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居然敢在皇……」樊城的話被樊妤揚手制止,樊城不甘心的閉上嘴退到一旁。
看著輪椅上的人,樊妤冷笑,「終于肯露出狐狸尾巴了麼,可惜已經晚了,我改變主意了不會再給你機會。」
「就像當年不給母親機會一樣麼。」宗湛涼涼的開口,語氣隨意。
「勝者為王敗者寇,這個道理就不用哀家教了吧。」樊妤挑眉,「好了,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趁現在都說了吧。」
面對千萬弩箭面不改色,宗湛不緊不慢的道,「怎麼?現在不怕城外的七萬大軍了?」
「七萬大軍?」樊妤嗤笑,「別說七萬大軍,就是十萬大軍又如何?擒賊先擒王,你如今在我們手里,群龍無首不過一盤散沙而已。只要你死了,稍加威逼利誘那些人便也不會堅持了。」
原來她還一直擔心那些人會攻打皇宮,是她太過刻意了,明明一切主導權在她手里她卻忽略了。
是有七萬大軍沒錯,但沒有命令那七萬大軍也只是裝飾而已,他如今在她手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宮里的事。現在將宸兒派去拖延時間,只要快點結束了他,一切難題就迎刃而解了。
其實最困擾的不過是幕後主謀,一旦確定是他,她便不會再擔心了。
「是麼。」宗湛勾唇,「看來太後娘娘覺得已是勝券在握了呢。」
樊妤沒回答只是笑了笑,揚手將手中捧的水晶杯扔了下去。
一聲脆響,碎了一地。
這是來時便說好的暗號,只要听到擲杯就行動。
所有弓箭手上前一步,同時搭上了弩箭,只等一聲令下。
氣氛瞬間凝固,鴉雀無聲。
從頭到尾,宗政一句話也沒說,像是失語了一把。
孟其姝見狀擰眉,正要回頭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姝是在找我麼。」
鳳漠緩步走來停在了孟其姝身旁,一身閑散。
「現在怎麼辦?該幫……哪一邊?或者說,這兩邊哪邊的勝算更大一點。」
明明已經那麼盯著了還是錯過了機會,不知道太後是什麼時候做的決定,不知道宗政答應的交易最終怎麼處理,甚至連宗湛這邊也沒有任何收獲。
「阿姝覺得呢?」鳳漠歪頭,不答反問。
孟其姝聞言唇角一抽,「我什麼情況都不了解怎麼知道?而且你別說的跟平時的賭博一樣好吧,這可不是逗趣的玩笑,而是事關天下人命關天的大事,最重要的是我爹可在里面呢,我們孟家一家老小都賭在這兒了。」
鳳漠輕笑著擺了擺手,「沒那麼嚴重啦。安心,咱爹不會有事,孟家也不會有事。」
「那是我爹!」反射性的反駁之後,孟其姝驀地反應過來,「我說……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阿姝看下去不就知道了?」鳳漠眨了眨眼,一臉神秘。
看下去?孟其姝聞言心中一沉,更加認定了鳳漠有事瞞她,畢竟他是妖,不過……他既然說沒事她也就放心了。
片刻的寂靜之後,樊妤開口,「皇上下令吧。」
宗政一怔收回視線,緩緩道,「動手。」
孟其姝聞言一驚,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只是方才跨出一步便被身旁的人攬住了肩,鳳漠無奈的笑,「別激動別激動,不是說好看下去的麼。」
「可是……」
「沒事的,相信我。」
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孟其姝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
見鬼,居然對他的話半點也不懷疑,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相信他了?
箭在弦上蓄勢待發,千鈞一發之際宗湛緩緩開口,「太後以為必勝無疑了麼?那,我就讓太後看看什麼才是最後的勝利吧。」
樊妤倏地眯起眸子,「你什麼意思!」
話音方落,只見圍堵在前方的弓箭手突然調轉方向對向了身後,而後方的侍衛也紛紛拔出了佩刀將中間的人包圍了,形式瞬間逆轉。
密集的弩箭看的人頭皮發麻,樊妤與一干大臣頓時傻了眼。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樊妤不可置信的搖頭,手忙腳亂的從輦車上跳了下來,第一次不顧形象。
孟和陸之喬並著幾名大臣大步走出隊伍,站到了宗湛身邊。
須臾,義公公也緩步走了出去。
如果說看到孟和陸之喬過去是憤怒的話那看到義公公便是崩潰,樊妤怎麼也沒想到她視為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他一直兢兢業業的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原來那一切都是假的麼?潛伏二十年,呵……多麼讓人恐懼的意志力。
感覺到樊妤的異樣,義公公普通一聲跪了下來,「太後娘娘,對不起……奴才……背叛了您,對不起。」
一個又一個的響頭,听著聲音便覺得痛,但義公公卻好像察覺不到。
見差不多了,孟和俯身想將人扶起來,這一彎腰就發現了異樣,「義公公!」
驚呼聲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陸之喬立即靠了上去,當兩人將人扶起來時才發現人已經不行了,血源源不斷的從口鼻中涌出來,眼神開始渙散,顯然是服了劇毒。
「義公公你何必……」一句話哽在喉間,孟和長長的嘆了口氣。
陸之喬拍了拍孟和的肩,無力的閉上了眼楮。
「為什麼?」樊妤低低的開口,面無表情。
陸之喬聞言冷笑,「對于義公公的為人太後娘娘很清楚不是麼?否則這些年便不會如此信任他。如今他人也死了,我不願他在你心里落下一個背叛者的名號。當年義公公剛進宮時任人欺凌受盡了委屈,受罰快要餓死之時是蝶妃娘娘救了他,當年的恩德他一直感念在心,所以今日才會幫助二殿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樊妤笑出聲來,眉眼眉梢盡是諷刺,「你以為一死便能了結麼?不能,哪怕是血也不能洗清你的背叛,哀家不原諒,永遠也不原諒!」
「義公公……義公公!」孟和突然高呼兩聲,神情激動,而他懷里的人瞪大眼無力的垂下了手。
宗湛緩緩閉上眼,揚了揚手,「來人,將義公公待下去,厚葬他。」
幾名侍衛很快上前將人抬了下去。
看著地上那攤血跡,孟其姝有些發怔,完全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
境地斗轉,爹與陸世伯站到了宗湛身邊,甚至連義公公也背叛了天後而且服毒自殺了……一瞬間天差地別。
原來爹一直跟的人都是宗湛,這麼說之前投靠太後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了,明明早就在計劃卻什麼都不告訴她,害的她那麼擔心,現在看來她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休整片刻,樊妤又冷靜了下來,「宗湛,你贏了又如何?你以為你這幅樣子配做皇帝麼?你連龍椅都上不去,你不過是個相貌丑陋到極點的殘廢而已……」
「這幅樣子不行?那換一副樣子又如何?」宗湛風淡雲輕的開口,打斷了樊妤接下來的話。
「你說什麼?」什麼叫換一副樣子?
宗湛輕輕揚眉,「想知道吧?還有孟將軍陸丞相他們為何支持我也想知道吧?甚至是……」說道此處,宗湛勾唇望向了一直沉默著坐在輦車上的宗政。
對上那道視線,宗政眸色一沉,暗暗的握緊了雙手。
居然用這種眼神看他……他什麼意思?換一副樣子是什麼?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
听到這里孟其姝也耐不住了,連忙揪住了的身旁的人,「喂喂,你听到他剛才的話了麼?他什麼意思啊?換一副樣子是什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快點告訴我!」
鳳漠無奈的嘆息,抓下那只不老實的手握在掌心,一臉不情願的開口,「我說過你看下去就知道了,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看。」
最後那句小聲的呢喃,孟其姝沒听清楚,「你後面說什麼?」
「沒什麼……」
「……」孟其姝滿頭黑線。
這只狼真的是……告訴她能死嗎?
見宗湛望向身後,樊妤驀地轉身,當發現宗湛看的人是宗政時面色一變。
看夠了,宗湛總算收回了視線,「那麼多年了,一切也該結束了。」說著,他緩緩站起身來,雙腿無疾完好如初。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樊妤擰眉,冷哼出聲,「原來是裝的麼?裝了這麼多年還真是辛苦你了。」
「的確很辛苦,不過今日的勝利一切都值得了。」宗湛輕笑,「還有更令人震驚的事,那就繼續吧。」
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唯有孟和陸之喬二人面不改色。
修長的手指緩緩撫上了臉頰,在脖子以下的位置一陣模索之後慢慢揭開了一層薄膜似的人皮面具,隨著人皮面具的剝離,那張臉終于暴露在日光下。
一時間,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氣。
看清了那張臉,孟其姝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連連搖頭,「怎……怎麼會這樣?他……他他他……怎麼可能是他啊!我是不是眼花了?一定是我眼花了……」
「你沒有眼花,就是他。」鳳漠面無表情的開口。
今日可好,讓這家伙出盡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