殼子婚姻?瘋子,傻子,有病?
她嘲弄地笑了,可是眼角卻有淚滑落下來。
大家都很累,又八卦一會便關燈休息了。
月光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幾縷樹影斑駁了那張長方形的小桌,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桑幽幽翻了個身,悄悄地起來了。
她打開抽屜上的小鎖頭,從里面拿出一個方形的小紙盒,里面裝著幾條廉價的手鏈,撥了撥,她才從里面拿出了一枚戒指,這是井晨風故意做小的那一枚,有一天,她將手指上涂滿香皂,忍著痛將它取了下來。
既然已經決定永別,她怎麼可能還讓它束縛著她,不管有多痛,該割舍的東西就不應該再留著。
可是今晚,當听到幾個姐妹提起他的名字,她的心還是會痛,只想拿出戒指來看一看,她幾次想把它扔掉,可是都以它很貴為由而留下了,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留著它,不過是想抓住一些什麼,也許那是一些在她心中抹不掉的、與他有關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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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喬治早早就起床了,他有晨跑的習慣,跑步時卻遇到了井晨風,他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戴著太陽鏡,在夏日的晨光中不由得讓人感到壓抑。
喬治與他打了招呼後跟上了他的腳步,閑聊道︰
「晨風,昨晚看你喝得那麼多,我都沒有機會問你,听絲雨說你老婆離家出走了,所以你沒空理我?」
井晨風不苟言笑,只是一直奔跑著,對喬治的話充耳不聞。
喬治也不氣,雙接著說︰
「別這樣嘛,晨風,你老婆也謝是賭氣,等她冷靜冷靜,想起了你的好,自然就會回來了。」
是嗎,她會想起他的好嗎?他對她好嗎?
想到這,井晨風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然後加快了步伐,把喬治落在了後面。
喬治卻是個不甘于人後的,拼命追上了他,又說︰
「我真沒想到像你這麼冷靜的人也會借酒澆愁,不如這樣吧,昨天晚上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今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怎麼樣?」
井晨風不說話,他換了種方式接著說,
「那里有許多美女,第一你可以去找找你老婆,第二你可以利用那些美女,讓你老婆嫉妒,嫉妒你懂嗎?說不定她在報紙上看到你的花邊新聞,怕失去你,一嫉妒就會自己跑回來了。」
喬治的這番話終于起了作用,井晨風突然間剎了車,讓喬治措手不及,一個人又跑出去老遠才停住。
「什麼好玩的地方?」
井晨風開口問道。
喬治喘息著高聲叫道︰
「‘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