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山腳下,一處陰風習習的峽谷之中,橫七豎八的躺著一群人,嗚咽的暴風雪中時不時傳出來一兩聲似乎是疼到極點的慘叫聲,為本來就陰氣繚繞的峽谷平添了幾分陰森。
細眼看去,這一群在天風草原上還極度拉風的風雲帝國皇家騎士團,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三頂看起來價值連城的雲轎,碎成了三百幾十塊,淒淒慘慘的散落在地上,五面迎風招展的皇家騎士團的旗子,被人撕得稀爛,僅僅剩下五根光禿禿的旗桿立在那里。
風傷這個看起來極度威風的黑臉老爺,頭上很壯觀的鼓起了三個大包,絲絲黑氣從肉包中溢了出來,使得風傷的黑臉看起來充滿著一種死氣的味道,如今看起來他似乎就只剩下半口氣,兩只手在雪地里如同被電了的泥鰍一般的抽搐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氣一般的躺在雪地上。
一直以來就很威武的皇家騎士團長碧瞳,早就沒了那副囂張的派頭,他的臉色就像被幾十個深閨怨婦**了三十幾次一般,青白發紫的可怕,似乎是中了什麼邪門的惡毒掌力,看起來一口氣隨時就可能上不來了。
他們的坐騎雙角龍馬,也不見了蹤影,一干手下都哼哼唧唧的躺在雪地上,黑色的鮮血宛如一條條小河般的淌了出來,將周圍的雪地染成了血地,只聞得那血腥味中似乎還攙雜著一點點刺鼻的味道,很典型是中了邪道功法的征兆。
雷無動那擦了幾十斤白面粉的臉上,似乎被人扇了一個大嘴巴,一個烏黑的巴掌印子很顯眼的罩住了他半個面孔,只听得他不斷的吸著冷氣,疼得臉型都徹底扭曲起來。
只听得雷無動還在那里小聲的嘀咕著︰「該死的牛人,下手那麼狠,差點把大少都毀容了!怎麼就沒人敢去打瘋子呢?看看他頭上的肉包,多假啊!哎喲!疼死老子了!」
「呃!這可是瘋子說的,要逼真,所以俺手上的力氣稍稍大了點,兄弟別見怪啊!」
正在一邊斜躺著的牛郎翻了翻白眼,小心的挪了挪身子,干笑著離開了雷無動一點距離,然後又發出了很真切的慘叫聲,配合著龍金五兄弟那近乎驚天動地的慘嚎聲,幾乎把半個峽谷都震得抖了起來。
哦!嗚!」
六個大漢宛如吃了**一般,似乎像在比試誰的嗓門更高,只听得慘叫聲愈發的強烈著,空氣中旋轉起了一圈圈無形的波紋,幾只從在暴風雪中還艱難飛行著找食物的冬鳥,被幾人的聲音生生震成了一團肉醬,淒慘的掉落了下來。
頂著三個大肉包,風傷很艱難的扭轉了一下頭部,伸手一抓,幾團肉醬立刻憑空蒸發,他近乎氣急敗壞地低罵道︰「要你們裝死,你們也不至于這樣吧?別讓人覺得你們好象被人捅了幾十刀行不行!」
牛郎與龍金幾人汕汕的笑了笑,幾個人的慘叫聲又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龍金甚至還發動了血蛟一族的秘法,將聲音的效果發揮得是柔腸百結,蕭瑟無比,端得讓人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整個隊伍中,只有血影子這個最忠實的管家還安靜些,他披著一身宛如被野狗咬過的破爛紅袍,正一瘸一拐的扶著早就是哭得「花容失色」的三公主金搖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著,似乎正在演繹著一場忠僕與烈主的故事。
從外面看去,現在的雲風帝國皇家騎士團,整個就是一個被盜匪無情打劫的隊伍,如果沒有人大發善心的話,很顯現他們頂不過這個晚上,就得活活凍死在峽谷之中。
點點不尋常的波動從風雪中傳來,上千道神念從他們身邊一掠而過,在虛空中細細觀察了半天後,然後又很是不屑的離開了。
「哼哼,幸好老子防了你們這一手,不然事情還真有可能泄露!」
風傷的嘴角挑了一挑,他很明顯的感受到這些神念都是來自于太陰山周圍,分明是太陰山的周圍也駐扎了不少門派勢力,都是來爭奪太虛山的,幸好風傷早就算計到了這一點,這才不惜苦心的演了這一出,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
反正按他的計劃,出來搜尋的人,必然都是那些小嘍羅,那些門派中的大高手,是不可能出來走動的,所以諒他們也發現不了端倪。
站在極遠處的就名太陰宗弟子,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著,看起來很是幸災樂禍,一點點微弱的聲音傳到了風傷的耳朵里︰「嘖嘖!雲風帝國皇家騎士團啊!還加上個公主,看來這次本宗又得小小的發達一把了!」
風傷的嘴角閃過了一絲惡毒的笑容,微微撕開了衣服的領口,一點寶光很隱晦的沖了出來,細眼看去,卻是一塊拇指大小,質地上乘的寶馘元石,乃是東海上出產的有名的可以打造仙器的材料,而且是極其罕見的金屬性與水屬性融合的材料。
隨後,風傷又哀哀的慘叫起來,似乎沒有注意到那幾名弟子一般。
那是什麼東西?掛在那黑臉小子脖子上的是什麼東西?」
一名眼尖的弟子立刻發現了這點不尋常的動靜,幾個人的目光都筆直的刺了過來,在風傷的脖子上掃射了幾下後,幾個人又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了一會。
隨即,一名弟子架著劍光,在暴風雪中搖搖擺擺的朝山上飛去,顯然是去稟報卜月真人,看來得重新估計一下皇家騎士團的價值了。
這弟子剛剛上去,一道紅色劍光就從山上突然飛射下來,身後跟著幾十名太陰山的弟子,只見一行人飛掠之間,卷起了一股巨大的陰風,厲裂的風雪都憑空凍結起來,他們身下的冰雪都凍結得如同鐵板一塊,周圍的溫度憑空下降不少。
于是乎,在風傷的帶領下,所謂的雲風帝國皇家騎士團的人,哀嚎聲愈發的慘烈起來,有幾個心性惡劣的妖尊,更是很干脆一口口的噴著血,反正他們那龐大的妖身本體根本不在乎那點鮮血。
「女神仙啊!您可算是來了,您要再不來,我們可就得凍死了!」
卜紅雪的劍光還未停穩,方才還哀嚎四起的雷無動,早就麻利的爬了起來,一把就抱住了眼前的卜紅雪,拖著卜紅雪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著。
風傷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翻起了白眼,他分明就看到雷無動的手,正有一把沒一把的模著卜紅雪的臀部,甚至在模的同時,臉上現出了一絲陶醉的神色,而受害者似乎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正在急忙攙扶雷無動,急急看雷無動臉上的傷勢。
「大膽,竟然敢褻瀆師姐!」
看得一個凡人如此大膽,站在卜紅雪身後的幾十名弟子卻是勃然大怒,就欲動手將雷無動扇出去,一個凡人的生死可沒放在他們眼里。
渾然不似一個即將垂死的人,雷無動吱溜一聲就縮到了卜紅雪身前,旋即很無恥的一把摟住卜紅雪,戰戰兢兢地道︰「女神仙!我,我害怕,他們要殺我!」
感受著胸前的彈性,雷無動緊緊的抱著卜紅雪,激動之下,手上就發了一點點力氣,將卜紅雪摟得眼珠子都差點彈了出來。
似乎終于感覺到了一點點不對,卜紅雪「奮力」掙開雷無動的胳膊,也沒來得及想一個凡人的勁怎麼會那麼大,她柔聲道︰「不怕,不怕啊!有姐姐在,他們不敢傷你!」
旋即回過頭去,卜紅雪眉毛一豎,厲喝道︰「對于一個重傷將死的人,難道你們竟然沒一點同情心嗎?簡直混帳!」
似乎是極為懼怕這位大小姐,幾個弟子都恨恨的看了雷無動一眼後,都沒有再哼聲,其中一個弟子的眼光在雷無動臉上一掃,突然驚叫道︰「這,這不是隱魔宗的黑魔手嗎?嘖嘖!這位仁兄的命可真長啊!中了隱魔手竟然還能撐這麼長時間!」
幾名弟子的眼楮立刻落到了雷無動這個凡人的身上,就連卜紅雪都似乎感覺到了一點不對,一個凡人中了黑魔手,還能活那麼久嗎?
雷無動眼珠子轉了幾轉,有氣無力地道︰「幾位小神仙啊!小人幸好有我皇御賜的大力金丸,所以才保住性命,吊著一口氣來見女神仙!不然只怕早就魂歸地府了!」
說話間,雷無動抖索著手,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模出了一個玉瓶,對著幾名弟子晃了幾晃,又如同寶貝一般的收了回去。
「大力金丸,莫非是大力門中的極品丹藥?」
幾名弟子驚呼出聲,眼中充滿了羨慕的神色,大力門在神州世界中赫赫有名,乃是一個極其強盛的門派,就是跟太虛宗相比,也不惶多讓,而大力金丸在大力門中都是極品丹藥。
這樣的寶貝丹藥,就是在太陰宗都是用來救命的東西,而且都是太陰宗一位前輩跟大力門某位長老私交不錯的份上,才弄來的幾顆,沒想到這凡人竟然有,可見其在雲風帝國的地位著實不低。
想著想著,幾名弟子的眼光都熱烈起來,看來這次的冤大頭可真是很大啊!
風傷等人都把頭扭過去,死死的憋住了笑聲,只有他們才看清楚,雷無動手中瓶子的背面,分明寫著大力金剛丸五個小字,看起來跟某中關于人類繁衍的東西關聯很大啊!
「不怕,不怕啊!等下我要我父親親自施展神通,幫你恢復身體!」
拍了拍雷無動肩膀,順手把雷無動放到了一名弟子的身上,她的目光一掃,立刻就發現了三公主金搖花,如今正花容失色,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眉心處隱隱閃現著一絲黑氣。
「咦!竟然是毒魔指!」
出于都是女人的心理,卜紅雪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金搖花,她立刻驚叫道︰「這麼歹毒的功法,竟然用來對付一個女子,簡直是太可恨了!」
身子晃了一晃,卜紅雪就到了金搖花身邊,一把就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金搖花,突然驚咦了一聲,她只覺得金搖花的手,竟然比她自己的身上的溫度都低了幾分,她剛模上去,就打了個寒噤,這對于修煉了陰寒功法太陰心法的她來說,簡直有點不可思議啊!
「多謝姐姐相助!本宮回國之後,定然讓父皇重重答謝姐姐!晤!我要暈了!」
看到卜紅雪不解的神色,金搖花眼珠子轉了轉,順勢就躺到了卜紅雪懷里,很干脆的暈了過去,沉重的身體差點把卜紅雪的手腕都生生壓斷了。
她怎麼知道,憑她區區一個元神期的修士,怎麼能扶得起一條長達千里的海蛇呢!
血影子立刻扯著尖利的嗓子叫了起來︰「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天啦!女神仙啊!您快救救她吧!」
血影子的雙手如同一對雞爪子般的抽搐著,胡亂的抓扯著金搖花的袖子,一臉的焦急之色,看得正偷偷看著他們的風傷大搖其頭,暗嘆跟著雷無動與牛郎久了,血影子的演技之精湛,實在是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
也來不及想為什麼金搖花的手會那麼冰冷,卜紅雪急忙扶起了金搖花,架起劍光朝山頂掠去,空氣中留下了她的回響︰「把他們都領上來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雷無動眼巴巴的看著卜紅雪的身影,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他很無賴的趴在一名弟子身上,跟著那弟子搖晃著朝山上飛去,剩下的幾十名弟子冷喝道︰「都跟上來吧!能活著爬到山上就是你們的福氣!」說罷後,這些人連正眼都不看風傷他們一眼,架起劍光突破層層風雪,瞬息間就消失在暴風雪中。
「晤!既然如此,看來這次不下點重手都對不住老子的良心了!」
暗暗的詛咒幾聲,風傷幾人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圈,一干人很麻利的爬了起來,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死死的捂住了嘴。
于是乎,雲風帝國皇家騎士團,用一種很特別的方式,開始拜訪太陰山,一行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淒淒慘慘的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