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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僅是挑眉的動作,黑衣護衛卻無端覺得有股陰寒之氣從腳心升起,瞬間一個驚悸顫抖,竟是不敢回話。

見此,楚華容眉宇添了抹不耐,原就寡淡的面容更是一片寒涼,她張口,欲要催人,沉怒多時的楚相卻在此刻發話,臉色青黑,語氣更是怒火旺盛︰「容兒,你這是什麼態度?!」

楚華容挑眉,不甚在意地掃了眼楚相的墨臉,在看看還踟躕不前的黑衣護衛,心念微轉,便知曉他為何猶豫。

楚華容冷哼一聲,無視楚相高漲的怒意,直接朝人群前方的楚華揚道︰「哥,你把人壓回去。」

「楚華容!」

不待楚華揚應聲,楚相就冷著臉怒斥了一句,爾後手朝前重重一揮,身後的護衛立馬會意,朝著他的指向將人攔住。動作迅速無比,看樣子,是勢必要將刺客留下。

被團團圍住的護衛松了口氣,這樣也好,相爺自己下了決定,他就不需要在兩位主子之間為難了。

如是一想,護衛面上再無猶豫之色,僅是一手緊抓手下的麻繩,一手緊扣住黑衣人的肩膀,躲在人群之中,恭敬垂頭,豎耳旁听兩位主子爭吵。

楚相惡狠狠地念著楚華容的名字,卻發覺對方全無所動,而楚華揚更是無視他的命令,直接听楚華容之言,撥開重重護衛,就要揪出困在其中的黑衣人。

「揚兒?!」

被女兒蔑視,被兒子無視,兩相漠視疊加,楚相氣得胸口起伏,其錦衣上的刺繡精妙的飛鶴,隨著那起起伏伏的胸口,似要展翅欲飛。

楚華揚絲毫不予理睬。

「都給我攔下。」

見此,楚相更是怒急,不再顧及父子情分,直接斥了一句,隨後又道︰「莫年!」

話音落下,卻久無人應聲,楚相拉下臉,未及遷怒旁人,便有一個護衛冒死言道︰「老爺,管家方才按照您的吩咐,送李姨娘回去了……」

聞言,知曉管家不在的由頭情有可原,諸事不順的楚相這才稍稍息怒,旋即轉聲冷喝︰「將刺客押入柴房,嚴加看管!」

「是!」

「是!」

幾道不約而同的應聲之後,一干護衛便動手拿人,手一伸,就往黑衣人的方向襲去,欲要從先前猶豫的護衛手中搶人。只不待那幾雙手踫上刺客的衣裳,幾道銀光閃過,一干護衛立馬疼得收手。

只見他們在外的黝黑手背,一根細長的銀針閃爍,護衛驚悸,疼痛難忍的同時,不知所措、亦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射發銀針的主人——

楚華揚眸光泛冷,在目瞪口呆的護衛眼中,坦然自若地收手,爾後朝黑衣人走去。

隱約知曉楚華揚發怒的一干護衛叫苦不迭,不曉得是該听楚相的話押人離去,還是該愛惜性命,為此刻的楚華揚讓路。

見一干護衛只眼巴巴地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楚相眼一凸,朝那始作俑者怒道︰「揚兒,你非要與爹作對?」

這刺客竟膽大包天三番兩次入他相府尋事,若說沒個幕後之人他絕對不信!

這般隱患,一日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寧。既是如此,嚴刑拷問一事,自該由他親力親為!

楚華揚轉頭看了他一眼,聲音里再無溫潤的色彩,僅是就是論事︰「這人是揚兒要抓的,更是容兒抓到的,揚兒需要此人。」

「今晚擾了爹安寢,還請爹見諒一二。這人,揚兒是要定了!」

「爹還是盡早回去休息吧。」

一番話說得直白無二,楚相要再辨不出自己被利用了的事實,他也真該瞑目了。

是以,楚相再一次挑起怒火,這一次,卻未怒喝楚華揚的名字,而是避重就輕道︰「這刺客憂及相府安危,由爹親自處理再恰當不過。」

聞言,楚華揚直覺皺眉,只因楚相所言在情在理,他辯無可辯。

見楚華揚面色動搖,楚相心下冷哼一聲,手一抬,趁此時機出令︰「還不快動手!」

護衛得令,即時執行,只不若才剛踫刺客一角,一道凜冽的女音驟然響起,夾冰帶霜,冰封萬里的冷意,登時嚇得一干護衛撤手,為難不敢動。

「這獵物是本小姐的,楚相想要,自己狩獵去!」楚華容冷怒地瞪著楚相,聲色果決,眉宇之間,更是一片冷硬之色。

隨後,她不待楚相反應過來,旋身入屋,便欲要親手拿人,在經過楚華揚身邊時,直截了當地吩咐道︰「他們若反抗,不必留情,毒針伺候!」

若用她的藥,毒性太烈,中之非死即殘。

若是楚華揚的,就算他下手在恨,也只會比她輕。

聲音不低。

整個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楚華容的這一冷聲囑咐。一時間,原本還在踟躕為難的護衛,皆不留痕跡地靠後退了幾步。

楚相怒急失語。

一番動作下來,竟是主動為楚華容開闢出一條道來,楚華容勾唇,看似松散的姿態里,卻暗藏絕對的警戒,她伸手,也不在乎獵物疼痛的悶哼及腿行不便,直接扯人就走。

先前听其言的楚華揚,默然地跟在楚華容與獵物身後,為她保駕護航,以防護衛突襲。

一時間,思嬌閣里的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華容兩人將刺客帶走,而另一頭,相府的家主楚相,那臉色黑得……

護衛垂頭,不敢多看一眼。

眼瞧著三人已走到門口,氣急一時的楚相方才反應過來,拿出相府家主的威嚴,冷喝道︰「楚華容你站住!身為人女,老夫的命令,爾豈能不听?!」

楚華容恍若未聞。

見此,楚相哼了一聲,精光矍鑠的虎目掃了眾人一眼,不再出言威嚇,但那一身氣勢儼然令人畏懼,一群群硬漢護衛竟被嚇得紛紛顫抖,立時不敢再多猶豫片刻,爭先恐後地出門攔人。

左右都是死,與其死在相爺那令人畏懼的刑罰中,還不如死在少爺手上,至少該能留具全尸……

抱著如是的想法,眾護衛不再猶豫,將楚華容三人團團圍住,一張張冷硬的臉龐,彰顯出他們強硬的態度。

楚華揚臉色一冷,手腕一翻一轉間,多枚銀針已然在手,且細且長的銀針,在久違的月光下,閃爍著銀光。

院內紅艷的火把,更是襯得那細長的銀針危險懾人。

這一次,不再等候楚華容吩咐,楚華揚手腕連番,轉瞬之間,從屋內洶涌而出的護衛倒下一片。

只不若倒下一波後,原就主子院子候命的護衛,卻又擁擠而上的趨勢。

見著那蠢蠢欲動的的侍衛,楚華容不耐煩地皺眉,在楚華揚的保護圈內,朝那走到門口觀戰的楚相咬牙怒道︰「楚相是非要跟本小姐搶了?!」

楚相冷哼一聲,臉色青黑不改,面對楚華容的怒氣,只沉聲連著道了幾句︰「這刺客竟藐視相府,危機相府眾人安危,自當嚴加懲辦。」

「審問刺客一事並非玩樂,你一個女兒家,湊什麼熱鬧?!」

楚相一字一句地往外蹦,絲毫沒給楚華容說話的機會,爾後更是腆著臉下了如此結論︰「無論對方是針對相府或是華容軒,爹都會查出幕後之人,容兒不必憂心。」

嗤。

听到最後,楚華容嗤笑一聲,嘲弄道︰「楚相以為本小姐跟楚思嬌一樣,都是蠢貨?」

把希望壓在楚相身上?

楚華容扯唇,這話听著都覺得可笑。

方才她趁楚思嬌轉頭之時,退出房門躍上房頂,本想在刺客身後來個突襲,卻誤打誤撞,將楚思嬌的口語听了個完完全全。

思及此,楚華容冷呵一聲,楚思嬌原就仗著自己是相府二小姐的身份,拿準了楚相不會當面棄她不顧,才敢跟刺客交易。

且不談她對楚思嬌的交易作何想法,就楚相趁著楚思嬌示弱的時刻,故作失望,示楚思嬌為棄子,只為多一層逮捕刺客的幾率……

這般無情……

楚華容扯唇,不說她對這獵物勢在必得,就預設楚相得到了這獵物後,若從他口中套出幾番入府皆只針對她,為保自己安危,楚相只會把她推出去,一如如對待楚思嬌那般!

「呵,」楚華容再一聲嗤笑,看著楚相黑如墨的老臉,不留情面地譏諷道︰「信你,還不如信街邊的一條狗!起碼還懂得一點人情。」

旋即,楚華容不顧楚相瞬間拉長的臉,速戰速決,以權壓人道︰「楚相別忘記了,本小姐不日將為王妃,楚相這般針對派人圍堵,可是要以下犯上?!」

話一出口,楚相登時噎住,隨後瞪圓了一雙虎目,「未嫁當從父,現今你竟如此頑固不化,百般忤逆長輩!這些年,你的儀德都怎麼學的?!」

聞言,楚華容嘴一抽,漫不經心地提醒︰「若本小姐沒記錯,國禮優于家禮。楚相如此謾罵阻攔一國王妃去處,當真能耐比天大?!」

楚相重重地哼了一聲︰「老夫教育未出閣的女兒,對皇家尊嚴並未有不敬之處,不必拿此恐嚇老夫!」

這一番態度轉變,比之在軒轅玨面前的恭敬隱忍,簡直就是天冠地屨。

楚華容唇一扯,即便知曉相同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效果不盡相同,但也未料到這老狐狸竟真如此反復無常。

當著軒轅玨面前一套,在軒轅玨背後,又是另一套。

而她恰巧見證了他的兩面三刀。

當下,唾棄于楚相沒臉沒皮的同時,楚華容喚住楚華揚,將手中的獵物交由他暫且看管。

「你要做什麼?」

接過求死不能的黑衣人,楚華揚在對付護衛的同時,又分神問了一句。

「他不同意,就揍到他同意!」

楚華容冷哼一聲,相府楚相最大,若他硬要阻攔,護衛源源不斷涌上,難不成真為了一個獵物,摒棄人性去傷害相府全部守衛?!

不過一個獵物,還沒那麼值錢!

既然威嚇不行,那就實打實的武力征服!

瞬間明了楚華容語中含義的楚華揚,手中動作一滯,與他敵對的一干護衛動作亦是一頓,方才,大小姐說要揍相爺?

他們沒听錯吧?

眾護衛止住手,短暫地面面相覷,皆在對方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更是從空中朝楚相奔去的青衣身影中得到了印證,頓時全部傻眼,這這這……

「放肆!」

「放肆!」

連著兩聲放肆,威嚴滲人。

一聲為楚相。

另外一聲……

楚華容動作一頓,不為其他,只為身後陡然傳出的整齊的跪拜聲。不需回頭,不需听音辨色,僅從那恭敬炙熱的膜拜聲,便能知曉來者何人。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團團的火把點亮了陰沉的夜。

只見思嬌閣不大的院落,除了楚華揚周身五丈之內倒地不起的護衛,所有安然無恙的守衛,跪滿了一地。

放眼所望,皆是一片黑壓壓的頭顱。

若不是那紅艷的火光,那額頭踫地的頭顱,幾乎要與黑暗同色,辨認不出。

軒轅玨未發一語,精致的眉眼微凝。一行三人,踏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朝楚華容所在的方向行去。

三人所過之處,跪地膜拜之人無不退後讓路。

一片膜拜之中,僅楚華容一身挺立,全無下跪行禮的想法。而她腳邊,卻是已然下跪迎接的楚相。

看著行至眼前的軒轅玨,在楚相下跪的那一刻便收手的楚華容,黛眉挑起,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好給她勢力,幫她守住相府出處便行?

同樣的話,還未被允許起身的楚相也在問,只不若他關注的卻是另外一點。

不知他方才的話,王爺听去了多少?

若是听了完全,那……

思及方才自己陽奉陰違的話,楚相抬起袖子虛抹了把冷汗,暗自禱告軒轅玨剛來不久。

軒轅玨垂眸,全然沒有喚楚相起來的打算,僅是平靜地看了楚華容一眼,「你解決事情的速度,慢了些。」

僅是要回獵物,竟也費時良久。

楚華揚嘴一扯︰「你以為我願意?」

爾後,她側頭看了眼匍匐在腳邊的楚相,不耐煩道︰「有人非扒拉著不放手,難不成真讓動手殺光所有人再離開?!」

話落,楚華容倒先為自己的假設嗤笑了下。

殺人對她不是難事,殺幾百個護衛突出重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他們對她並沒殺意,大開殺戒簡直就是小題大做!

隱約知曉楚華容性格的軒轅玨,輕嗯了一聲,不再多談這一話題,而是轉言道︰「你帶人先行離去,後下之事,我來處理便可。」

既然有人主動幫忙解決,再好不過了。

楚華容勾唇,對軒轅玨這一番行為十分滿意。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之後,便行至楚華揚跟前,簡潔地道了一句︰「起來,我們走。」

不多時,三人逐漸消失在眾人眼底。

這不經他同意就把人放走,楚相眼神一暗,欲言又止︰「王爺,這……」

「楚相對本王的話有異議?」

軒轅玨若有似無的嗯了一聲,深邃的眸光轉淡,須臾之後,見著楚相的眼神,已然淡涼如水。

未向先前一致躬身虛扶楚相一把,僅是淡聲命道︰「起吧。」

「謝王爺。」

楚相從地爬起,抹了把虛汗道︰「夜漸子時,王爺怎得忽然前來?」

話落,楚相心中暗怒,王爺晚間過來也罷,怎麼都沒人提前通報?!

那大門的守衛,都做什麼去了?!

看穿楚相心中所怨,軒轅玨涼淡轉眸,往日清越的聲音,此刻听來,竟隱隱有了絲凜冽之意,並未直接回復楚相的話,轉而言道。

「本王若不來,豈知相爺對本王所言,皆不過言不由衷一詞?」

他當日的維護如此明顯,方才楚相竟還敢當眾為難她?!他倒不知,他的話,竟如此不能令人信服?!

如仙似妖的容顏,染上了絲絲慍怒,本該幾不可察,卻被那略帶責備的話語透露了些許。

楚相原是青黑的臉色,霎時變色,噗通一聲,就是跪地辯解︰「老臣不敢。王爺有令,老臣自當听令行事,不敢有違。」

「只不過小女言行實在無狀,竟要出手傷人,不顧人倫!這般頑劣,老臣實在痛心,不得不出言教導。」

「若不及言教導,日後入了王府,怕只會給王爺添加麻煩,如此一來,實為老臣之過……」

一言一詞,將慈父模樣演繹得淋灕盡致。

「好無恥。」跟在軒轅玨身後的岐飛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話落,立即迎來岐凌的冷眼相瞪。

岐飛脖一縮,嘟囔了一句︰「本來就是這樣。」

他又不是沒長眼,沒長耳。方才楚相的言行還歷歷在目,全部針對王妃而去,不顧念親情冷漠地自稱老夫就算了,還說王妃頑固不化,毫無儀德……

這般罵言,傻瓜才信他是在教誨!

楚相無恥,他沒說錯!

思及此,岐飛縮回的脖子瞬間直起,理智氣壯地回瞪岐凌的冷眼。書友可以百度︰苦丁香書屋就能找到我們!

雖是低言,但在寂靜的夜中,卻依舊隱約可聞。

楚相老臉一僵,乍然抬頭怒視︰「放肆!」

當朝重臣,豈是區區賤奴所能辱罵的?!

「放肆!」楚相話落,冷不防一道更加冷凝的話語落下,楚相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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