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數天,婉珂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借助拐杖,自己也能下床走動,不需要再依賴宮亦辰的攙扶,為此,宮少將的臉黑了一陣。
叩叩。
敲門聲響起,金發美女護士推門走進來,目光在病房里掃視一圈,只看見一個女人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美女護士不禁有些失落,拿著東西走到病床前。
「小姐,這些都是你的隨行物品,你看看有沒有遺落掉什麼。」
「好的,謝謝你。」婉珂接過護士手中的東西,隨便清點了一下,笑著和護士道,「非常感謝你幫我將東西拿過來,沒有遺落的,謝謝你。」
「啊,好!」原本還在四周張望,抱有最後一絲希望的女護士被婉珂叫醒,尷尬地笑了笑,轉身走出病房。
婉珂看著護士的背影撇了撇嘴,目光在旁邊掃過,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
她當然知道女護士在找什麼,不過很幸運,今天死男人跑出去辦事了,他說要到傍晚的時候才能回去,也沒有和婉珂說自己要去干什麼。
趁著宮亦辰不在,婉珂讓女護士將自己寄存在醫院里的東西拿過來,其中就包括了她當日所存的衣服,還有手機,小工具包。
婉珂那天穿著的裙子早就已經爛掉了,小工具包剛才檢查了一下,沒有被動過的痕跡,手機也是完好無缺。
「在哪里?」婉珂飛快地找到熟悉的號碼,發出一條信息,剛把衣服藏好,手機就得到回應了。
「親愛的,你終于想起我了,你現在怎麼樣,應該可以下床吧?」
婉珂挑眉,隨意地掃了病房一眼,直接問非羽。
「這間醫院里面也有你的人?」
宮亦辰說,非羽傷得比她重,所以不在這間醫院里面,婉珂在這里躺了這麼天也沒見非羽過來探望,但現在,他卻能將自己的情況說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在這間醫院里面安插了人手,從那人口中知道了她的情況。
非羽的回復有點慢,「嗯,宮亦辰現在也在你那邊,上次的事牽連到了非勛,我得防住他。你不會是擔心我在監視你吧?」外加一個驚恐的表情。
婉珂撇撇嘴,回復道,「我會怕你?笑話,你現在怎麼樣了,沒死吧?」
宮亦辰在的時候,婉珂一直不敢拿回自己的手機,怕被他知道自己和非羽聯系了。這些天,她心里一直記住非羽那天救自己的情況,嘴上不說,其實她心里是非常擔心非羽的,從宮亦辰口中也不能得到太多消息,那個男人好像不喜歡非羽呢!
非羽這次回復得很快,「還好,再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出院呢,嘿嘿,是不是想我了?」外加一個羞羞臉和飛吻。
看見信息,婉珂惡寒地抖了抖,但感覺得出非羽的情況似乎不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婉珂放松地舒出一口氣,繃緊了數日的神經終于可以放下,又和非羽詢問了一些情況。
非羽那天只顧著護住婉珂,並沒有關心自己的情況,再加上,他去到醫院的時間被延遲了,傷勢有所加重,在手術室里熬了一晚才渡過危險期。
背上的撞擊幾乎震裂非羽的內髒,一根肋骨刺入肺部,如果再深一點,他就有可能搶救不回來,腳上的傷的確留下了後遺癥,但不算太嚴重,經過適當的治療就能恢復過來。
非羽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背上的傷令到自己體力不足,在幫婉珂弄開車頭的時候,他根本就使不上力氣,因為這個原因,他的腳才能保住,要不然,他肯定會用盡全力去幫婉珂,拿自己的腳去弄開變形了的車頭。
非羽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這間是高級醫院,外人不得隨意進入。就算非勛有意將非羽出了車禍的事和非家的人說,他們也沒法得知非羽的具體情況,更加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受傷了,畢竟,非勛一直和非羽不和,會污蔑他也是很正常的。
自從樂德華斯被擊斃之後,非勛就等于失去了一個靠山,他現在正面臨著F國和宮亦辰等人的搜查,一旦被查出什麼,非勛就玩完了。
非勛的別墅就在車禍現場不遠處,非勛能知道車禍的事也不出奇。但非勛和樂德華斯之間聯系很隱蔽,他一早收到消息,在鹿野他們沖進別墅之前,非勛就已經將所有證據刪除。
沒有證據,宮亦辰和F國也不能隨便動他。
「非勛最近的動作很多,M國那邊知道了他和樂德華斯還有關系,似乎不太想幫他,F國那邊也看得很緊。」非羽這樣形容非勛最近的情況。
婉珂飛快地看完,「在非勛那邊估計還能找到一些資料,非勛不是蠢貨,他明白M國在找樂德華斯,但他仍然選擇去幫他,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
關于非勛的情況,宮亦辰也和婉珂說過。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不能正式拘捕非勛,但M國那邊也不會傻到繼續幫非勛,非勛只能靠自己擺月兌宮亦辰,但這明顯有點為難非勛了。
非羽回復道,「不是什麼大事,還記得那天我和你一起去找非勛的時候,我說的那個項目嗎?非勛從中撈了不少好處,被樂德華斯查出來,樂德華斯利用這點去非勛談判,根本不是什麼大事。」
非羽說的是索菲特集團本年度的第一大項目,「托亞倫蒂」,非勛打算利用這個項目和其他大集團的老總搞好關系,這件事要是被非家知道,非勛會很麻煩,但非勛想不到,自己的事會被樂德華斯知道,結果就被樂德華斯威脅了,逼不得已之下又和他們走到了一起。
「就因為這樣的小事?」婉珂驚訝,又回復道,「那就別管他,我現在只是擔心非勛會不會也知道我的事情,樂德華斯雖然在利用他,但非家在F國的門路很多,不排除樂德華斯會利用非勛會散布消息。」
這才是婉珂會記得非勛的原因,宮亦辰現在正忙著處理非勛,婉珂問過他幾次,但他也不肯定。非勛身後是非家,他們Z國也不能強行對非勛進行調查,就連F國的刑警也要按規矩。
但是非羽就不同了,他是非家的大家長,要調查非勛比其他人都輕松很多,沒看見非羽現在雖然在醫院里,但他仍舊是很清楚非勛的事嗎?
「非勛手頭上的確是掌握了一些資料。」非羽這樣回復。
婉珂捏緊手機,眼中閃過利光,「先幫我看住他!」
非羽的回復有些含糊,他是知道非勛手上有資料,但他不知道這些資料是什麼,更加不知道非勛將資料藏在哪里了,要不然,非羽直接告訴她就可以了,干嘛弄得這個含糊?
非勛現在是兩面受敵,F國在調查他,M國也不肯幫他,非勛手中的資料可能就是他的救命符,非勛當然得好好地藏起來,等到時機一到,他定會將資料拿出來。
從這點,可以證明非勛手中的資料有很多重要,很又可能就是關于「隕石之心」和「晚」的!這兩份資料,M國、Z國還有其他國家都想要!
「你的傷沒有好!」非羽一下就猜出了婉珂的意圖,忍住怒火發來一條信息。
婉珂皺了皺眉,最終應道,「好,我知道了。非勛這個雖然蠢,但不是什麼作為都沒有,你看緊點。」
婉珂剛才打算自己去拿掉非勛的資料,但經過非羽這麼一提醒,她立刻就想起了車禍的事。因為自己的逞強,連累了非羽,還弄得宮亦辰的計劃幾乎失敗,她也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嗯,我知道,你別亂跑。非勛的人不少,這種環境,他肯定坐不住。」非羽不放心地提醒一句。
「知道了,你放心吧,我現在也出不去。」婉珂又撇了撇嘴。
她現在雖然可以下床,但走不快,別說醫院里的護士不準她出去,那個男人還有幾個小時就回來了,就算她沒有受傷,也不可能在幾個小時之內找到非勛,成功拿掉他手中的資料,婉珂現在需要好好地計劃一下,非勛這個人還留著,對她很不利。
接下來,婉珂又和非羽聊一下,從他口中了解非勛最近的情況,為了自己的行動做好準備。
*
傍晚,昏黃黯淡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穿著病服、披散著長發的女人坐在床上,側首遠望著窗外的風景,嬌小的身軀被陽光所籠罩,偶爾掠進來室內的長風輕輕地撩起她的發絲,為這幅畫卷添上一筆生氣。
驀然,女人回首望來,背光時的陰暗鋪在她臉上,卻遮擋不住這雙黑眸的靈光,正如夜幕中明月,一眼清晰。她的身子比起以前更加單薄,陽光穿透過她的病服,似乎要把淹沒掉。
英眉一皺,宮亦辰月兌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婉珂身上,不等她說話,側過身子就坐在病床上,背靠著床頭,二話不說就將她抱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幫她驅寒。
「怎麼不好好躺著,傍晚會轉涼!」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輕斥。
婉珂扭了扭身子,肩膀被他的手臂壓住,拿不開身上的外套,男人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全身,「我不覺冷!」
她剛才正想著非勛的事,也不知道宮亦辰是什麼時候推門走進來的,幸好自己已經將手機收好,沒有被發現。
婉珂想著,悄悄地往枕頭那邊瞟去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氣,隨意地靠在宮亦辰身上,垂眸就看見他手中正拿著一份文件。
「這是什麼?」婉珂問。她猜想宮亦辰今天可能是去調查非勛了,這份文件說不定和非勛有關系,她看看也是可以的。
宮亦辰沒說什麼,把文件交給婉珂,雙手把她抱進懷里,像抱著一個大女圭女圭,無聲地宣示著自己的主權,霸道得很。掃過婉珂旁邊的枕頭,宮亦辰低頭枕在婉珂肩上,看著她翻動自己的文件,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忍不住蹭了蹭。
婉珂被宮亦辰弄得有點癢,縮了縮肩膀,皺眉道,「這是什麼東西?」
手中的文件根本就不是關于非勛的,而是關于她和宮亦辰兩人的,上面還寫明婉珂和他之間的賭約,如果查明倆小孩是宮亦辰的孩子,婉珂就要答應他一件事,如果不是,宮亦辰就要婉珂一件事,下面還有宮亦辰的簽名,現在就差女方的簽名了。
「沒看懂?」宮亦辰圈住婉珂,伸手指著女方簽名那欄,「簽個名。」
「靠,還要簽名啊,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我又不會反口!」見宮亦辰把事情弄得這樣嚴肅,婉珂忍不住瞪了瞪,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答應了宮亦辰,她最討厭就是守這些規矩,早知道要簽名,她就不答應了!
「不怕我反口?」宮亦辰帶著輕柔,用一雙深邃的眸子看著婉珂,怎麼看都不像會反口的人。
「怕!」微微一怔,婉珂立刻抽出文件上夾著的筆,在女方那欄簽上自己的大名,又看了看文件,覺得沒問題才揚唇一笑,下一秒,唇角毫無防備地被男人重重地親了一口。
「老婆!」男人似乎很開心,眼角帶著笑意,俊美的笑顏就眼前,探首就能吻上。
婉珂臉上一熱,瞪眼道,「叫誰呢你!我是答應和你打賭,又沒答應和你,」頓了頓,「結婚,別亂叫!」
說罷,婉珂將文件砸在他身上,推開他縮回床上,拉起被子蓋過頭。
文件上面清楚地寫明,宮亦辰和凌婉珂打賭,如果凌晚風、凌初雲和宮亦辰是父子關系,凌婉珂就要答應宮亦辰一件能力許可之內的事,如果宮亦辰和凌晚風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宮亦辰就要無條件答應凌婉珂一件事。
婉珂看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才簽名的,這個死男人又沒有贏,這麼快就把老婆給叫上了,她又沒答應。
思緒一頓,婉珂扯緊身上的被子,猛地又把被子掀開,躺在床上瞪著宮亦辰,小臉繃緊,非常嚴肅。
「怎麼了?」宮亦辰放好文件,俯首湊到她面前,眼中含著笑意。
婉珂皺緊眉,張了張口,最終咬唇撞開宮亦辰坐起身,伸手要把桌面上的文件拿過來,卻被男人抱住,雙手被他胸膛上。
「怎麼了?」
「你,你騙我!」咬了咬牙,婉珂帶著怒氣盯住宮亦辰。
宮亦辰輕輕皺眉,想道,「我騙你什麼了?」
「你,我,我不和你打賭了,把東西給我!」宮亦辰現在的確沒有騙她,婉珂也不能睜大眼楮污蔑他,只好把證據毀掉。
宮亦辰有點不悅地沉下眸光,和婉珂對視數息,出奇地妥協,「好。」說完,伸手將文件放到婉珂手里,換了一個坐姿,從後面將她抱住,然後就沒有其他動作了。
婉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婉珂謹慎地翻開文件,仔細地閱讀一遍,的確沒有看到什麼違約要處罰的附加條件。
「我不和你打賭了!」女人肯定地說道。
「好。」男人毫不猶豫。
婉珂頓了頓,伸手捏住文件第一頁,做出一個要撕紙的動作,「我把它撕掉了。」
「嗯。」宮亦辰輕輕挺直腰,給婉珂讓出空間,方便她撕紙。
感覺到宮亦辰的小動作,婉珂眸光閃動,計算一番,在紙上撕出一個小口子,忍住心中奇怪的感覺道,「我真的撕了,撕了之後,我們之間的賭約就結束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嗯。」宮亦辰點頭,雙手改為圈住她的小月復,下巴枕在她肩上,動作親昵,沒有任何戒備,「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撕掉也沒有所謂。」
沒有公證人,文件一旦被撕掉,賭約就作廢,如果能把自己的承諾也忘記的話,這件事就真的完全沒有發生過。
婉珂抿緊唇,又往下撕去,直到裂口要踫到第一行字時,宮亦辰還是沒有任何表示,一句制止都沒有。
「我真的撕了!」莫名的怒火在心中亂竄,婉珂挺直腰身,擺出一副要把整張紙毀掉的架勢。
「嗯,我幫你。」宮亦辰終于有反應了,伸手要把婉珂手上的文件接過,卻被飛快地避開。
「算了算了,賭就賭了,我都已經答應你了,還能反口嗎!」婉珂生氣地將文件合上,丟在床上,憋住一口怒氣瞪著它,心中還在爭扎。
宮亦辰這個人突然要和她打賭,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但是,自己當日已經親口答應他了,還在文件上簽了名,身為一個軍人,最起碼就要守承諾,難得她能因為自己一個胡思亂想就把自己的誠信毀掉嗎?她是一個軍人,真真正正的好軍人!當然不能打自己的嘴巴。
皺緊眉,婉珂斜眼望向宮亦辰,正好宮亦辰也看著她,眼中帶著擔憂,「怎麼了,想撕掉就撕吧。」
因為整天要困在病房里,婉珂有時也會對宮亦辰無理取鬧,見他沒有責罵自己,反而在旁邊哄著,婉珂就更加囂張了,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宮亦辰都會順著她。
顯然,宮亦辰又以為她在發脾氣了,要順著她的意思將賭約毀掉呢。
「等等!」
眼見宮亦辰伸手去拿文件,婉珂立刻阻止他,繃著臉道,「你不能撕掉它!我已經答應你了,身為一個軍人,最基本就是誠信,我不會反口的!」
宮亦辰眨了眨眼,用深邃的黑眸直直地對上婉珂的怒目,「沒關系,賭約只有我和你知道,不說就好。」
言下之意,賭約只有我和你知道,現在把它撕掉,我不說,你不說,只有我和你知道,沒有其他人會知道你毀約了。
怒意涌上,婉珂拍掉宮亦辰的手,把文件甩到自己那邊的櫃子上,哼道,「算了,反正我已經答應你了,我是不會反口的!說好的,我答應你的事,只能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超出了,我做不到也沒有辦法!」
婉珂已經想好了,如果到時候宮亦辰要求她做什麼過分的事,她就直接說自己辦不來,反正文件上都有寫明是「能力範圍之內」的!她不算是違約!
「嗯,你做得到的。」宮亦辰順著婉珂的意思,重新靠回床頭上,將她緊緊抱住。
婉珂見他好像沒有反應,思索了一番,目光在文件上面掃過,決定暫時將這個問題放一邊,反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倆小孩是不是宮亦辰的孩子,這個巧合性似乎有點太少了。
婉珂沒有繼續追究賭約的問題,像往常一樣窩在宮亦辰的懷里,從他口中打听關于非勛的事。
非勛現在已經回到了非家,這幾天都沒有外出,外人要見到他很難,能得到的消息很有限,宮亦辰也不太清楚非勛現在的情況。
婉珂捉住宮亦辰的大手狠狠地捏了一番,壓住急促的心跳,仰首對上他深邃輕柔的眸子,心神似乎沉入了深潭中,漸漸地下沉。
宮亦辰也垂眸看著她,精致白女敕的小臉上瓖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水靈清澈,如同一面鏡子,讓人忍不住靠近。宮亦辰的呼吸突然燥熱,半垂著眼簾,按照心中的想法印上她的唇。
唇上突如其來的柔軟感如同電流般竄進體內,婉珂睜開眼楮回過神,男人已經加重了雙唇的動作,雙手將她緊緊地抱住,修長的睫毛輕柔地貼合在皮膚,專注溫柔的神情撞入心底,讓婉珂無法將他推開,不知覺地張開雙唇配合他,縴細的雙臂滑倒他脖子上。
男人頓了頓,動作變得更細。
昏黃的陽光中,擁吻的男女坐在床上,緊緊地將對方抱住,連陽光都無法透入其中。
*
又過了數日。
「午飯的時候會有護士過來給你送飯,悶的話就讓她們帶你去花園逛逛,自己別亂跑,腳剛好。」
今天,宮亦辰穿著一身正經的黑色西裝,將他矯健的身軀完美地勾勒出來,修剪得利落的黑色短發貼在耳畔,劉海只是隨意地打理了一下,帶著幾分不羈,一雙深邃黑眸里沒有了往日的冰凌,正倒影了一個女人的容顏,定格住這一刻柔情。
「嗯,知道了。」婉珂點了點頭,應得有些不耐煩。
每次宮亦辰出來的時候都會說這番話,搞得她好像有小兒多動癥一樣,沒人看著就會到處亂跑!她好像只是跑過幾回而已!
宮亦辰不看她的表情,俯身幫她將被子弄好,在她腳上捏了捏。
婉珂腿上厚厚的繃帶換成了簡單的包扎,宮亦辰每天都會幫她按摩,婉珂恢復得很好,根本不用在醫院躺數個月,但宮亦辰不肯,非要她繼續在醫院檢查,以防會有什麼不好影響。婉珂鬧不過他,加上上次又是自己犯了錯,在這方面,婉珂給宮亦辰讓步。
捏了一陣,宮亦辰覺得時間不多了,又和婉珂交代了幾句,突然就俯首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婉珂甚至沒有回過神,他就已經轉過身了,高大的背影被黑色衣服包裹住,像巨山一樣霸佔著視野。
婉珂瞪著他的背影,懊惱地伸手擦著剛才被親過的地方,越發覺得這男人表里不一,說親就親,說走就走。
叩。
病房的門關上,偌大的病房中又只剩下婉珂一個人,她環視眼前一圈,拿出被藏在枕頭下面的手機,隨便找個游戲玩。大約過了數十分鐘後,房門再次被打開,金發護士拿著午餐走進來,循例詢問了婉珂幾句,見她沒有特殊情況,又去給其他病人送飯了。
護士走後,婉珂放下手機,吃了幾口飯,肯定不會再有人進入病房後,她掀起被子,活動了一下雙腳,覺得沒問題後下地走了幾步,感覺還好。
滿意地點了點頭,婉珂走到櫃子前,將宮亦辰幫她從酒店里拿過來衣服拿出,飛快地換好,又整理了一下發型,戴上一副墨鏡,覺得差不多之後快步走到病房門前,謹慎地偷听了一下,沒有任何聲音,表示走廊上並沒有。
深呼吸一口氣,婉珂壓住心中慌亂的感覺,做賊一樣將房門打開一點點,目光在空蕩蕩的走廊上來回掃視幾圈,猛地將房門拉開,靈活地閃身到外面,沒有再遲緩,大步往電梯口走去。
宮亦辰今天要和F國政府的人見面,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婉珂在醫院里躺了這麼久,已經弄清楚這些護士的作息時間,給病人送回午飯之後,大部分護士都一段不長的午休時間,只留下幾個值班的護士在巡視,一般情況下,她們都不會進入病人的房間里,因為病人也是要午休的。
和想象中的一樣,婉珂很順利地來到醫院的大堂,由于是住院大樓,基本沒有病人在走動,四周都顯得很安靜,根本不會有任何埋伏。
檢查完畢,婉珂扶住墨鏡,大步走向大門。就在這個時候,數輛漆黑色的轎車停在大門前,婉珂皺了下眉,謹慎地閃身到一旁的走廊上,探出半個腦袋盯住大門外的情況。
她現在是瞞著宮亦辰偷偷溜出去的,上次,宮亦辰也有派人在酒店附近守住她,難保這次也有人在醫院里頭。宮亦辰才剛走沒有一個小時,這些黑色轎車就過來了,實在可疑!
只見那數輛黑色轎車停穩後,車門立刻被打開,數個裝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們交談了一下,推開玻璃大門朝電梯口走去。
沒有玻璃大門的隔音,婉珂終于听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了,這是一群外國人,都用英文交談。
「待會要在第一時間將她捉住,目標人物是Z國的軍兵,身手不錯!」
「嗯,待會你們幾個負責埋伏,你去找護士讓她去敲門,等目標人物自己過來開門,到時候,所有人立刻行動,她雙腳上有傷,記住這點!這個過程一定要快!」
「是!」
兩個走在前頭的黑西裝男人指手畫腳地交代同伴,走在後面的人凝重地應道。
婉珂粗略地數了一下,這群人一共有七個,都是身材高大的男人,有幾個甚至比宮亦辰還高,一個拳頭都比得上她半張臉。他們的步伐很快,步姿相當整齊,落步的時候也沒有弄出任何聲音,讓原先安靜的大堂變得緊張起來。
他們來到電梯口之後,沒有再多的交談,電梯一開,所有人都走進里面。
婉珂就躲在旁邊的走廊里,微微側身避開他們的視線,等到電梯開始運行後,她又探出視線,電梯來到第八層就停下了,估計那群人應該出去來。
第八層,正好是她的病房所在。他們剛才提到了Z國和雙腿有傷,婉珂在醫院里躺了這麼久,可不知道這里還有第二個腳上有傷的Z**兵!
這群人的目標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她!
利光在眼中閃過,婉珂沒有再停留,步伐自然地從走廊內走向大門,推開玻璃門,那數輛黑色轎車就停在階梯下面。看見她出來,守在車上的司機都將目光放在她身上,透著幾絲凌厲,根本不是普通司機應該有眼神的。
婉珂掃了他們一眼,可能是因為陽光太猛烈,她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直接從其中一輛轎車前面走過,利用余光還能看見司機在盯住她,皺著眉好像在思考什麼。
嗶。
一聲鳴笛忽然響起,婉珂受驚般顫抖了一下,扭頭才發現在那邊的花壇前停了一輛外形並不出眾的小汽車。
「這邊!」
見婉珂發現了自己,主駕那邊伸出一只手,男人欣喜的聲音打破附近的寂靜。
婉珂沒有遲緩,在黑西裝司機的注視下走向小汽車,背對著他時,隨手將墨鏡摘下,對著小汽車用英文笑道,「嘿,你怎麼這麼早,我還以為你要等等才過來呢!」
車頭那邊探出一個腦袋,是個男人,長相和他的車子一樣不出眾,「沒事,我下午沒有工作,快上車吧,我都快餓死了!一下班就過來接你了,我夠體貼吧。」
男人朝婉珂眨了眨眼,動作曖昧得自然。
婉珂顧慮到身後的視線,和男人打趣了幾句,走到副駕前將車門打開,低頭鑽進來,故意側著腦袋和男人交談,那邊的人很難看清她的長相。
男人見婉珂坐好,立刻啟動車子離開,停在大堂門前的黑色車子沒有動,大概過了數分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幾輛黑色轎車忽然啟動,使盡全速朝小汽車追去。
沒等多久,一直隱藏在花壇後面的另一方車子也啟動了。
車上,婉珂將目光從車尾方向收回,對正開著車的男人道,「這會兒又有麻煩了!」
男人揚唇笑著,帶著肆意的邪魅,「早就料到了,資料一早就泄漏出去,樂德華斯現在死了,外人肯定會將目光放到我們身上。樂德華斯曾經在資料上提過,我們看過」隕石之心「里面的資料,這會兒是跑不掉的了。」
婉珂擰緊眉,臉色凝重,「我應該慶幸我今天有出去。」
婉珂可以肯定,方才那些黑衣人就是來找她的,想必是受到樂德華斯手中的資料影響,想來確認她是不是「晚」,如果是的話,他們就要從她口中拷問出關于「隕石之心」的資料。
如果婉珂剛才還一個人待在病房里,她的情況就會很糟糕,腳傷沒有完全康復,黑衣人都是受過訓練的,他們人數眾多,雙手難敵四拳!想來,婉珂真的要慶幸自己今天瞞著宮亦辰偷跑出來,不然,她也不知道要被捉去哪里,黑衣人的身份還不肯定。
「甩掉他們吧。」男人揚起的唇角,勾畫出凌厲的弧度,他純熟地轉動著車盤,車窗前的景物立刻發生改變,輕易地超越過眼前的車子。
婉珂沒有阻止他的 車行為,扭頭望向後面,那幾輛黑色轎車的身影已經暴露在眼前,但因為這里是大馬路,它們不能任意地加速,被幾輛車子攔住了去路。
「覺得他們應該是那邊的人?」婉珂將目光放到男人身上,他眼中噙著幽藍,正是喬裝後的非羽。
前幾天,婉珂就和非羽商量好了,等到她的腳傷轉好後,他們就一起去找非勛,從他那里將資料拿回來,免得非勛把資料交出來。今天,正好是婉珂和非羽約定的日子,而宮亦辰又有事出去忙,婉珂當然不想浪費掉這個機會。
沒人喜歡自己的把柄被別人握在手中的感覺,時間拖得越長,對婉珂越不利,誰知道非勛會怎麼處理他手中的資料。
前面的事情和婉珂想的一樣,宮亦辰按時出去,她也很順利地離開了病房,卻料不到會遇上這群窮追猛打的黑衣人,她連對方的來歷也不知道。
「行事這麼高調,是F國的本土警察,其他人不可能這樣出現。」非羽微眯著眼,一邊驅車避開前面攔路的車子,一邊和婉珂解釋。
他一早就在住院大樓外面等婉珂,親眼看著這些人過來,他們的行動都在他眼里。
對方一次就出動了數十人,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到醫院里捉人,除了擁有F國警察證的警察外,恐怕就沒有其他人了。
「嗯。」婉珂想著也覺得正確,靠在椅背上,眼帶寒光地看著前方的景物,「甩掉他們,直接去找非勛拿回東西,如果被非勛知道今天的事情,他只會更加囂張,現在還不肯定東西是不是他告訴F國的,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F國的警察是不會這麼輕易就相信非勛的!」
非勛是黑幫的人,F國警察就算要相信他,也得調查一番,他們這次派出數十人來追捕婉珂,明顯已經認定了婉珂的身份,從這里可以肯定,F國的消息多半是從樂德華斯那邊听來的。
但如果被非勛知道婉珂被F國追捕了,他一定會行動起來,將自己手中白紙黑字的證據交出去,希望能打消F國對他的懷疑。若然資料落到F國手上,婉珂就真的月兌不了身了!
「嗯,坐穩。」非羽同樣清楚這些,叮囑婉珂一聲,等到她點頭後,非羽當即加快車速,惹得附近的車子鳴笛抗議。
在後方,數輛黑色車子看見目標加速離去,它們也不再忍讓,默契地分散起來,像流水般穿插在車龍里,逼得其他車子驚恐地避開,不敢在攔住它們的去路,就怕會被撞飛。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數輛車子從後面沖出來,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辦到的,一個拐彎剎車就擋在黑色轎車前面,完全封住他們的去路。
被攔住,其中一輛黑色轎車內探出一個人,他氣惱地叫前面的車子快點讓開。
莫堂從其中一輛車子上下來,迎著黑衣人的憤怒走到他面前,扶了扶眼楮,沒表情地將一張通知令放到黑衣人面前。
「什麼?」黑衣人一眼掃過通知,難以置信地從車子上下來,對莫堂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通緝令?她是你們的目標嗎?」
莫堂收下通知,用英文淡淡道,「和你看到的一樣,這是我們的事情,希望你們不要出手干擾我們的事情。」
黑衣人生氣地拿下鼻梁上的墨鏡,「既然這是你們的任務,為什麼你們一直都沒有行動,據我所知,她一直就在你們的視線範圍內,但你們一點行動都沒有,我想你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是和多個地方有關系的!」
莫堂明白黑衣人的意思,扶了扶眼楮,不輕不重道,「事情沒有調查清楚,我們不會隨意行動,請你們馬上收隊,不要破壞我們的計劃。」說罷,莫堂轉身就走,他的做事風格和他淡薄縴長的身姿完全不相符。
「你等等!」
黑衣人可是接到上頭任務的,哪是莫堂一兩句話就能打發的,他快步上前將莫堂攔住,忍住怒氣詢問,「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計劃,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接到了捉拿命令,這個任務,我們一定要完全!」黑衣人掃視四周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們這邊應該很清楚她的身份,這件案子涉及到多個國家的文物,我們的領導非常重視,不管怎麼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捉到人!」
黑衣人在用自己的領導威脅莫堂。莫堂這邊明明一早就受到通緝令,卻一點先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將人護在醫院里頭,他們好不容易制造機會上去捉人,莫堂他們就跑過來攔住他們,這算是什麼意思!有人會這樣捉人的嗎?
莫堂仰首對上黑衣人的眼楮,眼鏡片上劃過一道亮光,像刀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事情一天沒有確認,她依舊是我們這邊的人,我們有責任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時候保護自己的成員,這點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我不知道你們的消息是從哪里得來的,但現在沒有人能確定消息的真偽,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希望你們不要再干擾我們的行動。」
「你!」
黑衣人來不及說話,莫堂就從他身側走過,隱約帶著一股冷風,陽光下,他的眼鏡片上鋪著一片亮光,無法看透他的眼神。
黑衣人咬牙看著莫堂坐回車子內,但他們卻沒有開車離去,只是把馬路中間的位置讓出來,意思非常明顯。
「媽的!」黑衣人知道莫堂他們今天是不會走人的,咒罵了一聲,掏出手機和領導交代這件事,同時讓兄弟們將車子駛開一點,不要攔住後面的車子,造成嚴重的交通意外。
「老二,情況怎麼樣?」
莫堂剛回到車廂里,宮子裴就開始八卦了。
「不肯走,繼續跟著他們。」莫堂說著,又扶了扶眼鏡,一道利光劃過。
宮子裴也知道對方不會輕易走人的,听到莫堂這樣說也不驚訝,又問道,「我們那邊還有什麼消息沒有,還能撐多久?」
「已經是最後限期了。」莫堂把通知交給宮子裴,語氣中卻未見焦慮,「上級那邊已經催了好幾回,應該要行動了。」
「怎麼行動,不會真的把嫂子捉回去吧?」宮子裴驚訝看著莫堂,「雖然現在的證據還不夠充分,但嫂子的嫌疑是最大的,上級不會輕易收手的!」
宮子裴手中的通知令正是Z國那邊發出過的,是宮亦辰他們的新任務,將凌婉珂上校帶回軍隊,今天是最後限期,他們卻一定行動都沒有,試問上級又怎麼會坐視不管?
「等大哥的意思,應該就是今天了。」莫堂低頭扶住眼鏡,平淡道。
宮子裴皺眉想了一下,覺得莫堂的話沒有錯,于是就沒有繼續詢問,專心地監視F國那邊的人,以免他們又有動作。
也不知道黑衣人的領導和他說了什麼,黑衣人很快就把手機通話切斷,似不甘心地瞪了莫堂他們那邊一眼,氣惱地指揮所有兄弟開車離去。莫堂他們見此,當然要跟上去,他們得確定黑衣人是回去復命了,而不是繼續追住婉珂,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們的上級肯定不會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