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第六十六章親兄妹重逢結夫妻混兒子背爹偷小媽
鐵頭受子昂之托去五卡斯尋找了若玉的兒女,人都打听到了,但一個都沒帶回來。不是他帶不回來,而是他覺得情況有些復雜,不知如何是好,便自己冒著大雪返回。
一回到龍封關,鐵頭就去了文普的菜館龍鳳閣。這是他的習慣。當年他逃難來到龍封關,不管怎麼說是文普給了他第一頓吃的,接著又是文普攔了林海的槍,使他躲過一劫。雖然嘴上不說,但他心里就覺得四哥四嫂親。每次從外面回來總是先到龍鳳閣,將特意買的糖果之類的東西給佷兒佷女一分,就大大乎乎地讓四哥四嫂給他做點好吃的解解饞。有了媳婦、孩子後,他還是這樣。文普兩口子從來也沒煩過,後來一見他從外面回來,就玩笑地問他「又饞啥了?」他從不客氣,心里想啥就說啥。
傍中午,龍鳳閣開始上客了。花喜鵲正在前堂為幾個吃客上菜,見鐵頭披著一身雪進來,將菜盤放到客人桌上說︰「呦,回來了!」那幾個吃客都認識鐵頭,招呼他上桌一起喝點。鐵頭一邊謝絕,一邊摘下狗皮帽子抽去上面的雪,又月兌下粘滿雪的羊皮襖。「花喜鵲」問︰「找著人兒了嗎?」鐵頭說︰「找著了,沒往回領。告訴四哥,給顛倆菜兒,我去把子昂叫來,有事兒和他核計。」正說著,文普從後堂出來,對鐵頭說︰「你回來咱哥兄弟就齊和兒了,正好有日子沒坐一塊兒了,你趕緊去攏人,晌午上這兒來吃,咱稍晚一會兒吃。」然後又小聲說︰「你來下,跟你說點事兒。」兩人進了單間。文普說︰「我是想咱一塊兒謝謝九弟。」鐵頭問︰「又謝他啥?」文普說︰「你走這兩天,子昂又挨家兒給了一千塊錢,說是購年貨兒的。你那份兒,子昂給他五嫂了。」鐵頭驚詫道︰「呦!那又得八千塊!」又悄聲道︰「你說他咋這麼趁錢?」文普說︰「這咱就別問了,人心里可一直裝著咱這些哥哥。」鐵頭點頭道︰「那是那是。我是說,咱這小老弟兒還真象樣兒!」文普笑道︰「你這當五哥的不也挺象樣兒!子昂一句話,把你支出那麼老遠,不也啥說兒都沒有!」鐵頭說︰「咳,我是道兒熟!再說跑跑道算啥?」文普說︰「三九四九,棒打不走。這又這大雪封天的,別說子昂感謝你,我們也都感謝你!受累了你,正好一會兒也給你接下風。大哥和三哥剛又為各家分了鹿肉、野豬肉。我這份兒,一會兒咱們就都造了。你去把他們都叫來吧,我現在就整菜。」鐵頭應著又穿衣戴帽出去了。
文普本意是想九兄弟相聚,不想萬全又把田中太久帶來了,心里不悅,但面兒上卻裝出很熱情道︰「歡迎田中先生,快里面請。」田中太久開心道︰「听說莫老板請客,家里有什麼喜事?我問萬全君,他也不說,我可什麼禮物也沒帶。」文普說︰「就是朋友聚聚,能聚一快兒就是喜事,是不是?」田中太久點頭笑著隨萬全進了單間。隨後,文普在灶房里埋怨萬全道︰「我是想咱九兄弟聚一塊兒說說話兒,主要是謝謝子昂,你咋又把他帶來了?」萬全說︰「你晌午不請,我晚間也得請他來,我想讓他幫著給我所里換幾條新槍。咱不差一雙筷子。待會兒你對人熱情點兒。」文普無奈道︰「好好好,知道了。」然後繼續忙灶上的活兒。
九兄弟加田中太久圍坐在單間炕上一張大方桌前。林海和田中太久坐上位,子昂被哥哥們硬拉到挨著田中太久坐,雖不是上座,可坐在四號位上,讓田中太久也覺得他在九兄弟心中的位置。席間,鐵頭說了找若玉兒女時听說的事,大家听了都感到驚訝。
鐵頭到五卡斯後就向朋友打听韓殿臣。不想他這位朋友住的褲襠街與韓殿臣家住得不太遠,雖然與韓殿臣素不來往,但卻知道他比畜牲還畜牲。這位朋友說︰「這個韓殿臣年輕時有個媳婦兒。我小時候見過,那絕對是個大美人兒,十里八鄉也找不出第二個。可韓殿臣賭錢欠了一債,就讓媳婦兒去頂債了。他還有三個孩子,倆閨女一小子。大閨女是個毛子種兒。听老人兒說,他媳婦兒當姑娘時就讓毛子兵給糟蹋了,後來就生下這個閨女,叫亞娃兒,現在有二十七八了,長得白白淨淨兒的,比毛子娘們兒還俊,比她娘還招人稀罕!可就是沒人敢娶她。你猜為啥?她十幾歲前兒,讓她後爹給糟蹋了。要看亞娃兒,真是遭人稀罕,可又遭人嫌棄、遭人可憐。韓殿臣開個炒貨店兒,要是沒亞娃,他這店兒也開不下去,都看亞娃可憐才幫她。實際也有不少騷爺們兒在惦記她。不過呢,惦記也是白惦記,那個韓殿臣看她看得特別緊。還有,她那個弟弟挺邪乎,叫秋虎。听說十多年前把他親爹給閹了,就是韓殿臣,現在是個假太監。我是沒見過,可有人趁他喝多時扒過他褲子,說就剩一箍簍茬兒了。」鐵頭問︰「他兒子剁他那玩藝兒干啥?」朋友說︰「好象他當年看見他爹糟蹋他姐,就來了虎勁兒。準是韓殿臣當時光不出溜兒的,小滾刀不知是哪股子勁兒,就把他那玩藝兒給剁下來了。他把他爹砍了以後,就去給一個地主家放羊,後來又在珠河入了小丐幫。別看他是個叫花子,名聲挺大,就是敢下手,人送他個外號小滾刀。去年他又和日本人結了仇,進山當了胡子。有時他偷著回來看他姐,他爹一見他就哆索。」
鐵頭又問︰「那他姐咋還和他爹在一起呢?」朋友說︰「他家的丑事兒我們只是背後講一講。表面上亞娃和韓殿臣還是閨女和爹,那晚間呢?家里就他倆了!你也別說韓殿臣那玩藝兒沒了亞娃就能消停,就憑韓殿臣那個缺德樣兒,那事兒辦不了,他手能老實嗎?咳,都說這個亞娃可惜了了。你別看沒人願娶她,但都想睡她。不瞞你說,我都想!你猜有人咋說?誰辦事兒的家伙要不好使,見了她就好使!誰要和自己媳婦兒辦事兒要沒勁頭兒,就閉著眼楮想她準來勁兒!」鐵頭大笑後又問︰「那老臊炮兒不是還有個閨女嗎?」朋友說︰「早就出門兒了,出門兒那年也就十五六歲兒,叫秋菊,好象也不是韓殿臣親生的。這誰都不知道,是韓殿臣一次喝酒喝多了,順嘴兒 出來的。」鐵頭問︰「那不會也被老臊兒炮給糟蹋了?」朋友說︰「這不好說。不過他被金虎閹那年,秋菊也十多歲了,長的也不賴,都說長得象她娘。很多家也想把她娶進門兒,但又怕她也被韓殿臣睡過。後來她讓鎮上一個姓黃的地主家娶過走了,嫁給他家的一個傻兒子。這個地主家不知是咋回事兒,生的孩子都傻呵呵的,可秋菊嫁過去這些年,一連生了仨孩子,一個比一個精。後來就有人背後講,這仨孩子都是他老公公的,還背里叫他老公公是扒灰匠兒。」
鐵頭講述的時候,因田中太久也在桌上,便唯獨沒敢說秋虎上山當胡子的事。子昂听了鐵頭的講述,簡直不可思議,說︰「這天底下竟有這事兒!還都讓他一家兒攤上了!」萬全不屑道︰「這不算啥稀奇事兒!林子大,自然啥鳥兒都有。子昂,你要不信,我現在就能給你說兩個悶兒。這樣兒,你有學問,我說你猜。」子昂笑著說︰「我猜過悶兒,你說吧。」萬全問︰「你都猜過啥悶兒?」子昂想了下說︰「兄弟七八個兒,圍著光棍兒過。」萬全立刻說︰「不新鮮!這兒連小孩兒都知道,不就大蒜嗎!咱今天不猜東西,就猜事兒。」鳳仙忙笑道︰「我知道二哥要說啥。」萬全忙用筷子一指鳳仙道︰「你別說啊!」鳳仙笑道︰「不說不說,留著你說。」子昂好奇道︰「猜猜看吧。」萬全便說︰「爹的兒,娘的孫兒,丈夫的兄弟,我的心肝寶貝兒!你猜吧。」子昂猜一會兒,只覺得有些亂。
山鷹在替子昂著急,想提醒一下,萬全又用筷子指他道︰「別欠兒燈啊!」又對子昂說︰「我再說一個,你兩個一塊兒猜。听好了。爹的親兒,娘的外孫兒,丈夫的小舅兒,是我身上掉下的肉。猜吧。」子昂一個也沒猜想出來,認了輸。萬全嗔怪道︰「你瞅你這書讀的!」林海沖萬全道︰「你快得了吧,孔聖人可不教這些!」大家都笑。
萬全揭了迷底,說︰「這不就是你五哥剛講的兩個真事兒嗎!一個是說兒媳婦兒和老公公生了孩子,一個是說閨女和爹生了孩子。」子昂又想了想,還真和亞娃、秋菊的不幸挺吻合,笑問道︰「這都誰編的?」萬全說︰「順口溜兒好編,那也得有事兒才能編出來。我再給你說一個。爹是舅,娘是姑,爺爺姥娘住一屋,舅是爹,姑是娘,女乃女乃姥爺睡一床。」子昂這時首先猜到的是,萬全說的悶兒定都是**後生下孩子的事,範圍便小了,再一想,叫舅定是姐或妹的孩子,叫姑肯定是哥或弟家的孩子,既然爹是舅,娘是姑,那自然是哥和妹或姐和弟生的孩子。這回他猜對了。但一想起他日日想念的妹妹,竟有些難為情道︰「這肯定是瞎編的!」
田中太久這時顯得很開心,笑道︰「傳說我們的祖先就是兄妹變成夫妻。」子昂驚愕,笑著問田中太久︰「你說的祖先是指你們日本?」田中太久狐疑地看著子昂道︰「是日本,但中國也是。」子昂又驚愕道︰「都不可能。」田中太久說︰「可都有記載的,當然是神話。傳說日本人的創世神是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這兩個神就是兄妹。哥哥有想法,就對妹妹說,以我的多余之處,插進你的不足之處,他們就結成了夫妻。中國的創世神是伏羲和女媧,這兩個神也是兄妹,後來也成了夫妻,就是以哥哥的多余之處,插進妹妹的不足之處。」
大家都隨著田中太久鬼笑。子昂顯得很尷尬,說︰「神話、傳說都不是真的。」萬全說︰「那給你講個真的,就發生在北京城里的。」又招呼文普道︰「老四,這個你來講。」文普笑道︰「行,這段兒我講。」接著講道︰「這事兒說的是八國聯軍打北京那會兒。當時北京城亂套了,有些有錢人家兒,一看西太後都逃了,就也四處投親戚。當時逃難的人特別多,就有這麼一家兒人,道兒上沒小心,把一個三歲大的小姑娘兒給弄丟了,當時是瞪眼兒也找不著了。其實呢,這小姑娘兒是被另一家逃難的撿去了,也是京城的人。後來,這兩家人又都回到了京城,可誰都不認識誰。這樣呢,小姑娘兒就一直在撿她那家兒住。那家人還挺稀罕這小姑娘兒,拿她跟親生的似的。漸漸的,這小姑娘兒就把自己原來的家給忘了。這小姑娘兒原來的家里有個哥哥,比她大兩歲。等兄妹倆都長大的時候,已經是民國了,官家辦的學堂也多。因為這兩家都挺有錢,所以這兄妹倆就都被送進了學堂讀書,還進了一個學堂。這兄妹倆一見面兒,倒不知是親兄妹,就是都看著對方長得好,那家伙,都稀罕得不得了。後來,這哥哥就求自己爹娘去他妹妹家提親,別家姑娘再好也不要。再後來,這兩家大人一看挺門當戶對的,就定下了這門親事。接著哪,這親兄妹就拜了堂,入了洞房。第二年,兄妹倆先生下個閨女。又過了兩年,他們又生下一個兒子。這時呢,他們的閨女三歲了,和這個妹妹當年走丟時一般大。妹妹就把她當年戴的小手鐲兒帶在了閨女的手上。結果她婆婆,實際是她親娘,這一看,可了不得了!感情當年丟的親女兒又被他們當兒媳婦兒娶回來了!這可咋整呀?親兒子和親閨女把孩子都生下來了!其實誰最難呀?孩子!叫舅不對,叫姑不對,叫爹叫娘也不光彩!所以說,爹是舅,娘是姑,爺爺、姥娘住一屋,舅是爹,姑是娘,女乃女乃、姥爺睡同床。」
子昂更想自己的妹妹了,只是幸運自己不可能和妹妹誤成夫妻。他也在想,假如自己的妹妹也是不懂事時丟的,長大後兩人相遇會怎樣?他想他和妹妹不可能會象文普講的那對兄妹一樣,如果什麼事都一個模子下來,那就不是巧合了,也更不是新鮮事了。
見子昂若有所思的樣子,萬全問︰「還不相信?」子昂說︰「這個有可能。」鳳仙又搶話道︰「不是可能,就是真事兒。這樣的真事兒有的是,還有兒子和娘生下兒子的呢!」子昂更加吃驚道︰「啊?這咋可能!」萬全不滿鳳仙道︰「你可真欠兒!先說悶兒讓他猜呀!」子昂說︰「不用猜了,這個絕對不可能!」鳳仙說︰「那你還是听二哥講講吧,听完了,你肯定還是信。」萬全說︰「七弟,這個就你講吧,瞅你急得跟火燒 似的!」
鳳仙嘿嘿笑過後對子昂說︰「這個要讓你猜,就得說︰娘的寶貝兒爹的孫兒,媳婦兒的小叔是我兒。你已經知道咋回事兒了,我就直接講了。」接著講道︰「有個地主挺有錢,可他老婆就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就再也生不出來了。地主不甘心,就想多有幾個兒子。那年呢,他娶了個小媳婦兒,才十八歲,比他兒子還小,而且長得俊,地主美壞了。成親那天,地主也騎著馬去接媳婦兒,結果到了家門口兒一放炮,馬毛了!這地主咚地從馬上摔了下來。一開始疼是疼,但爬起來還能動,可晚間和新媳婦兒一辦那事兒就動不了了。找個郎中來一模,說是腰傷了,得糊膏藥靜躺養些日子。可這一養就養出事兒來了。你猜咋的,他兒子看好這剛進門兒的小媽兒了。其實這個兒子也剛娶媳婦兒沒多久,可他就被這小媽兒迷上了!這小媽兒呢,還真和他對心思,一來二去,他倆就弄到一塊兒了。再說這地主,一養就是好幾個月,已經傷了筋骨了,咋也得一百天,一百天內還不能辦那事兒。過了百天兒以後,老夫少妻就又到一塊兒睡,誰也沒看出啥事兒來。可又過了段兒時間,出事兒了。咋的?小媽兒懷上孩子了。女人一懷上孩子有兩樣兒,一個是惡心,吐,再一個,嘴饞,那叫害口,是吧?地主還真沒人發現小媳婦兒吐,就看她跟害口婆子似的,嘴饞。但還是搞不準,就又找來那個郎中,讓給小媳婦兒號下脈,看看是不是懷上自己的種兒了。郎中號完脈就說了,真有喜了,已經兩個多月了,還埋怨地主呢,你膽子可真不小,不是跟你說仨月之內不能辦房事嗎!地主一听,覺得不對勁兒,可又不好當著郎中的面兒說什麼,只能說自己沒出息。過後他可不干了,問小媳婦兒,說,這孩子是誰的?小媳婦兒做賊心虛呀,一听就害怕了。可嘴還挺硬,說︰就是你的呀!地主一听就急了,說︰你他媽的盡瞎扯!成親那天晚間我就不能動了,接著一躺就仨月!這孩子是兩個月前懷上的,兩個月前我和你辦過事兒嗎?小媳婦兒就說了,成親那天,你不和我辦過事兒嗎!我那塊兒還讓你弄出血了呢!」大家轟笑。鳳仙很得意,邊笑邊接著講︰「小媳婦兒一這麼說,地主更火兒了,說︰你以為你那出血就能當種兒用啊?那得我的種兒射在你那里!那天我還沒射呢,腰就疼得不能動了!」大家又轟笑。
鳳仙繼續講︰「小媳婦兒這下可傻眼了!最後只能說是兒子把她了。什麼呀?那就是通奸!可她就得這麼說,她得讓兒子出面幫她扛大頭兒,不然她一人哪扛得了!你別說,這兒子還真挺護著他小媽兒,把事兒全都攬到自個兒身上了,還把他親媽搬出來了,就是地主的大老婆。大老婆本來就不高興地主娶小老婆兒,這時一看寶貝兒子惹了大禍,又當起好人了,說︰已經這樣兒了,就別吭聲兒了,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牙!好在也是咱們家的骨血,就當是咱兒子生下來吧。那把地主氣的,簡直是七竅生煙,可有火兒又發不出。就這一股心火,地主是一病不起。再後來听說自己的媳婦兒生下自己的孫子,嘎貝兒,死了!地主一死,兒子就成了地主,索性將他爹的小媳婦兒當成自己的小媳婦兒,可在外人眼里,小媳婦兒還是他小媽兒。」然後自己喝酒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