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道觀,楚人狂頓覺一身輕。默默的祝福無法撫平孟海棠心靈的創傷,但起碼讓他心性平穩一些。
幾步之外,便是漢河。春天的風兒雖說溫暖,但其間依舊留有一絲冬的寒意。楚人狂挺起胸膛,听著漢河水波流淌,感受著春風的復雜。突然間一股暖流再起,讓他不由自主地申吟一聲。
「想不到呆了幾個月的啟靈期第六層就這樣突破了!」
楚人狂苦笑一聲,如此氣氛下突破瓶頸。他不知道是高興,還是無奈。
離開花州城,才是踏上真正的修真者之路。根據南華子玉簡內的描述,雲飄宗所在的馬鞍山脈離此足有三萬里,幾乎到了吳國南邊最邊緣處。
如果按照普通人行走速度,到達馬鞍山脈起碼要年余。楚人狂手中沒有靈石修練,心中每天憋得慌。干脆白天休息,夜間展開修士的速度,全力施為之下,往往能夠一夜千里。
楚人狂走的是凡人常走的道路,為的是避免南華子口中以打劫為生的散修刁難。他現在處于萌芽狀態,對于修真界相當陌生,手中也沒有一件法器,遇到危險自保的能力很差。
一個半月,楚人狂馬不停蹄地走到吳國南方邊陲。前方就是一片望不到頭的連綿山脈,深處籠罩在淡淡的薄霧當中。
用當地人說法,山脈中凶獸橫行,進去的人無一生還。是以很少有獵戶進入深山,只是在外圍轉悠。
馬鞍山脈位于深山之中,楚人狂依照玉簡畫出的路線,一步步接近雲飄宗所在的馬鞍山脈。
深山中沒有道路,有的只是不見天日的密集森林,有些龐大的樹木高達百余米,樹冠更是籠罩千米範圍,都是楚人狂以往聞所未聞的奇觀。
森林中多野獸,百獸山有的,這里都有。感受到楚人狂散發的靈力氣息,一個個立刻有多遠跑多遠,它們對于修士的恐懼程度由來已久,深深地藏在血脈里。
「還有百余里,應該就是雲飄宗山門所在!」
楚人狂最後一次看過玉簡,信心百倍地闊步上前。原本被壓制的興奮之情逐漸爆發,臉龐被紅潮掩蓋。
進入啟靈後期第七層,楚人狂的神識得到更大發展,有意無意間將四周數百米氣息納入自己的感知範圍。修真界與江湖一樣,實力最強者站在武林巔峰,足以掌控其他人生死,這是他結合南華子所說,慢慢感悟的道理。
若有若無的哭泣聲傳入楚人狂耳朵里,這里距離雲飄宗山門不過十余里,頓時激起楚人狂好奇心,他也正想找個人打探一番。
山林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身穿道袍,一副濃眉大眼純真的樣子,他坐在大樹下頻頻擦拭眼淚。看他身體散發的靈力波動,應該是啟靈中期第四層境界。
「這位師弟,請問這里是雲飄宗山門所在地嗎?」
楚人狂學習修士見面禮有模有樣,抱拳之後面帶微笑。原本以他的實力,藏在暗處對方絕對無法知道,但他明人不做暗事,隨即現身一見。
「你•••你是誰?」少年猛地大吃一驚,站起身立刻祭起一件彎刀法器,神情謹慎地說道。
「此地正是雲飄宗,我乃外門弟子朱德庸,師兄有什麼指教!」
「在下楚人狂,特來加入雲飄宗,謝謝師弟相告!」楚人狂同樣謹慎,沒有說出南華子名號。
朱德庸抹干眼淚,想了想說道︰「實不相瞞,雲飄宗開山收徒的日子還未到,師兄恐怕要等幾年再說!」這里離雲飄宗山門很近,時常有師兄弟進出,他挺直腰桿,擺出宗門弟子的優越感。
「無礙,听說雲飄宗有位築基中期修為的風車凱長老,我與他有舊,不知師弟能否給予通報一聲!」
楚人狂不慌不忙,報出風車凱的名號。這是南華子留下的伏筆,好讓楚人狂能夠順利進入雲飄宗面見金丹老祖蘇克意,而風車凱是南華子的記名弟子,在雲飄宗頗有威望。
如果直接報出金丹老祖蘇克意的名號,恐怕他未見到其人,便被一些好事弟子打得殘廢。畢竟一家宗門金丹老祖,豈是啟靈期弟子能夠直呼其名,輕而易舉見到的。
「風師叔,這個我倒可以通報一聲,至于成不成看你的運氣了!’
朱德庸展顏一笑,听到楚人狂與宗門築基師叔有舊,他也想套個近乎。在他看來,有築基中期實力的風車凱罩著,對方進入雲飄宗是遲早的事。
十里山路,一炷香時間便到。楚人狂簡單問了些雲飄宗的情況,倒是朱德庸很配合,將一些注意事項主動說出,以免他以後吃虧。
走上半山腰,一處寬闊的平台廣場出現在楚人狂面前。最前端有一個高約四十米的巨大石門,石門上雕刻有三個龍飛鳳舞的蒼勁大字‘雲飄宗’,給人以莫大的壓力。
「向前十余米就有禁制存在,師兄在此等候,我幫你通報!」
朱德庸抱拳一笑,正待轉身,廣場內一前一後射出幾道身影,讓他的步伐立刻停止。
最前方一人乃是一位絕美女子,原本寬大的道袍被她稍加改動,將自身婀娜多姿的豐滿身材彰顯無遺。三千烏黑青絲在頭頂盤成一朵花,余下兩縷長長秀發垂在雙肩,嬌巧的五官搭配在一起,宛如仙女一般。
她腳踏飛劍法器,一臉冷色,看不出是何等修為。只是在發現朱德庸站在山門外,略微一愣,不自覺間停住身形。
朱德庸顯然對這位雲飄宗美女弟子不感冒,立刻低頭,卻不言語。楚人狂甚至看到他雙拳緊握,渾身還在輕顫,仿佛忍住滔天仇恨。
此刻,廣場**出另外兩道聲影,一高一矮,看實力均超過楚人狂。
「花霓裳師姐,為何停住?再晚一會,那株玉晶墜子可就要被別人買去,哈哈,段喜師兄今天情緒很高哦!」
說話之人矮矮胖胖,眼神看看花霓裳,又看看身邊面帶微笑的高個青年啟靈期弟子,看起來就是他口中的段喜。
「師妹,俱往矣,走吧!玉晶墜子是無為大師煉制的裝飾法器,修真界別無分號!」段喜個子高挑,一雙虎眉不怒而威,但他看向花霓裳的眼神卻格外柔和。
「朱德庸,你那哥哥死在散修手中,可是大大折了雲飄宗威名。還想與宗門第一美女師姐成就雙修之好,簡直是笑話!還不閃開,沒看見攔住師兄姐們的去路!」
矮胖子狐假虎威,右手一指朱德庸說道︰「小小外門弟子,不知死活,師兄我今天心情好,不計較你了!」
「行了,範燈雄,何必與外門小師弟找茬,快走!」花霓裳冷冷一喝,催動腳下飛劍法器呼嘯而去。
範燈雄哼哼幾聲,跟隨段喜身後,也是飛出雲飄宗山門。飛出十余米,他突然回頭掃視楚人狂一眼,似乎在想著什麼。
三人走後,朱德庸仍然低頭不語,身體顫栗的幅度越來越大,先前擦干的淚水再次溢出。他抬起頭,露出一雙血紅的眸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段喜,仗著你爹是宗門築基長老,設計暗算我哥哥;範燈雄,你為虎作倀,落井下石;花霓裳,你水性楊花,見風使舵。你們都不得好死,或許老天開眼,由我來一個個千刀萬剮!」
楚人狂靜靜地站著,等朱德庸慢慢發泄心中怒火。此事與他無關,也不想卷入修真界宗門爾虞我詐之中,僅是覺得朱德庸主動幫助自己通報,心中有一絲不忍。
看剛才出門的三名雲飄宗啟靈期弟子,個個修為都強過自己許多,已經站在起跑線前端。朱德庸實力連自己都不如,想要報仇的願望很難達到。
眼看朱德庸氣息逐漸平穩,突然間看到範燈雄去而往返,肥胖的臉上露出陰陰的笑容。
「呵呵!忘了告訴你,宗門火銅礦昨日死了個三級管事,有人推薦你去接管,那可是肥差!」
範燈雄躍下飛劍法器,圓滾的身體像個肉球蠕動,趾高氣揚地拍拍朱德庸肩膀,好似給予對方莫大的恩賜。
停頓幾息,或許是看到朱德庸不出聲,自己沒意思。範燈雄將眼光落在楚人狂身上,輕輕哼道。
「你是哪里來的散修,站在雲飄宗山門口干什麼?」
楚人狂我問一笑,抱拳說道︰「在下乃是風車凱前輩的舊人,正等待通報!」
範燈雄好奇地圍在楚人狂身邊轉了一圈,感受到楚人狂啟靈後期第七層的修為,他冷冷笑道。
「你說雲飄宗其他築基長老我不清楚,但說起風車凱師叔的事情,我倒知道一些。風師叔乃是孤兒,自幼被南華子老祖帶上馬鞍山脈,築基成功以後,更是從未下山一趟,何來啟靈期舊人?」
話音落定,連低頭不語的朱德庸也是一愣,這才想起築基中期修為的風車凱是個怪人,一心沉浸在煉制符當中,記憶中確是未曾下山一次。想到這里,他抬眼看著楚人狂,露出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