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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第十節初試**（下）
吳莎莎從家里跑出來和我偷偷幽會，表現得竟然如此氣定神靜，就輕駕熟，實在不可思議，聯想到她昨天晚上所說的一些話，讓我頓感腦袋瓜子上面疑雲密布。
自從吳莎莎和我絕交之後，我一直埋頭苦讀，做著明年沖擊清華北大的美夢。
我的美夢，確切地講，不能叫做夢，而是一跳就能觸手可及的美好理想。我現在的各科綜合成績，全級經常性地坐上頭把交椅，在全班里那是絕對首屈一指。我能有這樣的進步，那得感謝我的老爸。是他的言傳身教，讓我徹底月兌胎換骨。
我在初中的時候，學習還吊兒郎當，整天沉迷于游戲；自認為家里有幾個臭錢，老子天下第一，和一幫子狐朋狗友，雖然並沒有墮落到打家劫舍偷東西、調戲婦女耍流氓的那種可恥地步，但到處惹是生非，卻是家常便飯，司空見慣。對我爸的耳提面命，全當耳旁風，頂破天從一個耳朵眼里鑽進去，再從另一個耳朵孔里冒出來。「你一個初中畢業生，半文盲，還好意思來教訓本學生。」每當我爸諄諄教導我的時候，我嘴上不好反駁，但心里總是用這句說出來準能把他噎死的話進行最堅決地抵抗。
終于有一天，一個六十來歲的老漢，提著從甘肅老家帶來的一包當地土特產到我家看望我爸，他所說的一番話，徹底改變了我對我爸一貫錯誤連篇的不好看法。
那天，我爸我媽都不在家，是我接待的這位慈眉善眼說話相當客氣的老大伯。老大伯張口「燕總偉大」，閉口「燕總光榮」，听得我心里直想笑。人家小英雄劉胡蘭才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我爸算什麼（差點就要帶上貨色二字），除了兜里有幾張每天都在貶值的人民幣，就會教訓人，問問他還懂個啥。這麼崇高神聖的形容詞，跟他也沾邊？但是，老大伯隨後對往事的回憶和對我爸發自內心的贊佩，讓我不得不對他們高勝集團的頭頭燕高勝先生刮目相看，在我大腦的資料庫里，來一番重新評價和定位。
我爸連個小小的高中畢業證都沒混上，說起來不賴他學習不用功，腦子笨，全怨我爺爺威逼利誘讓他回家幫他種地干農活。其實，我爸相當聰明。他手底下的幾千員工，只要登記在冊，上面有照片，哪怕第一次見到本人，他就能叫出名字，說出出生年月，籍貫哪里，都是做過什麼，總讓人驚得目瞪口呆。多少年前的生產數據，他張口就來，一點不差。整個生產工序全裝在他的腦子里，一點不亂。他還很愛學習，說起話來旁征博引，出口成章。怪不得那麼多人對他頂禮膜拜。可惜我遲遲沒有做到近朱者赤，反而成了近朱者黑。
從前好多人都說過，哪怕我有我爸一半的聰明，我將來考上一所像模像樣的好大學，那也是把里攥。我最初曾掰著手指頭計算過，我即使考上名牌，也很可能就是個傻瓜。都說我爸的智商有160，而一般人的智商是90，我才80，能不是傻瓜？後來一想，這個賬不能這麼算法呀，我的智商應該是我爸聰明部分的一半加90，那就是接近130，勉強算個小天才。我沒有成為我爸那樣的大天才，全怪我媽這個超級大笨蛋。她智商太低，我那一半的聰明，全讓她給無情地消滅了；一想我就來氣。
我爸不光人聰明，他還胸懷寬大，總是站的高看得遠。他在收購「紅太陽」這個爛攤子的時候，那表現，真牛屄，通過《哈爾濱日報》的長篇報道，讓全市人民都感動得稀里嘩啦。
當時參與競拍收購「紅太陽」的共有一百多家，大都抱著撿便宜拾漏的心態，就連三年之內安置使用好一千六百多現有人員的條件，還在吐沫亂飛地跟政府討價還價。可我爸的做法卻完全不同——現有人員，只要本人願意，永久聘用，直至到點退休。政府最頭疼的就是人員安置。對我爸的承諾，有個在場的政府官員，竟然激動得老淚縱橫，緊緊地握著我爸的手，連聲說「燕老板，你真是幫了咱黨和政府的大忙呀。謝謝，謝謝，太謝謝啦」。
在我爸的心目中，現有職工大都懷有一技之長，對企業懷有很深的感情，都是不可多得寶貴財富；企業搞垮了，責任並不在他們身上。從前職工中普遍存在的許多屢禁不止的壞現象，根源就在上邊。只要州官放火，就難禁百姓點燈。原本好端端的企業落了個破產的下場，卻要讓職工來吞下難咽的苦果，于情于理于法都說不過去。
隨後，那一千多職工推舉了幾個人前去市政府請願，要求給予我爸最優惠價格。在政府以拍賣已進入司法程序不好變更而拒絕後，他們又自發地咬緊牙關勒緊褲腰帶總共集資兩千多萬，交給我爸做為購買「紅太陽」的資本金。我爸手頭正緊，就毫不客氣地全部收下來。但有言在先，這是大家的第一批股金。
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爸的確是高瞻遠矚。高勝鋼鐵公司掛牌運營之後，原來偷鐵偷鋼偷原料偷燃料逮住什麼偷什麼的行為蕩然無存，遲到早退中間溜號打架斗毆的現象完全絕跡，整個園區的面貌那是煥然一新。自然，「高勝」就逐漸逐漸發展壯大起來。
這位老大伯，幾個月前才辦完退休手續，這是剛從老家探親回來，想找我爸說說心里話，其實就是想當面對我爸歌功頌德。
通過這件事，我爸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頓時變得高大起來，成了我一生都需要學習的好榜樣。他從前對我說過的好多話，又不斷在我的耳邊回響。尤其是他那句「老燕家現在不缺錢，缺的是書香」，還有一句不知是他自己的感悟還是販賣的別人的名言——「有學識，眼前一片光明；沒有學識，眼前一片灰暗」，我是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從那以後，我就開始變了，變得愛學習不愛游戲了。
正因為我懷揣著長大一定要做大事的夢想，對吳莎莎的絕情絕義，我一開始還怨天尤人，難以釋懷，但很快就能坦然面對了。我這半年一心撲在學習上，自然對周圍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會充耳不聞，雖然也听說有幾個男生整天跟吳莎莎打得火熱，但也不至于到了像我倆之間即將**相見的那種地步吧？
我正在繼續琢磨吳莎莎身上的種種疑點，她終于打來了電話——她直接去了對面的那家大酒店，並且已經開好房間。
我扣死手機，模起桌子上的押金條和鑰匙，沖出門去，連房門也沒來得及帶上，直接跑到前台去結賬——
歡迎惠顧本人另一拙作《紅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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