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菲羽淡淡道︰「這張臉看著順眼。」邪肆的神情,讓她心里莫名的踏實。
「原來少俠喜歡這種口味。」郝連斜弘勾著嘴角笑道,「那少俠可得抓緊時間好好看個夠,在離開京城之前本公子可是不會再露出本性。」
「……」露出本性的郝連斜弘的臉皮跟帶著面具時一樣厚。言菲羽懶得理他,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眼假寐。
「嗯。」言菲羽揉了揉惺忪的眼楮,還沒完全從睡夢中醒過來。
言菲羽淡淡道︰「壽辰還有四天。」
「沒事沒事,這兒就讓下人們去整理吧,表哥跟麗蝶回府,麗蝶給表哥泡茶。」郝連斜弘就那麼一笑,程麗蝶心花怒放,連郝連斜弘懷里的言菲羽都被她自動過濾掉了。
「小魚兒這麼相信本公子,難道不怕本公子把你給賣了?」
「表哥!她是什麼人!」這次程麗蝶看清了,她最愛的表哥抱著的是女人!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比她長得好看許多的女人!
郝連斜弘把折子放回桌上,淺笑道︰「這次前來賀壽鳳棲使臣是鳳棲太子風笳乾。」
言菲羽打了個哈欠,挽著郝連斜弘的手,身體一半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隨著帶路的公公穿過一扇不大不小雕刻著藤蔓圖案的拱門時,一張言菲羽不算陌生的臉躍然眼前。
郝連斜弘前腳剛回到別苑,還沒來得及歇一歇腳,後腳就有人登門拜訪。會這麼不懂得挑時間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客人。
「……」郝連斜弘這是看準了她對巫族聖女的執著,一而再再而三地用這件事情來威脅她,心里再不情願她也不能反抗。言菲羽冷冷道,「太夫人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有一句話叫做,死豬不怕開水燙。」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她戴上扳指,郝連斜弘大可不必說那麼多,既然他願意解釋,那她有什麼理由不接受。
郝連斜弘眨眨眼,眼若星辰︰「那與本公子呢?」
以郝連斜弘的身份和絕美的容顏,自然是所有未婚女子追逐的對象。郝連斜弘才剛回到京城,整個京城的少女們都拿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梳妝打扮起來。京城里大部分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已經去了刺桐城,現在正是她們這些身份不高的平民女子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大好時機啊!說不定會在京城的某個角落偶遇,發展成一場浪漫的邂逅,自此非妾不娶非君不嫁。大部分的未婚少女都只能祈盼偶遇,而真正有機會接近郝連斜弘的未婚少女,在京城里也就那麼幾個了。張狂任性的麗蝶郡主便是其中一個。
帶上扳指之後頭又開始昏昏沉沉了,雖然不會像翡翠耳墜一般兩秒鐘入睡,但卻也讓人完全提不起精神。郝連斜弘之前都一直戴著這枚扳指,怎麼沒見他昏昏沉沉過?
「晚上玄武會送幾身女裝過來,明天記得早點起來打扮。」
「你對殺氣很敏感。」
「我會時刻小心,免得被你煎炒蒸炸。」
「公子,到了。」青龍掀開車簾,郝連斜弘先下了馬車,再伸手扶言菲羽下車。
言菲羽冷冷說道︰「……我只會舞刀弄槍。」
「……別那麼惡心。」言菲羽眼楮眯開一條小縫看向郝連斜弘,他果然又恢復了公子哥模樣。
郝連斜弘的意思是要她跟他一起進宮?「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翡翠耳墜用于抑制力量的恢復,扳指才是真正用來抑制力量躁動。」郝連斜弘取下手上的扳指,「戴或不戴,由你決定。」
「那叫小魚兒?」郝連斜弘最喜歡吃的魚。
程麗蝶看到言菲羽竟然不要臉的在她面前將她最心愛的表哥摟得更緊,她最心愛的表哥竟然寵溺地拍了拍言菲羽的背,小蘿莉心碎了一地,尖聲哭喊道︰「表哥我討厭你!」
南宮律微微一怔,言菲羽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比起浪費口舌去解釋,她寧願用武力來達到目的。言菲羽確實是這樣的人,但前提是,武力足夠強大。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變要用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的武器。
「言菲羽!」南宮律見到他日日所思夜夜所念之人,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在玥龍皇宮里,更沒發現言菲羽是在假裝不認識他。三步並作兩步疾走到言菲羽面前,伸手拉住言菲羽的手臂,「跟我回去。」
言菲羽淡漠道︰「要我做什麼直說,別跟我來這套。」
郝連斜弘淺笑道︰「能斷了她的念想也算功德一件,本公子又怎麼舍得毀壞小魚兒的功德呢。」
郝連斜弘拍了拍言菲羽的頭發︰「小魚兒你不用擔心,有本公子在,不管什麼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我比較怕明天眼皮撐不到殺氣出現的時候。」言菲羽只不過是說說而已。這幾天白天都睡得比較淺,若是殺氣出現,她還是能發現。
「當然不是。」郝連斜弘淺笑道,「只不過表哥才剛回來,連茶具都還沒拿出來,怕是不能招待表妹了。」
「……」算了,稱呼不過就是個代號而已,隨他去。
「當然是你了。」郝連斜弘抱著言菲羽邊走回房。
就在程麗蝶心花怒放,腦袋里開始腦補和郝連斜弘甜蜜情景的時候,言菲羽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醒了過來,最近幾天她的睡眠淺了許多,而且會時不時地醒過來,不像剛開始那樣一睡就睡到天昏地暗。
他說的,不過是演戲給太夫人看的事情而已。人人談之色變的黑道少主,竟然被環境影響得多愁善感起來。言菲羽閉上眼,散去所有雜念,再睜眼時,眼底只剩下一潭淡漠和幾分睡意的朦朧。
言菲羽拍開他的手,依舊閉著眼︰「什麼事?」
第二天,天才剛蒙蒙亮,言菲羽就被郝連斜弘拉起來梳洗打扮,進宮面聖。
「刺桐那邊事情鬧得有點大,今年本公子恐怕得在京城過年了。不過在京城過年的好處是不用等到元宵節過後,大年一過便可出發去巫族。」郝連斜弘成功看到言菲羽眼楮發亮之後繼續道,「不過父皇的壽宴一過,太夫人就會帶人殺過來,能不能順利出發去巫族就要看能不能順利哄走太夫人了。」
郝連斜弘溫和淺笑道︰「麗蝶表妹,是大姑姑的小女兒。」
言菲羽已經清醒了幾分,听到郝連斜弘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完全不想回答他。眼楮清晰一些時,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蘿莉正紅著眼楮瞪著她,好像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言菲羽問道︰「她是誰?」
翡翠耳墜被取了下來的瞬間,言菲羽頓時覺得腦袋一片清明,十幾天來總是縈繞在腦袋里的朦朧睡意一下子全部消散。所以,是那只翡翠耳墜讓她這麼嗜睡?言菲羽臉色一冷,盯著郝連斜弘︰「你的目的是什麼?」
「……」言菲羽斜睨著郝連斜弘,果然是殲商。她戴了這枚戒指,別人當然不會以為她是郝連家主繼承人,但會篤定她是郝連家主繼承人TA媽。原來郝連斜弘問的那句話是在試探她有沒有資格跟他演戲,既然是演戲,當然要找一個對郝連家主母這個位置完全沒興趣的人,不然演戲的人賴在那位置上不肯下來怎麼辦。
他絕對是故意的。言菲羽冷漠說︰「言菲羽。」惺忪的睡眼讓這冷漠大打折扣。
「好。」言菲羽算是答應了,趴在郝連斜弘肩上又準備睡覺。
郝連斜弘淺淺笑道︰「在老人家的眼里,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只要能給她老人家生金孫的,就是好女人。」
「只要是女孩她老人家都喜歡。」郝連斜弘說道,「不論是知書達理的還是能歌善舞的、也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她老人家都喜歡,只要你已經答應了就算成功了一半。宮門快到了,具體的等父皇壽辰過後再說。」
言菲羽滿不在意地說︰「假裝不認識。」一想到南宮律滿口的‘因為我是你丈夫’腦袋就大。
「菲菲?羽羽?菲妹妹?羽妹妹?菲菲妹妹?羽羽妹妹?」zVXC。
言菲羽靜靜地看著郝連斜弘,沒有去糾結他話里的意思,淡漠的黑眸平靜得如同一潭幽泉。「結論?」
「……算了,隨你,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尾音剛結束,言菲羽便睡了過去。這次醒的時間太久,就算感覺不太舒服,卻也扛不住瞌睡。
「風笳乾隨行的隊伍中有一個人你應該認識。」郝連斜弘故作玄虛地停頓了一下,「南宮律。」
「不認識。」雖然知道南宮律是鳳棲太子的人,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听到鳳棲太子的名字。
「嗯。」沒有任何含義的應聲,他進不進宮跟她又無關。
言菲羽雙手抱胸,背靠在馬車壁上,她現在可以為了見那個巫族聖女答應郝連斜弘所有的要求,但若是那個巫族聖女並不是莫小夏的話,那她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規劃?在這個沒有責任、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世界里。獨自一人默默地生活,再然後獨自一人悄無聲息的死去?就算她的性子再冷漠,想象那種沒有任何羈絆的未來,胸口也會有冰冷的空洞。
郝連斜弘笑道︰「小魚兒,本公子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肚子餓不餓,我讓下人去準備些糕點。」
面對這麼沒有禮貌的不速之客,郝連斜弘勾起嘴角優雅地淺笑道︰「麗蝶表妹,你怎麼來了。」
就在氣氛尷尬時,一個公公過來喊道︰「各位大人,時辰快到了,請各位大人移駕文天宮。」
「誰說本公子在開玩笑。」郝連斜弘拍了拍言菲羽的背,「丑媳婦總得見公婆。」
「表哥。」程麗蝶奔到院子里,卻看到郝連斜弘懷里抱著一個人,還是一個穿著男裝的人!程麗蝶立刻紅了眼,指著言菲羽尖叫道,「表哥,他是什麼人!」
程麗蝶紅著眼撅著嘴撒嬌道︰「表哥不想讓麗蝶來嗎?」
郝連斜弘突然話鋒一轉︰「明天一早本公子要進宮。」
郝連斜弘笑道︰「小魚兒沒有什麼要問的?」
「正好。」郝連斜弘伸手輕輕一拉,言菲羽左耳的翡翠耳墜就落了下來。
言菲羽抽了抽嘴角問道︰「……請問,你說的小魚兒是?」
言菲羽一閉上眼就能入眠,這才剛入眠就被刺耳的尖叫聲吵醒,眯開一條縫,冷冷掃了程麗蝶一眼,尋了個舒服位置繼續睡。
言菲羽看了郝連斜弘一眼,淡淡道︰「我想見巫族聖女,而你是通往巫族的捷徑,僅此而已。」
「本公子戴這扳指並不是抑制什麼力量。」郝連斜弘揚起嘴角,「這枚扳指有兩個用處,一是郝連家主繼承人的象征,第二才是抑制脈輪之力。」
戴著耳墜非常不方便,但是她怎麼取都無法將這個翡翠耳墜取下來,之前讓郝連斜弘幫忙取下來他還不要,現在怎麼反倒主動取了下來。
「少俠等下再睡。」郝連斜弘拍了拍言菲羽的背,說道,「在京城里本公子不能再叫你少俠了,少俠希望本公子怎麼稱呼你?」
言菲羽已經清醒了七八分,也反應過來了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古代的表哥表妹一家親,這個小蘿莉已經把她當成了情敵。懶得管他們的閑事。言菲羽打了個哈欠,趴在郝連斜弘肩上,閉上眼繼續睡。「那菲兒?羽兒?」
言菲羽不經意看到他,神情沒有一絲變化,閉上眼半靠在郝連斜弘手臂上偷眠。
言菲羽的眼里沒有一絲波動︰「僅此而已。」
言菲羽伸出左手淡漠道︰「戴。」
言菲羽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嗯……」
「去哪兒找像小魚兒這麼可愛的死豬。」郝連斜弘笑著將扳指戴進言菲羽左手大拇指上,輕輕一捏,那枚扳指就像有什麼機關一般縮了兩號,正好貼著言菲羽的手,不會太緊,但也取不下來。
「沒有。」言菲羽懶懶應道,「不用知道太多,反正發現殺氣後告訴你就行了。」
南宮律不是沒有腦子的人,所以他現在會在玥龍皇宮這種場合下做出這麼沒腦子的事情就只有一個原因︰又再搞陰謀。
「看一下這折子。」郝連斜弘將折子推到言菲羽面前。
郝連斜弘玩弄著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優雅的嘴角露出一絲邪肆︰「僅此而已?」
言菲羽淡淡道︰「你不去追?」
馬車上,因為不能把衣服弄皺,言菲羽不能窩在郝連斜弘懷里睡覺,只能半靠在他身上淺眠。郝連斜弘翻看著矮桌上的折子,看完後伸手彈了彈言菲羽的額頭︰「醒醒。」
「听說他是來尋妻的,你不打算見他一面?」
「我離開南王府之前割了南王寵妾的耳朵、把南王大世子妃月兌光了吊在湖邊,挑斷了南王二世子妃的手筋腳筋。換做是你,你會打算見他?」言菲羽揉了揉眼楮坐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我離開南王府時就已經拋棄了屬于言家五小姐的存在,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叫做‘言菲羽’的個體,與言家無關,更與南王府無關。」
言菲羽張開眼,帶著幾分惺忪睡意的眼楮靜靜地看著南宮律︰「我不認識你,放手,不然我喊非禮了。」
言菲羽伸手擋住折子︰「別繞彎子,直接說。」
言菲羽抬眸看了郝連斜弘一眼,他竟然噙著優雅從容的笑在一邊特紳士地不打擾她和南宮律。言菲羽腦海里已經將南宮律踢飛好幾次,但現實卻是,她現在完全沒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他踢飛。言菲羽不冷不熱道︰「這位公子,這里是玥龍皇宮,你在這兒糾纏不清很容易讓人誤會你是想制造混亂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若要堅持說你是我的丈夫,請你拿出三條證據。否則請不要再胡攪蠻纏。」
言菲羽依舊閉著眼,打了個哈欠不在意道︰「隨你。」
連之本勾。「幫你壓抑住體內的力量。」郝連斜弘不緊不慢地說道,「你不懂得如何控制體內的力量,情緒太過激動的話體內的力量也會躁動,就像拿一根鐵棍用力捅這裝滿沙子的罐子,一旦罐底被捅破,若沒有堵住罐底的方法,罐子里的沙子就會漏光。同理的,體內的力量一旦流出,如果不懂得如何控制它們,它們會不停流出身體,直到身體的力量枯竭。就像上次那樣,上次是青龍及時幫你堵住了罐底你才撿回一條命,被捅破過的罐子脆弱不堪,只需隨便再敲一敲就會再次碎裂。所以必須抑制住你體內的力量。」
郝連斜弘拍拍言菲羽的背,柔聲道︰「醒了?」
南宮律激動道︰「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我是你丈夫!」
郝連斜弘搖搖頭道︰「不行不行,這次是父皇五十歲大壽,各國使臣都會來賀壽。言菲羽這三個字在鳳棲朝廷里可算是一個響當當的名字,要是踫到了鳳棲使臣,那可就麻煩了。」
郝連斜弘笑道︰「這麼快就答應,本公子可是玥龍第一殲商,小魚兒不怕被本公子騙了?」
「今天是為了商議如何處理‘冥軍令’。」
「冥軍令?」听都沒听過。
「能夠調遣冥界軍隊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