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楓也不再步步緊逼，仿佛一夕之間就已將錢瑾置于腦後一般，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對她，已沒了其他辦法，只有以退為進。
其說字以。第三日的清晨，正值用早飯時，周乾來報說八字眉四兄弟已回來復命，錢瑾自是歡喜，急忙讓周乾請他們進來。
四人風塵僕僕，顯然是趕了一宿的路，「姑娘，我們兄弟回來復命了。」
錢瑾疑惑道，「這是為何？」
曹媽媽見狀，見石榴拉到一邊，給她擦了眼淚，輕聲說道，「姑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可隨意插嘴了，不然以後只會害了姑娘還有你自己，明白嗎？」
「有什麼地方不妥嗎？」柔和的聲音如仙音一般，藍楓很想抬頭和她說話，可還是極力地勸服了自己，錢瑾看到的不過是他冰冷的側身和毫無溫度的聲音。
石榴手腳麻利地撤了殘羹冷碟，不一會兒就按著吩咐將東西準備妥當。
錢瑾眼都未瞧一下那五十兩銀子。
「這個你不必知道，」錢瑾淺笑，耀眼如光輝，令藍楓側目，凝視著她，只見她又說道，「這銀子你們兄弟拿去吃酒，權當是慰勞你們了。」
「若有一日，你們違背誓言，形同此杯。」藍楓沉聲說完，手一松，茶盞瞬間列成碎片，里面翠綠的茶水盡數流在了桌上。
「可是前往北方去的？」藍楓正拿著那些奇怪符號的本子看。
等桌面都干淨了，藍楓才說道，「記住你們所說的話。」
四人朝錢瑾看去，似在詢問，錢瑾見藍楓還有話說，便點了點頭，但指著八字眉說道，「你先去院子，你們三個回去歇著吧。」語畢，將銀子推了上去，張老大也不客氣了，連聲道謝，「多謝姑娘。」
「正是去的北邊，」八字眉確認道，「因著要回來跟姑娘回話，所以沒在跟著去。」
「是，」四人應得整齊劃一。
「坐下說話吧，別拘著，」錢瑾柔聲說道。
「姑娘……」石榴嚇得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顯然是被錢瑾的嚴厲嚇壞了。
「本來就是嘛，您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到最後還弄得如灰頭土臉的，那銀子指不定被他們拿去吃喝嫖賭了。」
「那掌櫃未必是咱們大順人，只要會說大順的語言，喬裝打扮一番便能避人耳目，更有甚者，可以直接易容。」
「什麼？」錢瑾驚愕不已，「怎會有蠻族的賬目？」
「說得輕巧，怕到時候忘了誓言而臨陣月兌逃。」藍楓的聲音冷冽無比。
「是麼？」在一旁沒有說話的藍楓突然開腔，他冷眼慢慢地瞄過他們四人，眼內流淌的冷意如水中的碎冰一般，「你們拿什麼保證會誓死忠于你們姑娘？」
錢瑾穩定了心神，清冷的眸子望向藍楓，里面的情緒讓人難以捉模，不過菱唇緊緊抿著，似有話要說，可終究沒說出口，她是不是又一次被迫接受他的好意了？
錢瑾的聲音雖不大，可如雷貫耳，八字眉的笑容當場凝在了臉上，結巴道，「姑……姑娘是……怎麼知道的？」八字眉的偷盜的功夫了得。
「公子爺怎會知曉？」八字眉好奇地問道。
藍楓倒是若無其事地自顧著喝茶，好似石榴剛剛那一茬絲毫沒影響到他。
花廳里就之下曹媽媽伺候了。
「你繼續說，」藍楓沒有理會八字眉的發問，眼楮都不曾離開那本子，修長的手指正一頁一頁地翻著。藍楓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他那一掌若是拍在他們的頭上，只怕是腦漿迸飛了，張老大等人哪里還坐得住，一同起身，抱拳低頭說道，「小的誓死效忠姑娘和公子爺。」
「是，」張老大的頭上已隱隱出現少許汗意，看來是嚇得不輕了，「小的多謝姑娘。」
「石榴，你去準備些茶水過來，再搬兩張椅子，」錢瑾吩咐道，花廳里的椅子只夠四個人坐，而她話里的意思並沒有要趕藍楓走。
「瑾兒，」藍楓盯著錢瑾，肅然道，「你爹在外地的米鋪位置你知道幾個，都寫出來交與我，我得去看一下，若是真如我們猜測的那樣，兩國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錢瑾聞言，輕啟紅唇，算接受了。
張老大也不忙著喝茶，先是將手中的包裹一放，打開來說道，「姑娘的銀子，我們兄弟分文未用，姑娘請收回。」
「單憑這賬目也說不了什麼問題啊。」
「別那麼樂觀，」藍楓的話讓錢瑾的心一沉。
「小的不這麼認為，」八字眉馬上否定了錢瑾的猜測，「白日里我們模底過，那些掌櫃都是咱們大順的人，不過說起來很奇怪，米鋪不大，可這兩天運出了大量的米。」
一盞茶的功夫後，八字眉四人進來說話，錢瑾笑著讓他們坐下，並讓曹媽媽一一奉上茶水，「你們辛苦了，先喝口茶解解渴。」
說完，藍楓將手中的本子往桌上一扔，「這是蠻族文字。」
「行了，老四，我們也甭想瞞著姑娘了，」張老大心里本有主意，若是錢瑾將那銀子收回，那麼他兄弟幾人勢必不會全盤拖出此行的成果，可錢瑾不僅信得過他們還這般大方地慰勞他們，著實與一般女子不同，「方大哥說得沒錯，姑娘果然不同一般人，我們四人跟著姑娘定是不會錯的了。」
錢瑾這般厲害也是逼不得已，她不想再做那個任人拿捏和欺騙的錢瑾了，她的平順和溫和只會讓人爬到她的頭上來，至于石榴所說的，她自然曉得恩威並施，不過身邊的貼心人若是個多嘴的，只會壞事，所以她必須要先教了石榴。
曹媽媽上前給藍楓換了個新的茶盞，重新倒上水後，退到一邊。
藍楓絲毫沒有夸大其詞，「先皇駕崩之後，朝廷一直都有宰相把持著，皇上正積蓄力量，等待時機親政，我怕是宰相等不住了，想要取而代之。」
「好了，好了，說正事要緊，」錢瑾不想要藍楓多事，急忙打著圓場，不過話音剛落，便听到「啪」地一聲重響，驚得大家都朝藍楓看過去，只見他的手覆在了茶盞之上。
藍楓望向張老大等人，說道，「這里沒你們的事了，先下去吧。」
「鐺，」錢瑾將杯蓋重重地蓋回了茶盞之上，厲色道，「石榴，你若是再這般不知輕重，就別跟著我了。」
「那公子爺想怎樣？」張老大一時沒了主意，藍楓的威嚴氣勢實在是讓人不容忽視，好似往前走一步，就會退得更厲害。
石榴茫然地看著曹媽媽，似懂非懂。
「石榴，不可胡說，」錢瑾睨了一眼，正色道。
錢瑾可不相信這話，無緣無故怎會有人給送銀子，她轉眼看向八字眉，見他一臉的笑意，便知曉這中間定是他的手筆了，「我讓你們給我辦差，可不是讓你們給我惹事的，若是被人知曉了，我豈能月兌得了干系。」
八字眉的才沾了椅子便立刻彈跳了起來，他推掉包裹上的五十兩銀子，殷勤地說道，「姑娘，您看，這里是小的從那幾家米鋪里偷出來的賬目，不過很奇怪，」八字眉將賬本翻了出來，從最下面拿出了四個本子，一一攤開，指著說道，「這四個本子上的文字小的們看不懂，但能看出這些字都是一樣的。」
「姑娘信得過我們，是瞧得起我們，這次我們辦差確實一錢銀子都用不著，」張老大腆著肚子，笑呵呵道，「自是有人給我們送銀子。」
錢瑾朝他指的本子看過去，果然是一些看不懂的符號，「難道米鋪是賣給了他國的商人？」
錢瑾見四人蓬頭垢面，忙說道，「辛苦各位了，先行下去梳洗一下，吃了早飯再來說話。」
「這些米鋪都是我爹的心血，想不到被她們這麼輕易地賣掉了，」錢瑾頗為心疼，「這要是賣給咱們大順人還好說一些，買回來便是了。」
錢瑾已知藍楓的威嚇起了作用，四人已用‘小的’地來稱呼自己，已是真正地向自己示弱了，「你們探到了什麼消息？說來听听！」
「謝姑娘，」四人本欲要先說此行的成果，但認出藍楓就是之前救錢瑾的那人，便謝過先下去了。
「蠻族地處北方，偏僻荒涼，但人人驍勇善戰，他們早已想入侵我們大順，但因糧草之故而有所顧慮，若是這些糧食到了北方，成了他們的支援，那麼開戰在所難免，到那時候，別說是你們錢氏一族了，就連其他無辜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那四人見了這眸光，頓時如坐針氈，張老大小心翼翼地回道，「只要姑娘吩咐，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姑娘，那四人活月兌月兌騙吃騙喝，您瞧著讓他們先梳洗吃飯，跑得和兔子一般快，」不知怎麼的，石榴就是看不慣那四個人，尤其是八字眉。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錢瑾深知這些都是機密，不然不需要遣走他人。
「還記得我中毒一事嗎？」藍楓欲將自己的事情一點一滴慢慢告訴她，等有一日贏取芳心時，她不至于被嚇跑。zV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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