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第七十七章欠孽債寶來終死心憐傻丫子昂施善金
馬車到了閔氏客棧前，子昂將寶來背進韓殿臣退出的房間內。閔掌櫃見子昂背進一個人來，忙上前幫手問︰「這又是誰呀？」子昂說︰「俺家親戚。」可將寶來放倒在炕上，閔老板用馬燈一照，不禁驚訝道︰「是他呀！」子昂一怔，問︰「你認識？」閔掌櫃一副不安且難言之隱的樣子。子昂問︰「咋回事兒你跟我說不要緊。」閔掌櫃說︰「孩子，看你是個正經人，我就跟你說吧，要不我的良心總是不安。這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是收山貨的，偶爾的在這兒住一宿兒。這趟街老尹家有個傻丫頭，都叫她傻丫兒，就是讓他給禍害了。」子昂大吃一驚。閔老板接著說︰「前年秋個兒，他來這兒住店，來時就黑天了，我就讓他住院兒里的間兒。可第二天一早兒，我看傻丫兒從他房里出來，把我嚇一跳。我就進屋去瞧，一看他還睡著呢，炕梢堆了不少好吃的。我就尋思，準是傻丫兒自個兒進他屋偷東西吃。這傻丫兒好可哪溜達，不餓不回家，有時不知從哪兒弄點兒吃的，天晚了都不想回家。可我哪想到，那天她在他房里過了夜。開始我也沒在意，可等他退了房，我看他睡的褥子上有灘血！哎呦，我這腦袋就大了，這不造孽嗎！」子昂問︰「傻丫多大？」閔老板說︰「今年十七，前年才十五唄！」接著又說︰「你可別怪我，這我就不能放他走了，我得和他說道說道；我不能再昧良心了。」
子昂怒不可遏，一躍上炕，一邊抽寶來的嘴巴，一邊罵道︰「你真該死！」寶來被抽得有了反應，但只是扭下頭，閉著眼楮道︰「別動，我的！」不知是夢話還是醉話，接著繼續睡。
閔老板兩個時辰前見過子昂發狠，那個糟蹋自己養女的韓殿臣好歹沒被他打死在這屋里，這時他又擔心起這個糟蹋傻丫的寶來被他打死在這炕上，忙又上前拉子昂道︰「你可別打死他呀！」子昂止住手，又踹寶來一腳道︰「真太可惡！壞事讓他做絕了！」站在炕上喘息著，又問閔老板道︰「那後來呢？」閔老板見子昂沒有打死寶來的意思，就嘆口氣道︰「別提了！去年傻丫生了個孩子，是小子，瞅著還看不出有啥毛病。可我這心里過不去呀！事兒是在俺們家出的，這要讓她家人兒知道了還能饒過我？」子昂問︰「那她家還不知傻丫兒被誰糟蹋的？」閔老板說︰「我不說他們上哪知道去？」子昂問︰「那傻丫不能說呀？她傻成啥樣兒？」閔老板說︰「就會笑，沒見她哭過。孩子長得不砢磣，可惜了得這麼個病兒！」子昂說︰「那你該說也得說呀，就這麼讓他沒事兒人似的？」閔老板說︰「不是我不想說，說了你讓我哪去找這個造孽鬼？他從造了孽以後就沒再來過，我就知道他是來收山貨的。這你把他弄來了，我猜必是天意！等他醒了，我必須朝他要個說法兒。事到如此，我倒不想治他個死罪兒，你哪怕偷著幫人家把日子過好點兒也成啊！你看傻丫兒家那日子過的，一年得有仨月揭不開鍋，要不傻丫兒哪能到處撿吃的！孩子是有點傻，那也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啊！可她家哪顧得上她？顧不上不說，這又多塊肉下來，她自個兒還不能照看。她要在家呢，有她娘哈呼著，孩子還能吃口她的女乃，可她不老著家兒呀，就知可哪逛，瞅誰都愛笑，誰給啥都吃！咋整？就得家里人幫著養。可又擱啥養？就她那家，小米兒湯能供上就不錯了。再說還得搭個勞力。就她家那兩個半勞力，光忙乎幾張嘴都費勁巴拉的，哪有工夫再照看個吃女乃孩子！你要說不養吧，那好歹那也是條命啊！要是一個正常人生的孩子也就有人抱養了，咋說也是個帶把兒的！你說一個傻子生的孩子，誰敢擔保他以後不犯啥毛病？咳，一條小命兒落在這種人家兒，那還有好兒？不過這下好，孩子他爹找著了，我看他咋說。我也不怕他和你是親戚，這回我一定要給傻丫兒討個說法兒！從我知道傻丫在我這兒出了事兒後，我光給她家送米就不下幾斗了，我是在贖我的罪呀！不瞞你說，我年輕那會兒，和你一樣兒，不敢說俠肝義膽，也算是個疾惡如仇、想狠就敢狠的手兒！」子昂覺得他是在威脅自己，忙說︰「叔，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事兒您不說我不知道，既然我知道了，我管，我還要管好！」閔老板欽佩地點點頭，問︰「那你明個兒再來一趟？」子昂說︰「我肯定來！不過求您一件事兒。他手腳有凍傷了，你用雪再給他搓搓，別讓他殘廢了，我得抓緊回去。你不用擔心我，我家就住寬街上，你找姓米的。我是他家的老姑爺兒。」閔老板驚喜道︰「噢！我認得！你老丈人人兒不錯兒，就是倔得邪乎！一般人他是瞧不上眼兒！」又指下寶來問︰「那他是你老丈人什麼人？」子昂猶豫了一下說︰「也是姑爺兒。」閔老板嘆口氣道︰「老米頭兒那可是個要強的人，咋攤上這麼個女婿！再說了，听說老米家的姑娘個個兒都跟仙女兒似的，他咋還干這事兒？」子昂覺得有些難堪，說︰「事兒已經出了，咱就盡量挽回吧。」閔老板不再說了，子昂告辭離去。
回到家里，家人正等他回來一起吃晚飯，也都知道他忙三火四地截輛馬車奔西去，是香荷跟出大門看見的，只是不知出了什麼事。但這時香荷沒有問，是格格夫人問了一句。子昂笑笑說︰「沒啥事兒。」見子昂不想說，誰都不好再問，一邊吃飯一邊嘮著往年元宵節有趣的事。格格夫人還夸起子昂那些結拜哥哥，說一到正月十五，包萬全就讓鳳仙把戲班子扯過一撥來扭秧歌，是全鎮一年最熱鬧的一天。還說日本人來後的頭個正月十五沒人扭秧歌，可第二年又和從前一樣了，自然是說林海、萬全這時和日本人成了朋友。
子昂心知肚明，並願不守著米秋成談論和日本人交朋友，就轉了話題，說自己這陣子正忙著開買賣的事兒，接著詢問油坊、磨坊該如何開。米秋成、周傳孝都知道一些，便教子昂如何開油坊和磨坊。但一听說是要開電動的油坊、磨坊，兩個明白人便說不好了，但都很支持子昂，嘮得歡聲笑語的。
睡覺的時候，子昂將寶來的事說給了香荷。香荷只是生氣地罵一句「不要臉」，然後默默地躺下先睡了。
第二天，寶來醒過來見自己躺在閔氏客棧的屋炕上，右手指全都腫起來，覺得鑽心般的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閔老板見寶來醒來，並不回答他的疑問，忙叫來自己的兒子、女婿，反問寶來如何了結他糟蹋傻丫的事。寶來大驚，先矢口否認，但見閔老板要去找傻丫和家人來對質，又見閔老板的兒子、女婿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感到不妙，這才承認他曾破過傻丫的身子，卻說是傻丫自己進了他被窩。
原來，前年秋的那日凌晨，他身下晨勃醒來，又有泡尿想排，便起來出去解手。他正對著一堆柴垛解手，忽見早起的傻丫正在一旁傻笑著看他撒尿。這時候他身下的家伙正**的，雖知道她有些傻，但覺得模樣還算順眼，便起了歹意，一邊提著褲子一邊笑著對傻丫說自己屋里有好吃的。傻丫毫不堤防，跟著進了他住的屋。一進屋，他就插了門栓，然後讓傻丫躺在自己的被窩內吃他頭晚吃剩的豬肘子。傻丫吃肉時，他的手伸入她衣內，在她滑女敕的身子上亂模。傻丫只顧著吃，並不抗拒他。最後他月兌去她的破褲子，自己也月兌光，騎上去，將**的家伙頂進她的身下。直到傻丫那里被弄疼了才開始掙月兌，但他已牢牢地壓將她在身下，哄她說以後天天給她好吃的，傻丫體內便留下他的。
這時，寶來已不顧自己被凍傷的手了，跪在炕上求饒。閔老板說︰「你別求了，一會兒還來個人，等這人來了再說。」寶來更覺不妙，想抽身逃離，但被閔老板的兒子、女婿打倒在地，並找來繩子綁在一把椅子上。
閔家人終于等來了子昂。寶來一見是子昂，不禁傻愣在那里。子昂氣憤道︰「你真壞透腔兒了！我問你，世上還有啥壞事兒你沒干過？」寶來似乎明白了一切，怒視著子昂道︰「周子昂，你壞我！」子昂說︰「我沒壞你，是你自個兒壞自個兒！我是從山上把你救下來的，那你說，你想讓我把你送哪去？送到米家？讓老爺子出出氣？我根本不知你還有這事兒，可閔大爺知道，我把你一背來，他就認出你來了，怎麼是我壞你？你要這麼說，這事兒我還不管了呢，他們愛吧你咋就咋的吧！」說完轉身就走。
寶來顯然已想不起山上的事了，這時也顧不上問，忙懇求道︰「子昂我錯怪你了，你別走，你得救我，就你能救我！看在我把你爹媽找回來的份兒上，你救救我。」子昂止步轉回身問道︰「那傻丫兒誰救？她給你生的兒子誰救？」寶來哭喪著說︰「子昂，你啥意思呀？事已如此，你讓我咋辦？」子昂說︰「你不想再娶一房嗎，傻丫兒可是為你生了兒子的，你就娶她吧！」寶來想惱還不敢，說︰「你開什麼玩笑？」子昂頓時惱怒道︰「開玩笑？我可沒開玩笑！這玩笑都是你自己開的！咋的？造完孽就啥都不管了？」寶來閉上眼說︰「子昂，你要不救我就算了，你讓我去死吧！」見寶來死也不肯娶傻丫，子昂說︰「既然你不肯還這筆孽債，就憑你救過我爹我媽，這件事兒我替你擋一下。但有一點，以後別再來了，三姐是不想再見你了。以後我會去牡丹江看你，不論給你多少錢，都不要亂花了，你要有造化，就在牡丹江找個女人，別總惦記我身邊的人，我身邊的女人都是苦命人，誰都不可能給你！」寶來沮喪地看著子昂，終于說︰「給我解開繩子，我要回家。」子昂問︰「那我說的你都同意？」寶來不耐煩道︰「我不同意你干嗎？行啦行啦，趕緊給我解繩子！」子昂說︰「你暫時不能走。」寶來急了，大聲問︰「你還想干啥？」子昂說︰「你得假裝認下親，不然我沒法替你擋。你要不同意也可以，那閔大爺就去傻丫兒家把事兒捅破，一切都由你和傻丫兒家的人交涉，我什麼都不管了。你要同意，就讓閔大爺去找傻丫兒家的大人，來見你一面，你就說你願意娶傻丫兒，然後你就走你的，後面的事兒都由我來辦。」寶來愣愣地看著子昂，說︰「那咱可說好了，我不能真娶她，我按你說的做，完了我和她啥關系都沒有。」子昂點頭應下，又對閔掌櫃說︰「你去和傻丫兒家人說吧，說這面多給彩禮。」閔掌櫃應後出去了。子昂為寶來解了繩索。
不過一袋煙的工夫，閔掌櫃領著一對面相樸實的中年男女進來，看年紀，和子昂的父母差不多。中年男女穿著都很破，上下都是補丁，一看便知家庭條件很差。中年男女一見子昂便愣住了，問閔掌櫃道︰「你說的是誰？」
閔掌櫃忙將坐在炕上的寶來介紹給中年男女道︰「是他，他想娶你閨女，你看中不？」顯然，這對男女便是傻丫的父母。傻丫父母都兩手互插在袖口內，對著寶來打量著。傻丫父親疑惑地問寶來︰「你不是那個收山貨的嗎！」傻丫母親顯然也見過寶來，樣子疑惑地說︰「是呀，你咋想娶俺家傻閨女？」不想寶來反應很快，說︰「我媳婦跟人跑了，我想娶個傻媳婦兒，誰也領不走。」傻丫母親笑了，說︰「俺閨女是傻點兒，要有吃的她也不可哪跑，還能幫著干些活兒呢！」閔掌櫃看出傻丫父母很滿意，便說︰「那就這麼定了吧，回頭就把彩禮送過去。」又介紹子昂說︰「這位少爺是你家姑爺的親戚，有事兒跟他說就行。」傻丫父母忙向子昂鞠躬道︰「謝謝少爺！俺家能攀上你這個親戚，真是祖墳冒青煙啦！」子昂說︰「我是他表弟，這事兒我來張羅。不過今天是大年十五，我表哥得先回趟牡丹江，彩禮的事兒，我馬上辦。」閔掌櫃對傻丫父母說︰「那你兩口子先回吧。放心吧，這事兒差不了，他要反悔也不怕，到時彩禮咱一分都不退。」傻丫父母又謝過子昂，喜滋滋地走了。隨後，子昂又送走了寶來才回家。
回到家，見香荷、津梅正忙著準備過十五的飯菜，便跟著一起忙。津梅認為子昂是心疼香荷才一起忙的，便讓子昂帶香荷回屋休息。子昂因有話要對香荷說，便借機領香荷回到自家屋，將在閔家的事說給她，並解釋道︰「這事兒要聲張出去，肯定對咱家不好，左右閔掌櫃不會放過這事兒，就這樣蔫巴悄兒地幫幫傻丫兒家。閔掌櫃也說了，事兒已經出了，只要咱這頭讓他良心過得去，他什麼都不說。」香荷說︰「那個傻丫兒怪可憐的，幫幫她行。這事兒別和咱家人說了，爹要知道了，還不又氣個好歹兒。」子昂點下頭道︰「是，這兒事就咱倆知道。一會兒我就把錢送過去，這事兒就算了了。」隨後又說村妮要明日請他倆過去吃飯，香荷答應了。
傍中午時，子昂從櫃里取出二百塊銀元和兩千綿羊票，先去了閔家，又由閔掌櫃帶著去了傻丫家，距閔家不足百米。
傻丫家確實寒酸不堪，三間破草房已經向後傾斜，正用幾根木頭斜頂著，灶房里看不到可吃的東西漏在外面，左右屋里除了土炕和幾套破被褥，各只有一張四腿頂一面的方桌，方桌上的油燈也都是用破碗、棉條將就的，碗內的燈油也少得可憐。傻丫的家人不少，除了父母，還有爺爺、女乃女乃、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和傻丫生的男孩。傻丫的哥哥二十歲，弟弟十四歲，都沒娶親，都憨乎乎的，有些傻氣。可傻丫生的男孩並不傻，雖然髒兮兮的，但很結實也很頑皮，已經一歲多了，起名天來，顯然是家人不知孩子的父親是誰。但巧就巧在「來」字上。孩子是寶來的，作為爹，兒子的名中竟也有個「來」字，顯然不是刻意安排，卻乎又是天怨。
子昂唯獨沒有見到傻丫，家人說她剛出去，興許一會兒就回來，也興許很晚才能回來。
傻丫父母忙前忙後地為子昂倒水、端瓜子，碗和碟子都有些破齒，顯然沒有更好的碗碟了。子昂將錢放在炕上，說是傻丫的彩禮。傻丫的家人一見這些錢，頓時都慌了手腳，不知說什麼好。子昂說︰「收好吧，把家好好弄一弄，兒子也該娶媳婦兒了。以後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既然是親戚，咱們就都往好里過。」一家老少都感激不已，幾乎要給子昂下跪了。
子昂要走的時候，傻丫被弟弟找回來。沒等進屋來，就听她嚷著問︰「誰是俺男人？在哪呢俺男人？」進屋一見子昂，眼楮頓時一亮，隨即害羞地笑，兩手捂凍紅的臉，通過指縫看子昂。
子昂一眼便看清了傻丫，中等身材，身穿破舊棉衣，頭扎黑圍巾，不胖不瘦，是有些傻氣，但看上去很有精神頭，也不招人厭，若不帶那點傻氣，還真是個很標致的姑娘。
傻丫的女乃女乃也笑，說︰「傻丫頭，啥都明白。他不是你男人，你男人去牡丹江了。」傻丫立刻放下手，盯著子昂看，忽然又傻笑，對女乃女乃說︰「他好，他是俺男人！」又問子昂︰「你是俺男人，是不？」子昂憐惜地看著她說︰「我是你哥哥。」傻丫一愣，指著在一旁傻笑的哥哥說︰「他是俺哥。」傻丫的母親忙說︰「傻丫頭，這個哥好！你看，這個哥給你送來這麼些錢，到時給你作新衣裳，作新鞋，還買好吃的，是不？」傻丫這才發現錢，撲過去，都捧在手里，看看錢，又去看子昂，傻笑道︰「哥，你好看！」說完害羞地跑出去。她父親見她捧著錢跑出去，忙去追，接著便听見傻丫哭喊道︰「不！不！俺哥給俺的！」子昂忙出去，見父女倆正在灶房內互相奪著錢，一些銀元已經散在地上，便勸說傻丫道︰「听話，給你爹，讓你爹給你攢著，你要買啥就管你爹要。」傻丫哭道︰「他不給！」子昂說︰「他不給，哥給你要，噢！」傻丫不哭了，看著子昂傻笑道︰「哥，你好看！」說完又跑進另一屋。
子昂幫著把錢拾起，交給傻丫她爹，說︰「我回去了，今天是十五，家里等我呢。你們也好好過個節，家里人也都作套新衣裳，妹妹喜歡吃啥就給她買，別讓她可哪亂跑了。」傻丫的爹連連點頭答應，並一再道謝。這時，屋里人都出來了，傻丫的娘抱著小天來，也都感謝子昂，就連閔掌櫃也跟著謝。
晚間，天又下起大雪，家家門前的燈籠又亮起來，正應了正月十五雪打燈。伴著稀稀拉拉的鞭炮聲，一支由萬全組織的秧歌隊也沿街吹打起來，踩高蹺，耍旱船，豬八戒背媳婦等表演，引來許多大人孩子圍觀，其中還有不拿槍的日本兵，操著日本話連說帶笑。中國百姓已經不把日本人看得恐怖了，但也不理睬他們。
听說街上有日本兵，米秋成不讓家里人出去看秧歌，就在家里下棋、打紙牌，比起米家往年的正月十五，倒也歡快愉悅。
村妮家里就不這樣了，只是又一同吃了好吃的，便熄燈睡了，都盼著第二天子昂帶香荷來吃飯。玉蓮和麗娜倒是想出去看花燈，但子昂事先有話，不讓女人們出院門，便誰都不得出去。
第二天，子昂對雙方父母說，村妮兩口子請他和香荷過去吃飯，午飯就不在家吃了。老人們都沒意見，他便早早帶著香荷去了村妮家，其實是他急著和婉嬌、芸香、亞娃、芳子、順姬等人相聚。
飯前，大家坐在炕上說笑，只有村妮、芸香在灶房里忙。香荷也想幫下手，村妮忙小心地將她推進屋說︰「你懷著喜呢，哪敢勞駕你？上炕歇著吧。」又讓亞娃從被垛上取一棉被讓香荷倚靠在炕頭處，子昂看著很欣慰。但他還心疼芸香，忍不住也去幫忙。芸香這時能和心上人不時對望，心里也感到快慰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