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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一听這描述,十分像自己的哥哥袁克己。她越來越覺得他匪夷所思了︰「他穿戴如何,像不像落難的樣子?」

周太守回憶了下︰「衣衫周整,不像遇到了什麼事,穩妥起見,您能不能過去一趟……」被墨竹注視,害怕的低下了頭。

墨竹听出了周太守的意思,希望她能登上城門,辨認一下此人,若是袁克己就放進來,如若不是,保不齊是敵軍的探子假扮的,應該就地正法。

她頷首︰「我去看一眼罷。」叫婢女取了件厚實的皮襖穿了,隨周太守驅車來到城門處,登上城樓向下眺。

他們這麼一折騰,已近深夜才來到城樓,可城下那人還在原地等待,騎著白馬在黑夜中頗為顯眼。墨竹揉了揉眼楮,伸脖子一看,頓時深吸一口冷氣,恨不得趕緊貓腰躲藏起來,那身型那氣質正是袁克己,如假包換。

周太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卑職看他一個人,不敢肯定是不是袁公子,就沒請他進來,如果真是袁公子,卑職這就……這就命人打開城門。」

「慢,慢,慢!」墨竹連聲驚呼︰「不要急,讓我再仔細看一看。」月亮明晃晃的照著大地,袁克己于此時也抬頭向城樓上看,正和墨竹四目相對,城樓上有燈籠照亮,她站在燈籠旁邊,整個人暴露無疑。

「墨竹——墨竹——」他驚喜的喊道。心里一塊石頭終于落下了,不覺跳下馬來,向牆根處走了幾步,仰頭向上看,一邊捂著心口做出欣慰的樣子︰「原來你真的沒事。」

見他這麼關心自己,墨竹很不爭氣的心軟了。他雖然不正常,但到底是自己的哥哥,是自己的親人,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幾人能這樣關心自己?況且袁克己從沒想過要自己的命,也無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她大聲喊道︰「哥——哥——」

袁克己亦感動,不枉他風里雨里的找她,原來她還認得自己︰「快開門,讓我進去!」

「……」

「快讓我進去!」他以為她沒听清,大聲喊道。

「……」

明白了,還是提防他。袁克己掃興的用馬鞭抽了下城牆,憤恨的倒退了幾步︰「那你出來,我要跟你說幾句話!」

「……」墨竹仍舊不動。

周太守看不過去了,善意提醒墨竹︰「……既然認出這是袁公子,就該請他進來……千萬不能怠慢。」

墨竹冷聲問周太守︰「如果我說他不是我哥,你們會怎麼辦?」

周太守袖手道︰「冒充士族,理當亂箭射死。」

墨竹不想他死,糾結了一下,對周太守道︰「這樣,我下去見他。如果他想劫我走,你們要立即派兵把我搶回來。」

周太守不明所以︰「袁公子會這樣做?」

她嚇唬周太守︰「跟庶族在一起,我哥哥無論如何不會放心。你應該明白,如果我被我哥帶走,何將軍會如何懲罰你。」

周太守立即道︰「您放心,卑職絕不會讓您出任何意外。」

她考量了下當前形勢,袁克己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幫手,周太守再不濟,身邊也有數人在場,斷不會讓她被一個人靠一匹馬就劫走的,畢竟袁克己不是何懷卿,沒有那種戰斗天賦。

墨竹讓守兵帶她下了城樓,打開城門走了出去。城外冷風呼嘯,她不由得緊了緊領口,見袁克己牽著馬立在風中,心想他就這麼待了幾個時辰,忽然心里難過起來,嘆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袁克己上前一步,她隨即後退,他便尷尬的駐足,上下打量她︰「你水性真好,當初在裴家沒淹死你,現在更厲害,居然還能救人了!」

「……」墨竹從鼻子里擠出一個‘哼’字︰「我回去了,說你不是我哥,讓守兵把你射成刺蝟。」

袁克己道︰「你早就料到你可能會這麼做,我還是冒險來看你了,你就忍心這麼對我?」

墨竹無力的道︰「是你一張口就罵我的,你若是好好說話,我也不會嗆著你。」她心情復雜,一方面巴不得袁克己趕快蹬腿咽氣一命嗚呼,一方面又怕他死了,袁家和自己沒有依靠。就像現在,若他不是袁家嫡子,就算是自己的哥哥,就憑他數次對她圖謀不軌,也想抓起來教訓一頓,可就因為他的身份,她無可奈何。

袁克己語氣溫和了不少︰「你落水後,我到處找你……听人說你在鳳州城,我本來都快到回到翠洲了,又折回來見你。怕你害怕,不敢帶侍從,只身來見你……」

她怕刺激他,再跟何思卿聯手針對何懷卿發動襲擊,試著勸他︰「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窮追不舍。哥,你不是一向自詡聰明嗎?為了我,已經干擾你的宏圖偉業了,值得嗎?」

袁克己向來不認輸,尤其在她面前︰「你別自作多情了,我跟何家的人一起聯手對付何懷卿,怎麼會是因為你?我只是想看何家自相殘殺罷了,至于你,是額外的戰利品,可有可無。」

「……所以您千里迢迢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我在何家兩個嫡子間,本就沒什麼偏向,幫助誰都一樣。」袁克己道︰「你回去見到何懷卿,告訴他,如果願意跟我聯手,就派人去翠洲找我。」

墨竹咧嘴︰「哥,您是不是覺得您特有本事,說幫誰就幫誰?想滅誰就滅誰?庶族只有祈求您垂顧的份?」他前腳要殺何懷卿,後腳就變卦了。人家打擂,他在一旁看,想幫誰就去幫誰。

「本來就是這樣。」袁克己道︰「你回去告訴何懷卿,看他怎麼選擇。」

「……」墨竹還是不理解︰「您怎麼突然轉性了?半個月前,不還是要殺了他嗎?」

袁克己笑道︰「我再不幫助他,或許永遠也見不到你了。」何懷卿已經成氣候了,這次打草驚蛇,恐怕再難尋到機會殺他,而一旦與他對立,不僅會對袁家不利,更會與墨竹徹底決裂,再見不到她了。

她無語,半晌才道︰「對啊,再也不能見我的面,打我耳光,罵我賤人了。」

他低笑了一聲,側臉向她︰「你氣不過,就打我一巴掌吧。」

「……」墨竹猶豫了下,打他耳光的話,被城樓上的周太守看到,太丟袁家的臉。但不打他又氣不過,于是上前一步,狠狠的踩了他一腳,然後迅速撤到一邊︰「好了,稍微解恨了些。」

袁克己疼的咬唇,瞪著她︰「好好好,不愧是我妹妹……」

「像吧,這睚眥必報的小心眼,一看就是一家人。」

他指著她︰「你……你……」到底沒罵出來,收斂了怒氣,向坐騎走去,翻身上馬後朝她道︰「告訴何懷卿,我願意幫助他出兵攻打皇都,他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該怎麼選。」

「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他人品大大有問題,不可輕信。

他冷笑︰「女人在家生孩子就是了,這事你讓何懷卿拿主意。」

「……」墨竹笑眯眯的點頭︰「也對,我這就回陽淵給懷卿生孩子。」說罷,明顯感到袁克己投來兩道惡毒的目光,她便也冷下臉,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只能把你當哥哥看待,所以,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隨懷卿跳下去。」

「……」他啞然失笑︰「那你就跳吧,我失去你,好歹還有天下。」

墨竹道︰「你這話說的不對,對你來說,我永遠不會排在天下前面,否則你就不會把我一次次嫁出去。」

袁克己心如刀絞,含淚笑道︰「是呀,我要是真愛你,那晚上,我就該隨你跳下去。」

她悠悠的道︰「最了解你的,還是你自己。」

他勒緊韁繩︰「……不過,等何懷卿不要你的時候,你若是想回來,我不會嫌棄你。」

墨竹斬釘截鐵的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輕笑一聲︰「墨竹,咱們皇都再見。」說罷,掄起馬鞭策馬而去。墨竹盯著他的背影,有種虛月兌的感覺。

她寫信告訴丈夫,袁克己來找她說的那些話,不久他派人接她回去的同時,帶來了他的手書,洋洋灑灑寫了許多話,都是關心她的,卻沒一句提及他要不要跟袁克己聯手。墨竹猜,他是覺得沒必要告訴她,就像袁克己說的,一個女人管那麼多做什麼?!

另外還有一點,她感受頗深,那就是何懷卿的字,的確難看。

她回到陽淵,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而何懷卿早在半個月前就帶兵出征了,所以他們兩個再次錯過。這就是墨竹害怕的,每次都是這樣,沒等她徹底愛上他,他就有事離開了。

回到陽淵,墨竹才知道,何懷卿和她落水的消息傳回來,將領中產生了分歧,有人提議投奔大公子,為此還發生了內亂,但想投降的畢竟是少數,很快就被鎮壓下來。而這個時候,何懷卿就平安歸來了,謠言不攻自破,加之有這次死而復生的傳奇經歷,倒顯得他吉人天相,老天庇佑。

何懷卿摒棄前嫌,很大方的與袁克己聯手,這讓墨竹對‘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這一點,產生了更深刻的理解。

有名正言順的皇帝招牌,有士族領袖的大旗,還有強兵悍馬,許多郡縣的士族大家听說是袁家在勤王護駕,根本沒做任何抵抗,大軍一路高歌猛進,直撲皇都。

而牆頭草魏家,听從袁克己的召喚,其中一個子弟打開了皇都的城門,迎大軍進城,至此皇都易主。

听到得勝的消息的時候,墨竹與皇帝皇後已經在前往皇都的路上了。墨竹听後,高興的一夜沒睡,但很快又平靜了,因為她意識到‘萬里長征才走完第一步’。能用武力解決,都不是問題,真正讓人糾結的事才開始。

眼看要進皇都,車隊停下修整的時候,墨竹在車內模出手鏡察看自己的妝容,確定保持的不錯,不枉她用心保持妝容整潔,希望能給丈夫一個滿意的印象。

她湊到車窗前問婢女︰「還要多久才進城?」

這時就听婢女驚呼道︰「呀——是將軍來了——」

墨竹就听噠噠的馬蹄聲,正欲去卷車簾探望,便見車簾被人掀起,懷卿俯身探進來,朝她笑道︰「墨竹——」

她眼楮一酸,沒錯,是她的懷卿。眼淚很不爭氣的掉下來,當初幾度生死都沒哭過,她也不知現在自己為什麼要哭,想到自己起早描眉撲粉,此時全部哭花,前功盡棄,不覺更想哭了。

懷卿莫名其妙,忙坐進來抱住她︰「我沒這麼嚇人吧,怎麼嚇哭了?」

墨竹看著他,哽咽道︰「仗都打完了吧,以後別再拋下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828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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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個種田新文,大概講述一個偽白兔vs真,然後互相套牢的故事。希望大家收藏給動力。

新文大概每天上午十點左右更新,所以和《高門喜事》的寫稿時間並不沖突,對這個文幾乎不會有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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