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妃並沒有,或者說暫時沒有想拿鳳傾寒被擄這事做文章,她並不是那些不知世事的婦嬬之輩,平西王府是武將出身,男人在外頭瀝血拼殺,因著種種原因,後院的婦人們出事也是在所難免。愛睍蓴璩
可像今個兒這般的事?
堂堂的平西王府世子夫人被劫,她這個當家女主子卻是在別人的嘴里知曉?
她丟不起這個臉。
平西王府丟不起這個人燁!
被劫之人是何目的?針對的是誰?
平西王府?鳳府?王爺?楚青衣?
她不能不多想。做為王府的女主子,她得提前想到一切,所謂的知己知彼,若是對方針對的是平西王府……又,萬一這個消息被有心人傳出去,對方再加以利用,屆時平西王府的名聲會如何鎢?
這一堆堆的事,楚王妃光想想都覺得頭疼,自己這個兒子竟然沒事一樣,連著給自己請了兩天的安,一句沒透漏?
是不信任自己,還是不想告訴自己?
不管是哪一項,做為一個母親,她都是傷心的。自己的兒子不信任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的兒子不想告訴自己?
她越想越怒,又覺得傷心難過。
可以說,楚王妃這會子是鑽了牛角尖兒,進了死胡同,對著楚青衣狠狠的瞪了一眼,「你給我跪下。」卻是不忘給兒子留臉面,早在楚青衣進屋時便打發了嬤嬤丫頭婆子,只余母子兩人,楚王妃便沉了臉,「你有出息了啊,翅膀長硬了,不把你娘我看在眼里了,是吧?」
楚青衣一怔,「娘親,您這是……」
「別喊我娘,你哪點把我當你娘?」
眸光微轉,楚青衣便知道肯定是鳳傾寒的事被人捅到了自家老娘這里來,看著自家老娘火暴如雷的樣子,不禁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他試著解釋,「娘,兒子不是不想告訴您,只是怕您再煩心這些事。」他是真的怕讓楚王妃傷心,光府里這些事,還有祖母還不夠母親煩的嗎?
可在楚王妃看來,這些話只是托詞,是楚青衣不把自己放心上的證明!她恨恨的道,「你是怕我知道了會不讓你去救你媳婦吧?」
「娘,您這話何解?兒子絕沒這樣的心思。」楚青衣揉著眉心,壓下心頭這幾天來的暴躁,努力壓著性子解釋,再三的保證加發誓之後,楚王妃方淡淡的松了口,「你且起來回話。」畢竟是自己的兒子,素日里捧在手心怕曬到,含在口里怕化了的,這會子跪在地下,再看看那兩個烏眼圈,怕是兩天沒睡了吧?
她可是親娘,不是後的晚的。
能不心疼?
趕緊讓人去備燕窩粥,又吩咐丫頭上了茶,待得屋子里重新靜下來,楚王妃看向自己的兒子,心疼的勸著,「你別急,先喝點參湯,一會粥煮好了你再多少用些。身子可不是鐵打的,就是再心急也得吃東西不是?」
他現在哪有什麼心思用東西?可剛才已經惹的娘親大怒,這會若是再反駁,楚青衣心里無聲的嘆口氣,面上帶著笑點點頭,「好,我吃。」
匆忙幾口吃完,楚王妃親自遞了帕子,「你看看,都多大了,還吃的這樣狼狽,真真是的。」又看著他漱了口,待得一切收拾妥當,丫頭們重新出去,就在楚青衣的性子即將被磨盡時,楚王妃輕輕的抬下眼皮,不緊不慢的開了口,「你可是咱們府里未來的主子,不管發生天大的事都得給我撐住,這會不過是件小事,怎麼可以這樣的慌張沉不住氣?」不待楚青衣張口反駁,她又接著道,「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
「是寒兒和她妹妹上街,被人算計了……用了不入流的方式,藥粉……」楚青衣一五一十的說了,反正他娘已經知道了,再瞞也沒必要,當初瞞著是怕楚王妃擔憂,現在沒了這必要,他也沒啥好隱瞞的,「這兩天我和鳳相的人一路追查,對方的人直接出了皇城,竟然是奔著漠西而去……」
漠西?楚王妃眼角一跳,語氣里便帶了幾分微不可見的微亂,「那里不是?」
「自然不是娘親您想的那樣。不過是一招疑兵之計罷了。」楚青衣冷笑一聲,知道楚王妃的心思,只勸道,「當年的事已然徹底的過去,娘親您別擔心,那事,不會再有人知道的。更不會有人前來報仇的,真的。」就是有,他也會再讓那些人從人再變一回鬼!
「娘親自然相信你,只是,這人的路線竟然是漠西,會不會是知道些什麼?」說這些話的時侯,素日里極然坦然明朗的楚王妃眼底掠過幾分慌亂,手里的帕子被她無意識的絞成了麻花,「真的只是巧合?」
「娘親您放心吧,真的只是巧合。」楚青衣有些後悔,握了母親的大手,在她耳邊溫聲的勸解著,心里頭卻是後悔的很,早知道娘親對當年的事這般的放不開,他就不該提漠西!
「但願是這樣。」楚王妃清醒過來,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心里無聲的嘆口氣,拍拍他的手,想了想又道,「那現在可有什麼線索了?一點方向都沒有?」
「有,可指的方向卻是……」
「怎麼可能?」
楚王妃失聲而驚,滿臉的不可置信。
楚青衣指的方向竟是皇家?
「可有具體的人?」
「暫時還沒發現,但總躲不過這幾個。」楚青衣知道自己的娘親冷靜下來,即然事情已經說開,便也沒想著說一半留一半的,憑白的讓自家娘親擔心,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劃了幾個字,又飛快的抹去,輕輕一笑,「依著兒子的想法,不外乎就是這幾位了。」
「可是現在聖人身子還好的很。」楚王妃覺得口干舌躁,端起茶押了一口都不曾發覺入口的茶是冷的,只是皺眉看向楚青衣,「他們這樣做,豈不是等同謀逆?皇上怎麼會允許?」當今皇上才四十多歲,還不到五十啊。身子骨又素來強健,天家無情,更何況是事關那個皇位?
豈能由著兒子在下頭做這些小動作?楚青衣吃笑一聲,「私底下的事罷了。不然,他們如何要假冒劫匪,來對付寒兒,對付咱們府上?」
「你可有把握救出寒兒?」
「母親放心吧,頂多再有一天,寒兒準會回來的。」楚青衣篤定的笑,只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不管是誰,敢動他的人來威脅他,他楚青衣不把他的皮扒下一層,他就不叫楚青衣!
「兒子你,小心點。」
知子莫若母,楚王妃也說不出不去救鳳傾寒這樣的話,那可是自己的兒子親自求娶,平西王府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如今出了事,自家府里卻袖手旁觀,傳出去她們王府就別做人了。
楚青衣微笑,「母親您放心吧,兒子曉得輕重。只是這事,還請母親不要和祖母她們提起。」不等楚王妃出聲,又揚了眉,「若是母親沒有其他的吩咐,兒子便先告退?」
「去吧去吧,早點把寒丫頭救回來才是正事。」她也不是狠心的人,雖然覺得這事有點隔應,但也不能說什麼。
或者,寒丫頭是受了王府的牽連?
眼看著楚青衣急步而去,冬嬤嬤掀了簾子走進來,一臉的擔憂,「主子?少夫人她真的……?」
「你說這算什麼事,好好的一趟回門,竟然到了現在這地步。」雖沒有回答冬嬤嬤的話,可這話卻也算是變相的回答,楚王妃搖搖頭,只覺得頭疼欲裂,皺眉在眉心按了兩下,愈發覺得疼的歷害,旁邊冬嬤嬤看著她臉色不對,趕緊道,「夫人可是頭疼?奴婢去拿止疼丸。」
「去吧,拿兩粒來。」
冬嬤嬤才抬起的腳一頓,"夫人?"她滿臉的驚扼,欲言又止。楚王妃卻是擺擺手,低聲道,「快去吧,我頭疼的很。」冬嬤嬤眼圈微紅,伸手拿袖子胡亂擦了兩下,低頭輕聲的應了個是字,轉身向內室走去,滿心都是潮水般翻涌的驚駭——夫人竟然要用兩粒,太醫可是曾說過,若是用的粒數多,便代表夫人的頭風病再次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