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這一世,她沒有嫁給柳湛,沒有生下柳兒,那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安謐猜不透,可是,她卻希望,一切因為她的重生而有所改變。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娘親!我可以一輩子都喚娘親了。」柳兒歡呼道,小女孩的天真,一如前世的柳兒,只是,突然,她的眉心又皺了起來,口中喃喃,「可是,他們說,娘親嫁給了舅舅,會有自己親生的孩子……」
安謐微怔,她和柏弈的孩子麼?
會是什麼模樣?
想著,安謐的心里,也禁不住浮出一絲期待。
「娘親有了自己的孩子,還會疼柳兒嗎?」安謐許久沒有出聲,柳兒的心里頓時慌了,抓著安謐的手,也禁不住用力了些。
安謐感受到柳兒的不安,禁不住一笑,「傻柳兒,娘親怎麼會不疼柳兒,就算是以後娘親和舅舅有了孩子,也斷然不會不疼柳兒,柳兒就是娘親的女兒,誰也改變不了,誰也奪不走娘親對柳兒的愛,你明白了嗎?」
柳兒心里一喜,單純稚女敕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
柳兒歡呼著,撲進安謐的懷中,而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喧鬧,安謐眉心微皺,仔細听著外面的動靜,禁不住眉心越皺越緊……
「本宮不過是看看你們家王妃罷了,誰敢阻攔!」
那霸道的語氣,不是馮皇後又是誰?
安謐眸光微斂,方才馮皇後來看她,現在又來了麼?
她還不知道,原來馮皇後對她這麼上心!
馮皇後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三番四次的來「看她」,斷然也不會沒有目的。
安謐眉心皺了皺,終于,外面似乎還是擋不住了,砰地一聲,門被推開,安謐蓋著喜帕,感受到身旁柳兒似渾身緊張了起來,心中知道,馮皇後進來了。
「安謐參見皇後娘娘。」安謐開口,沒有起身,「安謐無法起身請安,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這皇室嫁娶的規矩,拜堂之後,新娘就得坐在**,等著新郎為她揭開喜帕,而在此之前,新娘子是不得離開床分毫。
馮皇後听那聲音,確實是安謐的聲音,眉心不由得皺了皺。
而她的猜測里……
正此時,門外又一波喧鬧傳來,就連馮皇後都不由得皺了皺眉,回頭看了一眼門外,瞥見來人,馮皇後的嘴角,禁不住揚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的道,「安謐姑娘還真是面子不小,一個大婚,竟這麼熱鬧。」
安謐扯了扯嘴角,亦是知道,房間外的另外一波喧鬧來自于誰,眸中的顏色暗了幾分,看來太後怕是發現了李嬤嬤的尸體了吧!
呵,不知道,她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而外面那太監,想必是太後派來探听虛實,她想要證實,自己是否已經成了渤海王妃,亦或者是想證實,她先前的計劃,是否已經落空。
哼!安謐的眼底,劃過一抹詭譎,探听虛實麼?
那麼,她偏偏不讓她得逞!
「讓公公進來吧!」安謐開口,可出來的聲音,卻是透著一絲喑啞,讓人絲毫也辨別不出那聲音是誰的。
外面的守衛得了命令,一老太監匆匆進門,看到皇後,立即行禮,皇後眉毛一挑,卻是不動聲色。
「皇後娘娘,太後娘娘吩咐奴才,將她老人家的新婚賀禮送來。」太監恭敬的道,他亦是沒有想到,皇後竟會在這里。
「哦,既然如此,那就辦你的事吧。」馮皇後平靜的眼底,似有波光閃爍,她亦是聰明人,太後怎會無緣無故的送賀禮來?太後她老人家,可是不待見安謐的不是嗎?
「是。」老太監恭敬的道,隨即轉向坐在床沿上的安謐,眸中多了一絲深沉,「渤海王妃,太後吩咐奴才,將這賀禮送上,祝渤海王妃和王爺百年好合,幸福美滿。」
老太監開口,仔細的留意著新娘的一舉一動,似要看穿什麼一般。
可安謐,又怎會讓他給看穿了?
「謝謝公公,請公公替我謝過太後娘娘。」蓋頭之下的聲音響起,依舊是方才那般。
馮皇後眉心微皺,這安謐,她是在搞什麼鬼?
老太監卻是扯了扯嘴角,「王妃,這賀禮……」
「來,柳兒,替娘親受禮。」安謐開口,這回應,卻是讓那老太監臉色一沉,嘴角幾乎隱隱抽搐。
而柳兒得了安謐的吩咐,立即高興的下床,興奮的跑到老太監的面前,「公公,這個給我便是。」
那老太監拿著手中的錦盒,竟有些不知所措,交給柳兒麼?可是,太後娘娘交代的任務怎麼辦?
不給柳兒麼?太監看著柳兒伸出的手,以及那眨巴著的大眼,一時之間,竟沒了應對之策。
「渤海王妃,太後吩咐,讓老奴將賀禮親自交到王妃的手上,奴才也是按吩咐辦事,還請渤海王妃體諒。」老太監沉默良久之後,終于是開口道,便是那張臉都因為為難,而微微脹紅。
話落,房間里頓時一陣沉默,老太監看著坐在**的新娘,心里更是打起了鼓,安謐任憑這沉默不斷的蔓延,依舊不說話,漸漸的,那老太監甚至冒出一絲薄汗,心里更是沒了底。
「本王來替王妃受這禮,你看妥還是不妥。」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房間里,頓時神色各異。
他來了!
安謐嘴角一揚,心中頓時浮出一絲暖意,而那老太監,心中更是咯 一下,忙的跪在地上,「老奴參見渤海王殿下。」
馮皇後看到柏弈,眉心也不由得緊了緊,察覺柏弈的視線對上來,馮皇後扯了扯嘴角,卻是沒有說什麼。
柏弈朝皇後行了個禮,再是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太監,眼底浮出一絲陰冷,「沒想到本王的新房,竟這麼熱鬧,難道外面的酒不夠新房中的香醇麼?」
柏弈的聲音很淡,可是,那清淡的語氣里,卻是一字一句都讓人覺得壓抑至極。
老太監跪在地上,身子亦是忍不住顫抖,就連馮皇後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本宮是來看看謐兒,既然渤海王來了,本宮就不打擾了。」
「恭送皇後娘娘。」
馮皇後話剛落,柏弈便開口,中間絲毫沒有縫隙,更是讓馮皇後神色之間多了一絲尷尬,心中雖然不悅,可這終究是渤海王府,又是他的大喜之日不是?
沉吟片刻,終究是將心里的不悅壓了下去。
柏弈卻是絲毫也沒有避諱,馮皇後三番兩次的來接近安謐,定不會沒有目的,他自然不待見。
等到馮皇後離開,房間里的氣氛頓時更是緊張了起來,老太監跪在地上,額上已經滴出了汗,連頭也不敢抬,似乎害怕一抬頭,便會撞見渤海王那凌厲的視線。
「怎麼?沒听到剛才本王的話嗎?」柏弈冷聲道,那語氣如刀子一般。
老太監身體一怔,「王爺,老奴……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的任務是什麼?不過是將賀禮送上,王妃收了便是,亦或者,你打著送賀禮的旗號,暗地里卻是有著其他目的麼?」
柏弈眸子一凜,倏然拔高了語調。
老太監嚇得身體一怔,更是誠惶誠恐,「王爺明察,老奴斷然沒有什麼其他的目的啊。」
「沒有其他的目的麼?那也就是送賀禮了。」柏弈嘴角一揚,俊朗的眉毛也跟著一挑,眼底隱約劃過一絲邪魅。
老太監一愣,似乎發現了誒什麼不對勁兒,可是,卻是已經沒了反應的余地,手中頓時一輕,下一瞬,裝著賀禮的錦盒已經不在他的手上,隨即,頭頂便傳來渤海王的聲音……
「既然是送賀禮,那賀禮送到了,你若不想喝酒,那便可以告辭了。」柏弈看也沒看那太監一眼,淡淡的瞥了一眼手中的錦盒,眼底的顏色暗了暗。
老太監急的臉一陣青一陣紅,這可如何是好?太後交給他的任務,是親自交到渤海王妃的手上,看太後的意思,是要他確定什麼,可是……老太監看了一眼依舊坐在床沿上的那個蓋著喜帕的女子,他連靠近渤海王妃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能探知什麼呢?
「王爺……」似乎是鼓足了一口氣,老太監終于還是強撐著膽子開口。
柏弈眸光微斂,「公公可還有事?」
老太監要咬了咬牙,繼續道,「王爺,太後娘娘她老人家吩咐,這賀禮……」
「這賀禮,是要親自讓渤海王妃受嗎?」柏弈接過他的話,眉宇之間,多了一絲詭譎。
老太監心里一喜,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對。」
若渤海王妃能夠諒解,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了,這樣,他就能夠回宮交差了,可是,柏弈又怎會如他所願?
眼里劃過一抹精光,看著手中的賀禮錦盒,在老太監的目光之下,緩緩走向新娘,終于在新娘面前停下,隨即,拉了新娘的手,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大了些,似笑非笑的道,「好,那本王便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