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只好咬了咬牙,哭喪著臉說,「都听姥姥和白阿姨的。愛睍蓴璩」
小薇的乖巧懂事讓姥姥更是歡喜,將小薇摟得更緊了,「我們小薇可真是听話的好孩子。」
姥姥說著,模上小薇的肚子,隔著寬厚的棉衣,也是扁扁平平的,哪里能模出什麼來,更何況這里還沒貨,可姥姥模得起勁,小薇也只好陪著干干地笑。
凌穆白背靠著桌子,兩條長腿一曲一伸,極為悠閑自在,雙手懷臂,唇角一勾,似笑非笑得看著姥姥在按撫她的肚子,林笑薇果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當時她當著姥姥的面說她肚子里有孩子那一剎那,把他都嚇得不輕,這個女人怎麼懷上他的孩子呢?真是笑話!
偶然抬頭間,小薇撞上凌穆白的淡淡的眸光,那眸光里似有譏笑諷刺之意,讓小薇干澀的笑容更為干澀榛。
凌穆白卻是唇角弧度更上揚,他的眸子里滿滿地映著小薇,她今天穿了一條黑色的短棉襖,即便是裹得臃腫,依舊能看出她里頭清瘦的骨架來,她脖子上系著暗紅色的針織圍巾,不知是否是這圍巾的顏色襯得皮膚白,還是其他原因,她的臉格外蒼白,甚至蒼白得有點驚心,不知不覺里,他的眸光兀自暗下來,她這幅銷售的樣子,哪里有一點孕婦的樣子,這樣子的謊言早晚都要被拆穿!
姥姥擁著小薇,喜笑顏開道,「等再過段日子,這肚子可得顯形了。等你姥爺出了院,不如就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吧。當時只領了結婚證,這酒席還沒辦,一直是姥姥的心事。改明兒,再請親家公親家母過來,一起商量商量這禮節方面的事,該補的都得補,該辦得都要辦了,可不能虧待了我們家的小薇。」
老太太這爽朗的笑聲,和眼角如花開一般的拖長的皺紋,都讓這慘白冰冷的房間溫暖喜慶起來溢。
可似乎這開心的就只有姥姥一人,一瞬間,不止是小薇,還有對面的凌穆白和白 玥都微微變了臉色。
小薇心里一顫,渾身僵硬起來,小手纏上垂擺腰側的圍巾擺,捏得緊緊的。
這場婚姻本來就是弄虛作假,現在還要辦婚宴,拋頭露臉,弄得親戚朋友,鄰里鄰坊都知道了,到時候他們要分開的時候,難堪的就不止是他們兩人了,而是兩家人。
察覺到小薇身子的緊繃,姥姥想小薇大概是太開心了吧,便樂呵呵道,「小薇,別緊張,這婚宴就跟走走場似得,很簡單。到時候啊,讓慕白一定給你辦個熱熱鬧鬧、紅紅火火的婚禮,讓你風風光光嫁到我們凌家了。凌家有太久沒辦過喜事了,有多久,連姥姥都忘了,辦一場大喜事,也正好給你們姥爺沖沖喜。」
穆白這孩子的脾氣個性,冷的時候跟千年冰塊沒兩樣,暴的時候又像是侏羅紀公園里逃出來的暴龍,恐怕除了小薇,哪個女人會受不了?這些日子以來,小薇的真心以待,還有她受種種委屈,她這個當姥姥的全都看在眼里,心疼得緊,更多的時候卻是無可奈何,只想著用一場風光圓滿的婚禮來彌補小薇一些。
小薇咬了咬牙,偷偷看了一眼凌穆白的臉色,他臉上沉黑一片,之前凌穆白到她家去,她父母也提到過婚宴之事,他只說要等到過年再辦,她當時還是半信半疑的,而現在她卻是肯定了,他從沒想過要給她一場婚事,就連他們發生關系也不在他的預計中。
仍有一種淡淡的失落與憂傷劃過小薇的眼角,小薇咬了咬唇,「姥姥,這酒席就別辦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有沒有婚宴都無所謂的。」
「誒……這哪里能無所謂?這女人一生就結一次婚,穿一次婚紗,這可是我們女人天大的事,姥姥也是女人,也是從年輕過來的,這些姥姥都清楚。」
瞥見小薇臉上仍有猶豫,皺了皺眉,看向凌穆白,「慕白,快勸勸你老婆,這婚宴飛辦不可。」
凌穆白一張俊臉陰沉著,很是難看,林笑薇既然不想辦,他何必為難她?
他薄唇一扯,薄冷的字眼吐出來,「我也覺得現在挺好的,沒必要辦什麼婚宴。」
沒想到慕白會這麼說,姥姥心里猛得一落下來,腦子卻是清醒了,原來小薇是看慕白的臉色,想必是慕白不想辦婚宴,而小薇一向遷就慕白,所以就依著他不辦了,真是辛苦小薇這孩子了。
姥姥雙眸含淚,心疼地拍了拍小薇攥緊了的小手,捧在手心里,當寶貝似得呵護著,剛剛還是喜悅的聲音此刻已是年邁沙啞,「小薇,你是姥姥的好孩子啊……真是苦了你了……」
姥姥這一哭,小薇就手忙腳亂了,直搖頭,道,不辛苦,不辛苦,有這麼一個呵護著她的老人家,再苦也都甜了。
白 玥精致的臉也跟著愁苦起來,「阿姨,您就別操心這兩孩子的事了。他們都有自己的主見,再說,我看這兩孩子現在過得挺幸福的,只要過得開心才是最好的,那些婚宴不婚宴的只是形式而已。」
姥姥的眉目擰得更深了,對于女人來說,婚宴怎麼會是一種形式呢?那是兩人婚姻在親友面前的幸福見證,那是一種凌駕于實在的浪漫,只要是女人,她相信都想擁有一場屬于自己的婚宴,無論樸實也好,奢華也罷,那都是女人對婚姻這段路的憧憬。
看著姥姥眉頭緊鎖,小薇實在于心不忍,可是答應了,凌穆白會不快,說不定又要對她冷嘲熱諷一番,何必這般作踐自己,她一咬牙,便這樣說,「姥姥,白阿姨說得對,這婚宴只是形式而已,小薇不在乎這些的。再說辦酒席肯定有一大堆瑣碎的事要做,我已經有了身孕了,奔波來奔波去得會覺得累的。不如等我把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這孩子倔 起來,可真是讓人心疼吶,姥姥緊緊握住小薇的手,這讓她怎麼說?
忽然,身後傳來「嗯……嗯……」的掙扎聲,是姥爺醒了,小薇回頭,姥爺面色一臉的難受,小薇立即起身,想去按床頭的呼叫器,可是衣袖被姥爺用手吃力地勾住。
「姥爺,你哪里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過來。」小薇擔心地道。
姥爺輕輕搖了搖頭,小薇更是疑惑了,那不是身體難受,姥爺是怎麼了?
姥爺看了看小薇,眼珠子又轉向凌穆白,艱難地,口吃含糊地說,「結……婚……結婚……」
又听著姥爺模模糊糊的念叨了幾句,姥姥耳朵貼在他嘴邊,才總算听清了姥爺的意思,哭著笑起來,「老頭子,我就知道只有你最明白我的心意。」又回頭望住小薇和慕白,「你姥爺是要你們把這婚宴也辦了,還得辦得體體面面,風風光光的。」
見凌穆白仍然是不想答應的樣子,姥姥推了推凌穆白,作出大哭的姿勢,「你這個臭小子,你就非得氣死你姥爺不可麼?你姥爺現在都這樣了,他小小的一個願望你都不答應麼?我們凌家哪里來你這樣的不肖子孫?」
姥姥跟姥爺這樣鬧,凌穆白還真是hold不住的,掉下一臉華麗麗的黑線,「好,好,我答應。我一定給笑笑一場雲城最是無限風光的婚宴。」
果真,在不久後的幾日里,凌穆白實現了今天所許下的諾言。
只是這諾言不是許給她的,而是許給姥爺與姥姥的,她這個當妻子的未免太可憐,一場婚宴,太過奢侈,竟等于是跪著求來的。
這場婚宴可以用驚艷二字形容,舉世無雙,轟動整個雲城,林笑薇這個名字迅速在雲城大街小巷傳開,她成了雲城女人們最羨慕嫉妒恨的女人。
只是所以都只看到了表面,人們永遠不明白這個道理,外面越是美好得不切實際,而內在越是血淋淋,甚至腐爛到惡臭。
當下,小薇笑開,在大家看來是心想事成的微笑,只有她自己明白,這笑容背後藏得是怎樣的辛酸與痛苦。
此刻的小薇是趕鴨子上架,在兩位長輩面前,也之後同意。
又待了一會兒,姥姥就趕小薇和凌穆白回家去,今天有白 玥在這里陪著,就讓辛苦了三天兩夜的小薇回家好好休息吧。
兩人被逼著離開,上車,下車,走進家里,卻是沒有一句話。
以往總是小薇嘰嘰呱呱說得沒玩沒了,纏著粘著凌穆白,而凌穆白仍舊是那個凌穆白,話少得可憐,只是他心里覺得怪怪的,似乎有些適應不來這樣冷言少語的林笑薇。
其實,夫妻相處,哪里有什麼對錯之分,無非一個人愛另一個多一點,一個人遷就對方多一點,一個人包容對方多點而已……
而現在,林笑薇,你究竟是怎麼了?連凌穆白自己也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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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忙著戀愛,一邊忙著開新文,所以這邊慢了。大家莫急,保證每天有更新,更新多少得看每天的靈感,因為白天要工作,只有晚上有空寫,大家多多體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