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你剛才和誰在說話?」
蘇靜宜的聲音,讓已回到沙發上的聶雲投去了目光,只見從衛生間剛剛洗完澡出來的蘇靜宜裹著浴巾,手里拿著毛巾擦拭頭發,眼神還看著他聶雲,等著他的回答。
對此,聶雲想給個微笑,可是僵硬的表情卻怎麼也表現不出來,只能是眼神和語氣盡量朝微笑的方向去,他說︰「哦,是蕭無崖,他和三箭剛從外面回來,就順便帶了點宵夜,問我吃不吃,這不,就放這了,我等你一起出來吃
「什麼呀?我看看蘇靜宜含著笑朝聶雲走了過來,順著聶雲手指的茶幾上看去,只見兩個白色塑料盒在一個塑料袋里放著,蘇靜宜先是看了一眼聶雲,然後蹲,打開塑料袋,解開那白色塑料盒的蓋子,瞬間,一股熱氣且撲鼻的清香迎面而出。
瘦肉粥,兩碗瘦肉粥。
「呀,這不是我最愛吃的嗎?」蘇靜宜一臉的欣喜,對著他聶雲說︰「蕭無崖怎麼知道我愛吃這個?」
聶雲心想︰當然是我說的。心里雖然這樣想,但嘴上卻不會這樣說,他說︰「誰知道他的,在說又不是送給你吃的,是帶給我的
「也對蘇靜宜有點尷尬,隨即又不惑,她問︰「那,那怎麼是兩碗?」
「呃……」聶雲楞了一下,但僅此眨眼就反應了過來,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蕭無涯做事沉穩,他知道每天晚上你們幾姐妹都有一個人陪著我,所有送一碗來怎麼行,自然是兩碗
這個解釋,沒有什麼破綻,讓蘇靜宜相信了,她點了點頭︰「那,那我現在喂你吃?」
聶雲搖頭︰「我有手,我不希望有手變無手,再說要吃一起吃,否則我早就自己吃了,干嘛還等你
說白了,這兩碗瘦肉粥,其中一碗下了安眠藥。♀聶雲又知道,如果讓蘇靜宜一個人吃,自己不吃的話,肯定會讓她懷疑,于是就讓蕭無崖以最快的時間買了兩碗,自己陪著她吃,看著她吃。
「好,那我今晚就沾你的光,我們一起吃蘇靜宜放下了擦拭頭發的毛巾,順手就端了一碗給聶雲,可是聶雲此時卻是臉色微變,因為端給他的這碗是下了藥的,尼瑪,自己怎麼能吃下了藥的,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啊。
可是,明知道是下了藥的粥,聶雲又不敢明目張膽的換,他稍加思索了下,盯著喝另外一碗粥的蘇靜宜,就這麼盯著,也不說話。♀
挨著聶雲一起坐在沙發上的蘇靜宜,喝了一口粥,發現聶雲盯著她,且他自己的粥不喝,對此,她狐疑的看著聶雲問︰「怎麼了?」
「好吃嗎?」聶雲問。
蘇靜宜不明白聶雲的話中意思,她下意識點頭︰「還行,怎麼了?」
「真的嗎?」聶雲眼里竟是垂涎,望著蘇靜宜手里那晚粥,他說︰「我想吃你這碗
「吃我這碗?」蘇靜宜看了看自己手里喝了一口的粥,又看了看聶雲手里的粥,她無語的笑說︰「干嘛吃我這碗?難道不一樣嗎?要知道這可是我吃過的
「我就願意吃你吃過的,我不嫌棄,這樣我吃你的,你吃我的,我們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聶雲雖然身殘,但是他的心卻從未殘過,所以斗心眼,蘇靜宜那是聶雲的對手?
「我怎麼感覺渾身雞皮疙瘩呢?」蘇靜宜佯裝迷惑的詢問他聶雲,詢問中忍不住笑了︰「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酸不酸啊?……算了,給你給你說著話的蘇靜宜,就和聶雲交換了一下粥。
交換了粥後,兩人開始看著對方喝粥,你一口,我一口,完全把那電視的聲音給忽略了,似乎此時此刻在他們眼里,只有對方喝粥的樣子,一切的千言萬語也盡在這碗粥中,只不過聶雲的千言萬語是歉意的,而蘇靜宜的千言萬語其實也是歉意的,只是她的這份歉意帶著點淡淡的幸福。
喝完了粥,兩人就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然後蘇靜宜就抱著聶雲去了臥室,一起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熄著燈,在被窩里說著屬于他們之間的悄悄情話。
暖和的被窩中,蘇靜宜將聶雲摟在懷里,因為她不能躺在聶雲懷里,害怕一不小心,就將聶雲那脆弱的骨頭給壓斷,所以只有摟著聶雲,將自己的手臂當著枕頭給聶雲墊著,聶雲也樂意在蘇靜宜懷里靜靜的抱著她,嗅著她軟軟肌膚里散發出的體香。
「靜宜,如果有一天我恢復了,我能跑能跳,你希望第一件事,為你做什麼?」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嗯……我希望你拉著我的手,在一個傍晚落葉時分,我們一起手牽著手壓馬路,我們步伐一致,靜靜地,靜靜地一起走到天黑,在走到天明,去看最美好的日出……」
「你就這點出息?你就沒想過,讓我抱著你原地轉圈,抱著你飛,抱著你奔跑,如風,如鳥,那樣自由……靜宜,靜宜……」聶雲感覺到蘇靜宜睡著了,試著輕喚了幾聲,都不曾回應,至此在這個漆黑的臥室,暖和的被窩里,靜靜的抱著她,度過這最後的一分一秒。
「靜宜,謝謝你的不離不棄,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我短暫的離去是為了我們更久遠的幸福,也原諒我隱瞞你,因為我不確定這一去是否能夠恢復如初,我也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等著我回來,我最愛的你……靜宜聶雲在黑暗中,在被窩里落下了一滴淚,也在她臉上落下了一個吻。
城市最高的一棟大廈頂層,迎接他的直升機早已在這里等候,歐陽依依推著他,蕭無崖、冷三箭緊隨其後。
「雲兒,你這一走,她們若是問起來,媽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聶雲沉默,因為他能預料,能想象明早她們發現自己不見,會是什麼樣子?
「媽,這事我還不想讓她們知道,因為我怕給了她們希望,會變成絕望,幫我保密,只要不說我去哪兒,去做什麼,什麼理由都行……我也會盡快回來,另外她們可以打我電話,這樣我想她們會放心的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雲兒,媽希望你恢復,但是,若此行不如人意,媽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不要讓媽在一次失去你
聶雲又一次沉默,甚至閉上了眼,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絕望。
直升機上的螺旋槳開始轉了,越轉越快,高速旋轉掀起了一陣陣大風,寒冷的深夜,城市睡了,街燈醒著,載著他的直升機踏上了未知的旅程,逐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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