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大正抹了把淚,不確定地看著莫凌浩瀚,「你真的對石油不感興趣?」
「你應該知道的。愨鵡曉」莫凌瀚點頭,「我說話向來都算話。」
有了莫凌瀚的類似保證的肯定在前,嚴大正用力吁出口氣,在他看來,管他艾拉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管他是王子還是奴隸,只要能給他提供低價石油就行。
于是,他把莫凌瀚剛才問他的,做了如實回答。
莫凌瀚越听臉色越凝重,到最後,沒等他把說話,就起身朝門外走去,嚴大正看他要走,著急了,「莫先生,你還沒讓人給我松綁呢。」
莫凌瀚頓足,回頭,「暫時就委屈你待在這里。」
話說完,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嚴大正,大步朝前走去,不管嚴大正在他身後怎麼嚎叫,哀求,他都沒理會,徑直朝前。
……
在這個時候傅歆給他打電話,莫凌瀚是非常不情願的去接。
可是,傅歆像是知道他听到鈴聲了,一遍又一遍非常有耐性的重撥著。
終于,在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和平時沒什麼變化,才接听起電話,「小歆,我剛才在開會,手機沒帶進去,找我有事嗎?」
說起來,自從余程闖入他的生活後,很多關于傅歆的事,他都是假借她的口才知道,很久都沒和傅歆聯系了,再一次听到她的聲音,比起以前,心態似乎平靜了很多。
傅歆直截了當,「我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莫凌瀚神經一緊,還是讓自己的聲音故作輕松。
傅歆報出一家酒店的房間號,「你能查到開這個房間的人是誰嗎?」
一听傅歆要他幫的只是這樣一個忙,莫凌瀚心頭一松,「等會兒查好了,我打電話給你。」
傅歆收完線,把手機放到口袋里,重新洗了一遍手這才走出女洗手間。
她才走出女洗手間,就被人堵住了去路,抬起眼楮朝眼前的人看去,正是那個少年,他鼓著腮幫子,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大嬸,我還以為你掉廁所里了呢?」
傅歆怎麼會和一個在她看來,只是個小屁孩的少年生氣,笑道︰「謝謝你的關心哦,你吃好了嗎?」
少年發現每一次不管他怎麼說話難听,傅歆都不和他計較,也就覺得沒意思了,「我吃好了,等著你來付錢呢。」
傅歆又打量了他一眼,唇紅齒白,還真是個長得非常不錯的孩子,她微笑,「你在這里等我,原來是怕我跑了啊。」
心中所想被人點破,少年臉又一紅,卻依然嘴硬,「誰告訴你我怕你跑的,本少爺有的是……錢。」
傅歆笑著對他伸出手,「既然這麼霸氣,把錢拿出來啊。」
少年臉越漲越紅,眼看都快滴出血來,傅歆適可而止的也沒再逗他,朝吧台走去結賬。
傅歆打電話給莫凌瀚,只是為了知道這個少年叫什麼,自從懷孕後,她母愛大發,非常喜歡的孩子。
在她看來,這個養尊處優,脾氣有倔強的少年,如果不通知他的家人,只怕他是不會主動回去的。
她這很平常的舉動,卻讓莫凌瀚接到手下電話,告訴他常年包那個房間的人叫嚴大正時,震驚當場。
傅歆那麼聰明,她從蛛絲馬跡里會知道點什麼,他並不覺得奇怪,怪就怪在傅歆哪怕知道艾拉斯,也不可能知道嚴大正的,難道這中間,是他疏忽了什麼?
他掛完電話,沒有立刻打電話給傅歆,而是看著抓在手里的電話發呆,他在思考著,等會兒應該怎麼跟傅歆說。
……
「要我送你回去嗎?」走出餐廳後,傅歆問站在她身邊的少年。
陽光明媚,灑在少年頭發上,才會發現他的頭發是挑染成栗紅色的,少年一撩唇,露出他那口雪白的牙齒,「大嬸,你大著個肚子,還是我送你吧。」
傅歆拿出手機看了看,按照莫凌瀚的人脈和辦事效率,早該回電話給她了,時間過去這麼久,還沒消息,是忘記了嗎?
傅歆放好電話,沒拒絕少年,「那就謝謝你了。」
少年一揚眉,年輕的臉上帶著三分桀驁不馴,「小事而已。」
傅歆之所以沒拒絕少年要送她,真以為莫凌瀚現在事多人忙,把她那點小事忘了,想和少年多相處一會兒,也好把他的名和姓給套出來。
能住得起B市XX酒店的人,只有兩種可能非富即貴。
世道險惡,還是早點回家找媽媽。
這是傅歆下車後,對少年說的話,說完之後,她沒再看他,徑直朝前面走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傅歆知道是誰,故意不回頭,跟在她身後的人像是生氣了,故意把腳步聲弄得更響,踢踢踏踏,還伴隨著悶哼聲傳到耳邊,傅歆忍不住還是頓住腳步回頭了。
她眉目含笑地看著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之間又生氣的少年,「你又怎麼了?」
少年飛快看了她一眼,聲音壓得很低,「我沒地方住。」
傅歆嘆了口氣,「沒地方住,那還不快點回家。」
少年把聲音壓得更低,「我不想回家,我爸爸從來都不听我的,只听我繼母的。」
少年在說這番話時,把故意偽裝起來的二代所特有的那種桀驁自狂全部卸了下來。
這樣睫毛忽閃,臉上寫滿委屈的少年,激的傅歆母愛又大發,等她不經深思熟慮就把少年帶回家,看著公寓里的兩個房間,忽然就發愁了。
兩個房間,一個是她的,還有一個是宮凝袖的,哪里有多出來的地方哦。
她正愁眉苦臉,參觀完整個房子的少年,很不客氣地在她身邊坐下,「大嬸,真看不出來,你這里地方不大,布置的卻很溫馨。」
傅歆挺直後背看著他,「小朋友,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少年低頭,似乎很不願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傅歆也發狠了,「既然你到現在也不肯把名字告訴我,我也不能再做雷鋒了,你走吧。」
少年猛地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傅歆。
這樣的眼神,太過于無辜,傅歆想到自己的出爾反爾,不忍和他眼楮直視,把頭偏到一邊,「你要再不肯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真的要趕你走了。」
少年吸了下鼻子,傅歆哪怕不看,也知道他肯定是被她的話,弄到傷心了,「姐姐,我叫邵洛宇,是北京人,因為和爸爸吵架了,就去火車站隨便買了張票,就來這里了。」
「你是北京人?」傅歆轉過臉,看著他的眼楮,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她覺得他說的普通話和B市人不大一樣。
也許有著和張奇一樣,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傅歆才會感覺他格外的親切。
少年年紀雖不大,自尊心卻是很強的,在告訴傅歆時,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了他被人騙去賭場,把身上帶的錢全部賭輸,差點被人賣到所謂的男JI的地方去。
至于那個什麼酒店,他更是不想再回去,這才會跟著傅歆到了她家里。
他是狂放自傲,卻不代表,他心思單純,他早看出那個幫他還賭債的男人,把他安置在酒店是另有所圖。
說實在的,他有的時候挺討厭自己的長相,一個男孩子要長那麼好看干什麼。
他在小說里看到過一句話,女子過美則妖,男子過美則叫男生女相,是非常不吉利的。
他比很多女人都長的好看的這張臉,還真是不吉利,不然怎麼母親在生他的時候,明明進的是最好的醫院,用的是最好的醫生,最後仍然會難產死了。
傅歆沒有去質疑他名字的真假,只是問他,住在書房有意見嗎?
少年頻頻點頭,看著不大的書房,臉上甚至露出了歡喜,就這樣傅歆就讓他暫時住在這里。
剛安頓好邵洛宇,傅歆就接到莫凌瀚的電話。
他沒有先告訴傅歆開那個房間的人叫什麼名字,而是問傅歆,怎麼想起去查那件事。
傅歆沒有瞞著他,把邵洛宇的事告訴了他。
听傅歆這樣一說,肯定她不知道嚴大正,更不知道艾拉斯帶著張奇回了B市,莫凌瀚長長松口了氣,「小歆,前台登記的開那個房間的人的名字叫……」
他隨便編撰了一個名字,傅歆並沒有起疑,莫凌瀚像是有很多話要和傅歆說,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說些家常話,傅歆是基本上他問什麼,她回答什麼。
直到莫凌瀚的秘書敲門提醒他馬上要開會,他才戀戀不舍地掛電話。
傅歆想起了什麼,在他掛電話之前,又對他說︰「真是奇怪,我明明听到那個聲音就是張奇的,為什麼……」
莫凌瀚心跳猛地加速,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心靈感應,他才知道張奇就在B市,傅歆卻比他更早的感覺到了。
壓住心頭的震驚,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很平靜,「可能是你太想他听錯了吧。」
傅歆點點頭,「也許吧。」
「余程說好幾天沒看到你了,等會兒就會去看你。」莫凌瀚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秘書又來敲門提醒他會議時間到了,被他不耐煩地呵斥了一聲,秘書一臉委屈,莫凌瀚吸了口氣,對她說︰「你讓他們先開始吧。」
秘書退出去後,他拿起手機打給了余程。
余程昨天晚上被臨時抓出去加班,天快亮時才到家,莫凌瀚打電話給她時,她正蒙頭大睡。
迷迷糊糊,她听到電話響了,就是不願意伸手去接,打電話的人真的非常有耐性,一遍又一遍的重播著,終于,她被吵的不厭其煩,閉著眼楮把手機拿到耳邊,口齒不清楚地「喂」了一聲。
莫凌瀚的聲音傳到耳邊,「程程,起床了嗎?」
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哪怕暫時還沒有全心全意的愛上自己的女朋友,他對她也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听到是莫凌瀚的聲音,余程一下子就醒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沒拿手機的那只手模了模自己的臉,臉頰滾燙。
听到莫凌瀚的聲音,她腦海里就像是在放電影一樣回放起昨天發生的事,雖然隨著那一個纏綿悱惻的吻,兩個人的關系又更近了一步,終究和很多熱戀中的情侶還有著本質的區別。
就某些方面來說,莫凌瀚的確是個君子,哪怕他已經忍的很難受,在沒有得到她的肯首前,都沒有對她怎麼樣。
他的事業雖然看似已經很穩定,余程卻知道還處于初開始的上升期,他每天都有開不完的會,追蹤不完的業績,即便這樣,昨天晚上當兩個人一起看電影,她接到隊長臨時加班的命令,他還是毫不猶豫地陪她去了。
到最後,如果不是她硬要他先回去,估計會陪她到天亮。
這樣的男人,哪怕心里有另外一個女人,又怎麼舍得拒絕。
余程定了定神,回答他,「嗯,我剛要起來。」
莫凌瀚本來想直接說讓她去陪傅歆的,听到她聲音里帶著的一絲倦意,忽然就猶豫了,她現在是他的女朋友,動不動讓她去照顧另外一個女人,他知道這很不適合。
倒是余程,跟莫凌瀚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似乎也變聰明了,她很快就猜到莫凌瀚的意思,「是嫂子回來了嗎?」
「我馬上就去陪她。」莫凌瀚剛「嗯」了一聲,余程就飛快截上話,從床上跳了下來。
莫凌瀚對余程多多少少是愧疚的,飛快的對她說了一聲,「謝謝你。」然後,不等余程反應,就掛了電話。
余程拿著手機,心里隨著他那句客套的「謝謝」,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她在某些方面是精神大條,可是,卻不代表她心里沒有細膩的時候。
……
宮凝袖打電話給傅歆時,還很不好意思,最後還是傅歆主動問她,是不是藏律師那里需要她照顧?
宮凝袖不答反問,「小歆,你怪媽媽嗎?」
怪她時間愛這麼短就移情別戀?
哪怕宮凝袖看不到她的表情,傅歆也是面帶微笑,「媽媽,你說什麼呢?你幸福,我們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