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到了飛雪生辰這日,天還黑著,飛雪就被孫嬤嬤拉了起來,接著兩個紅衣婦人走了進來開始伺候。這些人俗稱喜娘,是小姐們及第以及出嫁時候會出現的人物,幫著小姐準備一些事情,也是一種必須的儀式環節吧!這兩人是孫嬤嬤特地到外面請來的!
二人給飛雪淨面,開臉,上裝,最後在額間畫上了一朵梅花。這也是一部分,少女是不允許額間有花點綴的,只有及第以後的女子們,才能在上裝的時候在額間點綴梅花之類的圖案,代表已經成人,也給人暗示可以出嫁了的意思。
然後與孫嬤嬤給飛雪穿上了一層又一層繁瑣的衣服,拖著大大的後擺,裹得飛雪都有些出汗了。至于這衣服,也是有講究的,嫡女們一般都選用正統的紅色,上面再點綴一些時下流行的花色圖案,而庶女們卻一律只能用粉紅色,紅色是不能用的,這也是一個身份的象征。
兩個喜娘又給飛雪梳頭,上首飾,足足一個時辰以後,才算是完畢了,等人看著出來的飛雪有些目瞪口呆,小姐今天就跟天仙一樣!不!連天仙都會自嘆不如!兩個喜娘更是開始夸贊起飛雪來,「小姐是我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了!」孫嬤嬤一听,給了兩個喜娘紅包就讓紫藤送她們出府去了。
因為飛雪畢竟是嫡女,鳳相就算是再不想給面子也得顧忌著自己在京中的名聲,所以按照規矩,今日相府要開闢出最大的大廳來給飛雪用。
今日的鳳夫人卻顯得有些得意,今日就是這個小賤人的及第禮了,但是自己故意什麼都沒有準備,甚至連要來的賓客都沒有請,到時候給她正禮的人也沒有,支持的人也沒有,獨自一個人站在大廳里面,看她怎麼辦!傳揚了出去,她一定會大大的出名的!
鳳夫人心里面一邊得意的想著,一邊暗自發笑,看的鳳飛煙很是不解,「母親,你在高興什麼?」
「母親是在高興今天小賤人的及第禮估計是要砸了!」鳳夫人在鳳飛煙面前說話一向都不避諱,鳳飛煙一听,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她的及第禮砸了又如何,自己現在弄成這樣,及第禮要怎麼辦呢?
鳳夫人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慈愛的模了模她的臉,「煙兒放心,母親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你舅母會親自來幫你正禮,等過了及第禮,母親一定會讓你風光大嫁!」
「母親是說真的?」鳳飛煙一听,頓時高興起來,鳳夫人急忙點頭,「母親什麼時候騙過你!」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飛雪留下看守院子,帶著孫嬤嬤往前廳去了,快到前廳的時候,迎面卻見三姨娘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攔住了飛雪,「給大小姐請安!」
飛雪微微點頭,「姨娘可是有什麼事情?」
「大小姐,這……」
飛雪微微嘆出一口氣,「姨娘有話不妨直說!」
「大小姐,原本您及第禮的事情,老夫人都交代讓夫人去辦的,奴婢也不好插手,可是奴婢今天早上才知道,夫人居然什麼都沒有做,賓客也沒有請,就是給大小姐正禮的貴婦人也沒有找到,您說這什麼都沒有的,可如何是好?」
飛雪听到這里淡淡一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原來是這些事情啊!
「姨娘不用著急,我及第禮的消息早就通知給幾位以往走動的小姐們的,想來到時候她們會來的!至于正禮的貴婦人也已經有了。」
三姨娘一愣,頓時又有些八卦起來,「都有啦?來正禮的貴婦人是哪位啊?!」
飛雪抿了抿嘴,「到時候姨娘就知道了!」再說自己也不知道會是誰來給自己正禮,畢竟他一點消息都沒有透露!
「哦!」見飛雪都這樣說了,三姨娘只能點了點頭,然後跟在飛雪身後,往大廳去了。
接鳳夫人的吩咐,今日相府謝絕賓客!門房大白天的也緊閉著大門,見有人敲門,從門縫里面看看,不是緊要的人一律不讓進來,所以等到孫英英等人到來的時候,見大門緊閉,著實有些奇怪。
「今日不是鳳大小姐的及第禮嗎?怎麼都這會兒了大門還關著啊?」徐家小姐很是不明白的發問。
「是啊!相府的人都干嘛去了?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啊?!」另外一個小姐也緊接著道。
孫英英使丫鬟上前敲門,可是敲了半天,起先還听得門後面似乎有腳步聲的,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卻是再沒有動靜了!孫英英等人起了疑,不說今日是什麼日子,就是平常日子,堂堂相府也沒有把客人關在門外的道理。難怪飛雪一再叮囑自己,要趕在自己的父母親前面先來,原來她也是猜到今天會有這樣的狀況了!如果剛剛是自己的父母親,見相府如此待客,肯定是不會再想進去了,掉頭就會離去,等來日跟相爺或者鳳夫人講的時候,他們會以他們不知道,回去定好好懲罰門房之類的理由推月兌掉責任,但是今日首先要倒霉的就是飛雪了!沒有人觀禮,沒有人正禮,那她的及第禮豈不是有了等于沒有?
孫英英心里面這樣想著,旁邊就有小姐們覺得太掃自己面子了,想要打道回府了,于是急忙攔住,把自己的猜想跟她們都說了一遍,大家原本就跟飛雪相熟,對于飛雪的境況也有些了解,如今又見這樣的陣勢,頓時覺得孫英英說的都是對了,于是幾個小姐退到了一旁,商量對策去了。
門房這邊的情況,飛雪猜到一點,但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嚴重,相府居然會不顧自己的聲譽直接就把客人拒之門外,她原本只想到門房的人會以各種理由不讓別人進來的而已。
所以當黑藤遵照飛雪的吩咐到達門房這邊見到緊閉的大門的時候還是暗暗驚訝,這群人還真是膽大包天!
暗中打暈了幾個門房,獨留下一直給他們送信送東西的那個小廝,小廝看了黑藤一眼,認出是飛雪院子的人,二話不說,直接開了大門。
此刻外面的幾位小姐也商量的差不多了,準備在孫英英的帶頭下硬敲門進來的,卻見大門開了,急忙沖了上來,見門後就一個小廝,孫英英立馬沖著他大喝,「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小廝一愣,急忙退到了一邊,「幾位小姐請!」
孫英英也知道對他生氣也沒有什麼用,于是叫上後面的人,往里面去了!
再過了一會兒,相府門口就開始車水馬龍起來,一些官員帶著自己家的夫人還有子女紛紛趕來了,鳳夫人自然是沒有請人來,所以這些人當中有些是飛雪請的,有些卻是棣王爺暗中遞的消息。
當洋洋得意的鳳夫人見出現了那麼多人的時候,顯然有些吃驚,卻也不好再把客人往外面趕,急忙做出熱情的樣子,一邊暗中手忙腳亂的吩咐下面的人上茶上吃食,相府里面有一時的混亂,卻沒有影響到飛雪。
此刻飛雪正坐在大廳隔壁的偏廳里面等待著,只要正禮的貴婦人一到,儀式就可以開始了!孫嬤嬤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錦盒,里面是一只簪子,等會兒貴婦人幫著小姐把這支簪子cha進發間,就代表禮成了!孫嬤嬤想著,心里面微微有些激動起來,看著漂亮的飛雪安靜的坐在那邊,偷偷抹起了眼淚,被飛雪發覺了,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嬤嬤怎麼哭了?」
孫嬤嬤听了,急忙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沒什麼,只是想到夫人去世這麼久了,小姐終于成人了,而且這麼優秀,一時感概而已!希望夫人在天上能夠看到,會為小姐驕傲!」
飛雪淡淡一笑,「一定會的!」
「雪主子!」門被人推開,黑藤迅速閃了進來,「屬下剛剛到門房去看了,果然如雪主子預料,鳳夫人從中作梗,不允許門房的人開門,屬下打暈了那幾個門房,讓那個小廝開了門,剛剛孫小姐等人已經進來了,如今一些大人們帶著家眷也已經進來了!」
「嗯!」飛雪點了點頭,抿著嘴不說話,這個鳳夫人還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時不時的就會給自己出一些狀況,還好自己今日有準備,不然今日自己及第禮一個觀禮的人也沒有,傳揚出去自己以後在京城也不用混了。
「大小姐,客人來的差不多了,老夫人請大小姐去大廳!」正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黑藤一听,急忙消失了,飛雪站了起來,孫嬤嬤幫她整了整衣服,然後恭敬的攙扶著她出了大門。
見到迎面出來的飛雪,那個丫鬟頓時愣住了!天啊!今天大小姐真是漂亮!
「走吧!」孫嬤嬤看了那個丫鬟一眼,淡淡道,丫鬟回過神來,急忙有些尷尬的是了一聲,然後在前面帶路。
「大小姐到!」門口的小廝見到飛雪遠遠走了過來,有一瞬間的慌神,但多年在大戶人家混飯吃的機敏還是提醒他趕緊醒了過來,急忙朝著里面稟報道。
大廳里面此刻已經是擠滿了男男女女了,听得這話都看向門口,過了一會兒,就見一身正紅色的飛雪在孫嬤嬤的攙扶下很是端莊的走了進來,驚了無數人的眼,然後又都紛紛點頭,嫡女當如是!
「飛雪~」孫英英向來活潑,見飛雪經過自己面前了,急忙朝著她揮手,被她娘親見到了,急忙拉下她的手,這孩子,真是一點規矩也沒有,弄得孫英英有些郁悶,打聲招呼都不行嗎?飛雪卻是微微轉頭回給她一個微笑,讓孫英英立刻又開心了起來。
行及第禮之前,首先是給家中的長輩行叩首禮。所以此刻老夫人與鳳相正坐在上面首位,見到飛雪走進來,旁邊的丫鬟就準備好了兩杯茶水。
飛雪今日很是溫順的在禮教嬤嬤的提醒下朝著二人跪了下來,然後給老夫人端上了一杯茶水,「祖母請喝茶!」
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才道,「你母親去世得早,見你如今出落得明事理了,也不枉我相教一場!」
飛雪暗中翻了個白眼,你什麼時候教過我了?沒有給我找麻煩已經是不錯了的!但是還是笑著開口說著場面話,「祖母教誨,飛雪時刻記在心中!不敢忘記!」
「嗯!乖!」老夫人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給了一封紅包。
飛雪接過紅包遞給了孫嬤嬤,又拿了另外一杯茶,略顯艱難的開了口,「請爹爹喝茶!」
這還是飛雪第一次喚鳳相爹爹,鳳相顯然也听得有些不習慣,手指有些僵硬的拿過茶水輕抿了一口,輕輕說了一聲乖,然後再沒有說別的話,拿了紅包就遞到了飛雪手中,飛雪站起身,大家就開始四處張望,接下來該是及第禮的正題了,怎麼正禮的貴婦人還沒有到嗎?孫英英更是擔心的看著飛雪,以她們進門都被攔著的情況看,相府肯定是沒有請正禮的貴婦人的,看那個鳳夫人一臉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等了大約十分鐘左右,還是不見人來,大家開始議論紛紛。
「正禮的貴婦人呢?難道相府沒有請到?還是貴婦人在來的路上耽擱了!?」
「傳聞這位大小姐在府中一向不受寵,會不會是……」
「那相府的人也太不給大小姐面子!要知道大小姐以後是要嫁給棣王爺的啊!」
「……」
眾人議論紛紛,飛雪卻是氣定神閑,既然他說已經找好了,那定是錯不了的!只是不知道他請來的到底是誰,居然這會兒了還不來!這實在是有些掃了自己的面子了!
正想著,卻听得外面一個尖銳的嗓音突然高喊,「趙太妃到~」
眾人都是一愣,紛紛看向門口,只見一身富麗堂皇的趙太妃在一大群宮女太監的擁簇下正往這邊走來,鳳相與老夫人也是一愣,見人都快進來了,急忙奔上前幾步,隨著眾人跪下來高呼,「恭迎太妃娘娘!太妃娘娘萬安!」
飛雪也隨著眾人跪著,心里面暗暗驚訝,沒有想到他找來的居然是趙太妃?!
「平身吧!大家不必多禮!」趙太妃笑呵呵的走了進來,朝著大家揮手,然後在貼身宮女的攙扶下往里面走去,在老夫人原本坐著的位置上面坐下,此刻眾人才敢站起身,心中滿是驚訝,沒有想到趙太妃今日居然會來!
趙太妃看了看大氣不敢多出的眾人道,「哀家是應了傲兒的請求,來給飛雪丫頭正禮來了!」
大家一愣,然後紛紛很是羨慕嫉妒恨的看向飛雪。天啊!想不到鳳大小姐居然能夠請得動趙太妃來給她正禮!太後長年不住宮中,連皇上與皇後都對趙太妃尊敬有加,趙太妃的尊貴早就如同太後了。今日能夠給鳳大小姐正禮,鳳大小姐真是好福氣啊!不過大家轉念又想到,趙太妃一生無子,只得一個女兒還為了和親遠嫁他鄉了,後來先帝把棣王爺送到趙太妃下面養著,鳳大小姐又是未來的棣王妃,所以棣王爺找太妃娘娘來正禮也是合情合理的!不過鳳大小姐確實是好福氣。
飛雪暗暗癟了癟嘴,傲兒?!叫得還真是親切,不過本小姐還真是懷疑,你不按約定的正禮時辰到,晚到了這麼會兒是故意是吧?!給我一個甜棗的同時又給一巴掌讓我不要得意嗎?
趙太妃見眾人羨慕的目光,忽然看向飛雪,「哀家年老體邁,路上走得有些慢,耽誤了一些時候,飛雪丫頭不會介意吧?!」
飛雪一听,急忙低頭再次行了一禮,「飛雪不敢,太妃娘娘能夠前來,實在是飛雪的無上榮幸了!」場面話本小姐也會!
「嗯!」趙太妃點了點頭,「那就開始吧!」
飛雪在孫嬤嬤的攙扶下坐到了一把椅子上面,趙太妃站起身,走到飛雪身後,接過丫鬟手中的木梳親自給飛雪梳頭,然後孫嬤嬤見機遞上了錦盒里面的簪子,趙太妃一看,卻是笑著推辭不要,然後接過自己宮人手中的一只純黃金打造的孔雀步搖cha進了飛雪的發間才開口道,「這支步搖還是哀家年輕的時候先帝在哀家生辰的時候專門送給哀家的呢!是哀家最喜歡的了!如今就送給你了!」
飛雪站起身,听得這話,急忙想要拿下來,卻被趙太妃攔住,飛雪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這實在太貴重了,飛雪不敢收!」
趙太妃卻是輕輕一笑,「傻丫頭,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是我的兒媳婦啊!有什麼敢不敢的!哀家年紀大了,也帶不起這首飾了,還是你年輕戴著好看!」
飛雪一听,笑著道,「如此就多謝太妃娘娘了!」
及第儀式都完成了,趙太妃也不願多做停留,上了華貴的車馬就離去了,鳳相等人一直送到了大門口,見車馬離去了才回轉身,然後就請賓客入席吃飯,天快黑的時候,賓客才走得差不多了,戴著滿頭的首飾,飛雪脖子痛得不得了,只想著快些回去拆下這些東西,可是剛走了幾步,就被老夫人身邊的老嬤嬤攔住,「大小姐,老夫人與相爺請你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