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監一愣,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疑惑之中,瞧見渤海王朝著新娘越走越近,最後,竟是將那錦盒交到了新娘的手上,隨即,挺拔的身子一轉,眉毛一揚,那笑容之中,分外得意,「好了,你親眼看到賀禮交到了渤海王妃的手上,可以回去復命了。」
那老太監如被重錘狠狠敲了一下,而此刻坐在**的安謐,嘴角亦是禁不住勾起一抹笑意,這柏弈,分明是耍弄人家啊!
「呵呵……公公,舅舅讓你走呢!」就連柳兒也吃吃的笑了起來,說著,更是機靈的走上前,拉著老太監的衣袖,拖著他一起往外走,「走啦,走啦,咱們別打擾我舅舅跟娘親了,他們說了,舅舅和娘親,還要生小寶寶呢!」
柳兒一席童言童語,更是讓老太監臉上一紅,哪有臉再繼續留在這里?
只能就著柳兒,出了新房,而房里的安謐,在听到柳兒這話時,也不由得一怔,這柳兒,說話怎的這麼大膽?
「誰對她說的這些話,改日,該好好管管那些下人了。」安謐輕聲呵斥道,柳兒可還是個孩子啊,怎麼能夠說這些給她听?
柏弈倒是嘴角一揚,「柳兒說得沒錯,不是嗎?」
今日是他們新婚之人,他們本就是要做些生孩子的事情!
柏弈將安謐手中的錦盒拿回來,隨手一拋,那錦盒便落在了房中的一角,似被遺棄了一般,而安謐,心中也是一怔,隨即,眼前一亮,原本蓋在頭上的喜帕被揭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對上那深情的眸子,安謐心中一暖,柏弈也是看著自己,專注的眸子,漸漸多了一絲異色。
下一瞬,那臉倏然靠近,頓時,唇上一個柔軟的輕觸,停留在那里,安謐心中一顫,片刻,唇上一松,眼前熟悉的俊臉,帶著說不出的滿足,而安謐的心里又何嘗不是?
她和他的婚事,費勁了心思,終于成了啊!
「還好,還好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安謐忍不住輕嘆道,想想前幾日,她都心有余悸,她不怕受苦,但卻突然害怕起不能和柏弈在一起。
那幾日,你似乎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原來,在不知覺不覺之中,他已經深深的入了她的骨髓。
「不許想了!」柏弈瞧見微微皺著的眉心,抬手,輕輕的替她撫平,柔和的聲音軟語呢喃,「為了你,我要掌控一切對你不利的因素!」
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柏弈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從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子,他會竭盡全力去保護她,哪怕賭上他的性命!
靠在這堅實的胸膛,安謐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從未有過的安心,前一世,她被婚姻所傷,本是已經心冷,可是,這一世,老天卻安排了這麼一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來拯救她!
她當真是幸運啊!
雖然還是白晝,新郎本該繼續陪著外面的賓客喝酒,可是,客人們卻是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今日的新郎渤海王卻是消失的蹤影,若是其他人是今日的新郎,他們必定會找尋出來,可是,那是渤海王啊!
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即便是心中知道渤海王怕是早早的就進了新房,也只能在心里打打趣,這渤海王竟這麼等不及了麼?可是,誰也不敢說什麼。
而皇宮里,听了老太監的匯報,太後的怒氣更是旺盛。
好一個柏弈!
她現在,已經有八分肯定,那新娘是安謐了!
呵!沒想到,她的這個孫子,竟這般有能耐了啊!
心中堵著一股氣,郁結在那里,異常難受,似是終耐不住,太後赫然起身,不發一語,只是走向佛堂的方向……
太後這一進佛堂,便是足足三天沒有出來,再次出來之時,已經是三日之後,這一日,正是柏弈攜安謐進宮之日。
按照皇室的規矩,新婚的第三天,新媳婦兒會進宮謝恩,這一日,算是皇家的家宴,一大早,皇宮外便停了許多馬車,二皇子府的,還有前幾日,專程為了柏弈婚事而來的東臨王,以及大皇子府的馬車皆是在列。
柏弈和安謐是最後到的,進了皇宮,便正巧遇上先一步而來的大皇子青嵐。
走在前方的司馬妍,依稀听到後面的動靜,刻意停下了腳步,一回身,看到安謐和柏弈二人迎面而來,安謐那面色紅潤,如陷在蜜糖里的模樣,讓她心中平生一股妒意。
「喲,這不是新婚的渤海王妃麼?妹妹啊,可恭喜你了。」司馬妍朗聲道,原本也知道安謐和柏弈在身後,卻沒打算停留打招呼的青嵐卻是一怔,眼底劃過一抹濃濃的不悅。
司馬妍的口中說著恭喜,可語氣里,卻半分也听不出恭喜的意思,倒是那份酸意,卻是怎麼也無法忽視。
安謐斂了斂眉,心中浮出一絲諷刺,這司馬妍,當真是陰魂不散啊!
她都已經嫁給柏弈了,她還將自己當成假想敵麼?
還真是頑固得很。
「殿下,你不來恭喜恭喜咱們的弟妹麼?」司馬妍似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刻意要青嵐面對,故意要讓人添堵一般。
青嵐微怔,原本心里的不悅更加旺盛,可是,這個時候,卻是已經不得不面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青嵐轉身之際,臉上已經多了一絲笑容。
「自然要恭喜弟妹和三弟。」青嵐柔聲道,態度的疏離,似乎面對的,並非是他喜歡的女子,就真的是弟妹一般,謹守著那份禮教的距離。
這態度,不僅讓司馬妍一愣,亦是讓柏弈和安謐,都不由得心中怔了怔。
柏弈隨即綻放出一抹笑容,「這還要多謝大皇兄相助。」
他們都是精明之人,青嵐的這一個反應,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們日後的相處,就該是這樣恪守著禮教的束縛,就算他的心里依舊有謐兒的存在,可是,那份距離,亦是不容逾越,這一點,青嵐的心里清清楚楚。
司馬妍本要再挑些刺兒,可是,感受到青嵐對安謐的態度,心中頓時浮出一絲暢快,便也沒有再多作為難。
安謐看了青嵐一眼,瞧見他眼底的平靜,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按理說,他心里若沒有了芥蒂,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一樁,可是,卻不知為何,她的心里總是有那麼幾分怪異,在流轉著。
「父皇和皇後娘娘怕是久等了,我們快些過去吧。」青嵐再次開口,打斷了安謐的思緒。
安謐扯了扯嘴角,幾人相安無事,朝著家宴走去。
幾人一到,人幾乎都是齊了,幾人進了殿,行了禮,一家人倒是多了些和樂融融,唯獨太後看見安謐,心中卻怎麼也不是滋味兒。
前幾日,她派了人去查探,可據說,渤海王妃三日都沒有出新房,不得見,倒也沒有確切的消息,不過,看柏弈的態度,她的心里也已經有了些底,可有底歸有底,終歸是沒有將那消息給坐實了,如今,安謐和柏弈站在自己的面前,在她看來,分明就是天大的諷刺。
安謐挨個敬著茶,先是明德帝,接著,到了太後跟前。
越是靠近太後,安謐的心里,越發是小心翼翼,端著茶杯走到太後跟前,安謐的神色,也是畢恭畢敬,「皇祖母請喝茶。」
這一聲皇祖母,讓太後的心里,如針刺一般,異常難受,空氣中,流躥著一股詭異的氣氛,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留意著太後,太後卻是不說話,過了好半響,那嚴肅威儀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嗯,倒真是個乖巧的媳婦兒!」
說話之間,從安謐手中接過茶杯,可是,安謐松手之際,皇太後的眼里卻是劃過一道冷笑,隨即,手也跟著一松,眼看著那酒杯落了個空,生生朝著地上落下。
所有人看在眼里,皆是一愣,這……這下怕是不好啊!
這渤海王妃也真是的,連敬個茶都敬都敬不好,這就等著出岔子了啊!
安謐也是一驚,沒有誰比她更知道方才那一瞬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後她終究是容不下自己麼?
她是故意的啊,接下來等著她的,怕就是太後的借題發揮了吧!
安謐眸光閃了閃,心中知道,自己終究是逃不過太後的怒氣,不過,若是這能夠讓太後心里的怒氣有所發泄,那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怨氣積累太久,只會讓太後對她的不待見加深。
安謐的心里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茶杯落地,可是,身旁似有什麼一閃,沒有听到茶杯落地的聲音,倒是听到柏弈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
「真是不小心,連茶杯都端不好,饒了大家的興致,可如何是好?」柏弈眸光微閃,那原本眼看著掉落在地上的茶杯,此刻卻是穩穩的落在柏弈的手上,甚至連一滴茶水也沒有倒出分毫。
一句話,听在好些人耳里,都不由得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太後,卻已見得太後的臉色微微漲紅著,頓時氣氛更加緊張了起來。
這渤海王真是大膽啊,這一席話,說得讓人浮想聯翩,一句斥責,卻是沒有指名道姓,竟是不知道他是責怪渤海王妃失手,還是責怪太後娘娘她故意沒接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