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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鬼了

遮在家俱上的白布悉數被掀掉了,那張被反扣著的婚紗照,現在正掛在原先的位置上,照片里的楚楚,正嬌羞恬美地望著新朗笑。對著床位置的對面牆上,赫然地貼著從楚楚懷孕後就從各處掏換來的幾幅幼兒照片,照片里的孩子個個嬌憨可愛!

慕白羽當然沒忘記,那時,楚楚曾不止一次笑說,只要自己堅持不懈地看著這些女圭女圭,瓜熟蒂落時,自己生下的孩子一定和他(她)們一樣漂亮可愛。尤其要,孩子長著一雙明亮的大眼楮。

慕白羽走過去,伸出手,在照片上模了模,他很驚詫地看到,手指上掌面上,干干淨淨,嗅了嗅,很好聞,似乎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慕白羽清楚地記得,在最後一次出現在這間屋子時,傷心過度的他,把這些幼兒的照片一下子從牆上撕去,憤怒地甩在地毯上。他無法再面對這幾個可愛的孩子,他的眼楮,流的不是眼淚,是鮮血!

這……是誰把婚紗照反過一面然後好端端地放在原處的?又是誰把孩子的圖片掛回牆上的,這一切的一切,到底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出鬼了嗎?

仙女,不可信,這鬼吧,世上也不存在。

可是,除此外,如何解釋這些怪異的現象?

慕白羽是個無神論者,可他也不得不被這幾個月來所發生的情景給嚇住了。

尤其是,眼前這個情景。

慕白羽不敢再呆下去了,咬著牙打著顫沖下了樓。

他沒注意到,隔壁的那間嬰兒房,那間被楚楚為未來孩子精心設計布置的房間,微微開啟了一道門縫,一張青灰色的面孔,在門縫中閃了一下便不見了。

到了一樓,慕白羽一刻也不敢停留,如颶風般地刮了出去。

到了車上,他卻沒有急著離去。隔著車窗,回望著那座靜立在綠色從中的建築,慕白羽慌亂恐懼的心,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這世界,絕對沒有鬼神。那麼,發生在這里的詭異,只能是人為的。

是誰干的?這麼做,又是出于什麼目的?

這其中的緣因一時想不明白,但慕白羽斷定,此人的動機一定不純,絕不是出于善意。

是仇人干的嗎?

慕白羽經商多年,生意場上難免與人結仇。

慕白羽的腦袋,就象把細密的梳子,一一地梳理起來。

將所有有可能與自己結仇的人都過濾了一遍,慕白羽還是不能斷定,是哪個人所為。

而且,慕白羽覺得,就算哪個人和自己過不去,他也不至于跑到別墅來裝神弄鬼吧?這種做法,男人們大多嗤之以鼻,不屑如此。

那……是女人干的?

這麼多年來,慕白羽御女無數。對待女人,他信奉一條原則和底線,那就是錢貨兩清。事後,他從來不和曾在身子底下如蛇一般扭轉的女人有任何往來。為此,也曾得罪了一些自作多情胃口頗大的女人。也曾听說,某某女人公開揚言,不把慕白羽逼得傾家蕩產她誓不為女人!

說歸說,大概只圖個嘴上舒服,那些失意的女人們從未到慕白羽的面前放肆過。

慕白羽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到了戴玉的身上!

很可能是這個女人所為!

戴玉不僅有別墅的鑰匙,而且,她滿心痛恨著慕白羽。這點,慕白羽心知肚明。和慕白羽相處了這麼多年,戴玉清楚地知道,慕白羽的致命傷在哪,讓慕白羽痛苦的點又在哪。

慕白羽的痛點,是那個從未見面的,早夭的孩子!

別看慕白羽待人冷酷絕情,可他喜歡孩子。三年前,當他听說孩子不幸夭折時,慕白羽當即痛哭失聲,在心里痛恨自己的同時,他痛恨王恩龍,痛恨戴玉,更痛恨楚楚!恨她,為什麼沒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跟戴玉在一起後,一開始慕白羽有意地私下采取避孕措施,他不想生個有戴玉血緣的孩子。可時間一長,慕白羽有了新的想法,他太喜歡孩子了,只要孩子是自己生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母本是誰,可以忽略。

慕白羽想生孩子了,戴玉卻扭捏起來。先是說兩人還沒結婚,非婚生子對孩子不公平。後來又說她的身體不是生孩子的最佳時機,得先調理一段。就這樣七推八推,生孩子的事情便冷了下來。

可孩子,依舊是慕白羽無法踫觸的痛點所在。

想清楚了,慕白羽的臉色更加陰郁,他用語音撥出去一組號碼。

戴玉剛被護士從CT室推出來,正愁沒人去辦住院手續呢。見到這組電話,戴玉有些得意地笑了,在年輕護士面前一點都不忌諱,撒痴裝嗲起來︰「老公,快過來,公司里再忙也趕緊給我過來,是老婆要緊還是賺錢要緊啊?再說了,我們家的錢,幾輩子也用不完了,不必這麼賣命。快過來、快過來。」

慕白羽厭惡地咧了咧嘴,陰沉沉地說︰「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好,我等著你,親愛的,快點哦。」戴玉沒想到,慕白羽會這麼松快地答應,開心極了,舉著手機傲視著護士們︰「我老公,你們一定認識。他是華鼎公司的老總,常上電視和報紙。」

護士們望了望質地平庸的戴玉,眼里流露的,是不信,是置疑,最後是,可樂。

也許,她們以為戴玉還是個幻想癥的精神病患者呢。

不知是因為不自信還是想把自己和慕白羽的關系公開化,戴玉開始在人前人後不停地提起慕白羽,而且,是用一付自傲與得意的口吻提起。

「你們不信?」戴玉瞪起細小的眼楮,斜睨著大伙︰「他馬上就會到,到時你們睜開眼楮看清楚嘍。」

一位實習護士實在忍受不了戴玉的態度,忍不住頂了一句︰「就算是,跟我們又沒有什麼關系,看他干嘛?」

在一旁舉著輸液瓶的老護士趕緊喝住。

戴玉還是被激怒了︰「找你們的院長過來,你們這里的服務態度太差了,我要求轉院!」

「對不起對不起,這女孩剛從學校來實習,不懂事,戴女士,請你多包涵多包涵……」

「不行!一聲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叫你們院長來叫你們的院長來!」

戴玉扯著尖細的聲音高叫道,不依不饒!

「好大的威風,甩給誰看哪?」

一聲沉森森的說話聲,從身後傳來。

戴玉扭頭一看,如遇救星,伸開雙手就要撲過去︰「老公,你終于來了。你再不來,我都要被她們氣死了。」

慕白羽正眼也不瞧戴玉,徑直走到聞迅趕過來的護士長面前︰「對不起,請你們不要跟她計較,」又指了指腦袋︰「她這里有問題。」

「老公—」戴玉羞怒交加。

慕白羽斜睨了戴玉一眼,冷冰冰地說︰「你丟自己的人,可以,但別把我扯上,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當著這麼多人受此凌辱,戴玉受不了了,她猛地撲過去,一下子扯翻了輸液架!「我丟什麼人了,丟什麼人了?你到底是誰的老公,胳膊肘兒怎麼往外拐?我不看病了,我不住院了,我不活了!」

慕白羽厭惡地閃過身。

護士們見狀,趕緊推著病床往病房走去。

去收費處繳了住院費,慕白羽又慢吞吞地轉回到住院部。

戴玉真把自己當人物看,竟然要了一間高干病房。

慕白羽進病房的時候,護士們已經離去了。偌大的病房,只有戴玉氣咻咻地半倚在床上,那條傷腿已經打了石豪,白生生地撂在一側。

啪地一下,慕白羽將收據發票扔在戴玉的面前,既不問戴玉的傷情,也不問爭吵的起因,很簡捷地說︰「我有事問你,你必須老實回答。」

原以為慕白羽會轉身離去,沒想到慕白羽繳完費又轉回病房,戴玉心中的怒氣消減了大半。她嬌嘀嘀地伸過手去︰「親愛的,有什麼話慢慢說,來,坐到我身邊來。」

慕白羽就不明白了,戴玉的臉皮是用什麼做的?如此堅韌,如此厚實,用得是真牛皮嗎?

雙手環抱著胸,細眯起雙眼,居高臨下,一付毫不掩飾的輕視與不屑︰「戴玉,我問你,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常去楓林別墅?」

「什麼?」戴玉一愣,隨即溫馴地說︰「你不是不希望我過去嗎?所以,我听你的話,一個人從來沒去過。」

「真的?」

「真的呀,這有什麼好說假話的?那里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我去那干什麼?」

慕白羽的神色越發凝重了,死死地盯著戴玉︰「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沒到過?」

「老公,我就是回答一百遍一千遍,也還是這句話,我一個人沒到過。」

戴玉覺得太奇怪了,慕白羽用這種嚇死人的表情追問這麼一個莫明簡單的問題,這是怎麼啦?

難道,別墅里藏有珍寶?很有可能,否則,慕白羽為什麼死活不願讓自己過去?

看戴玉的樣子很認真,不像是撒謊,慕白羽抽了抽唇角,轉身便走。

「親愛的,你去哪啊?」

戴玉在身後急叫。

「去我該去的地方,」慕白羽雙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微微偏過頭,似笑非笑地說︰「我會給你找個人來病床前服侍的,同時,也會通知你媽媽。至于我呢,對護理工作不熟悉也不熱衷,所以,我先行告退。」

走到門口,慕白羽又說︰「對了,還告訴你一聲,我這段時間會住在潭城,你要沒什麼事的話就別煩我,我忙著呢。」

啊?慕白羽竟然丟下受傷的自己去潭城,這也太過分了吧?

「老公……」

戴玉用哀憐的表情可憐楚楚地望著慕白羽。

「還有,你現在是誰的老婆還不一定呢,別一口一個老公老公的叫我,影響非常之不好,」慕白羽用手套甩了甩︰「戴小姐好好養傷吧,要用錢,跟我的袁秘書說一聲就行,拜拜。」

「白羽,親愛的……」

慕白羽走出去老遠,還听到戴玉帶著哭聲的叫喊。

現在,慕白羽算是踩住了戴玉的七寸了。

一開始,當戴玉亮出那件致命的證據時,慕白羽確實有些膽寒,他很擔心,一旦惹怒了戴玉,戴玉會拿著那證據去告發自己,那樣的話,自己的這輩子就算玩完!

幾次試探下來,慕白羽發現,戴玉似乎還不至于做得如此絕情。是真心愛著自己,還是有後圖?

慕白羽覺得,應該是後者。

既然對自己有企圖,那麼,戴玉就不敢輕舉妄動。她很清楚,事情一旦做絕,她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所以,她會謹慎,不會動不動就拿那件事來要挾自己。

從讓安瀾來出面談那件承包的事情來看,戴玉已經學乖學小心了,她寧願讓安瀾說出那個姓鄢的人來,而不是她自己親口說。

既然這樣,慕白羽這頭就強悍起來了。對戴玉只有輕蔑只有厭惡只有痛恨,他才不會顧及戴玉的感受呢,怎麼痛快怎麼來。

想起證據這事,慕白羽窩火極了。原以為趁戴玉出國旅游之機好好在家找找,掘地三尺地找,相信一定能找到。

讓慕白羽失望透頂的是,他就差把那套公寓給拆了,仍是沒有找到。

難道,真如戴玉所說,她已將證據,包括復制的全交給了自己?

不可能!慕白羽覺得,戴玉沒有那麼老實!

該死的女人,她到底把那些讓慕白羽想起來便膽戰心驚的東**在哪了!

東西找不到,那麼,假如戴玉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這豈不等于,毀掉了所有能鉗制自己的繩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慕白羽嚇了一大跳。他討厭戴玉,可還從未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是,這個念頭就如生根一般,一下子鑽進了心里,鑽進了心底深處!

對。戴玉死了,自己就算徹底解放了。從此,再也沒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再也沒人知道,那個姓鄢的人到底去了哪!

想想都感到渾身的輕松。

但慕白羽知道,把一個人送到上帝那里去,是犯法的,慕白羽自然不會以自己的生命代價去完成這個「遣送」任務。

如何讓這個討厭可惡的女人永遠地消失呢?

回公司的路上,慕白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當然,他沒忘記別墅里發生的那些怪事,慕白羽在決定去潭城之時便想到了一個可以查清事情真相的措施。

更沒忘記,那令人咬牙切齒的,被戴玉視為致命軟脅的證據。

幾天後。

慕白羽驅車剛進入潭城的地界,一輛奧迪A8就橫擋在面前。

從搖下的車窗,露出一張張狂拔扈的面孔。嬉皮士的披肩發,雪白得有些失色的肌膚,五官生得很精致很協調,若不是耳上有兩粒亮晶晶的耳鑽和一臉倨傲的笑容,這不失為一位帥男孩。

「請讓開。」

慕白羽無意與男人糾纏,冷著臉說道。

自然,慕白羽的態度還是比較客氣的,盡管不認識眼前的這只「攔路虎」,可坐駕是身份的象征,看樣子,這人並不是等閑之輩。

「慕總,小人久候多時了。」戴耳鑽的小伙過來,敲了敲車門,吹了一聲口哨︰「這車剛買的?不錯,新款,動力比前款強悍多了。」

「你等我?認識我嗎?」慕白羽索性推開車門,下車,又細細地看了看眼前這位體態修長勻稱的男孩︰「我並不認識你。」

「我叫馬原,草原駿馬的馬,草原的草,」隨既感到說錯了,扯起唇角笑︰「對不起,不是草原的草,而是草原的原。嘿嘿,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就認識了?」

「馬原先生,有事嗎?」慕白羽凝著眉尖,雙手插在大衣兜里,臉上的笑容很淡,但語氣有所緩和︰「我有急事。假如你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們改天再聊吧?」

馬原一甩長發,沒有絲毫的退讓。直通通地站在慕白羽的對面,將那雙桃花眼直接鎖定在對方的臉上。他好象在研究,好象在探索︰「我知道你的急事是什麼。慕總,你急著到潭城,是因為信義巷的那個舊房改建工程。我還知道,你的工程隊已進駐工地,我更知道,在這個項目里,你出質資和具體運作,而資金全由安氏集團單方面支付。怎麼樣慕總,我說的對嗎?」

慕白羽愣住了。

這個個商業機密,除了凌微和安瀾知道外,第三個人就是自己了。哦,戴玉似乎也知道一些,但知道的不全面。

既然對方知道的如此徹底,慕白羽也不否認︰「你是怎麼知道的?」

馬原詭秘地一笑,快步走回到自己的車里,很快,又折回身,遞給慕白羽一樣東西︰「慕總,這是我的名片。」

慕白羽低頭一看,密密麻麻的一大堆頭餃中,有一個頭餃引起了他的注意︰華鼎公司駐潭城辦事處主任馬原。

什麼?

慕白羽先是吃驚,後是哈哈大笑,把名片擲還給馬原︰「你竟然是我華鼎公司駐潭城辦事處的主任?有意思,我這個總經理怎麼不知道?」

馬原將名片晃了晃,往上吹了一口氣,也同樣咧開大嘴笑道︰「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慕白羽沉下臉來︰「馬先生,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而且,我希望跟別人也別開這種玩笑。我先申明,因你的這假冒身份而引起與他人的糾紛,你得負法律責任。」

「誰說我在開玩笑,誰說我是假冒的身份?」馬原也繃起臉來,波光瀲灩的桃花眼里射出生氣的精光來︰「慕總,你這是在侮辱我!」

「是嗎?我倒不覺得,我覺得我這是在為你好。」

「慕總,我實話實說了吧?我的這重身份,是安氏集團公司董事長安瀾親自賦予的。你想,安氏在潭城的項目中投了那麼多錢,他能完全放心地交給你一個人嗎?再說,這是兩個公司合作的工程,自然不能讓你一個人忙嘍。」

「你的意思是,你代表安氏公司,代表安瀾?」

「也可以這麼說。」

慕白羽不信,但隱約間覺得,這個馬原知道的這麼詳細,而且,他冒充這個身份對他又有什麼意義?

無緣無故,馬原也不可能拿自己開玩笑吧?

見慕白羽面露疑色,馬原提議︰「慕總不信的話,可以給安董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沒錯,好方意。

當著馬原的面,慕白羽迅速掛通安瀾的手機。

安瀾似乎正等著這個電話,剛接通便接起。

「大哥……」

「哦,是白羽,有事?」

慕白羽將馬原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對不起,這事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聲的。」安瀾淡淡地說︰「沒錯,有這事。這馬原是代表我及我們的安氏常駐潭城的。我再提醒你一聲,這馬原啊,是潭城馬市長家的二公子,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讓他去跑腿與通融。」

馬原,潭城馬行雲市長的公子?

慕白羽有些疑惑了,他見過馬市長多次。如此態度嚴謹肅穆的馬市長,怎麼會有個如偽娘似的兒子?

「慕總別不信了,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馬市長就是我老爹!」馬原晃著頭吹著口吹︰「只不過,我和我的老爹不對胃口,我見他不爽,他見我就煩。」

慕白羽想笑,又笑不出來。

「不信你,我還能不信安董?」慕白羽不甘心地伸出手去,扮出笑容說︰「歡迎你,馬主任。」

馬原只是讓自己滑膩膩的手在慕白羽的手掌心里滾了一下便抽出來,「慕總,別整得太正式了,我不習慣。」

又狡黠地說︰「辦公室主任嘛,就是老總的高級僕人。慕總,從今天開始,你在潭城的衣食住行全由我侍候,希望你能習慣我的服侍。」

「馬主任過謙了,你是安董派來的代表,那麼,身份就與我平等。往後,我們倆就要在一起共事了,希望我們能精誠合作,愉快地合作。」

「承蒙慕總高看,我也就順著梯子接受了?」馬原嘻嘻哈哈的,一邊往自己的車走去,一邊說︰「慕總的下榻之處我已經安排好了,就是潭城酒店214房。那里離工地近,來去方便。慕總,你沒意見吧?」

又是214號房!

這個號,就如幽靈般地糾纏著慕白羽。

慕白羽的臉色有些不悅,但表現不明顯。

「馬主任親自安排的住處,自然是滿意的,你辛苦了。」

……

慕白羽去了潭城工地,而且一去毫無影蹤,連個電話也沒有,這讓成天纏綿于病榻的戴玉,氣得七竅生煙。

半個多月後,戴玉強行出了院。回到家,凡事都不順心。今天小區斷電,家里點起了黃悠悠的蠟燭,屋里、被窩里涼得像冰窖。眼前呢,只有老媽安菊英在鞍前馬後地精心侍候,這更是激起了戴玉的怒火來。

「小玉,把這碗筒骨湯喝了,這可是媽媽花了三個多小時熬的,人都說吃什麼補什麼,多喝點,補補你受傷的腿骨。」

戴玉正半坐在床上生悶氣呢,聞聲,瞪起細長的眸,高高地提起她那兩道修剪得極細的眉毛,將湯碗用力地往外一推,不耐煩地叫道︰「一天到晚就喝這麼油膩膩的東西,你以為我是屬豬的?拿開拿開,我不喝!」

滾燙的湯汁溢了出來,潑在了安菊英粗糙的手背上。安菊英哆嗦了一下,偷眼看了看一臉怒氣的女兒,喃喃地勸道︰「你也別上火了,白羽是在忙正事,他一閑下來就會回家來陪你的。」

母親不說還好,一說,正直接戳到了戴玉的心肺管子!她潑婦般地猛拍了一下床沿,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要提他,不準提他!你出去,不要在面前煩我!」

安菊英背轉身,悄悄地抹了一下眼淚,默默地端著湯碗出去了。

戴玉從枕邊抓過手機,看了看屏幕,仍然沒有未接來電與信息。

王八蛋,出了這個家門就好象困鳥出了籠子,一點蹤影也沒有!慕白羽,你跑吧,跑到天邊去我也能把你逮回來!

帶著怒氣撥出去一組號碼。

手機鈴聲卻響了。

戴玉的潛意識里,覺得這個來電一定是慕白羽的。便強忍著,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溫順︰「老公,你終于來電話了。」

手機里響起一陣粗野的狂笑!「哈哈哈,姓戴的,你想男人想瘋了,逮著個人就叫老公?不過,也不算叫錯,在老公面前加個前字,前老公!」

戴玉的臉,一下子發綠了,暗沉沉的,如浮上了一層青苔。

一下子摁斷了電話。

鈴聲隨後又響起。

戴玉氣急敗壞地罵道︰「姓王的,你個王八蛋,一切不是如你所願了嗎?你又想干什麼?」

王恩龍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他如野鴨子般地嘎嘎嘎笑著︰「沒錯,我就是個王八蛋,你戴玉是個雞婆!這王八蛋的帽子不是你給老子我戴上的嗎?我想干什麼,你說呢?」

戴玉沒心思跟王恩龍胡聊,陰冷地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有什麼事情趕緊說,我有事,沒空搭理你。」

「姓戴的,上回不是跟你說,讓你把車子過戶到老子的名下?怎麼,真的把老子的話當成一個屁啊?」

想起愛車被王恩龍扣著,戴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憑什麼要把車子過戶到你的名下?王恩龍,你別得寸進尺,惹毛了我,我拿刀砍死你!」

「砍死我?戴賤貨,你好大的口氣,拿刀來試試?我先宰了你這個臭女人再說!」

 !氣極了的戴玉,將手機狠狠地砸了!

也就是過了半個多小時吧,門鈴,被摁得震天響!

宋菊英被女兒氣得,只能把自己關在臥房里默默地流淚,再加上有幾分耳聾,她沒听見。

戴玉卻听見了。

見母親半天也不去開門,便扯著嗓子喊︰「媽,老媽!開門啊,你沒听見鈴聲啊?」

戴玉想,也許是快遞吧?這幾天在醫院閑得發慌,她在淘寶網訂購了許多衣物鞋包。慕白羽讓她痛苦難受,她就要拿慕白羽的錢來發泄。

讓戴玉納悶的是,房門,她听見打開了,可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快遞員與母親不用對話嗎?

「媽,是我的包裹吧?快拿進來。」

戴玉著急地叫著。

「不用拿,我自己會進來。」話音剛落,一個矮墩墩的男人閃了進來。

「你?王恩龍,你怎麼到我家來了?」戴玉猝不及防,嚇得直往床角躲去,「你給我出去,出去!」

又沖著門外叫道︰「媽,媽!把這個人趕出去!」

王恩龍大大咧咧地反坐在床前的椅上,甚至,伸手去扭戴玉的臉頰,冷笑道︰「省點力氣吧,你讓你媽趕我出去?哼,我卻讓你媽回房去好好休息休息。」

戴玉更是嚇壞了,木乃伊般的面孔泛起了死人色,她指著王恩龍,細小的眼里充滿了恐懼︰「你……你把我媽媽怎麼樣了?」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讓你媽回房去休息了。」

「王恩龍,你來干什麼?你要是敢傷害我,傷害我媽,我一定會讓慕白羽收回你承包的工程,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不會傷害你媽,你媽跟你這個臭女人不一樣,是個心善的好人,」王恩龍伸出肥短的手指,狠狠地戳向戴玉的扭傷之處,譏笑道︰「姓戴的,听說你光榮受傷了?怎麼回事,那個姓慕的王八蛋怎麼不在身邊陪著啊?是不是又找上別的女人了?這很正常,你這種貨色,哪個男人會喜歡?摟在懷里跟抱捆干柴有什麼兩樣?」

啊!

戴玉發出了一聲慘叫。

「叫什麼叫,喊春哪?臭女人,你趕緊跟老子一起去辦過戶手續!」

「姓王的,你給我走,走!」戴玉抱著傷腿,咬著牙︰「你沒長眼楮啊?我傷成這樣,怎麼去辦手續?」

「這簡單啊,我委屈一下自己,把你弄到車上去。反正樓層不高,只二、三層。」

王恩龍說著,伸手便去抓戴玉的身子。

戴玉厭惡地往邊往一移,將床頭櫃上的蠟燭踫落在地上。

王恩龍也不管,攔腰便將戴玉抱起往外走跑。

「你放下我,放下我!」戴玉在王恩龍的懷里拳打腳踢。

「臭雞婆,再亂動,老子把你從窗戶上扔下去!別以為樓層不高,照樣摔死你!」

戴玉不敢作聲了。

她了解王恩龍,這個是沒有法制觀態,腦袋極易發熱的二百五。一旦惹火了他,他很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來。

退一步海闊天空,保住命要緊。有了命就有了一切。

那輛車子給他就給他吧,破財消災。

王恩龍和戴玉從市車管所出來。

王恩龍嘿嘿地笑著,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袋,得意洋洋地說︰「謝了。姓戴的,老子沒空陪你了,你自己回去吧。」

說完,扭著企鵝一樣的大肥朝停車處跑去。

「你!姓王的,你讓我怎麼回去?」戴玉扯著脖子在身後大怒。

「愛爬愛滾,隨你的便。」

眼看王恩龍駕車離去,戴玉氣得直跳腳,不顧形象,跌坐在人行道邊的石凳上,破口大罵︰「王八蛋、混蛋,你不得好死!出門遭雷劈死,開車被車撞死!」

王恩龍駕駛的保時捷早就無影無蹤了。

過往的行人不住地望一眼像潑婦一樣大罵的戴玉。

「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啊?給老娘滾!」戴玉火爆火燎地罵過去。

「你是女人嗎?我看,你就是只瘋狗!」

一位中年婦女也不是等閑之輩,張嘴就回。

戴玉氣得,整張臉成了一片豬肝,正想回擊,包里的手機響了。

戴玉一看來電的號碼,更是火上澆油︰「喂,你剛才上哪去了?你還是我親媽嗎?沒心沒肺的,家里有病人自己還到處玩去!」

「我……。我沒去玩啊,」安菊英在電話那頭恂恂地說,隨後氣喘如牛地大叫︰「快……。你快回家,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大事?什麼事?」

「小玉啊,你快回來,家里著火了,著大火了!」

啊?

「真的真的,消防車都來了好幾輛了,靠街的欄桿都燒焦了,大火都從窗戶上沖出來了,煙大的很,黑乎乎的一片……。小玉啊,你快回來吧,媽媽都要被嚇死了!」

戴玉也被嚇得不輕。

不過,她還是有幾分理智,沖著手機簡短地說了一句︰「我馬上回來。」

拖著一只傷腳,戴玉如一只青蛙一樣蹦到了路旁,攔了許久才攔下一輛出租車。

剛到街口,出租車司機驚喊道︰「哎喲,名仕大廈著火了!」

戴玉咬著牙沉著臉,一聲不吭,心,卻像被扔進油鍋一樣。

「對不起,你只能在這里下車了,前面都是圍觀的群眾,車子過不去,」司機回過頭,歉意地說︰「麻煩你自己慢慢走過去吧。」

「我自己走過去?我能走過去的話還用得著你嗎?」戴玉倒豎起雙眉,氣急敗壞地說︰「你給我送過去,要不然我不付車費!」

「小姐,你也太不講理了,那麼多人站在路中間看熱鬧,我的車子又不是飛機,飛不過去的。」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你要是不把我送到目的地,我就向你們的公司舉報你!」

從此處到那烏央央的人群,至少有二百米的距離。腿腳好的時候,抬腿就到了。可現在,挪一步都難,邁一步就鑽心的痛。二百米,對此刻的戴玉來說,尤若過天塹!

司機無奈,嘆了一口氣,心想,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撞見鬼了。

「小姐,車子真的過不去。這樣吧,我扶你過去?」

只能這樣了。

司機剛把戴玉架到人群中,安菊英就撲了過來,淚流滿面,「小玉啊,你腿還疼著,跑到哪去了?」

戴玉扶著母親顫栗的肩頭,看著那一排燒焦了的窗門,全身禁不住地起顫來,她指著問︰「好好的,家里怎麼會燒起來了?」

又說︰「一定是隔壁著火燒到我們家來了。」

安菊英怯怯地看了一眼一臉寒霜的女兒,小心地說︰「剛才有人說,是我們家先著的火,然後燒到隔壁家去了。」

「放屁!這話是誰說的,我撕攔他的嘴!」

戴玉知道,哪家先著的火,責任就是哪家的。一想到不僅自家損失巨大,還得賠償人家的損失,心,就如扎進一把尖刀似的那樣疼痛!

「誰說了都不算,消防隊說了算。」

看熱鬧的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你知道個屁!」戴玉拉下臉來就回罵過去。

那人心善,理解失火人家的心情,張了張嘴,沒有反駁,默默地轉身離去。

安菊英扯了扯女兒的袖子,輕輕地說︰「別吵了,我看這把火也像是從我們家先燒起來的。」

戴玉眼楮一瞪,呲著牙道︰「胡說八道什麼?你是不是嫌家里太有錢了,準備送些給別人花花?」

見女兒像只瘋狗一般,逮誰咬誰,安菊英無奈地閉上了嘴。

「媽,那個姓王來家的時候,你在哪?你怎麼能把他放進家去?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再這樣下去,你不要和我一塊住了,你回舊屋住去吧!」

安菊英為難地看了看戴玉,有些心虛地說︰「他好歹也當過我的……我的女婿。以前還是一家人的時候,他待我還是不賴。今天來家,說他想吃我做的咸菜。家里沒剩的了,我就到咸菜小店里去拿一點。可沒想到,我拿著咸菜剛回到樓下就看見著火了,」

說到這,安菊英朝四周警覺地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說︰「這……不會是小王放的火吧?」

「不是。」戴玉一口否定,自己和王恩龍離家的時候,家里還好好的。假如是王恩龍放的火,自己當時就能發現。

「我想也不會是他。你倆盡管離婚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再無賴也不至于這麼沒良心。再說,這放火是犯法的,小王他做過大生意,知道這其中的輕重,他—」

安菊英絮絮叨叨地說著,在一旁的戴玉更是大怒︰「你給我閉嘴吧,小王小王的,他是你哪門子的小王?你再搭理他,我不認你這個媽!」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掃了過來,集中在這對母女的身上。

安菊英很羞赧,趕緊低下頭去。

戴玉卻不罷休,咄咄逼人︰「現在好了,我們連個窩都沒有了。你說吧,該怎麼辦?」

將所有的怒火與委屈都發在可憐的安菊英身上。

是啊,怎麼辦?公寓被燒了,今晚住到哪去?

「要不,我們先到舊屋去住幾天吧?等白羽回來再做決定?」安菊英小心地提了個建議。

慕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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