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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助,恐懼席卷著此時的鳳傾天,她好希望前方有一盞燈,一個路標,一個人。愛睍蓴璩能告訴她出口在哪,告訴她她是誰。可悠長的廊檐,望不到頭,像是要將她吞噬。

想哭眼里沒有淚,想繼續朝前奔跑,腳步已經凌亂。她重重摔倒,癱坐在地,感覺身體發冷,如置冰窟。一臉的茫然,一臉的悲傷,濃烈的將整個人淹沒。

而此時,挽著淡紫色紗帳的床邊坐著楚墨岑。清俊的面上不帶一絲情緒,可狹長的鳳眼中卻晦暗深沉。奇怪的是,他面前擺著一張桌子,側身站著。掃一眼床上的果背鳳傾天,筆尖迅速流暢的落在宣紙上。

正畫著,突然鳳傾天嚶嚀一聲,一滴淚溢出眼角,慢慢的在眼窩處積了一灘水,最終漫過鼻梁,淌過長長的睫毛,滑落。在深紫色的方枕上暈開一片水漬。

楚墨岑筆鋒一顫,躍然在紙上的花朵上橫出一筆。雖然有些突兀,但並不影響畫的整體。忽然,靈機一動,憑借極好的記憶力,迅速勾勒出更多繁復的線條。

到他收了筆,鳳傾天的面色已接近慘白,背後滲出的涼汗也越來越多。他趕緊將一顆藥丸塞進鳳傾天嘴里,給她蓋上被子。可鳳傾天卻在被子里一個勁發抖。

憔悴的面容,發紫的嘴唇,像是臘月寒天在冷水里泡著。讓人看得心疼,就連楚墨岑也皺起了眉。

驀然心口一刺,連人帶被子抱進懷里。大掌抵在她的背心,源源不斷的真氣透過被子傳到鳳傾天體內。鳳傾天漸漸暖和過來,呼吸恢復了正常。

這時,就听楚征隔著屏風道︰「王爺,三公子來了。」

「進來吧。」楚墨岑將鳳傾天放平,心里五味雜陳。救她是因為他們體內連著情蠱,對她曖昧溫柔是因為想誤導她,讓她對自己依賴信任。畢竟下個月他們就要去和荊慕白匯合了。

可心疼是為什麼?楚墨岑波瀾不驚的心里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他生生壓下。將這種情緒歸結于情蠱作祟。

楚眠之挎著個木箱繞過屏風進了屋,看了眼楚墨岑目光便定在鳳傾天蒼白的面容上。皺皺眉,比劃了幾下煩躁的垂下手,直接開了口。

「大哥,你又給她服了幻藥?」干啞的聲音,是長期不說話的後遺癥。但語氣里不僅有不快,還有責難。

楚墨岑掃了他一眼,心里有過一絲掙扎,但還是冷下聲音道︰「先看看她的身體情況,再幫我配一劑可以洗去紋身的藥水。」

說話時,眼楮從頭至尾都盯著鳳傾天。不過,他自己很清楚,看見楚眠之這樣關心鳳傾天,他很不舒服。

而且,楚眠之已經將近十年沒有開過口,一來是楚墨岑認為楚王府不安全,二來是降低楚安的戒心保護楚眠之的安全。可此時,楚眠之竟為了鳳傾天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

那一瞬間,楚墨岑起了私心。決定自己把鳳傾天身上的紋身弄掉。不能讓楚眠之對不該的人動情。

楚眠之顯然不知道楚墨岑心里在想些什麼,修長的手指直接覆上鳳傾天的脈搏。兩人的膚色都很白,僅是膚色交錯,就讓楚墨岑忍不住皺眉。甚至有一種想要將鳳傾天的手抽出來的沖動。

過了好一會,楚眠之沙啞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一次語氣里除了不快,更是多了一分慍怒。

「大哥要是還想活著報仇,以後可得好好保護她。她現在的身子再禁不起你折騰了。」說罷,手指移到鳳傾天的臉頰邊。

還未觸到,楚墨岑便一把推開,「眠之是在氣為兄給她吃了幻藥,還是氣為兄當初沒帶你來繡城?」

楚眠之一愣,眼神里閃著從未有過的失望。十多年來楚墨岑在他心里,那就是一尊不可撼動的神。只要楚墨岑的決定,哪怕是錯的他都不會猶豫一下。

可楚墨岑竟然一點都不明白!

冷笑一聲,緊緊盯著楚墨岑的眼楮問︰「大哥,你知不知道若是鳳傾天死了你也活不了?你讓龍嘯陽帶走她有多危險你知道嗎?」楚眠之越說越激動,最後一句幾乎是用吼的。長時間不說話的他,喉嚨扯的生疼。

可心底涌出的恐懼,憤怒,讓他像個不能自控的小獸。氣的渾身都在發顫。

楚墨岑一直認為楚眠之是個少年老成的小孩,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泰然自若。可孩子就是孩子,表面裝的再成熟,當遇見害怕的事便不能自控。原來他是在擔心他,怕他死?

松了口氣,大掌按上楚眠之的肩頭,扯開笑︰「不這樣怎麼能知道龍嘯陽的目的,而且為兄命大著呢,不要擔心。」

楚眠之捏著的拳漸漸收緊,幾天連夜趕路,讓他本就不多強壯的身體有點吃不消。青黑色的眼圈,雖然很淡。但楚墨岑看的真切,也知道這次楚眠之是真的急了。要不不會那麼莽撞直接沖進繡城。

「楚征,先送眠之去休息。」楚墨岑靜下心,方知此刻不該操之過急。他們都需要養精蓄銳,而且他時間太久不在驛館出現,肯定會令龍嘯陽起疑。

看了眼面色漸漸恢復正常的鳳傾天,收起桌前的宣紙離開了宅院。

***

幾日楚墨岑都沒有回宅子,除了楚征只帶了幾個影衛,一切如常。龍嘯陽倒是時常帶著霍婉心去驛館,閑聊幾句,有時還和楚墨岑身邊的鳳傾天聊幾句。

楚墨岑知道這假鳳傾天也就是假樓月瞞不住龍嘯陽,不過也沒打算瞞著。若是龍嘯陽戳穿,他更好趁機反咬一口。可龍嘯陽也聰明的很,不點破。只有悄悄在暗中監視的楚沛羽蒙在鼓里。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一個小雨天轉晴的天氣。鳳傾天靠在軟榻上睡覺,身上蓋著厚厚的絨毯。身子縮著,像極了一只小貓。

楚墨岑進屋時發現屋里擺著暖爐,香薰裊裊,整個屋子都顯得特別柔和。尤其是躺在榻上的人,更是像個初生的孩子,一點防備都沒有。讓人心疼,讓人心動。

「天兒,醒醒!」

從睡夢中被人叫醒的滋味很不好受,尤其是鳳傾天這樣有起床氣的人。她微怒睜開眼,看見楚墨岑放大的俊臉,蹙了蹙眉收了情緒。

「怎麼了?」揉揉眼楮,發覺楚墨岑有點小興奮。「快點!跟我來!」楚墨岑站起身,示意鳳傾天到庭院里。但見鳳傾天磨磨蹭蹭,索性直接將她橫抱起來,疾步朝外走去。

庭院里,花朵經過雨水洗禮,開的正艷。而水塘上方,一彎五彩斑斕的彩虹,像一座七彩拱橋,一直彎到白色的石頭上,煞是好看。

鳳傾天跟著楚墨岑開心的笑了起來,像個得了禮物的孩子。看著五彩的幻象,心中有些迷失。腦中赫然閃過一雙桃花眼,溫柔極了。她神色一緊,想要將那影像竭力留住,再細一回想又什麼都不剩。

楚墨岑感到鳳傾天的異樣,垂下頭。如墨般的星眸片刻間有些迷離,溫柔道︰「天兒,一直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鳳傾天怔了怔,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恩。」沒有記憶的她,對楚墨岑有的不僅是依賴,還有完全的信任。雖然骨子里的倔強沒變,可卻很溫順。

楚墨岑猛然將她摟緊,涼薄的唇瓣攥住她的唇。密密的吻著,很激烈很熾熱。讓楚墨岑自己都些震驚。但更讓他震驚的是,此時身體竟有了反應。

他氣喘吁吁的松開她,「跟了我就不能反悔,更不能有背叛。」楚墨岑說的很認真,鳳傾天揚著臉,紅撲撲的。水盈盈的眸子里滿是不解。

廊檐旁,楚眠之笑米米的看著兩人,心中的石頭落了地。楚墨岑是他最親的人了,在第一眼看見鳳傾天時他就感覺到楚墨岑對她不同。是一種好奇,是一種排斥,但是偏偏又無法拒絕。

人就是這樣,對于越排斥的東西越好奇。往往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事情會朝著令自己詫異的方向駛去。

這時,楚墨岑將鳳傾天從懷里放下。單臂攬著她,唇邊噙著笑,但眉心卻鎖著。鳳傾天瞧見楚眠之笑著點點頭,楚眠之也對她笑笑。兩人算是打過招呼。

「大哥,我有話和你說。」

鳳傾天知趣的從楚墨岑身邊跳開,鑽進了屋里。透過窗子可以看見她又將自己裹進了絨毯里。明明是夏天,溫度並不怎麼低。可鳳傾天好像很畏寒,每次下了雨她就把自己藏進毯子里。像是冬眠的小貓,縮成一團。

見楚墨岑愣神,楚眠之有些無奈,伸手在楚墨岑眼前晃了晃,「大哥,你認真了啊?」

楚墨岑睨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她臉上的東西我知道怎麼弄掉了。」

楚墨岑一听,眼光亮了一下。但片刻後又暗了,「就讓她先這樣吧,現在恢復容貌也沒什麼好處。」畢竟距離和荊慕白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說起荊慕白,楚墨岑眉頭突突亂跳。他篤定荊慕白一眼就能認出鳳傾天。甚至不需要向他之前那樣試探,猶豫。既是如此,那他必須得好好計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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