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木華想要吃飯,小佟臉上欣喜,趕緊端了飯菜出去熱。
木華依然望著窗外,本應該是紅潤而健康的臉色這會是蒼白毫無血色,圓潤的臉頰也清瘦不少,她的目光沒任何的焦點,茫然的望著某處。
此刻的她什麼也沒想,是不想去想,她怕極了那種疼痛。
「母妃……」封頊一手撫住被打痛的臉,他沒有想到向來寵愛自己的母親真的會打他。
聖湖是禁止兵器進入的,更是不能見血,違令者斬!這是一條嚴令,這條令並不是天朝規定的,哪怕在數代王朝更替中,那些最昏庸的郡主也不敢違背這令條,傳說,這是在上古時代建世之初,神人下的禁令,要是違背了這條令,不止朝代滅亡,更會造成生靈涂汰。因此,封浮與封頊可說都沒有帶上兵器,這會突然射出那麼多箭,二人俱都一驚。
這是一處密林,樹高枝茂,這些樹的葉子都是細針形的,在別處別說不多見,就連看都沒有看到過,陽光透過枝葉稀稀疏疏的照射進來,在地上折射出一個個千奇百怪的影子來。
「嫣兒,回來。」封浮對著郡主說道。
郡主與木華相遇時,都停住了步伐,彼此互望著,都看到了眼底一份哀傷的思緒。
「怎麼會這樣?」郡主喃喃。
封浮並沒說什麼,而是轉身離開。
已有死士擋在了封浮面前,更有不少侍衛被射中倒下。
小佟眼底的疑惑更深。
「聖湖。」封浮竟然帶她來到了聖湖?
天氣是萬里無雲。在深冬能有這樣的天氣還真是罕見。
「我並沒有被明妃抓住。」木華很想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封浮沒有能力救她,難道郡主一個弱質女流就有了?不過現在不是問這事的時候,「我們先離開這里。」
郡主想要沖過來,卻被封頊身邊守耳著的侍衛攔住。
當見到來人時,木華蒼白的臉露出了絲笑意︰「郡主?」
木華不辯方向的走,只要往前走,總會離開這里的。
「三哥,你說話算話?從現在開始,木華與你沒有半點關系了。」面對封浮,封頊的臉冷沉了下來,眸中的喜悅也瞬間隱去,有的只有疏離與防範。
「木華,過來。」封頊朝木華張開了雙臂。
也就在此時,謹王身後有人喊道︰「王爺小心。」下一刻,無數的箭突然從封頊身後射出。
「姑娘,別折磨自己了。」小佟的聲音是擔憂的,只因從小受訓的冷靜,使得她聲音中的擔憂听起來總有種清冷的感覺。
「折磨?」木華突然壓抑的笑出聲來,笑聲苦澀,轉身朝外走去。
「母妃,我只要揚木華沒事,其它事,一切都依你。」見到母妃,封頊聲音急了。
從謹王府分別出來了三輛馬車,朝不同的方向奔馳。
木華不想讓眼淚掉下來,但當踫到飯菜的熱氣時,怎麼也擋不住,她很想干脆的氣這種心痛的感覺棄了,想野記記載的那些俠女一樣,哈哈一笑了之,但發覺真的很難很難,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這麼痛苦,可她的心依然痛的想哭。
拉起郡主,木華看了看四周︰「我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她們不會武功,留在這里也沒自保的能力,只有先離開。
‘啪——’良妃揚起手就朝封頊狠狠拍下,這是第一次,更是兒子出生到大頭一次她動手打他,打完,二人都怔了下,半響,良妃厲聲道︰「早知道你會如此迷戀那個踐人,本宮就該在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殺了她。」zVXC。
「母妃怎麼會知道這事?」私下將謝嫣兒救出來就是為了與封浮交換木華,母妃並不知情,這一切都只是她與封浮商量好的,封頊怒瞪著這個侍衛,心下已然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被母妃知道了,難怪,難怪會有弓箭手出現。
「他們上當了,以為我們這輛馬車才是真的,坐穩了。」外面的車夫聲音傳來。
二雙黑眸的直視,都是深邃而倔傲的,良久,封浮漠然道︰「本王確是喜歡你。」
「你說什麼?」良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氣得差點暈過去。
面對著封頊激動的神情,那眼底毫無掩飾對她的喜愛,木華的眼眶又開始漸漸潮濕,她愛封浮,愛多的似乎比她想像的還要多,這份愛,還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是多麼的諷刺?如今,這個她愛著的男人竟然拿她當貨物一樣在交換……木華一步一步走向封頊,每走一步,嘴角的譏諷就多一分。
聖湖幾百年下來並沒有人來這里,除了每年皇帝親臨的祭祀,就算有祭祀,神聖的地方也沒有人敢輕易打擾,因此這里枝葉繁茂,雜草荊棘也幾乎有一人多高。
「兒子說的是真的。兒子只要木華一人,別的都可以听母妃的。」封頊跋扈的脾氣也上了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木華這般執著,可就是喜歡,而且是喜歡得不得了。
木華輕咬下唇,握緊了雙拳,自取其辱?是啊,她這樣不就是在自取其辱嗎?
「姑娘,你嘴唇流血了。」小佟拿出了帕子遞到木華面前。康何點這。
木華攔住了他,厲聲音︰「我要你回答我。」
「木華?」封頊驚喜的望著站在封浮身邊的木華,俊美的臉上是難掩的喜悅,是一種真切的,渴望的喜悅,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這會晶亮有神,且充滿了笑意。
此刻,木華已然拉著郡主射進了一邊的草叢里,也幸好她眼尖,那幾枝箭並沒有射到她,見郡主驚惶的模樣,木華忙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的,別怕,王爺會保護你的。」
「木華若死了,我就出家當和尚去「當你把我送給別人時,這里,」木華打著心口,「會心痛嗎?」
「木華小心。」封頊突然驚喊道,于此同時,幾枝箭已射向了木華,顯然目的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心痛?封浮的眸光一閃而過點什麼︰「本王是喜歡你,但你對本王而言,與那些取悅本王的女人並沒任何區別,別再自取其辱了。」
「姑娘,怎麼了?飯菜不合口味嗎?」小佟目露擔憂。
「木華?」從林中沖出了一人。
「本宮今天就告訴你,今天揚木華一定得死。」
這個地方,木華是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只怕天朝任何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不會忘記的。
「他真的會保護我嗎?」郡主抬起蒼白毫無血色的面龐。
「姑娘?」小佟在邊上不知如何是好。
「聖旨的休書也下了,再者,你也知道,本王最喜歡的人只有嫣兒。」這是封浮的回答。
「我走不動了。」郡主喘著氣道,這些日子來,她根本就沒吃什麼東西,哪有什麼體力。
木華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一手輕撫上小月復。
木華一怔,很想肯定的點點頭,但在郡主這雙清澈無垢的眼里,這頭卻怎麼也點不下。
木華還未驚覺發生了什麼事,就見郡主朝她撲過來,須臾,二人雙雙倒下,本以為倒下的地方是個雜草叢生的荊棘叢,沒想竟然是個陡峭的山坡,一時,二從都跌落了下去。
手踫上碗的剎那,木華才驚覺自己的手有多涼,不止手涼,她的腳也完全沒有溫度。
溫熱的飯菜吃進嘴里,那熱呼呼的感覺,木華的雙唇微微顫抖了起來,眼眶再度濕潤……
郡主每走一步的目光並沒有落在封浮身上,而是望著木華緊握著的手,鮮血從二只手的掌心流落,一滴一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情形……難道?郡主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仿佛封浮是在用木華來換回她。
坡很陡,陡得近乎成懸崖狀。
木華轉身,看到了封浮,他站在門口,如珠玉在側,貴氣而傲然,依然是那份毫無溫度的冰冷,直視著她,沒有任何的感情︰「走吧。」
「荒唐!」良妃的聲音出現時,人也站在了封頊的面前。
封頊想上前,不想身邊的侍衛卻拉住了他,低聲道︰「王爺,娘娘命小的一定要保護您的安危。」
「你怎麼了?手怎麼抖得這麼厲害?」郡主翻過木華的手,發現不僅她的手,連身子都顫抖得厲害,而且臉色比她的還要蒼白,不禁關心的問道。
「本王在外面等你。」封浮冷冷的離開。
對面的郡主愣望著封浮,他在說什麼?聖旨的休書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與木華沒半點關系了?
「木華,」郡主拉住了木華的手,哽聲道︰「王爺說,你被明妃抓住,而他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救你。」
坐在另一輛馬車的上小佟望著木華的馬車遠遠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心里不禁有些著急,同時她也不明白,既然王爺是要去與明妃見面,為什麼要出這樣的遮眼法?難道這朝廷除了明妃娘娘與王爺做對,還有別人嗎?
小佟趕緊微微打開布簾往外看,果然,身後跟了數匹馬兒,跟著他們緊追不舍。
眼淚再度如那天般掉落,這次卻更凶,怎麼也停不住,木華的雙手死死的握緊碗的邊緣,閉著眼,任淚珠凶猛掉落,三天了,心口的疼痛並沒有消失多少,反而越聚越多,多得她不知道如何是好,怨恨在疼痛面前變得那麼渺小,她恨那個男人,可是心更是覺得痛楚。
聖湖雖然沒有守衛的侍衛,但每天一段時間都會有御林軍從林邊走過,因此封頊的那幾個侍衛也沒采取多大的手段,而只是抓住郡主而已。
「讓他們都撤下去。」
木華再次握緊了雙拳,心痛的感覺又浮上了胸口,好輕易的一句話啊,可她的心卻在他說這話時痛得幾乎窒息。
「姑娘,飯菜都熱好了,快吃吧。」小佟已端著熱好的飯菜走了進來。
郡主眼底浮上憂心,木華的身子骨向來比她好,認識這麼久以來,都沒見她生過什麼病,就連小病小痛也沒有,突然間會變得這麼虛弱……驀的,一道亮光閃過,郡主瞪大眼看了看,當看到亮光為何物時,驚呼︰「木華小心——」也就在瞬間,那亮光朝木華射來。
對于木華能說出這里的名字,封浮黑眸中有絲驚訝,這說明她是來過的,但微小的她又怎麼可能來這里?不過封浮並沒有問出自己的疑惑,只因在他們面前出現了幾個人。
「我問你。」木華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淚眼朦朧的望著他漆黑如漩渦般沒有底的眸子︰「你說過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王爺做的事,明娘娘娘都是知情的。王爺,現在正是殺封浮的好時機,只要在這里殺了他,不會有人知道。」侍衛輕聲道。
「王爺,先把個隱秘的地方藏起來再說。」封浮身邊的死士說道。
「我也是。」木華的身體都因透支而在顫抖。
「沒事。」她並不想告訴郡主前幾天她的孩子沒了,在這種時候,不想造成郡主的負擔。
這里畢竟是聖湖,離皇宮並不遠,近點說也算是在皇宮內了。因此封浮與封頊帶的人並不多,也只是自己的親信,每方也就帶了十來個人。
封浮想去拉郡主,然而,又有不少的箭枝射向了他,不得已,只得和侍衛先撤退。
「王爺?」小佟朝門口突然出現的男人福了福。
顆大的血珠從唇上滑落,木華不覺得痛,反而越咬越緊,越咬越緊。
木華苦笑,是啊,怎麼會這樣?她也想問這個問題,她也一直在心里問這個問題。
木華只覺得身子一直在被顛簸,疼痛與刺痛不時的傳來,她只能使勁讓頭不踫到各種碎石,同時想伸出雙手去護著郡主,然而,方才那箭射向她時,郡主就已抱住了她,這下滾時,依然死死的抱緊著她,讓她根本就拿不出雙手來。
不知道滾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一陳玄暈襲來,虛弱的身體終于不支,木華昏了過去。
而在木華昏過去時,在她身邊的郡主猛的吐出了口血來,血的顏色也並非是鮮紅,而是帶了微微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